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奕心幾乎是用跑的沖回自己的房間,在轉(zhuǎn)角處,沒人看見她的身影后,再也控制不住的淚水悄然滑下。
在這個家里她是什么身分,在鄢天祐心里面她又是什么地位,她清楚得很。
就如同他剛才說的那樣,她只是他的床伴而已,一個供他發(fā)泄的對象,一個他不幸人生泄憤的工具!
親耳聽到深愛的男人說出那種話后,不管他是否真心,都教她感到難過。
愛上這樣一個冷酷無情、極度自負又自卑的矛盾男人,教她如何能不受傷?
猶記起她剛踏入鄢家,初次與他見面時的情境──
☆
七歲的丁奕心,年紀雖小卻十分懂事。
她是由衷喜歡上美麗溫柔的鄢太太、溫文儒雅的鄢伯伯,與漂亮坦率的薇恩姐姐,并且感激他們真心接納她成為鄢家的一份子。
不過,就只有與她同年的鄢天祐例外,這個希望能夠獲得上天庇祐的男孩,他的頑劣刁蠻讓她大開眼界,她從沒碰過像他這種被寵壞的任性男孩。
亦步亦趨尾隨鄢太太,丁奕心想像著鄢家少爺會是個怎樣的男生,會像阿姨一樣漂亮溫柔,還是伯伯一樣和藹可親?
不過她小腦袋中的幻想圖,很快在一道稚氣的小男孩聲音中破滅。
“不要!不要!全部給我扔掉!”先聲奪人的孩童正以高分貝叫嚷著,好像唯恐房間內(nèi)的人聽不見似的。
顧不得身后的小小人兒,鄢太太加快腳步進入兒子的房間查看!霸趺戳耍俊
偌大的房間,不同款式的布偶、玩具散落一地,一名瘦弱的漂亮男孩坐在厚毛地毯上喘氣,穿著綿質(zhì)衣褲的小小身子顯得虛軟無力,稚氣瘦削的小臉上就只有那雙氣焰高漲的大眼睛仍舊活力充沛,他別扭固執(zhí)地別過小臉,不肯看母親一眼。
“太太,少爺要我把所有的玩具都丟掉!闭驹谝慌缘膫蛉孙@得無辜又委屈。
“天祐,為什么要丟掉,你不喜歡嗎?”鄢太太小心梭巡兒子的側(cè)臉。
小男孩霍地對著母親叫喊!拔矣植皇桥⒆,我不要玩布偶,我要玩搖控車和機械人,我要買電視上看到的那種!
“不行呀,那些玩具太危險了,你會受傷的!蹦赣H柔聲勸說。
“我不管,總之我就是要玩,給我買機械人、搖控車!毙∧泻⒆ブ鴭寢尩囊路,語氣是命令多于要求。
“真的不行,天祐是個乖孩子,聽媽媽的話!
“我就是要!媽媽買給我!”小男孩可不依,不斷揮舞手腳來表達意愿。
“天祐別這樣,你快停下來,當(dāng)心會受傷!蹦赣H提心吊膽地看著兒子幅度過分大的動作,卻不敢碰觸兒子來加以阻止,唯有耐心安撫。
“媽媽知道你常常一個人玩會很悶,所以我給你找了一個好可愛的小朋友,以后她都會陪著你,你們可以一起玩耍、一起讀書寫字,以后無論做什么事,她都會與你一起!
小男孩終于停下來,滿心歡喜地看向母親所指的小朋友,發(fā)現(xiàn)是女孩子時,隨即不悅地垮下小臉,一臉的不屑一顧。
“我不要女孩子,媽媽給我找個男孩子回來,男生才能一起踢足球、玩騎馬打仗的游戲!
“你千萬不能玩這些危險的游戲,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媽媽什么都不準,你根本不愛我,一點也不疼我!卑T起嘴的小男孩居然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兒子的指責(zé)讓母親心痛不已,她疼他都來不及,又怎么會不愛他!
