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這番分析,尤其在他提到姚將軍之事時,封辰剛忽然想起姚將軍便是當年惠妃的父親,他們一家在惠妃死后,也被誣陷而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思及什么,他突然神色嚴肅的望著侄兒。
封清瀾坦然迎視他的目光。
略略猶豫了下,封辰剛試探的問道:“你是不是……已想起幼年的事?”
“是!狈馇鍨戭h首。
雖隱隱猜到了,封辰剛仍難掩震驚,接著想起他方才那番話,不禁思及一個可能……“莫非,你想借著太子的事奪取皇位?”
他搖頭!鞍裁髻惝斈暌阉溃缃裎沂欠馇鍨,并非皇子,哪里有資格登基稱帝!
“那么……你是為了報仇?”封辰剛臆測。
封清瀾坦承不諱!皼]錯,我確實是想藉此一舉除掉太子和蘭貴妃,以報母仇和外公一家被滅門之仇!
封辰剛望著他,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二十五年前他還只是一個七品的小官吏,因押送的官銀遭劫,又遲遲無法追回,皇上要處死他,那時因為姚將軍很賞識他,遂在殿前替他說情,同時也托了惠妃幫忙向皇上求情。
皇上因此饒了他一命,讓他將功折過,之后他在姚將軍的協助下,花了兩個月的時間,終于追回官銀,同時緝捕了那批劫匪。
可以說他欠了姚將軍和惠妃一命。 十八年前惠妃和姚將軍一門遭蘭貴妃誣陷時,他還只是個四品的臣子,說不上話也幫不了忙,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于非命,當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被殺的三皇子收尸,誰知他命大沒死。
后來姚將軍出事,他也暗中幫助一個忠仆,讓他帶著姚將軍唯一的孫兒逃命去。
半晌后,封辰剛開口問道:“你希望我怎么幫你?”從他對太子的動向了若指掌,便可知道他早已暗中盯上太子,應是早有了應付之策。
“此事還須勞煩大伯暗中聯系孟老將軍以及孔將軍和方將軍,讓他們派人暗中監視宮中動靜,一旦太子發難,便發兵阻止。”
封辰剛頷首應允,“好,我來聯系他們。”
“還有一件事須稟告大伯!
“什么事?”
“四皇子未死,我派人及時救下了他!
“那他現下人在何處?”封辰剛今日的震驚可不少。
“我先前將他安置在安平縣,昨日已派人前去將他接回京城。”
封辰剛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真的不打算與皇上相認嗎?”他是三皇子,一旦除掉太子,屆時論功行賞,皇上必會立他為太子。
封清瀾溫言表示,“我現下是封家的子孫,難道大伯不認我這個侄兒了嗎?”
他親昵的稱呼令封辰剛胸膛頓時一熱,不由有些激動的拍著他的肩!爸灰阍敢猓阌肋h是我封家的子孫,只是怕委屈你了!
“當年若沒有大伯,就沒有今日的清瀾,何來委屈!彼\懇的說道。
“好、好,你能如此無視名利權位,這份胸襟連我也辦不到!狈獬絼倓尤莸闹秉c著頭。
這兩日宮中波云詭譎、暗潮洶涌,唯獨處于風暴中心的皇帝仍一無所覺,深夜時分,他換下龍袍,準備就寢。
此刻鳳喜與萬瑞正埋伏在太子府附近的一處屋脊上,瞟見有群侍衛接近太子府,將皇上派去看守太子的侍衛全都格殺,很快地,太子府的大門打開,太子傲然舉步而出,率領有數百之多的侍衛往禁宮而去。
兩人見狀相視一眼,鳳喜旋即跳下屋脊,迅速前去通知昨日已悄悄進城的孟老將軍。
不久,從京城東、西兩側的兩處大宅里,突然出現兩支井然有序的軍隊,一起朝皇宮進發。
萬瑞則繼續暗中跟著太子一行人,見他們抵達宮門后,與另一支多達上千人的士兵會合,被買通的禁軍侍衛很快為他們打開了宮門。
一入宮,安明康便下令士兵們圍住宮城,禁止所有人進出,他則帶著數百名侍衛前往內宮,沿路只要有侍衛阻止,皆被誅殺。
一行人很快直逼皇帝所住的玉陽殿。
幾名負責戍守的侍衛和太監看見太子領著一群侍衛浩浩蕩蕩朝這里而來,驚愕的上前阻攔。
“太子,您為何深夜帶這么多人進宮?”
太子一言不發,舉劍朝他揮去,那名發問的侍衛血濺當場,其它侍衛和太監嚇得滿面驚恐,轉身想逃,也全被太子的侍衛給殺了。
接著,太子一腳踹開寢宮大門,走進去之前,冷冷吩咐道:“你們在這里等著!彼麑⒋笈绦l全留在門外等候,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發生何事,外頭為何這么喧鬧?”早已睡下的皇上被突來的騷動給吵醒,不悅的斥問。
這時值夜的一名宮女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盎噬,太子他、太子他……”她驚嚇得結結巴巴,語不成調。
“太子怎么了?”皇上不耐煩的問。
“他、他帶人殺進來了!”
