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含著心疼的眼神,向幼藍(lán)只覺得眼睛一陣溫?zé)幔呀?jīng)有些想要落淚。
他真的來了!
不同于向幼藍(lán)的感動,那少年在見到文少然的瞬間有些驚詫,隨即跳將起來走到她身邊,手里握著被他磨得發(fā)亮的匕首。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他呢?”少年的手在顫抖,說話的口氣卻毫不客氣:“我和你的恩怨與小乞丐無關(guān),你最好放他走,不然我要了向幼藍(lán)的命!
“何必這么緊張,我說要傷害一個小孩子了嗎,他現(xiàn)在正躺在門外呼呼大睡呢!蔽纳偃粨u搖頭,一臉無奈,“我也想裝作不知道你劫持了藍(lán)兒,可你做事破綻實在是太多了,我裝都裝不出來無動于衷!
這顯然是個侮辱,少年手中的匕首貼近向幼藍(lán)幾分,“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看得出來?”
“很簡單,你不是我府里的車夫!
少年冷笑,“文少爺真是好眼力啊,竟連府里的車夫長什么模樣都一清二楚。”
“當(dāng)然,府里的車夫我就算不是每個都熟悉……”文少然挑眉一笑,豐姿俊逸,“敗露你身分的還有那頂斗笠,天上日頭并不毒辣,你見過哪個車夫會帶著這么大一個斗笠?那只會有兩種原因,一種是想告訴別人,我不是一般人;另外一種就是告訴別人,我干的沒好事!
噗哧一聲,向幼藍(lán)忍不住笑了,盡管那鋒利的匕首就橫在自己面前,只要輕輕一劃就能要了她的命,可看著文少然這樣閑情逸趣的模樣,她的心也跟著踏實下來,那凝視自己的目光仿佛在說,只要有他在,自己會毫發(fā)無傷的。
“你笑什么?”先后被嘲諷,少年厲聲喝道。
“我笑你一成勝算怕都沒了!毕蛴姿{(lán)露出一個溫婉無害的笑容,“你現(xiàn)在放開我,我保證他會讓你安全離開,如果你硬碰硬,結(jié)果一定是你輸!
“不要太自信了,我不會走的,只要你在我手里,他就不敢怎么樣,再不過,我總還有殺了你的勝算!
聽到這話文少然臉上的笑容消散,眸光銳利如劍,“就算藍(lán)兒在你手里,你以為現(xiàn)在就有勝算了嗎,馮玉墨?”
馮玉墨?向幼藍(lán)驚詫,這名字好熟悉。
果然,那人聽到這名字顫抖得更加厲害,凄厲的一笑,“我弄成這樣還能看出來,你果然厲害,看來我真的是沒什么勝算了,不過殺掉一個向幼藍(lán),死在你的手里也不吃虧!
這一次向幼藍(lán)聽了個清清楚楚,眼前這人哪里是個少年,分明是個啞著嗓子的女子。
“我不會殺你的!蔽纳偃荒樕祥W出一絲歉疚,“殺你爹爹的人是我,我無言以對,可玉墨你心里明明知道,他這些年作惡多端,死有余辜,就算我不動手,朝廷也不會放過他這個青幫幫主!
馮臣煨,向幼藍(lán)終于知道這個行字特何這樣熟悉,當(dāng)年若不是她與少然訂親,自己也不會遠(yuǎn)走京城,只是沒想到,她們還會有再見的一日,記得當(dāng)日少然說已經(jīng)把她送到關(guān)外,看來她這次跑回來就是為了報仇。
“作惡多端,死有余辜,你說得好輕松!逼鄳K一笑,馮玉墨身體開始顫抖,“無論他做錯了多少事,都不該是你來動手,你知道我當(dāng)初多喜歡你嗎?爹爹一直說你有些古怪,我都不肯相信,還千萬保證你是好人,只是性子孤僻了些。他一直不信,我就一直勸說,終于等到你答應(yīng)訂親的時候,我說服了他相信你,然后逐步把整個青幫交給你,可你得到一切之后做了什么事情?你還給我的,就是殺了他!”
“所以你來報仇,那你想怎么做?”
