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山四季艷如春,依山傍水攬勝景。
秀山鎮(zhèn)里,一直流傳著這么一句佳言,凡是到過碧山游歷過的人,無不被它的美麗所吸引,好不容易才從碧山走出來的別離和嫣然,兩人看著繁華熱鬧的市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平時都待在弄花坊里蒔弄草,除了芙蓉鎮(zhèn)之外,她似乎不曾到過別的城鎮(zhèn),如今她突然有種海闊天空的感覺,世間還有許多美景佳肴等她一一探訪呢!
“原來秀山鎮(zhèn)上怡然這么熱鬧!”她看著熙來攘往的大街,一雙黑白分明的水眸驀地發(fā)亮。
“你沒來過?”他還以為依她對花卉的喜好,應當來過碧山才是。
“說來慚愧,我很少離開芙蓉鎮(zhèn),這秀山鎮(zhèn)碧山的大名雖是如雷貫耳,但卻未有機會一游!
“那么這回算是好運,竟然陰錯陽差來到了秀山鎮(zhèn),這里的美食堪稱一絕,你一定要嘗嘗!蓖杠S的表情,他的眼神不自覺的放柔。
驀地,她有些失望的皺起眉頭,雖然她是很想好好的品嘗一下地道的美味佳肴,只是她身無分文,即便她想填飽肚子,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這點恐怕有點困難,我身上沒半毛錢!彼嘈Α
語落,只聽見她的肚子傳來極大的聲音,她雙頰倏地添上一抹潮紅,花容失色的用雙手壓住自己的肚子,幾乎一天未進食,說她不餓是騙人的,尤其他們才歷劫歸來,消耗不少體力,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大吃一頓。
她窘迫的表情,讓他不禁莞爾,大掌自然不過的牽住她的小手,帶著她走進一間富麗堂皇的酒樓里,店小二一見有客人上門,拉開噪門大喊。
“貴客上門!請問公子和姑娘是要打尖還是用膳?”
“用膳,準備幾道你們酒樓里最知名的菜色上來!彼姆愿乐S即帶著她找了個空位坐下。
“好咧!小的馬上去準備!钡晷《䴔C靈的咧開笑臉,動作飛快的走進廚房交代去了。
“錢來酒樓”四個大字的牌區(qū),方方正正的掛在大廳里,嫣然先是看著那四個大字,再對照整酒樓的擺設,光是那幾支金光閃閃的染柱,就足以令人咋舌,要上這間酒樓吃頓飯,沒有雄厚的財力絕對不行。
問題是,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而他也不過是個護衛(wèi),怎么想也無法負擔這龐大的酒菜錢,趁現(xiàn)在還沒上菜前,他們要走還來得及。
“別離,這間酒樓看來不便宜,咱們還是走吧!”她悄聲在他耳邊低喃。
“好不容易來到這里,不嘗嘗這錢來酒樓的美食佳肴,就枉費你走這一遭了!彼灰詾殁璧恼f道。
“可是你身上有這么多錢嗎?”要品嘗美食的機會多的是,她可不想吃霸王餐。
“別擔心錢的問題,你盡管吃就是了!彼创捷p笑。
“先說好,我可不要留下來抵債。”她丑話說在前頭,正經(jīng)八百的望著他。
她嚴肅的表情,看來竟有幾分嬌憨,這個在芙蓉鎮(zhèn)上盛傳最靈秀的女子,其實并不若傳言般的那樣神圣不可侵犯,從他和她相處的這兩天下來,他了解她也是個平凡人,也有固執(zhí)任性的一面,讓他無法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
只是像她這樣嬌俏可人的姑娘,他又憑什么擁有她?他沒忘了他是蔣綺幽的隨身護衛(wèi),更沒忘了他這一生都是蔣家的下人,他無法給她豐衣足食的生活,更對自己的外表缺乏自信。
內(nèi)心陷入天人交戰(zhàn),他的俊臉浮上一抹復雜神色,嫣然誤以為他真的存心想吃霸王餐,情急之下,拉著他就起身,餓個一兩天也不會死人,她還撐得住,反正回到芙蓉鎮(zhèn)之后,她愛怎么吃就怎么吃,闕嬋心才舍不得虐待她。
“嫣然,你這是做什么?”他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倉促的舉動。
“你還敢問我做什么?難不成你真的想留下來當長工抵飯菜錢哪?”她寧可回弄花坊去工作,也不要在這里當免費仆人。
“不會有那種事的!彼姆磻屗炭〔唤,低低悶笑了起來。
難得見他笑得如此開懷,她有些癡迷的望著他,發(fā)現(xiàn)他笑起來格外迷人,就和她記憶中的裴軒相同,只是差別在于他身上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看來更加令人臉紅心跳,心緒紊亂了。
感覺她灼熱的目光緊緊瞅著他,他頓時感到渾身不自在,俊臉上浮現(xiàn)一抹不自然的紅暈,他從未被人這樣注視,尤其是被自己在意的姑娘,讓一向冷靜的他,也不由得亂了心。
“是啊!不會有那種事的,誰忍心讓一個美人兒做粗活呢?”一道涼涼的嗓音傳來,驚擾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氛圍。
嫣然驚跳了下,忙不迭的別開視線,她怎么會這么不知羞恥,居然看一個男人看到失了魂,還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幸好沒人識得他們,否則這流言蜚語,誰知道最終會傳成什么樣子?
