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世界末日,這場暴風(fēng)雨過去,我可以寫明信片給外公和爹地媽咪嗎?”
“可以。”恩準的口氣。
祭廣澤舒泰慵懶地坐躺在按摩池里,懷里攬著他的小女奴,大王昏君姿態(tài)地吃著小女奴一口一口送進嘴里的韃靼生牛肉。他的小女奴很執(zhí)著,有潔癖,挖缺了的心,馬上把它補完整,變成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的心,直到全部進了他臟腑之中。
“好吃嗎?”喂下最后一口,她纖指掠拭他唇角一點點沾染的汁液,輕語:“您還滿意嗎?”
祭廣澤捉住她的皓腕,含住她的指腹,吮掉殘余滋味,一手拿開她端持的餐具,往后射出遮簾外。
……
直到他仰起頭來,大口大口喘氣。她說:“我是不是有毛。繌V澤先生?”
她昨天還是個處女,今天成了一個色癡,是因為末日臨頭的徹底解放嗎?她不知道,但她喜歡他在她身體里,她覺得很舒服,越來越舒服,沒有初次那種痛,在浴水里尤其舒服。
這一個世界末日的早上,她一共要了幾次,恐怕唯有他清楚。她只知道她一直飛著、浮著、飄著,幻幻悠暢,什么氣血經(jīng)脈都通了,渾身暖柔柔,以后不用再順應(yīng)好友的借口當(dāng)實驗品,讓人練習(xí)推扳搓揉、針針灸灸、通經(jīng)活絡(luò)。
“你沒有毛病!奔缽V澤笑了起來,撫摸她紅唇燦爛爛的性感臉蛋。“我喜歡yu|望強的女奴。”他吻吻她。
她芙頰多染一層紅,不退潮,萬分嬌艷,在他唇離去時,她主動貼近吻他。
“謝謝你,廣澤先生!
祭廣澤挑眉。“你別搞錯,不是我服侍你,小女奴。”
“嗯!彼饩o他的唇,像他吻她那樣,把粉舌伸進他嘴里,吻得糾纏、深入。
“小女奴,”他抓住她纖細的肩,結(jié)束這個吻,看著她迷人攝魂的美眸!澳阋惨缘粑业男膯?”
她沉愣半秒,點頭。“可以嗎?像《掘心Rose》那樣?”
他神情一閃,停在她肩上的雙掌,下意識掐捏起來,將她抓進,兩人的嘴再次密合,緊緊相吻。“殘忍血腥的小女人!毕雽W(xué)掘心公爵挖烹處女心那般,吃他的心。他說:“你果然跟其他女人不一樣,很多人也說我是瘋子,我們兩個配!彼鹚,轉(zhuǎn)了一圈,潛入迷情酒水中,嘩啦啦地站起,抖震、顛晃,往末日的黑暗躺靠。
這世界末日,一切死定,就他們兩個在動,他吃了她做的她的心,現(xiàn)在,換她要吃他的心,他們像兩條互咬尾巴的蛇,融入彼此,不停做|ai。
恍若在看一部電影。
喬隱妃到了唯一亮著燈的水上屋,站在凄風(fēng)苦雨、黑浪暗濤波及的露臺。這是一個特別座,圓弧畫面將影像更擴張,擴張進她深深幽幽的瞳底,順著、逆著她的這根那根神經(jīng)血管,竄上腦門,映下心底。
那男女激情交纏、浴水噴濺的畫面,不是她背對就會消失的。
喬隱妃退了一步,轉(zhuǎn)回身,勇敢地轉(zhuǎn)回身,噴在她臉上的雨浪,簡直像那男女共浴春池水,熱燙地流鑿她臉頰。
她抹抹臉,抹不掉眼前激越春情。女人交扣在男人頸后的白皙十指,男人貼靠強化玻璃的麥色背影。隔著一道爬滿水痕的弧玻璃,他們看不見她,他們頭頂上搖動的鳥籠里的發(fā)亮孤鳥也看不見她。他沒動一下,她的心跟著抽痛一下。她感覺到他們身上蒸騰的熱氣,在她胸口滾溢一股蝕心的酸。
恍若一部電影——
好久好久以前,她曾經(jīng)進出一個和湯瑪斯?曼作品《魔山》同名的地方。她的弟弟住在那兒,她的弟弟精神有點不穩(wěn)定,住在那兒的人都是如此,有著不同程度精神衛(wèi)生方面問題。
她的弟弟有一個室友,這室友成天坐在面海的露臺看書寫字,偶爾他會彈琴聽音樂,看起來就像正常人,她不明白他為什么來到這個“中魔”之人才來的地方。
硬要說他不正常,就是他那張過度俊美而冷漠的臉龐有“魔”力。
弟弟叫他“孤爵”,他的確有著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與孤傲感。弟弟總是像個小跟班在他身旁跟前跟后。有一天,她去探望弟弟,發(fā)現(xiàn)孤爵被綁在床上,露臺外的鋼琴成了一堆廢柴灰燼。
那日,孤爵第一次跟她說話。他說:“那個小白癡在醫(yī)護站!