“血債血償!”馮玉墨笑得渾身都在顫抖,“你死了就不欠我了!
“把藍(lán)兒放了,我隨你處置。”文少然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靜。
凝視著眼前這男人鎮(zhèn)定的模樣,馮玉墨突然狡黠一笑,隱藏在黑灰中的臉溢出一點溫柔,“不,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殺你,因為你不怕死,殺一個不怕死的人那真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兒,我倒不如殺了身邊這位向姑娘,如果我沒猜錯,你喜歡的人就是她吧,那如果我把她殺了,你是不是比自己死了還痛不欲生?”
臉上表情驟變,文少然握緊了手掌,“你最好別挑釁我!”
“挑釁?你以為這是挑釁,那我就證明給你看,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隨著這一聲激烈的嘶吼,馮玉墨舉起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下去。
眼睜睜看著那匕首對著自己的脖頸砍下來,向幼藍(lán)驚恐的閉上眼睛等待疼痛到來……
過了好一會兒,那疼痛的感覺還是沒有降臨,只是有東西滴落在臉頰上。
不解的睜開眼,眼前的一切讓她心神俱烈,那匕首就在自己臉頰之上停住,馮玉墨似乎使出的全身的力氣想要砍下來,只是文少然的一只手已經(jīng)握在匕首上毫不退讓,鮮血順著指縫滴落,落在向幼藍(lán)的臉頰之上,讓她驚恐得幾乎要尖叫出聲。
他受傷了,這個男人為了不讓人傷害到自己,竟然徒手去抓匕首!
文少然,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對你來說真的這么重要嗎?
感覺到向幼藍(lán)凝視自己的盈盈目光,他低頭露出一個笑臉,再抬頭時,已經(jīng)恢復(fù)面無表情。
“馮玉墨,我發(fā)過誓不會對你動手,你最好立刻收回去匕首,不然我不保證不會殺人!笔终圃诘未鹆餮,他卻絲毫沒有驚惶,只是輕聲說出這些話,面不改色。
“那你就殺了我好了。”使盡全身力氣依舊不能移動匕首分毫,馮玉墨臉上都是惱恨。
“殺你多無趣,就像你說的,殺一個無意茍活的人實在是沒意思,如果我殺了門外的小乞丐呢?”
“你……”馮玉墨沒想到剛說過的話會落到自己身上,變了臉色。
“我數(shù)一、二、三,你放手,不然我就殺了門外的小乞丐!弊旖青咧荒ㄐ,他氣定神閑看著馮玉墨,勢在必得的篤定。
“一、二……”
不等文少然數(shù)完第三聲,馮玉墨松開了握著匕首的手,神情木然走過他們身邊,“別以為你不殺我,我就會感激你,只要我活著一天,有能力殺了你,我都會再來的。”
“好,隨時恭候大駕。”隨手丟開那匕首,文少然握緊了流血的手掌,轉(zhuǎn)身看她離開,臉上露出一抹惆悵的笑。
“別擔(dān)心!毕蛴姿{(lán)低聲說道:“她既然還擔(dān)心小乞丐的生死,就說明恨意并沒有讓她徹底喪失理智,早晚有一天,她會想明白的!
“希望會吧!眹@息著搖搖頭,文少然迅速轉(zhuǎn)身解開了她身上的繩子,上上下下檢查她有沒有受了什么傷,“她沒有對你怎么樣吧,是不是驚嚇到了?”雙目熠熠看著他擔(dān)心的摸樣,向幼藍(lán)悠悠一笑,“誰說她沒傷害我!
“傷了哪里,快告訴我!”聞聽這話更是擔(dān)心,文少然皺眉。
“她傷害的不是我的身體,是傷害了我的人!”半晌,文少然抬頭,目光含笑。
在那樣熱烈的目光注視下,向幼藍(lán)端詳他手上那長長的一道口子,蹲下身體拿過那匕首割開衣裙下擺,這才起身小心翼翼幫他包好傷口,嫣然一笑。
他不必多說什么,她也不必,經(jīng)歷過太多的生死攸關(guān),有些事情不用宣諸于口,因為,一個目光,足以表達(dá)出一切。
若非深愛,我怎會為你,舍生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