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言秀樹,安麗的心情是既忐忑又興奮;言秀樹也是,他期待見到不一樣的那個女人。
兩個人對望,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卻懂得彼此眼里的話語。
任外頭風風雨雨,仿佛都與他們無關。
為什么要那么在乎別人的看法?那些批判她的人,到底對她的人生有多少了解?憑什么要讓那些流言蜚語影響她的心情?她開心、快樂,珍惜這份剛剛萌芽的感情,無需向誰去解釋或感到歉疚。她活得心安理得、優游自在,實在沒必要改變什么。
言秀樹完全懂得,他也曾活在鎂光燈底下,當過模特兒,他的母親是娛樂圈大姐,所以他比誰都了解那是怎么一回事;重要的是他很愛她,只想跟她在一起。
她沒開口,他也懶得提,領他進屋,打開二樓儲藏室。
“費學姐,你又帶我來參觀你的鬼屋嘍?”言秀樹笑著跟著她進入儲藏室。
“學弟,你不是一直吵著要再來觀賞我的大作嗎?”安麗回
頭給他一個鬼臉。
她才轉身,隨即被他給扯過身,然后,撞進他溫暖的懷抱。
她心底震動,曾經還以為他是個痞子,嘴巴利、眼光高,是她最討厭的那種類型的男人,但怎么會、怎么能這么深刻地懂她,并體貼進她靈魂深處?
她突然明白,之前與韓甚遠的那個擁抱,完全沒有火花,連余溫都沒有了;她還記得,那時,她的心很冷;但是現在卻好溫馨,像抱著暖爐,胸口熱烘烘的,很想就在他懷里賴上一輩子。
“言秀樹,我真的被你打敗了!
“我不想聽這個!毖孕銟洳挪豢戏胚^這要她坦白的大好機會!澳銘撨有別的話想對我說吧?例如男人最愛聽的三個字之類的!
“你好帥?”
“吼,就知道你根本一點誠意也沒有。好吧,給你個提示,第一個字是我,第三個字……”
“我愛你!
書秀樹開心極了,抱起她轉圈圈,安麗的卷發在空中飛揚,形成好多小圈圈,圈住了他的心。
“幼不幼稚啊你,快停下來,我頭好暈……”
“暈了好,暈了好!”
“好什么?等一下把我的作品摔壞了要你賠!”
“用我青春的肉體賠嗎?”
“不要!我才不想浪費錢!
“浪費錢,哈哈哈……”明明被貶得一文不值,不知為何,他卻感到好笑。
“被虧還笑得這么爽?”
“看是被誰虧啊!逼綍r只有他虧人的份兒,哪知道現在也對被虧這件事開始上癮!耙院筮請你多多虧我。”
安麗笑得好燦爛,頭昏昏、腳浮浮,站也站不穩,索性轉身背對著他,安心靠在他懷里,等待暈眩過去;而他的手自然地環住她的腰,聞著熟悉的香味。
“除了愛上你,我還要做一件瘋狂的事,”
“不行,你只能把愛上我這件事當成心目中最瘋狂的第一名!
“連這都要吃醋,真像個小男生!
她靜靜地走向最里面的一座雕像前,扯下覆蓋著的布簾,是她為韓甚遠親手塑造的雕像;在夜里,映著微弱昏黃的燈光,石膏臉部的表情清冷卻又迷離,看得出來,當初她用雙手雕塑時是如何的用心。
像她這樣的女子,愛情本來就是創作的養料,足以滋潤她的靈魂,卻也同樣能帶來毀滅。
默默地,她凝視著自己的作品半晌,然后抓起一旁的木棍,毫不猶豫地往同真人般大小的石膏像劈下……
瞬間,石膏片碎落,她繼續敲打,直到它們變成一堆小山,在腳邊凌亂成一片。
言秀樹沒有阻止,他知道,她需要發泄,她一直都對那座雕像存在著某種復雜又矛盾的情緒;從現在開始,她不必再記掛著這么一件作品,盡管女人往往對愛人留下的物品特別珍惜,不忍舍棄,因為記憶是美的,與他的離去無關。
“你弄出這么大的聲響,鄰居恐怕會以為這里發生了兇殺案!毖孕銟浯蛉。
安麗回頭望著他,表情平靜無波。
“我以為我會很傷心,結果并沒有。畢竟,這是我很喜歡的作品,從今以后,我再也不可能做出那樣的東西來!睍r光不會倒流,她不會再有相同的心境。
“你的創作只會愈來愈成熟,你一定可以做出更棒的作品!
“例如……畫你?”她眼眸閃動。
“不要吧?今晚有寒流耶,更何況人家還沒有做好裸體的心理準備……”
“誰說要畫你裸體!”他身材那么好,她才舍不得畫出來和別人分享。
"不畫裸體,難道你還有更好的構想?”他對自己的體格可是信心滿滿唷。
“你坐好,我去樓下拿用具!
"在這里?為什么不下去你工作室?那里比較明亮寬敞!
