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用完晚膳,南明烈進書房處理幾封今日送至的書信,她也跟著鉆進書房,在臨窗下的羅漢榻上擺起棋局,表面上是頗具風雅地研究棋藝,實則是想跟心愛的師父膩在一起。
白日師父忙碌,常不在帥府,近來陸營、水軍和馬隊皆要進行精兵制,讓部分兵力回歸民用,外頭的事情總忙不完似,而由她組起的翼隊每日皆要下水訓練,她亦是成天往外跑,真能纏著師父也只有晚膳之后的這一段時候。
她擺弄棋子,腦中自然而然浮現今日與老人家三盤對弈中,她輸掉的其中一盤,東拼西湊的,有些無心插柳柳成蔭地重現了整盤棋。
這一盤的結局她不僅未贏,還輸得小慘。
她知道此時捏在指間的這一顆黑棋是個轉折點,下在原來的地方會輸,卻不知應落子在哪里才會贏。
“這里!币桓腹澐置、修長優雅的指突然點在棋盤上某處。
絲雪霖登時回過神。
她抓著棋子糾結到忘我,連師父來到她身旁觀棋,她都沒察覺。
“嗯!彼龖寺暎瑢⒑谧勇湓谀歉L指所點的地方。
一放下棋她才仔細去看,結果越看越著迷。
這一顆落子非比尋常,一直被壓著打的局勢大有豁然開朗之象。
乍見下像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招,然而卻打亂對方穩扎穩打的布局,為自己開出一條大活路。
“師父你是神!”她仰臉燦笑,眸底寫滿崇拜。
男人清俊面龐維持著一貫的淡定,然眼角眉梢倒較尋常時候飛揚,是微乎其微的變化,要很仔細去看才分辨得出。
師父心里其實很得意洋洋吧,然后還得努力端著,欸,這從容定靜的神態,她八成學上一百年也學不來。
等等!她今晚是來膩著師父的,師父都靠得這么近了,大好機會怎可錯失?
“可是這里……唔,我看得不是很明白!彼灞P角落一指。
“哪里?”南明烈不疑有他,傾身去看,臉于是降下,離她更近。
“就這里。 彼郎惾ビH他嘴角,在他轉正瞪她時,不退反進,藕臂圈攬他的頸,軟唇不斷啄吻他的嘴唇、頰面和俊顎。
南明烈順勢倒在羅漢榻上,姑娘家行徑張狂,無法無天,翻身跨坐在他腰腹上,捧著他的臉持續親吻,這一次專攻他的嘴。
她的吻跟犬崽蹭在臉邊亂舔亂啃的方式差不離,但女兒家的身香絲絲縷縷滲進鼻中與唇內,令他氣息亦按捺不下,意念一動,身軀隨即起變化。
他遂扣住她的腰身欲將她推離。
絲雪霖不樂意了,雙腿夾得更緊,傷心嚷著——
“師父那天親了我之后就沒再親了,現在還不肯讓我親,為什么?”