“天祐,媽媽──”鄢太太伸手想要撫摸兒子解釋,想不到被他用小手擋開。
下一秒鐘,兒子的手背上出現(xiàn)一道細小的傷口,好像是被母親的指甲所傷,鮮紅的血液很快沁出,細小傷口竟血流不止。
“快,趕快拿藥來!臂程琶Ψ愿溃S即找來毛巾用力按著兒子的傷口,傭人則熟練快速地把藥拿來!澳銥槭裁从植淮魇痔琢?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遍,玩耍時一定要戴上手套才行!
在這個有點混亂的情況下,小小的丁奕心感到百思不解,只不過受點小傷,為何大家如此緊張?于是好奇地靠上前想要看清楚狀況,不過她的目光卻被男孩臉上的表情吸引過去。
丁奕心看見的是男孩黑黝的眼瞳,雖然乖乖任由母親替他處理傷口,卻冷眼旁觀一切,一副事情好像與他毫無關(guān)系一樣。
感覺到一道視線,小男孩霍地抬頭,盯著眼前柔嫩可愛的陌生小女孩,隨即厭惡地瞪眼。
丁奕心被嚇得后退兩大步,這個男孩子似乎有點可怕!
虛驚一場后,把疲累的小男孩哄睡,鄢太太把丁奕心帶往相連的隔壁房間。
“奕心,這是你的房間。”
“是!倍∞刃陌l(fā)現(xiàn)自己簡便的行李早已被送到房間內(nèi)。
“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不用太客氣見外了!臂程珒(yōu)雅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臉色顯得相當(dāng)疲憊,纖纖荑手揉一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氨,剛才的事希望沒有把你嚇壞!
“不會。”丁奕心覺得以男孩子來說,鄢天祐的體型略微瘦小,而且好像非常孱弱!吧贍斔遣皇巧×?”
“天祐只比你大幾個月,你不用叫他少爺,就直接叫他天祐吧!”鄢太太牽起丁奕心白凈的小手!疤斓v出生就患了一種很嚴重的病,需要非常悉心的照料!
“看醫(yī)生吃藥也治不好嗎?”丁奕心一驚,她沒記錯的話,大人們好像都把那些治不好的病叫做絕癥,那是會死人的!
鄢太太輕輕搖頭,美麗的愁容難掩苦澀!疤斓v有個流血不止的毛病,你剛才也看見,他的傷口流了很多很多血,如果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他的血就會不停地流,等到身體所有的血全部流干,他就會死去!
年紀尚幼的丁奕心從沒聽過這種病,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圓瞠如銅鈴,瞳孔驚悸地放大,小嘴微微噘起,那個很會鬧別扭又有點可怕的男孩,居然生了這么奇怪的。
“你會害怕,不敢接近天祐嗎?”她錯愕的反應(yīng)讓鄢太太有點憂心。
“我……并不是害怕,而是有點替他難過,他一定很……”可憐這兩個字丁奕心說不出口!安豢鞓。”
鄢太太輕撫她嫩滑標致的小臉!耙驗樘斓v的體質(zhì)特殊,所以不能像一般小朋友一樣上學(xué)讀書、結(jié)交朋友,他從小就一直待在家里學(xué)習(xí)與玩耍,沒認識過其他小朋友,我知道他一直都感到非常孤獨,脾氣才會變得暴躁,有點難以相處!
有哪個孩子不是母親的心肝寶貝?
造成兒子任性跋扈的局面,都只怪她這個母親不好,教導(dǎo)無方!
“奕心,你可以替阿姨照料天祐,陪伴在他身邊,與他成為好朋友嗎?”鄢太太把日夜掛心的兒子,寄托在這個幼小天真的女孩子身上。
雖然鄢天祐好像有點可怕,而且不好相處,但丁奕心覺得他真的很可憐,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故毫不猶豫地點頭應(yīng)允,她非常愿意出這一分力。
“阿姨,你不用擔(dān)心,我很樂意照顧他,我一定會與他做好朋友!