有那么一秒鐘,她想痛打這個出言不遜的瘋子。他自己也不正常,居然說她弟弟“小白癡”!
“你再不去,等會兒,他們用各式有創(chuàng)意的方法強制灌食,他亂鬼叫吵到我,他回來后,我會讓他的下場跟鋼琴一樣……”
后來,她才知道,弟弟初始被人道灌食時,是孤爵去掀亂,搗毀醫(yī)護站,解救了弟弟,所以,弟弟從此跟著他,他吃飯,弟弟就乖乖吃飯,他彈琴,弟弟安靜聆賞,他看書寫字,弟弟在一旁搭畫架畫畫。
那次,來了一組新的管理人員,對孤爵半夜彈琴很有意見,認為他失控,幾次評估,終于決定壓制他的不穩(wěn)定,讓夜回歸它該有的寂靜。
事情鬧得太大、太超過,失控的管理人員被撤職調(diào)查。弟弟的療養(yǎng)生活恢復(fù)平和安樂,她再一次探望,卻又遇見孤爵躺在床上。
“那個小白癡去找我要的東西!彼麤]有被綁,只是很沒精神。
這次,她一點都不想打他。她問他:“你要什么東西?”
他轉(zhuǎn)頭,盯著她。“年輕女子的青春rou|體!
她一凜。他唇畔神經(jīng)質(zhì)的詭笑,嚇得她連弟弟的面也沒見,就離開。她知道他是什么“魔”了——
色魔!
他肯定是性成癮癥被送進去治療矯正!
她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去探望弟弟,夜里閉眼老是看見孤爵說那話的神情,被子底下的肉體熱得淌沁汗水,她偏偏沒勇氣掀開它。過了一個暖冬,她才在像夏天的春天去看弟弟,也聽說了那人是因為戀人意外亡故而崩潰,所以住進那兒療養(yǎng)。
原來他如此癡情!
他的戀人,一定是青春貌美的年輕女子……
女奴,冷艷的女奴,自古生來蠱惑男人。她美麗的高潮臉龐貼近窗,呻吟喘呵薄霧暈在玻璃上,男人連這絲絲氣息也珍愛,掌心按住玻璃抓取它。
這些年,他進進出出各處療養(yǎng)院,她追著他,他找到年輕貌美、青春肉體的女子,她則丟遺她的心。
喬隱妃回不了神也得回神,她不想看電影結(jié)局。在這,海浪狂打,在崩落,她走了兩步,眼睛濕得厲害,拉低防水衣連帽,擋不了雨。她不戴帽了,這什么暴風(fēng)雨天候,整個海洋反過來也不可怕,她快步走,踢中障礙物,不,是障礙物撞上她,像那個女奴突然闖入理想島。她不再多想,這回,使盡力量——事實上不須使盡,大自然站在她這方,讓她輕而易舉將所有障礙推入怒海中。
暴風(fēng)雨仍持續(xù),威力不減減弱。
喬隱妃回到海崖洞大屋,洞外立即打了三次雷電。奧斯說:“你真幸運,上天眷顧你。孤爵那邊沒事吧?”