“你先起來唔唔……”遭奇襲了。
趁他張口說話之際,她舌頭沖進,直入他齒關之內。
按她原先想法,她是要使一記迅雷不及掩耳的大絕招,強行霸占之后呢,再深入淺出、徐緩溫柔地慢慢纏到師父棄械投降,任她為所欲為為止。
豈料闖是闖進去,還沒來得及施展開來,她的舌尖就被咬了。
南明烈絕非故意咬她,而是他正說著話,兩排牙開開合合的實屬正常,她毫無預警地把自個兒送進,他牙關一落,自然是重重咬了她一記。
哀呼了聲,她疼得眼淚自動飆出,咬得都見血了。
南明烈口中亦嘗到血味,連忙扶她坐起,移來燭火照明她可憐兮兮的臉。
“讓本王看看!彼樕⒊。
“嗚嗚……”她張口,慢慢吐出小舌。
他輕扣她下巴,掏出巾子擦掉舌尖上的血,見血仍緩緩滲出,便下榻去取收在柜上的一瓶藥粉,抓著她上藥。
藥粉有些清苦,應是可服用的金創藥粉,血一下子便止,絲雪霖按著師父的命令繼續含著一小坨藥粉,還說直到藥粉化開才可啟唇,她只好拿著麗眸瞟啊瞟的,很哀怨似。
“難道還是本王的錯?”南明烈亦瞇起鳳目,燭光下,如玉面龐流赭未退。
“唔唔唔……”她不能張口,只好哼個幾聲聊表不滿。
他哪里看不穿她,即使被他命令不準說話,也還在腹誹他。
她那雙眼睛原本生得就夠招人,此時含嗔帶怨,流轉間眸波瀲滟,力道更足,竟看得他氣血又掀,心不由得一軟。
他傾靠過去,單手掌著她的臉,拇指抵在她顎下,唇舌開始“欺凌”她的嘴。
說是“欺凌”半點也不為過。
絲雪霖先是怔住,跟著是既驚又喜,想回應男人的索吻才發現下巴和臉頰被制住,顎骨動都不能動,只剩兩片軟唇勉強可以嚅來嚅去,連牙關都張不開,就別提舌頭了,根本“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稍覺慰藉的是師父的冷香氣味和濕暖觸感。
她閉上眼,感覺到他的輕吮和啃咬,溫柔的,一遍又一遍的,她的唇瓣微微發麻,雖沒有深入地相濡以沬,唇腔之內依然被師父的氣味占滿,與藥粉的清苦和淡淡血味混在一起,竟令她神魂顫栗不已,心音亂鼓。
不知被舔吮多久,直到唇上纏綿的力道退去,抵在她潔顎下方的拇指改而輕揉她的唇,她才喘出口氣,幽幽掀睫。
男人離自己好近,面上淡定不變,神情從容依舊,要說有些什么,也僅是唇瓣變得明顯紅潤,唇上泛開薄光……
絲雪霖更加幽怨了,敢情會臉紅心跳的只有她嗎?
“師父不是說很喜歡很喜歡我嗎?那、那為什么不喜歡再親近一些?”藥粉化開,她嘴里澀澀的,心里也澀澀的。
南明烈聞言,劍眉飛挑,實不知他都如此做了,怎么這丫頭竟還誤解他不喜歡與她親近再親近。
是他表示得還不夠清楚明白嗎?
她悶聲嘀咕:“師父壓住人家的顎骨,不讓阿霖回吻,這是只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只有師父能親人,不準人家親你,這樣很不對,而且你……你都不臉紅。師父,阿霖沒辦法讓你臉紅嗎?”
他豈是不臉紅?!
這丫頭哪里知道他為了抑住亂竄的氣血費了多大氣力?!
他驟然出手,將她拖進懷中,摟得非常緊密,緊到兩具身軀之間無絲毫空隙。
絲雪霖先是楞住,一會兒才覺胸脯被擠壓得有些胸問,她心跳促急,同時亦感受到師父胸膛的震動,隔著血肉,兩顆心相互撞擊。
一只手攬緊她的肩膀,另一條健臂橫在她腰間,師父把她用力按在他自己身上,她側坐在他盤起的大腿上,臀兒就落在他兩腿之間……
她揚眉去看,他垂目瞅著。
他墨濃的兩排長睫淡淡一斂,按住她身子的手勁悄悄加重。
她覷見他瞳仁黯了黯,她猛地輕抽一口氣,因為終于弄懂他的意思,弄懂他想讓她知道的……那東西在她臀兒下方,有點硌著她了,挪臀想找個舒適點的位置,結果是越挪越硌人,而她還被牢牢按住、攬住、箍住,臀兒底下頓時燙人得很,都快把她燙成一尾熟透的紅蝦。
“師、師父……”她明白那是什么。
跟望衡軍和翼隊的漢子們混這么些年,即便尚未親身經歷魚水之事,聽都不知聽了多少,有幾次還女扮男裝跟著混青樓妓院,且后來被紅牌姑娘們識破后,還跟人家相交為友,能學到的東西自然又多了。
如今這一坐,坐得她腿根酸軟,不自覺夾緊雙腿,心里卻高興壞了。
原來師父是想要的,光這樣相貼相依,她就能讓師父動情動念。
而他一直、一直很認真克制著,還得提防她的突襲。
她沒再跟他強,軟軟喚了聲,身子也跟著放軟,螓首軟軟偎在他肩窩,有點求饒認錯的氣味兒。
南明烈難得霸氣外現,略用力揪緊她的發絲,低首含吻她泛紅的耳朵,似無意間碰觸到她敏感所在,她低叫一聲,在他懷里克制不住地顫抖,抖得都有些可憐了,十指緊揪他背上的衣料,像再多用一寸力就能撕裂他的衣。
“師父……師父……”她用可憐到快哭的語調喚道。
南明烈心軟了,撤下攻勢,額頭抵著她的腦袋瓜調息,努力召回那個一向從容內斂的自己。
直到穩下過快的心律,再次掌握內息,他才又湊近往她嫩紅耳里噴息——
“你說,要是本王也允‘百姓’點燈,任由‘百姓’胡來亂鬧,那本王的洞房花燭夜定然在大婚之前早早被鬧沒了,你這個‘百姓’屆時拿什么賠給本王?”
