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色中,冷風陣陣拂過林木,月光下的樹影搖動不止,宛如惡鬼正探出張牙舞爪的觸手,意圖抓攫地面上那抹正在奮力奔逃的身影。
以一對二,他的勝算有多少呢?
聽著身后逐漸逼近的咒罵聲,此一疑問瞬間自嚴仕雋腦中一閃而過,隨即為自己在這種危急時刻,竟還有心情計算“對戰指數”而苦笑起來……
以他如今的狀況,大概連百分之三十都不到吧!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已經成功的將人引開,如意若能因此平安無事的逃過這一劫,那他就感到安慰了。
“分頭包抄,別讓他逃了!”
就在狼狽奔逃中,他驀地聽到了身后傳來對方的“戰術指令”,心中雖暗叫不妙,試圖加快腳步甩脫兩人,可不一會兒,還是難逃被前后包抄圍堵的命運。
“逃啊!你再逃啊!林北就不信你多能逃!”兩個相貌猥瑣的男人中,較為瘦小的那個一開口就是連串的咆哮示威,對他讓自己費了這番工夫才追上非常的不爽。
“干!沒想到一個……一個坐辦公桌拿筆的還這么……這么會跑……害林北差點沒喘死……”邊喘邊罵,較胖的男人更是火大。
經過方才激烈的奔跑,嚴仕雋同樣粗喘不已,只是他懂得掩飾,當下暗暗深吸一口大氣,平穩自己混亂的氣息后,這才謹慎而小心的審視著眼前的兩人——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臉上沒有被追襲的驚慌,他的神態顯得極為冷靜。
“干什么?”似乎覺得他的問話很有趣,瘦小男人森森地笑了起來!澳阋詾闀翘氐貋碚埬愫染屏奶靻幔慨斎皇撬湍闳ネ短サ!”
聞言,較胖的男人也大笑起來,手中的改造手槍故意嚇唬人地晃啊晃,一臉施恩的嘴臉!胺判!我會盡量一槍解決,讓你好走些!
看著在月光下閃著銀亮光芒的槍枝,嚴仕雋的心中一凜,暗中攪盡腦汁思索任何可能的脫困方法的同時,嘴上也不忘試圖拖延些時間,力持鎮定地淡聲詢問:“我想我們不認識吧?”他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眼前兩人。
“是不認識!”搖著頭,瘦小男人回答得也很干脆。
“既然不認識,那么我們一無遠仇、二無近怨,為何要對我不利?我想上回的車禍也是你們制造的吧!”他想,背后肯定有主謀者。
“沒錯!確實是我們追撞你的,至于為何要對你不利……”頓了頓,瘦小男人嘿嘿笑了!氨!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若要怨就怨那個人吧!”
果然!
心中猜測成真,嚴仕雋沉聲追問:“是誰?”
“道有道矩、行有行規,我是不可能告訴你的!
“干!和他扯這么多做什么?直接一槍斃了他就好了!”較胖的男人沒什么耐性,直接舉槍瞄準目標。
“等一下!”厲聲大喝制止對方扣下扳機,嚴仕雋飛快說道:“你們說,對方花了多少錢聘雇你們?我出雙倍價碼!
既然幕后主謀者能以錢買通他們行兇,那他自然也能以錢拉攏他們叛變。
此話一出,就見兩人頓時一愣,轉頭互覷,似乎在考慮著他的提議,而處在生死邊緣的嚴仕雋則心跳如雷,背脊暗暗滾下冷汗,藏在背后的左手握緊先前從廚房拿出的尖刀,戒慎萬分的觀察著兩人,只要他們稍有不利的舉動,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干!”就在一片緊張沉窒中,較胖的男人驀地對同伴叫道:“別被騙了!今晚若放過他,明天他就報警來抓我們了,我們又不是白癡!”
“你說得沒錯,我們不能上當!”從金錢的誘惑中猛然回神,瘦小男人連連點頭,再贊同不過了。
糟!看來今夜真的難逃此劫了。
拉攏不成,嚴仕雋心知自己處境益發兇險,尤其當驚見那持槍的胖男人扣著扳機的手指微微一動時,他再也無暇多想,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終于出手使勁一抖,利刃閃著銀芒在空中直射而出——
“哇——”只聽殺豬般的凄厲慘叫瞬間直沖夜空,眨眼之間,原本還威風凜凜的人,此刻卻難看得倒在地上哀號翻滾,手中的改造手槍也因肩膀中刀而甩飛出去,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后才掉落在一旁的泥地上。
這瞬間的異變讓瘦小男人傻了眼,呆了一秒鐘后,他回過神,意圖撲去搶槍,然而嚴仕雋卻看穿其行動,當下不由分說地沖了過去,阻擋了他的去勢。
于是夜空下,就見兩人扭打起來,伴隨著一旁陣陣的殺豬哀號聲,倒是頗驚心動魄。
奈何有人手傷未愈,等于是無條件讓了一只右臂,幾番纏斗下來,還是漸屈下風,最后更是被一拳擊中臉部而倒在地上眼冒金星,一時之間幾乎難以動彈。
“干!等一下你就知道是怎么死的!苯K于將他撂倒在地,瘦小男人忿忿的咒罵,順便不爽地又補上一腳后,正準備上前去把槍拿回來時,驀地,有只手卻搶先一步將槍給撿了起來,讓他當下不禁一愣,下意識的抬頭一看,映入眼簾的卻是對準自己的槍口。
“想要命就別亂動,若有任何風吹草動,我的手是很容易抖的。”威脅的嗓音驟然揚起,不知何時,甄如意竟已來到,并且很適時的撿起槍,穩穩的將槍口對準對方。
瞬間逆轉的情勢,讓瘦小男人傻了眼,也讓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的嚴仕雋失聲叫了起來——
“如意!”她怎么會在這兒?!