“這里氣氛好,我想畫你躺在一堆石膏像里的模樣!
在她眼里,他俊美若希臘石膏像,從前她以為那只是一句夸張的形容詞,但言秀樹真的令她有這種感覺。
迅速地取來一張50F的大畫布,在地板上鋪上一張淺灰色毯子,要他半躺在上面,右手肘與身體側邊斜靠著超大抱枕,好讓他擺出最舒適的狀態。
對她來說,模特兒臉部表情舒服自然是最重要的事,因此如果模特兒開始因同一個姿勢擺太久而造成臉部僵硬,那她寧可停止,也下愿意勉強。
“每二十分鐘后就休息十分鐘,可以吧?”
“開玩笑,本帥哥身強體壯,三十分鐘都沒問題。”
“嘿嘿,別逞強,等一下包準你笑不出來。”
“過去當模特兒時,光拍本雜志封面都不止一天,這點小事算不了什么啦!
“難怪,我稍微一指點,你就擺出這么夠水準的姿勢,果然是專業人士。以后如果失業,可以轉行當人體模特兒!
一被她夸專業,言秀樹開始得意地展示從前服裝秀時最常擺的幾個撩人的姿勢,安麗哭笑不得,邊擠顏料邊白他一眼。“別亂動,套句評審的名言,你的動作都太油了,嘖嘖……”
“太油?哈哈哈…形容得好,我就是討厭在鏡頭前搔首弄姿才不干的。”
“既然不喜歡,干嘛還要投入模特兒工作?”
“因為我老媽跟經紀公司老板康姐很熟,康姐很喜歡我,硬要我接拍,我想也好,沒試過怎么知道喜不喜歡。后來才明白。我真的不適合走向幕前,我還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
“那你為何又要上電視教觀眾作頭發?”
“因為那讓我有成就感。與其在小小的發廊為少少的女性客戶服務,不如透過媒體,讓更多人懂得如佝讓自己更漂亮。所以我靠的是技術,不是賣臉,雖然臉蛋是附加價值啦!
是錯覺嗎?在提到這點時,原本老是滿口“本帥哥”的言秀樹,居然露出害羞的表情。
安麗跪在他面前,伸手順了順他及肩的長發,他的眼睛直視著她,令她差點失去畫家該有的自覺。
言秀樹很得意地向她眉目傳情!安灰菢涌次。”她說。
“怎樣?知道嗎?你曾經讓我很挫折,害我對自己的電眼信心全失,究竟你是真的對我免疫,還是欲擒故縱?”
“你希望是哪一個?”
“哈哈,當然是欲擒故縱嘍!”
“哈哈哈,臭美,我對你才沒興趣。”
“那現在干嘛又怕我看著你呢?”
“因為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色,很肉麻。警告你,不許再那樣看我!
“我這樣像不像鐵達尼號里的R0se?”言秀樹痞痞地擺起電影中凱特溫絲蕾的招牌動作——雙手高舉過頭,性感嫵媚。
“那你要不要全裸?”
“就知道你想看,本帥哥不介意為藝術犧牲喔!
“是我犧牲才對吧!還有,眼睛不準再對我放電,我要專業一點!毕氲嚼願W納多那專注繪畫的眼神,她雙眸瞬間燦亮,斗志高昂。
“你覺得他們到底有沒有……”言秀樹記得影片中聽著老婦人轉述當時狀況的人們曾提出這樣的疑問,他們都對杰克與羅絲當時究竟有沒有發生關系感到好奇,因為電影場景實在拍得太美,美得令人忍不住要幻想。
“言秀樹,你真的不是個專業模特兒。不要動,讓我專心畫你,我現在很有感覺!
她語氣透著不容辯駁的堅定,言秀樹知道她是認真作畫的,因此也收起那張嘻皮笑臉,跟著嚴肅了起來。
言秀樹看著她雙眼在畫布與他之間梭巡,手不曾停歇,直接用顏料在畫布上打稿。
看著他的女人如此才華洋溢,他覺得好驕傲,一輩子沒想過有一天會愛上這個充滿藝術細胞的女人。
想著、甜著,仿佛作了場好夢,言秀樹再次睜開眼已經是三個小時后,他迷蒙著眼對上她的,她的視線絲毫沒有多作停留,嘴里叼著一支畫筆,雙手則各執一支畫筆,在透明的壓克力板上一邊沾著調和油一邊調配著她要的顏色,完全忘了自己正用不自然的姿勢畫著,等到告一段落,轉動僵直的肢體,才痛得哀哀叫。
言秀樹緩緩起身,發現雙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覺,只好像個受傷的跛子,一拐一拐地走向畫布!皩Σ黄,我不小心睡著了。”
“沒關系,我另外畫了一張你睡覺時的樣子,好可愛!
“當我是小狗哦?還很可愛勒。”老被姐姐看成小弟弟,言秀樹很想吐血。
“對啊,你是小狼狗!彼室舛核。
“那也是品種優良的小狼狗!彼伤⌒ΓD身看她的作品,沒想到,這一注視,使他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