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徐爺爺,目前沒有!
“瑞杰那孩子一直過得很辛苦,有機會……”徐國晟邊收拾餐桌,邊不經意的瞥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昂孟裣缕鹩炅恕!
“下雨了嗎?”她馬上緊張起來。“辛先生還在院子里!”
“你去推他進來吧!币驗橛虚T檻,所以輪椅進出需要旁人協助。
伍冰蔓本能的要沖向院子,但是跨出去的腳步突地又收了回來,她只是瞄了瞄落地窗外,是真的開始飄起了雨絲,不過還不是很大。
“徐爺爺,你去吧!”她拜托的說。
“小蔓,你年輕力壯,你去啦!
“我洗碗!蔽楸硎尽
“你和瑞杰“有鬼”嗎?”
“我和他才沒有鬼!”
徐國晟也不勉強她。到了他這年紀,他相信凡事要順其自然,愈逼只會愈把原本可能是美好的事給逼回原點,而且以瑞杰那個性,還是他自己吧。
可沒一會兒,他自己一個人進屋來,拍了拍肩膀上的雨絲,有點刻意的。
“先生呢?”伍冰蔓故作漫不經心的問。
“瑞杰說他還不想進來!
“淋雨對身體不好!
“還好雨不是那么大!毙靽晒室庋b出不在意的表情!暗扔甏罅诵⿻r,我再去強迫他進來!
“徐爺爺,你現在就可以命令他進來。”肺炎都是由感冒惡化而來的,而感冒可能由淋雨而來,如果會傻到在雨中沒有任何雨具的淋雨,那就是心智問題了。
“他不會聽的!彼柤缯f。
“那給他把傘。”
“他不會撐的!
“總不能不管他啊!蔽楸_始焦慮。她總不能什么不做,他是可惡、是沒有風度,令她有時恨的牙癢癢的,但她不要他生病。
“你去一趟吧!”徐國晟輕描談寫一句。
她嘆了口氣,終于放下了正在洗的碗。
撐了把傘,伍冰蔓來到院子,如果是談情說愛的情侶,這種雨兩人可以一起并肩撐一把傘,甜蜜的相偎相依。
可是眼前……
她把傘撐在辛瑞杰的頭頂上,即使她自己會淋濕,也要先照顧病人。
“走開!”他只發(fā)出這個命令。
“我不想要你得肺炎。”她冷淡的回了句。
“我不是紙糊的。”
“你的腦袋可能是!
第一次聽到她反擊挖苦,辛瑞杰真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磥砟且晃墙o了她不少的憤怒的力量和對抗他的勇氣。
“你進去吧!”他沒有看她!拔蚁胱约阂粋人在這里想點事!
“你可以回屋里去想啊,會有什么不同嗎?”
“你在屋里!”他口出惡言。
“所以是因為我?”伍冰蔓愈來愈不怕他了,他們那一吻她是措手不及、預想不到,但至少她覺得兩人之間好像多了些什么!拔矣心敲创蟮挠绊懥幔俊
有!
她有!
但是辛瑞杰不想老實說出來,只是一臉別扭的看著前方。
伍冰蔓也不再喊他進屋。他說她“牛”,其實有牛脾氣的人是他!這一會兒她再說什么,他只會更和她唱反調,不如就由著他,反正雨也不是真的那么大,她又穿著防水夾克,之后洗個頭應該不會有事。
于是——
她陪他在雨中站著,當然他有輪椅可坐,她是比較辛苦一點,但誰教他是病人,她是特別護士。
辛瑞杰知道自己不進屋里,她也不會進去,會一直站在他身邊為他撐傘。
終于,伍冰蔓打破了他多年以來的心防。
“一直到十五歲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我媽媽沒說,我也不想問,反正從出生就沒有父親,不曾享受過父親的愛,沒有一個叫爸爸的人在身邊,我習慣了!彼D頭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太震驚,只是有點同情的看著他,因為她自己就是個孤兒。
“十五歲那年,我母親因為積勞成疾而過世,死時不到四十歲,我想,一個女人要獨力撫養(yǎng)一個孩子非常不容易!毙寥鸾艿谋砬橛悬c扭曲。
“我很遺憾。”伍冰蔓輕輕的說。
“我媽過世后,我阿姨把我?guī)У搅送慷忻媲,告訴他,我是他的兒子。”他的嘴角有抹殘忍的笑意,好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那么你是……”
“老公外遇被生下來的私生子!彼柭柤纭!拔覌尯孟裨浭撬膯T工!