他不是要她躲好,別出來嗎?
“我明白你想說什么,但是我不可能丟下你不管,所以別和我啰唆,快過來吧!”仿佛明白他的心思,甄如意一開口就把話給堵死。
方才她一路使盡吃奶力氣的追了過來,也因此才能及時趕到,并且趁兩人扭打成一團時悄悄潛進,早一步先把槍搶到手,否則恐怕嚴家的傳奇悲劇又要增添新的一頁了。
怎么也沒料到她開口第一句話就這么酷,嚴仕雋不禁微愣,隨即低低笑了起來……
老天!他早該知道她的個性是不可能乖乖聽話,也是因為她的不會乖乖聽話,所以才能適時趕來救他一命。
“笑什么?快過來啊!”聽聞笑聲,甄如意不由得迅速瞪了他一眼,不過持槍的手還是一動也不動的對準瘦小男人,深怕稍一個分神,就讓對方有了可乘之機。
“來了、來了!”應著聲,他很快來到她身邊,并且接手“持槍恐嚇”的任務,先看了還躺在不遠處的地上哀號的人一眼后,滿心的注意力才轉回眼前瘦小男人身上,溫和至極的微笑道:“風水輪流轉很快的,是吧?”
全身僵硬地瞪著他的笑臉,不知為何,瘦小男人竟有種他可能會不顧刑法,直接一槍斃了他們的感覺,當下不禁恐懼地想往后退……
“嘿,別動,千萬別動!我的手可是比身邊這個女人更容易抖的,千萬別讓我下小心抖了起來啊!”他滿臉是笑,嗓音輕柔至極,說出來的話像是玩笑,可眼底那抹陰鷙卻讓人絕對不敢冒險試探。
聞聲,瘦小男人身體瞬間凍結,可嘴巴卻硬要逞強叫囂,“我、我才不相信你敢,殺人是要被判刑的……”
“哦!殺人是要被判刑的哪……”故意拖著老長的音,嚴仕雋笑得更加柔和了!拔蚁肽愦蟾挪恢溃孕l殺人是可以被輕判的,再加上我的身分與人脈,只要私下活絡一下,想要無罪開釋就像現在一槍斃了你一樣的簡單,你想不想試試?”
這只腹黑狐貍真是惡性不改,真的很愛嚇唬人耶!
一旁,甄如意斜睨身旁男人一眼,可見到那張俊逸臉龐上有著斗毆后的傷痕,當下既心疼又不舍,馬上覺得他這回干得好,最好嚇得這兩個惡徒屁滾尿流叫不敢。
果然,嚴仕雋的一番話讓瘦小男人霎時面無血色,再也不敢嘴硬逞強,就怕多吭一聲,一條小命就要不保。
“說!你們背后的主使者是誰?”猛然地,他冷下臉厲聲逼問。
被瞬間變臉的冷厲神色給嚇呆了,瘦小男人一時之間竟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吶吶說不出話來。
“不說?很好!”眸底閃爍著懾人冷芒,扣著扳機的手指緩緩往下壓。
“不要!我說!我說!”驚恐大叫,瘦小男人被他的手指上的微小動作給嚇得差點“閃尿”出來,為了保全自己一條小命,當下什么行規全拋得一干二凈,慌亂萬分的招出幕后黑手。“是、是康盛泰,是他花錢聘雇我們來殺你的!”
康盛泰?!
一個怎么也沒料到的名字讓嚴仕雋驚愕至極,詫異的眼眸下意識的往甄如意看去,卻對上她同樣不敢置信的眸光,兩人無聲良久……
“這年頭,好好的大老板不當,為何要去當殺人主謀呢?”終于,甄如意澀澀的開口說話了。
“也許是為了預防失業,努力培養第二專長吧!”嘴角略帶嘲諷地一勾,嚴仕雋說話果然惡毒。
此話一出,兩人再次無聲互覷,然后默契十足的雙雙笑了起來;而一旁被用槍指著的兩名惡徒,卻只覺得眼前這兩個人都瘋了。
試問有誰在得知欲加害自己的幕后元兇是誰后,還能笑得這么開心的?全天下就只有這兩個神經。
但想到自己兩人竟是栽在這兩個神經病手中,那就更令人郁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