她被他的溫息拂得又是一陣亂顫,連心都顫抖抖。
抱住他一條臂膀,她亂七八糟便嚷——
“賠什么賠啊?要錢沒有,要人一個,你盡管拿去好了!啊……別吹別吹,不行啊——”師父往她耳里吹息,她身子隨即軟了半邊。
然后她聽到男人微沉的笑音,逸出他的唇,亦從他胸中震蕩出來。
她傻傻跟著笑,一手虛握成拳輕槌他的肩頭和胸膛,很想跟他說,她其實不在乎兩人的洞房花燭夜提早發生,反正她就這德行,沒臉沒皮的,能得到他就好,但她真要這么說,腦袋瓜肯定又得挨上幾記拍打或爆栗。
師父是珍惜她的。
她明白他的用心了呀,所以也要學會寶愛自己。
沒再亂鬧,就偎著他靜靜品味這一刻。
南明烈像也察覺到她的心思流轉,擁抱的臂力松放下來,僅輕輕環住她。
“師父,我今日也是乖的,老人家尋我對弈,我沒有擺臉色,也……也努力贏了一局,沒太丟師父的臉。”
她小小邀功。
“嗯!彼暮竽X勺,五指緩緩梳過她的發絲。
她喜歡被師父摸頭,有種言語無法描述的柔情在彼此之間溢涌。她鼻子悄悄蹭著他的胸、悄悄笑著,又道——
“我三局里險勝他一局,他好像挺吃驚的,其實輸的那兩局我之后想了想,全敗在‘猶豫’二字,若按本心去走,不考慮那么多,保不準我三局全能拿下!
發絲又被微微扯緊,她順勢抬起臉蛋,迎上他的目光。
男人鳳目神俊,星輝閃動,像在對她說——
你從本王習藝,對頭再強,待你真正開竅了,要連勝三場又有何難?
她家的親王師父從不會長他人志氣,來滅她的威風。
唔,那她現下懂得“本心”二字,算開竅了嗎?
她開心笑出,笑得眼睛彎成兩道小橋,頰面紅撲撲。
“師父,我還贏到彩金,很不錯的彩金呢,明明輸兩局僅贏一局,老人家卻把一塊大大的田黃玉佩硬塞給我,我沒想拿的,但他丟下之后調頭就走……”略頓了頓,再開口,嗓聲抑郁了些——
“我之后才知,他午后便已啟程返回京畿,本來是想把玉佩退還的,一去到他暫時賃下的宅子卻撲了個空,沒堵到人!
她掏出一塊有半個掌心大的玉佩,南明烈接過來端詳了會兒,道,“這是京畿顧家的傳家玉,共有三塊,是傳給嫡長子孫的!
玉佩本質確是上上等,入手便覺溫潤柔膩,且雕琢得極為精細,各種吉祥花草紋路東彎西拐,巧妙呈現出一個“顧”字,他曾見識過她爹親手中的那一塊,雖不是同塊玉佩,但都出自同一位玉匠師傅之手。
基于禮儀,他又算“地頭蛇”,昨日盛國公便來向他辭行,本以為事情告一段落,沒想老人家還使這么一手。
他淡淡道:“持這塊顧氏傳家玉,不論是京畿或地方,但凡是顧家的產業,你都能任意進出并借調人手和錢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