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十點四十分。
拖著疲累的身軀獨自在街上走著,來往路過的人與車顯得很少,路燈再一次將烏小春的身影拉得很長。
她有乖乖聽冉恭玄的建議,從另一條路回家,雖然走這條路回家要比另一條多花上五分鐘的時間,即便當時他只是一時好意提醒,但她已經(jīng)放入心底,因為他真的是一個要比他自己所認為還來得溫暖的人。
原本只有自己被路燈拖得長長的影子在前頭柏油路上,但下一刻,另一道黑影從她的影子腳邊靠近了。
有人走在她身后,用著比她還快的速度走著,正在接近著她。
烏小春有聽見后方的腳步聲,也看見像是在追逐她的影子,所以當肩上再一次被人拍了一下時,這一回,她并未被驚嚇到。
她帶著微笑側臉轉身,心里預想著身后的人極可能是冉恭玄。
但原是帶著真誠的微笑在看見身后的人之后有了轉變,變成了客氣卻帶著疏離的笑容。
“陳先生,你怎么在這里?”若不是經(jīng)由職業(yè)長期的訓練下來,烏小春臉上的笑容肯定要掛不住了,因為她不想看見眼前的男人。
陳大鐘露出自認最好看的笑容對著烏小春說:“我聽朋友說這一帶住家環(huán)境不錯,所以繞來看看有沒有人打算賣房子,如果剛好有中意的,或許我會搬過來這一區(qū)住。”
“嗯,你慢慢逛逛找找吧,晚安。”烏小春笑容微僵,但她廢話不多說的向陳大鐘道了晚安,然后轉身。
想買房子?若她相信這個說詞,那么她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了。
陳大鐘是銀行的新客戶,資料顯示他是住在另一區(qū)沒錯,可今天他絕對不是來看房子的,絕對不是。
他今天來過銀行一趟,雖然她并不是服務他的專員,但他仍是來到柜臺前與她攀談,并對她提出吃飯的邀約。
全分行里的人都知道他有意追求她,因為這并不是他第一次對她提出邀約了,而她也不是第一次拒絕他。
大家都說他是一個不錯的對象,這一點她一開始并不否認,可那并不表示她有興趣與對方約會,更別說現(xiàn)在她并不覺得他是個好對象,自是不可能答應他的任何邀約。
長時間一個人獨自生活著,她其實是個防心與不安全感頗重的人,不會貿然與不熟稔的人出門約會或是交往,眼前的陳大鐘讓她再一次肯定自己的作法是對的。
陳大鐘乍看之下?lián)碛幸桓焙闷は,收入從銀行的來往中便知頗豐,但在她幾次的拒絕之后,他制造了幾回巧遇,讓她開始對這個人有些感冒,今天再一次的巧遇,教她對這個人直接打上了大叉叉。
他或許可能向其他同事打聽她住在這一區(qū),也可能真是來看房子的,但這可能性幾乎是小之又小,她比較相信另一個可能……
他跟蹤她。
雖然無法證實陳大鐘跟蹤她,可只要有這個可能性,這個人她是絕不可能再有任何往來。
右腳繼續(xù)向前跨出了第一步,烏小春在心底祈求身后的男人別再有所動作,但她的祈求失敗了。
陳大鐘快步向前,并將身體橫過烏小春的眼前,用最直接的方式阻擋她的去路。
“烏小姐,這么晚了,你一個走路挺危險的,我順路送你回家吧。”陳大鐘一口氣把話說完,雖然心底隱隱感覺到烏小春的防備,但他認為那不過是因為兩人還不熟稔的關系,所以他正努力地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會接受他的,這一點他很有自信。
“不,不用了,我家就快到了,你別忙。”烏小春連忙拒絕。
她一個人走路或許有危險的可能,但讓他一路護送回家才更是危險吧!
除了知道的名字之外,她對這個人幾乎是一無所知。這些年“社會學”教會了她許多事,在這種狀況下才更需要防備,認識的人往往比陌生人還要可怕、危險。
“你別客氣了,我送你!