“謝謝你,奕心,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臂程屑げ灰,以后有這個善解人意的小人兒日夜陪伴著兒子,教她寬心不少。
阿姨離去后,偌大的房間就只剩下丁奕心一個人,她在大床上坐下來,哇!是張超柔軟舒適的彈簧床,童心未泯的她隨即興奮地撲倒在床上,感受其彈力柔軟。
玩鬧一陣子后,丁奕心起來四處走動,逐一仔細巡視室內(nèi)的布置,她腳下踏著的是厚毛地毯,標準雙人大床、設(shè)計簡約的梳妝臺、高級真皮沙發(fā)組合,還附設(shè)獨立衛(wèi)浴與衣帽間,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外還有個陽臺。
一向細心的丁奕心很快發(fā)現(xiàn),室內(nèi)半件多余的擺設(shè)也沒有,所有家俱都是圓圓滑滑的,梳妝臺是半圓的,床頭柜與椅子也是圓形的,所有家俱的觸感絕對可以用滑不留手來形容,她沒記錯的話,她的房間與隔鄰鄢天祐的房間擺設(shè)如出一轍。
雖然患上怪病的鄢天祐的確可憐,不過看得出家人非常地疼愛他,可以在一個充滿關(guān)愛,被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環(huán)境下成長,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與失去雙親、兄妹又要分散各地的自己相比,他們兩人到底誰比較不幸呢?
在踏入鄢家大宅的那一刻,丁奕心便知道這是個非常富裕的家庭,位于天母的獨幢花園洋房占地千坪,與只有四十多坪的丁家實在沒法子可比。
直至現(xiàn)在她還是不太能相信,自己往后會在這個超級豪華的城堡內(nèi)生活,而且還有一大堆傭人服侍左右,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公主,不知哥哥與妹妹有沒有她這般幸運?
不過,面對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只有七歲的她還是有些惶恐不安,盡管鄢家人非常善待她,但是其中還有個棘手的頭痛人物存在,想起一臉任性倔強的鄢天祐,她委實有點害怕,不知道可否與他和平相處……
***
瘦弱的小男孩站在落地玻璃大窗前,默默遠眺花園內(nèi)玩耍的少女與大狗,悲傷的瞳仁難掩渴望與羨慕,他真的很想撫摸一下毛毛蓬松又柔軟的長毛,想要自由自在地奔跑,盡情追逐嬉戲,即使只有一次也好──
“毛毛與這個狗狗布偶簡直一模一樣,它的毛又柔軟又舒服,你也模?础!
一道嗓柔語軟的童稚聲音突然冒出來,綁著兩條麻花辮的小女孩,抱著大型的純白大笨狗布偶,怯生生地出現(xiàn)在男孩面前,微笑的小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眨動著明亮的大眼睛表現(xiàn)出友好善意。
可是這樣一個惹人喜愛的小女孩,在男孩眼中卻不屑一顧,他甚至覺得非常討厭,自從她來到鄢家以后,便像牛皮糖一樣一直黏在他身邊,不管他如何臭罵她,都趕不走她。
鄢天祐看見丁奕心便感到一肚子氣,尤其她那雙窺探的眼神,好像把他當(dāng)成是可憐蟲,想要對他施舍同情似的,簡直教他火冒三丈。
“誰要你來多事!”鄢天祐大聲怒喝,又憤而扔掉大笨狗,一把推開她。
丁奕心隨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哼。
“小姐,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傷哪里?”自小負責(zé)照顧小少爺?shù)膫蛉瞬式悖莻三十余歲的小婦人,發(fā)福的圓圓身軀不失敏捷,很快過去攙扶起丁奕心,輕拍她的衣服,擔(dān)心地左看右瞧。
“謝謝彩姐,我沒事。”丁奕心搖搖頭,只有一點點的痛,不礙事。
就是她這副忍氣吞聲又裝模作樣的乖巧模樣,超惹他討厭!“哼!什么小姐?只不過是個來路不明、沒有父母的野孩子!”
“少爺!”彩姐也只能低呼一聲,身為下人憑什么指責(zé)少爺。
他的辱罵永遠是一針見血!丁奕心垂下受傷的小臉,一如往常般默不作聲地忍讓。
“我有說錯嗎?你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本少爺就是看不順眼!臂程斓v一個箭步上前,不客氣地直指丁奕心的眉心說:“我不但罵你,我還要打你!