喬隱妃沒答話,脫掉防水衣鞋,直接進屋,穿回高跟鞋,走在木地板,鞋跟響一聲一冰冷。她坐入辦公桌中,開電腦,找出那則海島暗夜直升機爆炸的訊息,發(fā)出一封回復(fù)信件。
親愛的外公、爹地、媽咪:
很幸運地,我們都還活在美好世界。
霏碧現(xiàn)在很好,在一個叫理想島的地方。
這兒有漂亮的水上屋,就像明信片的圖樣那般,但一場暴風(fēng)雨毀壞了些許設(shè)備,近日大家忙著修整,我和廣澤先生移進海崖洞里的大屋住。我?guī)兔魹瑩炝嗽S多神奇的東西。有一只受傷擱淺的小鯨魚被廣澤先生送到鯨魚救援協(xié)會,原來這個我第一眼以為的無人島,另一邊是個地勢插入藍天般的巖岸建成的小城鎮(zhèn),和菜園灣有點像,而且有電影院,那兒陸上屋多安然度過暴風(fēng)雨。
廣澤先生要奧斯先生送來給我的裁縫機和布料,也在暴風(fēng)雨中被卷入海底,我們只好先在陸上屋那邊的商店買幾件衣服,大部分是我的衣服,雖然廣澤先生和我一樣,出門旅行沒帶行李,可這兒好像是他真正的家,他的東西在這兒很齊全,不過,他還是最常穿我做的那件帶子袍衫,他不會綁帶子,我現(xiàn)在真想趕快回去,用自己工作室的裁縫器具和布料,多做幾件沒有帶子的袍衫給廣澤先生。對了,廣澤先生買了行李箱給我,上頭有橄欖樹圖樣,回去時,我要帶著這只箱子——這真是完美的旅行!出門空手,回家提滿行李,好像回去變成旅行,這兒變成我的家。
外公、爹地、媽咪,我和廣澤先生在一起很快樂,你們別擔(dān)心。廣澤先生對我很好,他一點也不像大家說的那樣……
。]想到我一下就寫到底了,雖然我選了最大張的明信片。還是趕快祝外公、爹地、媽咪——
日日美好
好孩子霏碧敬上
倪霏碧坐在祭廣澤書房里寫字柜前,滿意地再將自己寫好的明信片翻看一遍,這才站起身,拉門關(guān)好寫字柜。
“孤爵不在,你也不能偷懶啊!眴屉[妃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
“嚇我一跳。”倪霏碧轉(zhuǎn)過身,雙手按著胸口,對喬隱妃笑了笑!澳銢]有敲門,嚇了我一跳!毙θ莺苷、很美。
喬隱妃也微笑。“你做什么虧心事要嚇一跳?”她走進門,別開與倪霏碧相對的臉龐,眼神隨即冷斂!斑@里有很多重要的資料,你怎么能隨便進來?”語氣極輕,她走到臨窗的書墻——就在寫字柜旁——拿了一本書,翻閱著。
這書房是她一手布置的,三面書墻,一面窗,桌椅全是桃花心木,地板鋪著米色地毯,房里沒有夸張色調(diào),很素雅清靜,像間禪房,窗臺一盆蘭花也是淺淡不擾人思考的柔紫。這書房向來只有專業(yè)助理進出的分,哪是女奴能來挑逗的地域。
“嗯,廣澤先生說他不太喜歡這間房,我要寫明信片就到這兒來寫,不準在他床上趴著寫。”倪霏碧走離寫字柜,這會兒,換她站在門邊,看著房里的喬隱妃。
喬隱妃轉(zhuǎn)過頭來。她這才看清女奴真面目——真是年輕貌美、青春肉體,穿著祭廣澤買給她的露肩曳地裙,長發(fā)披垂兩側(cè),就像畫冊里的神話仙女,不用化妝,已是紅唇、膚透、眼清麗,莫怪孤爵放不開她。
“對不起,其實廣澤先生不在,我可以在房間寫就好,但是他今早才說不準我在房里任何地方拿筆用……他說我發(fā)出任何聲響都會紛亂他的思緒——”
“你還得意搬弄?”喬隱妃出聲打斷倪霏碧。她認為這女奴在炫耀,怒氣一下騰上來!肮戮魜磉@兒是趕工作,你占著他的時間在水上屋胡來,耽誤了大事,是你這女奴負得起責(zé)任的嗎?”
