兩年前
周五夜晚,對都市里工作忙了一整個星期的人來說,是個身心解放的美好夜晚,因此在"深藍海岸"酒吧里,晚上九點還不到,已經坐滿了客人,有些人來這里聚會,有些人是來聽小有名氣的樂團唱歌,也有不少人是來把妹、釣帥哥,看上眼了就有熱情的一夜,當然也有人是來喝悶酒的。
"方騰,再給我一杯。"
"好。"
身為副店長兼酒保,方騰為好友嚴律森又調了杯酒,然后送上。"律森,怎么了,心情這么不好?"一來就點了兩杯酒,表情更是陰沉。
嚴律森沒有說話,只是喝著酒。
"是為了美股的問題嗎?最近美股動蕩幅度很大,在我看來,暫時退出華爾街那邊的投資會比較安全一點。"頭上包著白色方巾,身上穿著一件無袖棉T,方騰此刻的模樣看起來雖然有點隨性浪蕩,但白天的他,可是一家投資證券業的專業理財人員,調酒只是他下班后的興趣。
嚴律森思索了下,給了方騰一個我會好好考慮的眼神。
"不用考慮,風險太大了。"他是個理財人員,站在為客戶的荷包著想,通常不會讓客戶去做冒險的投資。
嚴律森哼笑,那笑里有著自傲和自信。"一點風險就退出,怎么賺錢?"
他會這么回答,方騰一點也不意外,事實上他要是真的暫停美股的投資,那就不叫嚴律森了。
"對了,上次你不是說嚴伯父他們要安排你去相親,結果呢?"聽說對方是嚴伯父大學恩師的孫女。他和嚴律森認識很久了,以前學生時代常去他們家玩,和嚴伯父嚴伯母都很熟。
除了美股投資問題外,這也是今晚讓他心情煩透的事。"下班前我爸又提了一次,說什么已經安排明天晚上和對方吃飯,真是無聊,都說了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煩!"嚴律森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原來嚴伯父強硬安排了相親,怪不得好友會在這里喝悶酒,因為對方是嚴伯父大學恩師的孫女,律森再怎么不情愿,應該也不至于不顧嚴伯父的面子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嚴伯父和嚴伯母在想什么,他們也才二十八歲,似乎不用那么急著結婚,再說,以律森的家世背景再加上那張俊美臉龐,只要他點頭,多得是美女主動送上門,根本不用這么急的。
或許嚴伯父就是怕他亂點頭,隨便就娶個女人回家,說到底,大戶人家還是很重門第觀念,特別是律森最近緋聞鬧得兇,恐怕這便是嚴伯父要他相親結婚的最大原因。
"去看看也好,也許你會喜歡對方也說不一定。"律森目前沒有固定女友,但他一點也不缺女人,不過他也只能勸好友看開點。
"再給我一杯。"
方騰又為好友送上一杯調酒,看到入口處一陣騷動,他望了過去,笑著說:"前方有只小白兔誤闖叢林嘍。"
什么小白兔?坐在吧臺前,嚴律森側過臉,依著好友目光看了過去,有兩個年輕女孩進到店里,他大概知道方騰說的小白兔是哪一個,那個穿著白色小洋裝的長發女孩。
她們兩個人看起來年紀很輕,短發的那個,皮膚黑了點,但看起來健康亮麗,而旁邊的那一個,則是完全不同典型,那女孩穿得一身凈白,一張秀氣的鵝蛋臉也白白凈凈的,及肩的發絲看起來烏黑柔順,一如她身上那件白色洋裝,她的肌膚看起來相當的白皙透明,在昏黃燈光照射下,彷佛被一股純真的白色給包圍著,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潔白無瑕,純凈可人。
"連你也看傻了,看來那只小白兔的魅力不小喔。"當了酒保多年,方騰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客人,他知道那女孩是第一次到他們店里,因為那雙漂亮大眼里有著好奇。
沒理會好友的挖苦,嚴律森的視線依舊放在那只小白兔身上,完全不掩飾對她的感興趣。
今晚他的心情糟透了,但看見那個純凈人兒,莫名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當然他也看得出來,店里不只他一個人對她有著興趣。
太危險了。
看著她,他心里不由得冒出這樣的想法,就像方騰說的,她是個誤闖極惡叢林的小白兔,她的單純迷人,讓他產生了保護欲,但體內卻又有著另一股更為強烈的掠取欲望。
他看著她,沒有想要去抑止體內那股掠奪欲望的竄升……
"琳琳,你應該是第一次到酒吧吧?"