語畢,他當(dāng)真揮了一巴掌。
想不到他人雖瘦弱,力氣倒挺大的,丁奕心的臉蛋兒當(dāng)場紅腫起來。
“哎呀!少爺,你怎能真的打小姐?”雖然彩姐已看多了少爺?shù)牧有,但這次出手算是最嚴重,她也有點看不過去,直替小姐抱屈又心疼。
“誰教她厚顏無恥,老跟在我身邊,我最討厭她這種跟屁蟲女生!”鄢天祐可沒半點悔意,還傲慢地大聲唾罵。
痛得掉下兩顆豆大淚珠,丁奕心輕撫刺痛臉頰,咬緊牙關(guān)忍耐痛楚,無端被人摑個耳光,她不可能沒有半點生氣或惱怒的情緒,只是天生沒什么脾氣、不與人計較的溫馴個性讓她很快地釋懷。
“你是不是個男生?”用手背抹去淚痕,丁奕心平靜下來,語氣柔和地問。
“那還用問,我當(dāng)然是!臂程斓v對她這個問題反感得很。
“那么你知不知道隨便欺負女生的男生是最差勁的?真正的男孩子是不會恃強凌弱、動手打人的!逼鸫a在她認知的范圍內(nèi),哥哥丁奕熙就是男孩中的典范,她常?匆姼绺邕@樣教訓(xùn)兒童之家的惡霸男生。
丁奕心的語氣不慍不怒,完全沒有責(zé)罵鄢天祐的意思,她只是想勸告他,希望他能改正這種暴戾行徑,不過,心中有愧的男孩聽起來卻覺得是頓嚴厲的訓(xùn)斥。
好呀!這丫頭原來是拐個彎來罵人。
鄢天祐生氣地握起小拳頭,超薄的臉皮迅速漲紅,惡恨恨地瞪著這眼中釘,正欲張口罵回去之際,唇上的人中一涼,一道鮮紅鼻血緩緩流下,繼而汩流不止。
剎那間,靜止的房間迅速忙碌起來,彩姐趕忙捏住少爺?shù)谋橇海拘岩慌阅康煽诖舻男〗恪?nbsp;
“小姐,快拿藥過來,然后叫其他人過來幫忙并通知夫人,叫阿漢備車前往醫(yī)院!
回過神來的丁奕心不敢怠慢,遵照指示一一辦妥。
不消片刻,房間已塞滿井然有序在幫忙的傭人,還有神色緊張的鄢太太。
染滿鮮血的毛巾一條又一條換下,斑斑血跡好不怵目驚心。
丁奕心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這么多血,而且還沒有停止的跡象,她感到震驚、害怕、擔(dān)憂、不忍,內(nèi)疚又自責(zé)……
看見丁奕心被嚇得慌亂鐵青的小臉,鄢天祐居然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而這個震撼的情景教丁奕心畢生難忘至今!
***
一輛豪華名車駛離鄢家大宅,車內(nèi)的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難得假日,還要你陪我出去應(yīng)酬,抱歉搞砸了你們的家庭日。”心情沉重的丁奕心強打起精神來。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還跟我客氣什么!眳擒姵窃绨阉(dāng)成妹子看待。
“你剛才沒看見亭駿與亭雅失望的表情嗎?我很難沒有罪惡感哦!”丁奕心笑言。
本來答應(yīng)要帶孩子們出去騎馬,現(xiàn)在卻突然取消,孩子們沒鬧別扭已算乖巧懂事,不過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沒其他法子,誰教他眾望所歸,得當(dāng)一天護花使者呢!
“你當(dāng)時不也看見鄢家的群眾壓力嗎?我很難不挺身而出!彼腴_玩笑。
“其實鄢伯伯多慮了,我一個人真的可以應(yīng)付得來!
不是吳軍城懷疑她的自保能力,只是多一個人在一旁監(jiān)察,千葉公子應(yīng)該會比較收斂。想到鄢天祐剛才在席上口出狂言,他忍不住要念念這個鄢家的頭痛人物。
“明知道千葉公子居心不良,天祐還要你去涉險,他真是任性!眳擒姵鞘俏ㄒ桓页鲅耘u“鄢家惡霸”的人!安皇俏覑壅f他的不是,他的做法實在不妥!