“你說什么?!”皇上驚得從龍榻上坐了起來。
安明康一路斬殺了數名太監和宮女,走進寢殿后,臉上流露出一抹放肆的笑。
“父皇,今晚睡得可好?”
皇上瞼色丕變,驚怒的斥道,“你這是做什么?朕沒召見你,你膽敢擅自入宮?”
“兒臣這是思念父皇,特來向父皇請安!彼逍χe起劍,殺了那名顫抖不休、瑟縮在角落的宮女,然后一步步走向龍榻,“兒臣見父皇年事已高,不堪再為國事操勞,特來為父皇分憂解勞!
看見他手持沾染著鮮血的劍、面露兇殘直逼而來,皇上又驚又懼,氣急敗壞的喝道:“你這大逆不道的孽子,莫非是想弒君篡位?!”
“父皇既然知道,就請成全兒臣吧!卑裁骺挡裥Φ,舉起劍就要朝皇上胸口狠狠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人影飛快而來,鏗的一聲,出手擋住了他的劍。
“該死,你是誰?”冷不防被人壞了好事,安明康震怒的看向出手之人。
“這昏君的命是我的,只有我才能殺他!泵芍樀娜f瑞嗤笑道。
“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安明康神色驚疑的質問。
“你不需要知道!比f瑞接著涼笑提醒他,“難道你沒聽見外頭震耳欲聾的廝殺聲嗎?”
安明康聞言,猛然一驚,側耳傾聽,隨即臉色陡變,更加心急的想上前將皇帝斬殺于劍下,但再次被萬瑞阻擋。
“究竟是誰派你來此壞我好事?”安明康神色猙獰的怒問。
萬瑞冷笑道:“等你下地獄后再去問閻王吧!闭f畢,手里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凌厲的刺進安明康的胸口,他將長劍絞動了數下之后才抽出來,殷紅的鮮血頓時噴灑而出。
他后退了一步,安明康轟然倒地不起,暴瞪的雙眼似是死不瞑目。
皇上見這名黑衣人幫忙殺了太子,替他解了危,驚喜的道:“你救駕有功,朕要重重賞你。”
萬瑞回頭覷向皇上,雙眼閃動著冷駑的寒芒,涼笑的諷道:“那就多謝皇上了,能否請皇上賞我一物?”
“何物?”
萬瑞一個字一個字說道:“皇上的性命!痹捖涞耐瑫r,他手里的劍已毫不留情的揮向他,冷酷的割斷他的咽喉。
皇上臨死前瞠大眼,抬手指向他,似是想問為什么要殺他。
萬瑞漠然的看他一眼,將太子的尸身提到他身前,接著把手里的劍塞到皇上手中,刺進太子胸口,再將太子的劍丟到他身邊,布置成兩人自相殘殺而死的景象。
冷冷再望一眼,他悄然離開寢殿,看見外頭由孟老將軍所率領的士兵已差不多快收拾完太子帶來的那批手下,他拔身一躍,越過宮墻,離開皇宮。
待孟老將軍他們擒殺了太子人馬后進人寢殿,看見的便是太子與皇上雙雙倭在血泊中的尸身。
就在皇帝寢宮亂成一團之際,蘭貴妃也在自己的寢宮里,被人以一條白綾絞殺而死。
而后封清瀾帶著鳳喜,踏著月色,悠然離開。
他仰頭望著懸在蒼穹上的弦月,對鳳喜展顏而笑!澳闱疲裢碓履锕粗旖,像在笑似的!
鳳喜揚起笑附和道:“也許是在為少爺大仇得報而開心吧。”
他微笑的執起她的手。“我們回去吧!
手被他牽握著,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撲通直跳,溫順的應道:“好!
夜色中,兩人攜手走在回別院的青石道上,封清瀾突然問道:“鳳喜,我想留你在身邊,你愿意嗎?”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爸灰贍敳幌訔墸驹敢庖惠呑佣剂粼谏贍斏磉!
藏于心中十幾年的心事今晚終于了結,封清瀾此刻已再無牽掛,能恣意的敞開心胸,向她表露心意!拔蚁肴⒛銥槠,由于我與貞妹已有婚約在先,成親當日,我希望你能與貞妹一起嫁給我!彼虢o她一個平妻的身分,雖然在名義上趙楠貞元配的身分仍比她大,但他以平妻的身分迎她進門,也算是正室。
鳳喜愣住,瞪大眼直勾勾的望著他。
“你不愿意嗎?”見她遲遲不答腔,只是瞪著他看,封清瀾罕見的有些著急,連忙解釋道:“我知道這么做委屈你了,我原也無意娶貞妹,但她……”
她從驚愣中回神,驚喜得有些語無倫次,“不,少爺,我‘我不委屈,我是太高興了!”以她的出身,是沒辦法同表小姐相比,頂多只能成為小妾,他卻愿意給她一個正室的名分,這已是厚待她了,怎不讓她喜出望外。
“你這傻丫頭!狈馇鍨憫z愛的將她擁人懷里。
多年來的感情終于得到他的響應,鳳喜眼里歡悅得閃動著淚光。
她忍不住懷疑,這一切是真的嗎?少爺說要娶她?!
直到他的唇徐徐覆上她的時,她才真正確定這一切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