倪霏碧張大美眸!皬V澤先生只要我負責(zé)他的生活起居!迸碾娪暗拇笫,她可沒法出力。
喬隱妃看這女奴腦袋有問題,怎么罵也是她累,抑著聲說:“好了?傊,你不能再影響孤爵工作,也許今天、也許明天,有任何交通工具來,你就跟著離開——”
“要去哪兒?”倪霏碧驚訝地問。
“隨便你要去哪兒!”喬隱妃沒了好氣!斑@里是電影制作公司,不是游樂觀光地,螢島那邊有新片在開拍,大家都很忙,你這個外人別找麻煩!”
“喔!蹦喏厅c一下頭,美眸瞅著喬隱妃氣喘吁吁的美顏。
喬隱妃回開臉,走向門口!捌鞯幕ò杲裉煲獡聘蓛簦阙s快去幫飛勒,聽到?jīng)]?”
“好!痹瓉頁苹ò瓴凰阏衣闊。倪霏碧很高興自己幫得上忙。
換上褲裝——有藍色羅盤的衣服和粗布工作褲——倪霏碧不到十五分鐘,即抵達水上屋前的木道陣。嗯,這的確像個陣,炫目的水迷陣。水上屋那頭又好多她不認識的人在爬屋頂、修窗修門,裝上玻璃后,仔細擦亮,有些人拉繞著一捆一捆黑亮亮的線,像在給一個女人打理門面裝假發(fā)。
午后兩點的陽光,照得皮膚發(fā)熱,還好有風(fēng)緩解刺燙感。倪霏碧一出海崖洞,頓覺頭昏昏脹脹,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清晨去凈灘、午餐沒怎么吃的關(guān)系。廣澤先生天未亮出門前,特地叫醒她,說他要去螢島,今晚也許不回來,要她預(yù)先念今晚的故事給他聽,她在他懷里、在他汗水淋漓里,念了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他說他喜歡這個故事,他要大大地獎勵她,讓她一嘗當(dāng)女王被伺候的滋味。拂曉時,他走了,她像灰姑娘一樣,從女王變回女奴,去凈灘。
手持撈網(wǎng),倪霏碧瞇眼,等著頭昏的感覺過去。她撈完花瓣,要幫自己煮一壺消除壓力茶,除了菩提花、野生蘋果、薄荷和肉桂,她要多加一味好睡覺的薰衣草,然后烤一個厚片,先抹花生醬再鋪一層越橘莓果醬,這是她最喜歡的平凡下午茶。
幸;\罩了她,她閉眼深呼吸,輕盈了。
“霏碧——”
睜開雙眸,唯一的熟人——飛勒,坐在小船里,朝她揮手吶喊,小船朝她所站的平臺漸漸靠近。
“霏碧,你也要撈花瓣嗎?”飛勒頭戴大草帽,身上的白色背心、麻質(zhì)寬擺褲,讓他顯得更細瘦,好像身形隨風(fēng)在擺動。
倪霏碧見他站起,說:“小心船——”
“不會翻!憋w勒很快接話!斑@是奧斯特別從加汀島訂購的不倒翁船,怎么樣也不會翻。”像是要證明,他跳了兩下,船沒翻,搖得兇了點,一會兒,平穩(wěn)下來!吧蟻恚,我們一起去撈花瓣!
倪霏碧點點頭,笑著接受他伸來的手。他牽她上船。兩人面對面坐著,劃船撈花瓣。
“我覺得花漂海很漂亮。”倪霏碧少少撈,想多看這些在湛藍中漂流的繽紛繁花。
“不吉利呢……”飛勒大把大把撈,連網(wǎng)子都是倪霏碧的三倍大!耙郧坝袀男人向他的女人示愛,在海上灑滿花,女人覺得很美,一朵一朵拾愛,越走越深,結(jié)果就被海神帶走了……男人在當(dāng)?shù)厝朔Q為‘海神之口’的海蝕洞,找到蓋滿花瓣的女人尸身,從此以后,除了送葬,沒人喜歡看到花瓣漂流海面——”
“可是,”倪霏碧停下?lián)迫』ò甑膭幼。飛勒瞅她。她說:“我怎么覺得這是在告訴我們,海上的漂花不要取!
