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有位活神仙在河南府義診,獨孤笑愚有點不服氣,他不信天下間還有人配稱為活神仙——除了二叔和蘭舟之外,于是他興致勃勃的趕到河南府,想去掀幾張桌面玩玩,沒想到一到那里,他的興致爆冷,整個人全傻住了,不敢相信地揉揉眼再揉揉眼,然后走近一步再走近一步……
不,不可能是他,那家伙只會毒死人,不會醫活人,除了親人以外。
再走近一步。
對,不可能是他,那家伙小氣到連抹布都可以縫到身上去,才不會穿得那么光鮮!
再走近一步。
沒錯,不可能是他,那家伙瘦得跟熬湯煮面的排骨一樣,沒肉的,才沒有那么幽且盈!
再走近一步。
確實,不可能是他,那家伙超討厭女人的,才不會用那么溫柔的眼神看他身邊那個甜美的小女人!
再走近一步。
總之,絕不可能是他,絕不!
“該死的蘭舟,你怎會在這里?”獨孤笑愚失聲大叫。
“義診!本m舟連撩一下眼皮都沒有。
“義診?!”獨孤笑愚叫得更大聲!澳銜x診?!”
“一個月。”
“一個月?”
“多一天都不行!”
“多一天都不行?”
實在太驚駭了,獨孤笑愚只會傻傻的學做鸚鵡。
“一個時辰也不成!”
“一個時辰也不……”
“是,相公!
相相相相……相公?
“該死的蘭舟,你成親了?”獨孤笑愚瞪著那小女人,尖叫聲跟女人沒兩樣。
“她叫諸葛蒙蒙!本m舟依然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為病人把脈,后面還有幾乎排到天山去的隊伍!懊擅,他是我大哥。”
“大哥!
蒙蒙福了一下,那笑容實在討喜,使獨孤笑愚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然后才想到他居然忘了他的招牌笑容。
該死,都是蘭舟害的!
“請等一下……”他揉揉太陽穴,努力讓笑容保持在臉上,頭一次發現這居然是件很困難的事。“蘭舟,你真的成親了?”
“是。”
獨孤笑愚又閉閉眼!澳钦垎柲愦蛩愫螘r通知家里?”
“華山之約后,我會帶她回去!本m舟平板的回答他。
“帶帶帶帶……帶她回去?”又結巴了,笑容也不見了。
“是!
“你……你成親多久了?”
“快一年!
“還不到一年,你就要帶她回家了?”獨孤笑愚又尖叫了。
“是!本m舟始終保持在最平板的語氣。
獨孤笑愚呆了好一會兒,“不可思議!”他咕噥,視線突然拉向依然笑吟吟的蒙蒙。“老實告訴我,是弟妹讓你來義診的嗎?”
“她很啰唆!”
“人家才沒有呢!”蒙蒙嬌嗔道!澳憬腥思议]嘴的時候,人家都不敢說話了嘛!”
獨孤笑愚又呆了片刻。
“是她讓你換上新衣裳的?”
“她把我的舊衣服全扔了。”
“是她讓你吃胖的?”
“她老是叫一大堆菜又吃不完,也不能打包,太浪費了。”
獨孤笑愚點著頭,嘴角開始翹高了。
“我想你現在不睡野地了吧?”
“客棧。”
“該有孩子了吧?”
“兩個月了!
嘴角繼續攀天。
“蘭舟!
“嗯?”
“恭喜!
“謝謝!
獨孤笑愚轉而仔細打量蒙蒙,純真的眼神,秀麗的容顏,很討喜的小女人。
“弟妹,多大了?”
“十七歲,相公還送我一頂翡翠芙蓉冠呢!”蒙蒙喜孜孜地說。
“嗯,蘭舟對你好嗎?”
“好,超好!”蒙蒙用力說,再歪著腦袋反問:“大哥又怎會到這里來呢?”
來踢桌的!
“我送墜兒到邊關出嫁,聽說這兒有位活神仙,就順道來看看!
“墜兒?”
“我妹妹!
君蘭舟終于瞥過來一眼。“墜兒嫁了?”
獨孤笑愚頷首。“嫁了!
君蘭舟又把心神放回病人身上。“我會補份禮過去。”
“她不缺禮,不過你能去看看她也好,你知道,墜兒膽小又愛哭,而她那個夫婿……”獨孤笑愚猶豫一下!袄蠈嵳f,我看不出她那夫婿是好是壞,不知道是否能夠忍受墜兒的性子,倘若不是自幼便訂親,我真舍不得讓她嫁到那種地方去!
“我會確定她過得很好再帶蒙蒙回家!