“涂先生就接受了你?”
“在DNA的鑒定之后,”辛瑞杰揚起冷笑!八_定我是他的親兒子。”
“但你沒有姓涂!
“我媽媽姓辛。”
“可是……”
“當然他有強迫我要認祖歸宗,但我不肯,如果我改姓涂,那我媽媽十五年來撫養(yǎng)我的辛苦、血汗都會成泡影,我不可能這么對她,所以我怎么樣都要姓辛,我要永遠記得自己的出身與來歷,我真正“真實”的那一半是來自我母親!”他對她敞開心胸,表示他信任了她。
伍冰蔓的一只手悄悄爬上他的肩頭,她不知道該怎么鼓勵他或開導他,而他其實也不需要,因為,這只是一個“過去”。
“那天,我阿姨來電,提到我父親打電話給她,叫她勸我改姓的事,因為我是接班的人選之一,涂氏企業(yè)要給姓涂的繼承,他要我阿姨當說客,令我非常生氣、非常不爽!毙寥鸾芟蛩姘自颍忉屃恕澳且晃恰。
“原來!”她釋懷地笑了,因為她了解他當時是處于何種心情。
“對于我“父親”這個男人,說真的,我沒有太多感情。”他坦言。
“但是你從十五歲起,你父親就擔起了養(yǎng)育你的責任!彼幌霝檎l說話,只是站在事實那一邊。
“只有養(yǎng)育。”他冷峻的說。
“他一定是愛你的!
“那個人不懂什么是愛,他的眼中只有事業(yè)、成就!
“涂副總……你哥哥他……”
“我叫他媽媽阿姨,稱呼他大哥,一開始是一起住,但后來,我和徐叔另外搬出來住。”
“合不來嗎?”她不舍的問,“你認為可能合得來?”他又是一陣譏笑。
“現在很多家庭都是第二次婚姻的“再生”家庭,不一定全是同父同母的手足或是原生的親生父母,大家都需要學習包容、關懷、付出和愛!蔽楸皇窃谡f教,她說的是現在社會的真實情況。
辛瑞杰不想說些令她不好受的話,所以他選擇一種“譏誚”的沉默。
“辛先生,如果你不讓“過去”過去,難道你想一輩子被“過去”折磨?”
“叫我辛瑞杰吧!”在他們有接吻的關系后,叫“辛先生”感覺真是怪。
“你都已經長大成人,你是自己的主人了。”她要他看開。
“如果不是這場車禍意外,我已經回舊金山了。”他看著她,眼神有點深奧。
“你原本不住在臺灣?”
“我的生活和世界都在舊金山!
“所以康復之后,你會離開臺灣?”伍冰蔓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覺得自己胸口一陣一陣的刺痛,她完全找不到理由。
“會!”他還是看著她。
“那……”她不知道該接什么話比較好,他擺明雙腿一好就要離開,那么那一吻,真的“沒有什么”了!
“對不起!”他向她道歉,第一次,他第一次向她說出這種話。
“為什么?”
“我不該吻你!彼谑切姆,經過這幾天的沉殿,他發(fā)現自己其實是想吻她的,不然不會吻她。
“我原諒你。”伍冰蔓心口一窒。他說他不該吻她,好像是做了一件多令他自己后悔的事。
“所以我們“沒事”了?”辛瑞杰這么問,比較像是在安慰他自己。他當然有感覺到她不對勁的表情,但他要先保護自己,不想在臺灣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或者該說,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牽扯。
“本來有事嗎?”她也有自尊的。
“這些天……”
“沒事了!蔽楸蠓降囊恍Α2贿^是一切回到了原點,不過是她的初吻被他奪走了,又不是真的損失了什么。
“很好!”他卻突然感到一陣失落,好像原本可以屬于他的東西,他卻主動拱手讓人,他……后悔了。
“哈啾——”忽然,她打了個噴嚏。
“我們進去吧。”辛瑞杰終于說。
“你肯了?”她反過來揶揄他。
“我可不希望你得肺炎!
“這是防水夾克,不過我的手好酸是真的。”她已經撐了快一個小時的傘。
“伍冰蔓,謝謝你!”
“應該的!卑褌憬唤o他,她開始去推他的輪椅。“不過你可別養(yǎng)成習慣,下一次,或許不會再有人為你撐傘了。”
辛瑞杰胸口一緊。沒有下一次……為什么聽到這話,他會如此難過,好像自己失去了非常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