飛勒愣住。女人要是不撿花,就不會死掉了!“霏碧,你好聰明喔!”丟開網(wǎng)子,雙手崇拜地直拍。
倪霏碧笑了笑,還是繼續(xù)撈。對女人而言,這可是寧死也愿意的拾愛……
好凄美的故事喔!
“別撈了。”飛勒拿走她的網(wǎng)子。“我們來野餐吧!”
“野餐?”倪霏碧眼睛一亮。
“對啊,孤爵殿下最喜歡野餐了,我也是!”他搬移裝花瓣的籃子,打開下面的保溫冰箱,拿出三明治、餅干和飲料!斑@是我自己烤的,你吃吃看。”
餅干丑丑的,過焦。他說是巧克力口味。倪霏碧吃了一口,笑了起來。
“很好吃,對不對?”飛勒也笑著,遞給她第二塊。
“我想起以前吃過的可可燉野熊肉。飛勒,你的咸味巧克力餅干好好吃!蹦喏唐穱L完畢,美顏盛綻笑靨,發(fā)表心得。“我覺得在海上野餐,好適合吃咸味巧克力。”
“嗯、嗯!憋w勒重重點頭,找到知己。“我放了很棒的海鹽。隱妃姐姐一點都不懂,還說我不了解女生,哪有巧克力制品弄咸的……你也是女生,你就喜歡!霏碧,我覺得你好有品位!”他單手插腰,昂胸抬頰,根本是在說自己有品位。
兩人就這樣,吃著咸味巧克力餅干,不撈花瓣,曬著太陽,在船上野餐。
暴風(fēng)雨后的悠閑,好愜意,倪霏碧喝著飛勒準備的飲料,意識飄飄忽忽,眼一合,到太陽沉下西方海平線之前,都沒再張開。
飛勒傻住了。他的不倒翁船竟然消失無蹤!霏碧醒了嗎?她把船劃走了?他聽隱妃姐姐說過,過幾天,霏碧得走。
“霏碧——”飛勒大叫,抱緊剛從水上屋取來的毛毯。
天黑了,風(fēng)很涼,倪霏碧在小船上睡得熟,飛勒喚不醒她,把船劃至最近的水上屋,他進屋找一件保暖毯子,打算在倪霏碧醒來前,陪她在船上,他賞月,她睡覺,他們雙飛很相配,他要等她醒來,再上岸。
“霏碧、霏碧——”飛勒急了。他有些明白,倪霏碧不會不跟他告別就離開,他們一起吃他做的、連姐姐都嫌棄的餅干,她還說好吃。她是他的知己朋友!“霏碧——你在哪里?”
飛勒跑過每一條木道,在水上屋前后找尋。修屋的工人下班了,早在他進屋取毯子的前十分鐘,全撤離。沒人看見倪霏碧如何神秘消失。
漲潮的月光中,水面漂瓣被暴風(fēng)雨后的暗流漩渦繞著,忽散忽聚,一會兒星點小花,一會兒圓盤大花,朝同個方向歸隱。
水上飛機入夜返航,考驗駕駛技術(shù)。奧斯最喜歡這種沒有導(dǎo)航燈的降落。那些暗夜高樹,他閉著眼睛都不會撞上,海崖洞差不多是他家廚房了,他總能準確滑進停機區(qū),像優(yōu)雅的魚鷹,無聲掠水。
“我也不太想在螢島過夜,那個達升太煩人……”瞟睨正要下機的男人一眼,奧斯猜想,用不了多久這個自傲男人鐵定再次編導(dǎo)一手包辦。
“隨他怎么搞。”祭廣澤一副寬大。他和達升很熟了,以前達升搞舞臺劇,兩人經(jīng)常相遇,這次合作,算是了彼此一樁心愿。“我就是看上他夸張的導(dǎo)演方式,他要什么,你配合——”
“燒錢就對了。”奧斯歪唇說了句。
祭廣澤沒答,關(guān)上機艙門,站在木塢,沒兩秒,下往大屋,卻是往海崖洞外邁步。
“孤爵,你去哪兒?”奧斯叫住他。這么晚了,外頭漲潮,沒幾條路走,雖然他泳技佳,但暴風(fēng)雨剛過,洋流亂得很,還偶有不明漂浮物、暗石。
祭廣澤聽也沒聽,走遠了。
“麻煩的少爺。”奧斯嘀咕,拔腿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