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鳳儀的下眼皮不自覺抽了下,莫道言立刻道:“夫人還是別再想……”
“要我不再追究,饒了那女人?”尤鳳儀齜牙咧嘴。
“夫人……”
她轉(zhuǎn)身走回房,快速打開衣柜,從暗格里拿出一把劍;莫道言吃了一驚,急忙攔下她,嘴角卻隱著笑。
“夫人……”
“給我滾開。”她推開他。
“鳳梨你干嘛?”白蘋驚道。
“我殺了那女人!
“不行啦!卑滋O拉住她!绊敹啻蛩活D!
“要殺誰?”磨磨叫嚷!安荒馨,殺人不行啊……”
“一只鳥都比你懂事!卑滋O立刻道。
“你要我刺你是不是!彼龘]開她,氣沖沖地走出房。
“殺人啦……”磨磨大叫。
“磨磨你不能起來!卑滋O緊張道!澳姥阅憧烊プ匪,我一個人顧不了兩邊!彼艿侥ツッ媲皦褐。
“你到底有沒有自覺,怎么老要起來……莫道言你自求多福,見苗頭不對就跑!卑滋O好心提醒。
莫道言走出房,尤鳳儀已經(jīng)走下廊廡,正穿過花園,他也沒認(rèn)真去追,不疾不徐地走著,夜色自樹上飛下,在他肩上落定。
“她的脾氣可真不好!
“嗯。”莫道言淡淡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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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走著,沿途閑晃,走過一排竹林后,踏上拱橋,丟了些飼料給池里的魚,就見她在拱橋另一頭,彎身扶著一棵大樹,似在喘息,劍落在草皮上。
他仍是徐步前行,當(dāng)他走到她身邊時,她已經(jīng)側(cè)躺在地上,手臂上燃起一道淡淡的火焰,他注意到她的左手握著裝蛋的棉袋,似在保護(hù)又似在確定它無恙,這舉動讓他心口一動,她雖然脾氣暴躁,可某些地方倒很對他的脾胃。
夜色飛上附近的樹,莫道言蹲下身,手心自她肩膀刷下直至指尖,淡紅的火焰立刻消失無蹤,她粗聲喘息,全身發(fā)燙。
他解下腰間的水囊,喂她喝水,她抓著水囊,一口氣喝光!斑要……”
他一手伸至她頸后,立起她的上半身!胺蛉说檬帐招宰樱駝t體內(nèi)的火會越來越難控制!
“……以前……沒這么嚴(yán)重……”這到底是什么破爛身體。
“因為鳳大人看顧著你,但現(xiàn)在它自顧不暇,所以你體內(nèi)的火壓不下!
“你滅了我的火!彼⒅。“莫道言,你到底是誰?”
“我是鯤人。”
“我的意思是你要什么,你在這里扮演什么角色?”她直問。
他瞅著她的臉!懊滋m蘭的丈夫!
她扯了下嘴角。“你們相處的方式不像夫妻,她喜歡你,可你不喜歡她,所以她才弄了一個后宮!
“她養(yǎng)后宮是因為她喜歡男人,各式各樣的男人。”他抱起她。“至于我……我不在乎。”
她難受地輕吟一聲,皮膚好痛!啊选鸦ㄓ袢A約來!
“夫人……”
“我現(xiàn)在很冷靜!彼贝俚睾袅藥卓跉夂蟛诺溃骸拔視芾潇o地賞她一拳,在她肚子上刺一劍,非!潇o!
他勾起笑。“這可不行。”他抱起她往回走。
“你想要米蘭蘭的家產(chǎn),對嗎?”
“我要的不是這個!
“那你要什么?”
“你為什么想知道?”
“不弄清楚你的目的,我如鯁在喉。”
他輕笑!澳酋嗊得請夫人自己拿出來,道言愛莫能助。”
真是個討人厭的男人,她沉口氣,說道:“帶我到利鶴那兒,我要去看赤鳳!睕]確定它安然無恙前,總有些不安心。
他抱著她往另一方向而去,才過楊樹林,忽然一道黑影飛撲而至,停在兩人面前,尤鳳儀認(rèn)得這鳥,似乎叫厲山,之前她與赤鳳爭吵時,它曾現(xiàn)身訓(xùn)斥她,罵她無禮。
“米蘭蘭!
“厲山大人!蹦姥远Y貌地說。
厲山點頭,骨碌碌的眼睛在兩人間打轉(zhuǎn),莫道言一向不怎么搭理米蘭蘭,為何如今又抱著她?
“你們要去交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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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的聲音當(dāng)場高八度。
莫道言則是一怔,保持緘默,但眼眸浮現(xiàn)笑意。
厲山嚴(yán)肅道:“我只說幾句話,不會打擾你們交配……”
“你豬啊!彼X得自己又要冒火了!拔覀兛雌饋硐褚ソ慌鋯?”