“不,真的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真的不用客氣,我送你!标惔箸娹D移腳步,不再阻擋烏小春的去路,而是退到與她并肩的位置,明白表示要與她同走在一塊。
他的這個動作并沒有順利地讓烏小春勉為其難地移動腳步,勉強被動地讓他達成目的,她并不是軟硬通吃的人,她只是個盡力維持個人原則的人。
“我并不是在客氣,而是你真的不必送我!睘跣〈菏掌鹦θ,面無表情的說著。
先前對他客氣,是因為顧及他是銀行的客戶,但他一再佯裝聽不懂她的拒絕這一點讓她反感,現(xiàn)在又用著半強迫式的方法接近她,這一點她無法接受了。
“這么晚,一個女孩子走在路上不安全,我陪著你走,至少不會讓無聊人士有機可乘!标惔箸娨娝樕兞,他的笑容也跟著掛不住,但仍是努力說服著她。
女人不是最吃溫馨接送這一套嗎?只要她接受他的護送,感受到他貼心的一面,她必定會接受他的感情的。
但聽著他的話,烏小春的腳步仍是定在原點,并沒有移動的打算。
“還是不了,謝謝你的好意!睘跣〈和鲁隹蜌鈪s又疏離的字句。
“可是……”陳大鐘還想說些什么,但烏小春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晚安。”她截去他的話之后,便轉身往回走去。
路不是她家開的,她能拒絕陳大鐘的護送,但他仍有跟著走下去的權利,為了讓他徹底明白她堅定拒絕他的心意,她不打算再往前走,她打算到外圍熱鬧些的街上繞一圈,連讓他默默跟著她走回家的機會也沒有。
“等等……”陳大鐘低喊著,或許是因為心急的關系,他顧不得禮貌,伸手就緊緊扣住烏小春的右手腕。
“請你放手!睘跣〈汉芟雽⒚碱^整個皺到打結,因為陳大鐘抓著她的手勁真不是普通的大,如果他不快快放手,她的手腕肯定會留下一圈紅痕或瘀青。
但面對著他那張顯然急切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臉,烏小春只是忍著疼痛,微蹙著眉,努力表現(xiàn)出鎮(zhèn)定的模樣。
“對不起、對不起……”聽見烏小春的話,陳大鐘這才驚覺自己粗魯又失禮的動作,他連忙地松手。
手腕雖然得到了自由,但留下的疼痛并未立即消散,烏小春強忍著用左手去輕撫的舉動,選擇繼續(xù)邁開步伐。
“那個……”陳大鐘再一次不死心地阻擋烏小春的去路,“我知道我這么說是唐突了些,但是……請你跟我交往好嗎?”
自己都說這是唐突了還問?烏小春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不好意思,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為什么?”陳大鐘說話的音量并不大,但已明顯顯示出他略微激動的情緒。
發(fā)現(xiàn)陳大鐘些微改變的神情,烏小春加強了警戒心,“抱歉,我對你并沒有感情這方面的意思!
語畢,她向右一靠,打算繞過眼前的男人離開。
“為什么?”陳大鐘加重語調地再問了一次相同的問題。
見情況失控了,烏小春打算加快腳步離開,但陳大鐘卻又抓住了她。
再一次的,他抓住了她的右手,還扣住相同的地方,而且這一回的力道更大了。
“放手,放開我……”烏小春試著用左手拉開扣住她的大手,但她越是使勁拉扯,陳大鐘便越是加重鉗制她的力道。
“為什么不接受我?我長得不差也有錢,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陳大鐘的聲音變大,也變得不穩(wěn)定,眼神飄忽不定的同時,還帶著許多教人無法解讀的情緒。
“放開我,再不放開,我要喊救命了!碧彀。趾猛,像是快斷了一樣。
烏小春知道面對這種突發(fā)的意外狀況,她警告的話語該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而最壞的結果,就是她真的必須扯開嗓門喊人叫救命,現(xiàn)在時間還不算太晚,左右兩旁也全是住家,她不擔心沒人為她解圍,只是這是最麻煩且最壞的結果,而她也做好心理準備。
只是結果卻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陳大鐘居然依言松開了她的手,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兩人的身后傳來了另一道聲音。
“有麻煩?”冉恭玄不知何時來到兩人的身后,兩人聽見了他的聲音,同時轉身。
冉恭玄雖是問著烏小春,但他卻是用著強烈警告的目光盯著陳大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