唯琪和好友紀琳琳進入"深藍海岸",店里已經沒有什么座位了,她們只能選擇靠近吧臺邊的位子坐下,兩人都點了水果調酒。
"對。"紀琳琳感到新鮮的點頭。
"不知道日本的酒吧和臺灣的有什么不一樣?"唯琪一說完,自己先笑了,因為琳琳都說了她是第一次來酒吧,當然也不曾去過日本的酒吧。
琳琳是她小學到國中的好友,但在國三那年,和琳琳相依為命的爺爺受聘到日本大學當客座教授,因此琳琳也就跟著去了日本,直到一個月前才又回到臺灣來,這些年她們一直保持聯絡。
"琳琳,你和你爺爺還是住在飯店,還沒有找到適合的房子嗎?"琳琳說過他們臺北的房子在當年就已經賣掉了,目前正透過房屋中介找住的地方。
"嗯,爺爺對房子的要求很多。"紀琳琳喝了口水果調酒。"不過上次爺爺的學生邀請我們去住他在郊區的別墅,聽說那里空氣很好,我爺爺正在考慮,還說找一天去看看那里的環境。"只要爺爺覺得好就好,住哪里她都沒有關系。
"也就是因為你爺爺的那個學生對你們很好,因此當他和他太太說要把兒子介紹給你認識,而你爺爺也答應,就算你不喜歡這種變相的‘相親’,但也沒有辦法拒絕,對吧?"
"嗯。"紀琳琳輕嗯了聲。
就是知道琳琳心情不太好,兩人剛剛一起吃晚餐后,她才會帶琳琳來到她跟目前在當兵的男友常來的酒吧,這里駐唱的地下樂團唱歌很好聽,反正琳琳已經跟她爺爺說好今晚住在她家,喝一點酒、玩一下再回家沒有關系。
"唯琪,其實……"紀琳琳不知道怎么跟好友說相親的事。
爺爺的學生姓嚴,本來她是不喜歡去和嚴伯父的兒子相親,可是兩天前嚴伯父再度來找爺爺,請爺爺去他家別墅休養時,拿了兒子的照片給她看。
嚴伯父的兒子叫嚴律森,還記得看到照片時,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好快。
照片里的男人五官很正,但吸引她的是那雙自信高傲,甚至可說是猖狂的黑眸,那種散發出強烈征服者的氣勢,讓嚴律森原本鮮明俊帥的長相增添了一股桀騖不馴,給人感覺危險卻又性感得讓人著迷。
盡管只是看到照片而已,他的長相已經深入她心底,直到現在,她還可以清楚的記得嚴律森的長相,只要一想起仍舊心跳加快。
"琳琳?"
"嗯?"
"你的臉看起來有點紅,不會是醉了吧?"唯琪看見好友喝完水果調酒之后,白皙的臉蛋有一點紅。水果調酒有多種口味,她的是草莓,琳琳的是水蜜桃,她每次來都是點這類水果調酒,酒精濃度并不高。
紀琳琳尷尬的摸了下自己的臉,真的臉紅了嗎?她心虛的低下頭。"我沒有醉,可能是膚質的關系。"她沒有喝醉,在日本。因為冬天很冷,偶爾也會和爺爺一起喝燒酒,她的酒量沒有很差。
"琳琳,我發現你皮膚看起來好好。"唯琪摸著好友光滑的手臂,琳琳膚色本來就白,在日本住了八年之后,變得更加的白皙細滑,就像電視廣告詞,咕溜咕溜的,嫩得要命。"真不知道日本男人在想什么,居然沒人追你?"