“那也不必,去看看她就好了,是好是壞回來告訴我一聲,我會斟酌情況去處理!边@是身為大哥的責任。
“我也可以處理!边@是身為二哥的責任。
“我是大哥,我說了算!贝蟾缱顐ゴ蟆
“是,大哥!倍绺拾菹嘛L。
獨孤笑愚滿意的笑笑,“好,那我回家了,相信二叔、二嬸兒一定很高興知道你成親了,而且你會帶弟妹回家!痹俎D對蒙蒙點了點頭!暗苊,蘭舟就交給你了,我想你一定會把他照顧得很好的!
“我會的,大哥!
話說完,獨孤笑愚就匆匆離去了,他急著要回去告訴老爹和二叔這件好消息,如果連蘭舟都這么快就能夠娶到老婆,其他人就更不用擔心了,他這個大哥就不必老是操著這份心了。
更何況,蘭舟竟然會義診,他們一定沒有人會相信,然后他就可以跟他們打賭,嘿嘿嘿,保證通殺!
“相公!
“嗯?”
蒙蒙歪著腦袋看看桌前望不見盡頭的隊伍,再轉注其他三位義診大夫桌前,小耗子兩三只。
“那三位大夫前面又沒多少人,為什么排我們這桌隊伍的人不過去他們那邊排隊呢?而且聽說所有排我們這桌隊伍的人都是打地鋪睡在這里,一步也不敢離開,真的很奇怪,為什么會這樣呢?”
君蘭舟沒有回答她,“下一個。”兀自招呼下一位患者。
下一位是個中年人抱著一個不滿十歲的男孩。
“我兒子,他三年前大病一場后就不能走路了,連站著都沒辦法,所有大夫都說他這雙腳已經廢了,無藥可救,可是……可是……”中年人紅著眼眶,抽了一下鼻子。“我就這么個兒子……”
君蘭舟默然搭上男孩的腕脈片刻,再收回手從男孩的大腿一寸寸摸索下去直到腳掌又摸索回去,然后停在膝蓋上方一晌。
“針!”
“是,相公。”
蒙蒙馬上把置放金針的盒子伸到君蘭舟面前,然后,君蘭舟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男孩大腿部位插上四、五十支金針,再用雙掌包住男孩的腿,從膝蓋開始,以慢得可以讓入睡個午覺的速度往下移,直到腳掌,接著再換另一條腿,之后,他拔掉金針,雙手扶著男孩讓他站在地上……
“走!”
他用力一推,男孩頓時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了幾步,然后站定,低頭以無法相信的眼睛瞪住自己的腳,好像不認得那是誰的腳。
“孩子,你能走了!”中年人哭叫著抱住男孩!疤炷,你真的能走了!”
君蘭舟逕自在藥方柬上振筆疾書。“這張藥方子每天泡兩個時辰,第一天走十步,每天增加十步,少一步不行,多一步也不行,直到他不再覺得腳麻為止。”
“是!是!”中年人接過藥方子,涕泗縱橫的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爸x謝大夫,謝謝大夫!”
“我不是大夫!本m舟冷冷地道!跋乱粋!”
蒙蒙望著那個中年人抱著男孩離去,兩個人都在哭,狂喜的哭。
“相公!
“嗯?”
“你真的好厲害呢,我做你徒弟好不好?”
“……”
。
當君蘭舟的義診滿一個月的時候,義診桌前還排著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長的隊伍,然后蒙蒙宣布義診結束,那隊伍里頓時響起此起彼落的嚎啕大哭聲,哭得蒙蒙的眼眶也紅了,但她也沒轍,君蘭舟早已頭也不回的走人了。
有機會,她一定要設法再請他開一次義診!
由于離約定時間尚有半個多月,他們便以游山玩水的方式朝華山方向前進,在這途中,他們又碰上另一批盜匪,那些齷齪的盜匪要的不是財物,而是打算捉蒙蒙去做他們的押寨夫人,當然,他們的后果并不怎么美滿。
“那……那又是什么?”
“鬼在笑。”
蒙蒙哭笑不得地瞟一下君蘭舟,再望向山谷中那一群約有四、五百人的盜匪,每個人都在哀嚎,一邊把自己的臉抓成令人不寒而栗的鬼模鬼樣,連白慘慘的骨頭都露出來了。
那不是笑好不好!
“我們走吧!”她實在看不下去了。
“嗯!本m舟領著她回到馬車上,繼續行程。
婚后頭一次回南陽,蒙蒙最遺憾的是沒能見到杜菁,因為杜菁兄妹回華山派去了,因此她希望這回來華山時,能夠順便到華山派探望杜菁,也好讓杜菁知道她過得很好。
她知道,杜菁是真的很關心她的。
“相公,我們會不會路過華山派呢?”
“……會!
“那我們可不可以上華山派看菁姊呢?”
“你會看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