坐在一旁的男子姿態(tài)優(yōu)雅,俊朗的面容上噙著一抹笑容,似乎在一旁看戲看得很久了。
別離俊眉微攏,眼前的男人看來出身不凡,從他穿著的服飾布料不難猜出他的身份,就算不是皇親國戚,至少也是個富貴公子,而他一向?qū)@類公子哥敬而遠之。
“別那么緊張,我不會吃人的,只是傳聞芙蓉鎮(zhèn)上的嫣然姑娘蕙質(zhì)蘭心,靈秀動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蹦腥溯笭栆恍ΓM長的眼眸里,跳動著一簇火苗。
“你識得我?”她杏眸圓睜,沒想到她的名氣,已經(jīng)從芙蓉鎮(zhèn)傳到這里來了。
“當然,三年前在百花晚宴上,咱們曾有過一面之緣,莫非姑娘忘了?”男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不曾自她身上移開。
三年前的百花晚宴,出席的幾乎都是皇親國戚、富賈名流。而她所栽種的花卉因為贏得九王妃的賞識,所以才有幸獲邀,隨闕嬋心一同參加晚宴,記得當時懷觥交錯,衣香鬃影,笑聲盈庭,百味珍鱔琳瑯滿目的陳列在長桌上,讓她看得目不暇給,實在不記得當晚見過誰,跟誰說過話。
而眼前這名男子看來雖然氣宇軒昂,但那雙狹長黑眸帶著幾分邪氣,此時正毫不掩飾的打量著她,讓她打從心底感到嫌惡。
“請原諒小女子記性不好,實在記不得公子是哪位。”她垂目,不想迎上他流里流氣的眼神。
對方的眼神過于放肆,別離俊眉微蹙,將她護在身后,阻絕了對方赤裸裸的目光,這男人外表看來溫文儒雅,但那雙眸太過邪氣,恐怕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他不能讓嫣然置身于危機之中。
“也難怪你不記得,我是顏煜,當時還向你討教過如何載種那株黃色幽蘭呢!”顏煜莞爾輕笑,絲毫不介意她的貴人多忘事。
八王爺顏煜?不只是嫣然詫異,就連別離也略顯錯愕,他不曉得對方來頭這么大,若是和他硬碰硬,絕非明智之舉。
“原來是八王爺,草民有眼不識泰山,請王爺海涵!彼笆肿饕,沒忘了禮數(shù)。
“呵呵,不必多禮,我瞧你和嫣然姑娘極為熟稔,不曉得怎么稱呼?”顏煜笑意不達眼底,意味深長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三年前的百花晚宴上,他就對嫣然一見傾心,原本想差人上弄花坊求親,卻聽聞闕嬋心挑明在她未出閣前,不許嫣然早她一步先成親,他只好按兵不動,沒想到他此次來這秀山鎮(zhèn)賞景,竟會遇到心上人,心情不免為之大好。
只是眼前這名高大俊美的男人,似乎和嫣然很親密,甚至還將她藏在身后,阻撓他看佳人的機會,真是太不識相了!
“草民別離,我和嫣然姑娘是朋友!彼吞椎恼f道。
“哦?既然是嫣然姑娘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本王的朋友,今日這頓就由本王請客吧!不必擔心要留下來當長工抵債。”他語氣雖然輕快,卻也不難聽出他的嘲弄之意。
沒錢還敢?guī)Ч媚锷暇茦莵沓燥垼膊坏嗟嘧约旱慕飪,本王就好心點救濟你吧!顏煜暗忖。
別離抵唇不作聲,雙拳早已掄緊,傳聞八王爺一向游手好閑,立志玩遍天下,嘗遍各地美食,對于美人更是來者不拒,從他看嫣然的眼神,不難看出他對她有極大的興趣。
聽出他的嘲諷,嫣然柳眉微挑,看不慣別離被欺侮,她往前一站,清麗的臉蛋上,有著明顯的不悅。
“八王爺,您的好意草民們心領(lǐng)了,不過草民們還有急事待辦,就不打擾八王爺用餐的雅致,告辭!彼A烁I,拉著別離就走。
“哎,你們這是做什么?本王難得有這個雅興和你們同桌共食,沒想到你們居然不領(lǐng)情,莫不是看不起本人?”顏煜似笑非笑,眸底浮現(xiàn)一抹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