"是有日本男同學追我,可是因為爺爺說過以后會回來臺灣,我不想交日本男友而和爺爺分開,所以就都拒絕了。"
"你還真是你爺爺的乖孫女。"不過也難怪琳琳那么聽爺爺的話,他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你和爺爺學生的兒子相完親,不喜歡對方,但爺爺卻要你和對方交往,你要怎么辦?"她們也才大學畢業,現在就結婚似乎太早了。
"這個……"她應該不會討厭嚴律森……
"你爺爺身體不太好,為了要幫你找可靠的結婚對象,不用擔心你的未來,我想不管你喜不喜歡對方,他都有可能會逼你和對方交往。"聽說對方很有錢呢。
"喔,就算那樣也沒有關系。"
"你剛剛說什么?"
"其實我見過照片……"
此時因為前方舞臺換了唯琪喜歡的樂團,一開歌便來個高分貝吶喊的歌曲,聽得大家都跟著High起來,唯琪也是,那過High的聲音,讓紀琳琳沒有把話說下去,而唯琪整個人已陷入瘋狂狀態。
"唯琪,我想先去一下化妝室。"
"要我跟你一起去嗎?"唯琪邊搖頭邊問著。
"不用了,你聽歌。"
紀琳琳拿起一旁的皮包,看著往化妝室的指示方向,起身走向化妝室。
經過長型吧臺時,一位坐在吧臺前的男客人突然起身,他轉身幅度過大,硬生生的撞了她一下,力道不小,讓紀琳琳嚇了一跳的往后退,跌到后方男客人身上,幸好男客人及時扶住她,才讓她不至于難堪的跌倒在地上。
"你沒事吧?"
是個低沉好聽的男聲,紀琳琳站好身子,回頭想道謝,一轉身,見到男人的長相,她頓時呆住。
嚴律森?
錯不了,那張臉跟照片一模一樣,但一雙桀騖的黑眸則是比照片看來更加的犀利,此時正盯著她呢。莫名的,她感到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她不知道心跳加速是來自于緊張還是興奮,竟然在這里遇見他。
太過驚訝,紀琳琳真的呆住了,直到坐在位子上的嚴律森身體傾向前,在她的唇邊輕啄了下,他的動作讓她驚醒過來,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他竟然吻她?
"你……"她想問他為何吻她,但發現四周有不少人看著他們,臉蛋一紅,她羞窘的轉身便往化妝室走去。
本來大家以為還會有什么事發生,然而那只被偷親了的可愛小白兔居然一下子就跑掉,眾人收回了目光,吧臺前的服務生們又開始忙著端東西,仿佛剛剛那件事只是一個小小的娛樂插曲。
"律森,很少見到你這么失控耶,真的看上那只小白兔了?"才第一次見面,就把人家給吃了,盡管只是吃了對方的唇,但方騰還是感到很訝異,好友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更不曾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么露骨的表現出自己的欲望來。
"她很可愛。"嚴律森沒有否認。
沒錯,他的確有點失控了。沒辦法,那只小白兔真的很可愛,竟然看他看得發呆,那呆呆單純的模樣,有點好笑,卻又讓人覺得十分自然可愛,讓他忍不住上前親了下那微張的紅唇。
"那現在呢?一個吻就滿足了?"
嚴律森往她溜走的方向望去,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淺淺微笑。
方騰看了,知道了他的答案。
那絕對是個惡魔的微笑,小白兔,誰讓你誤闖了叢林呢!
紀琳琳直到躲進了化妝室,一顆心還是卜通卜通跳個不停。
剛剛到底是怎么回事,嚴律森居然吻她?