“我不是豬,我是鳥!彼懿涣说乜此谎。
“雖然我們只有春天才發(fā)情,但我知道你們?nèi)祟愲S時隨地都可以……”
“聽不下去了——”尤鳳儀正要開罵,就聽見莫道言說——
“夫人小心著火!
冷靜,她要冷靜。
“我知道,著火有等不及想交配的意思。”厲山皺眉。
莫道言忍住笑,尤鳳儀覺得自己要火山爆發(fā)了。
“我對你非常不滿意。”厲山以翅膀指著她。“因為你,鳳大人耗盡了靈力,你非但不關(guān)心鳳大人,還要去交配,我對你真的是徹底失望!
“替我揍它。”尤鳳儀命令莫道言,她連手都抬不起來,否則準(zhǔn)掐死它。
他輕咳一聲!暗姥圆荒苓@么做!
厲山怒道:“你一點尊敬之心都沒有,我說鳳大人應(yīng)該不管你。”
她決定問重點。“赤鳳好點了嗎?”
“赤鳳大人!眳柹郊m正道。“你的腦袋為什么這么笨,說多少次了,是赤鳳大人!
她深吸口氣,努力控制自己。
見她似乎快撐不住了,莫道言開口道:“赤鳳大人什么時候能恢復(fù)靈能?”
“要七天。”
“為什么不能去找花玉華?”尤鳳儀抓緊時機問。
厲山銳利地看她一眼。“這是鳳大人的指示!
“為什么?”
它怪異地看她一眼。“我不是說了嗎?這是鳳大人的指示。”
她真的會被這群笨鳥氣死,她又吸口氣,換個方式說:“鳳大人有沒有說原因?”
厲山沉默了幾秒!叭宋沂菦]辦法理解的,陰險歹毒,如果不是鳳大人阻止,我厲山早啄死她了!
“不讓鳳大人知道就行了。”尤鳳儀微笑!耙匝肋牙、以眼還眼,才公平!
“夫人,對厲山大人說這些不妥。”莫道言提醒她。
她才不管他。“孔夫子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意思就是……”
“夫人。”莫道言厲聲道!皠e再說下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疾言厲色地對她說話,尤鳳儀驚訝地看著他,他的目光冷得像要殺死她。
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只聽見他對厲山大人說:“請不要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我曉得厲山大人對花玉華很生氣,但既然是鳳大人的意思,我們還是該遵從,說不準(zhǔn)鳳大人有它自己的盤算,我們?nèi)糍Q(mào)然行事,說不定壞了它的大事!
厲山沉吟一下!班牛阏f得對。”
“等等……”
“厲山大人,我與米蘭蘭有話要說,還請您先回避,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厲山點點頭!班,那我就去看守鳳大人了。”
“是!
一待厲山飛走,尤鳳儀整個火道:“你什么意思?”
莫道言冷冷地瞪著她!澳隳切﹤報仇、仇恨的話對誰說都行,就是不能對它們說!
“為什么?”
“他們是鳥,不是人,不要把人仇恨的思想放到它們身上!彼麑⑺旁跅顦湎伦茫砬槭菑奈匆娺^的嚴(yán)肅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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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他的態(tài)度與說話語氣很火,但她并沒有直接沖回去,因為這實在太不尋常了。雖然她一直覺得莫道言另有所圖、陰險狡詐,但他一直以來的表現(xiàn)都很溫和謙沖,甚至溫順到令人覺得假。
而這次,大概是他第一次流露真實的情緒,但她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重視這件事。
“為什么?”她回瞪著他。
“我說了,它們是鳥!
“那又怎么樣?你的重點是什么,如果你想要我明白這個嚴(yán)重性,你最好講清楚。”她不爽地說。
他的眼珠似乎變得更黑更深邃了,如子夜似深潭,之前她就發(fā)現(xiàn)他很喜歡這樣盯著人,不知在看什么,像是要望進(jìn)靈魂深處,窺探別人的內(nèi)心。
事后回想,她大概有十幾秒的恍神,或者半分鐘,她的意識又開始恍惚,就像要見到米蘭蘭記憶前那短暫的恍神。
她不確定自己看到什么,烏鴉、莫道言、荒涼的沙漠、飛翔……米蘭蘭朝他摔東西,兩人激烈地爭吵,這引起她的好奇心,她想看得清楚些,但畫面又跳到了赤鳳身上。
原以為赤鳳又要對她傳心音,但沒有,這回是赤鳳與米蘭蘭的爭吵,畫面跳躍得很快,在她可以捕捉到某些訊息前就消失了。
樹葉飄落在她身上,她回過神來,畫面便中斷了,剎那間她還有點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直到她瞧見莫道言。
“你要看到什么時候?”她不耐煩地說。“如果你是想用美男計,我勸你少費工夫,我對男人的長相免疫,我可不是花玉華,讓你看幾眼就小鹿亂撞,臉紅兼害羞。”
他怔了下。“原來如此!
“所以你還是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比較快!
他突然站了起來,說道:“雖然你不是米蘭蘭,可你正在跟她做一樣的事。”
他冷冷地看著她。
“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毀滅鳥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