沒有親身感受領(lǐng)略過鄢天祐小時候苦況的人,是無法理解體諒他扭曲的性格,不過丁奕心知道姐夫并沒有惡意,他也只是打抱不平而已。
“天祐小時候總是孤單的一個人,沒有什么朋友,所以不太懂得與人相處,所以想法與行為才會比較我行我素!
“你就是愛幫他說話,經(jīng)你解釋演繹后,他這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也變成受害者了!眳擒姵蔷褪强床粦T鄢天祐常常恃病橫行。
“其實他的本性不壞,也有可愛的一面!边有誰會比丁奕心更了解鄢天祐?!
“恐怕窮我這一生,都無緣看到他的可愛。”吳軍城會心一笑,相信那是男女間專屬的甜蜜!罢f真的,你有沒有想過放棄天祐,離開鄢家?”
“為什么?”她不明所以。
“你何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相信鄢家沒有人會反對的!彼Z重心長。
難道在其他人眼中,天祐對她真的是無情無意?都沒有人看好他們嗎?丁奕心感到既苦澀又失望,不管如何,最起碼她自己不能失去信心!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的幸福從來都在鄢家,根本無須四處尋找!倍∞刃牡男睦锴迕骱V定,沒有絲毫猶豫。
吳軍城飛快地瞥她一眼,那張溫婉的小臉神情卻非常地堅定,可是身為兄長,他有責(zé)任提醒她!澳銊e怪我直言,天祐不可能與你共組一個正常的家庭,他不是個可以給女人幸福的男人!
其實吳軍城表達得尚算含蓄,他言下之意是指天祐與她不可能有小孩,在天祐染色體異常的情況下,沒必要再制造出另一個不幸,把無邊的痛苦延續(xù)給下一代。
這層道理丁奕心早已明白,在她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天祐的那一刻,她便有所覺悟,自覺不能給天祐任何負擔(dān),所以她從不要求他坦承感情,更不奢求他給她承諾或名分,而她唯一祈求的只有一件事。
“雖然當(dāng)初進來鄢家與天祐結(jié)伴成長不是我可以選擇的,但現(xiàn)在我是心甘情愿想要待在他身邊,是我自己一廂情愿地喜歡他!”丁奕心看著窗外飛掠的景致,心情既復(fù)雜又沉重。
“我不會強迫天祐接受我的感情,勉強他給予回應(yīng),因為我知道承諾與婚姻對他來說,是個沉重的羈絆,我不想成為他的壓力與負擔(dān),只要看著他活得健康快樂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這就是我的幸福。”
生存下去這個最基本的條件,對一個生命經(jīng)常受到威脅、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人來說,想活著就得步步為營,才得以長保安康,所以沒有什么比健康快樂地活下去來得更重要。
吳軍城頓時恍然大悟,過去他一直不明白奕心與天祐的關(guān)系,雖說奕心對天祐的感情明明白白寫在臉上,可是她卻從來沒有積極去爭取天祐的愛,別說要求名分和婚姻,就連正式交往的要求也沒有,而天祐對丁奕心更是一副愛理不理的忽冷忽熱態(tài)度,所以,他們才會覺得他們一點也不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人。
在家人眼中,他們的感情撲朔迷離又曖昧不明,感覺他們一直維持著微妙的關(guān)系,原來這就是他們兩人的相處模式。
奕心的體貼入微與用情至深,相信天祐早已察覺。
在丁奕心荏弱的外表下,其實有著非常堅強的個性,她溫柔卻不軟弱、順從卻不愚忠、包容卻不無知,她的執(zhí)著頑固絕對不會輸給天祐。
“你真是愛慘了天祐!”這是吳軍城最后的結(jié)論,但愿上天眷顧庇祐,讓他們獲得幸福。
丁奕心笑了笑,沒再回話。
慘嗎?她并不這么認為,盡管付出與收獲并不成正比,但她樂于付出,因為能夠打從心底愛上一個人,那是一件十分幸福滿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