小手摸著自己發燙的臉頰,感到連小手都微微顫抖著,可見她有多么緊張。
不過從他剛剛見到她的反應來看,他應該還不知道她是誰,雙方約定一起吃飯見面的時間是明天晚上,如果到時候他看見了她,會是什么樣的表情?他會喜歡她嗎?
想到自己居然開始擔心起他會不會不喜歡她,紀琳琳內心更加緊張了,萬一,萬一他不喜歡她的話……
如果讓人家知道,只是看了照片就喜歡上對方,一定覺得她很怪吧!但她真的喜歡嚴律森,若他不喜歡她,自己一定會很難過。
想起剛剛那個輕吻,他會不會也是因為喜歡她才吻她……
紀琳琳感到臉頰又開始熱了起來,她走向洗手臺,原本想洗個手,沖涼一下緩和自己過度緊張的情緒,見到鏡中的自己,地頓時難堪的皺著臉。
她的臉比自己想像中還要紅,那么剛剛大家是不是都看到她這副臉紅的模樣?真的好丟臉喔。
怎么辦?
她不能這樣走出去。
將皮包放到一旁,打開水籠頭,手心掬起涼涼的水,輕輕拍打著自己發熱的臉頰,希望多少可以降溫一點。
好一會兒之后,紀琳琳抬起臉,從鏡子看自己,感覺已經沒有那么紅,她才松了口氣,從旁邊抽了幾張面紙,擦拭著臉上的水漬,額頭上弄濕的發絲一下子沒有辦法完全擦干。
待會兒回到座位上,如果唯琪問起,該怎么辦?
算了,就說突然覺得臉油油的,想洗臉,希望唯琪相信。
深深呼了口氣,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平穩許多,才走出化妝室。
"進去這么久,我還以為你從化妝室的小窗戶逃走了呢!"
低沉嘲弄的噪音傳來,紀琳琳一抬眼,看見嚴律森就站在前方。她的心猛地震跳了下。"你……"他怎么會在這里?還有,他說她從小窗戶逃走是什么意思?
但她很沒用,剛剛已經好好調整過的呼吸,再見到他后,馬上又開始亂了,話也無法好好說。
嚴律森往前踱了幾步,走到她面前,輕觸她額頭上的濕發。"你的頭發怎么濕了?"
她尷尬的笑了笑,"沒有什么。只是覺得臉油油的,所以洗個臉……"
伸手抬起那正在說話的小臉,他仔細地看著,然后伸手摸了下。"不會油呀,我覺得非常的細嫩。"
他的舉動讓紀琳琳緊張不已,看著他,付想著要不要跟他說自己是誰呢,如果跟他說我就是你明天晚上要相親的對象,這樣會很奇怪嗎?
"你又看著我發呆了,怎么,這么喜歡看我嗎??低沉的嗓音帶點挑情,嚴律森覺得眼前的小白兔真的非常單純可愛,讓他愈看愈愛不釋手。
他的話讓她不只臉頰發燙,連耳根都紅了。"不,我只是……"
"過來。"
"嗯?"
莫名其妙的被牽著手走到后方,紀琳琳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已捧著她的臉,低下頭,吻上了那粉嫩的紅唇。
這是今晚他第二次吻她,但剛剛吧臺前那輕碰,根本就不能箅是吻,這個才是他們兩人的第一個吻。
細嫩的唇就跟她的人一樣,非常的柔軟甜美,帶點霸道,他的舌長驅直入那柔嫩小嘴里,細細挑弄一番,輾轉纏繞后,深深吮吻。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天會躲在酒吧的昏暗角落,像偷情似的和女人擁吻,但看著她小臉紅撲撲、純真嬌美的模樣,他完全無法忍受不吻她,真是的,到底是誰在勾引誰?他覺得自己完全被懷中的小白兔給吸引住了。
這么的可愛,這么的甜美,這么的誘惑人……
再怎么深情激烈的吻,都會有結束的時候,他想起方騰剛剛說的話,一個吻就滿足了嗎?
當然不滿足,因為他想要得到她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