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崔淡云和方慕文提起這件事情,讓他緊張了一會兒,接著就下了決定,打算以后至少要讓兩個人守在院子里,以免一院子的婦孺真出了事,連個能夠抵抗的都沒有。
另外就是那拐孩子的事情,崔淡云也提了提自己的疑惑。
“這總覺得不合常理,我在靈水村那么久,那么多年了也沒聽見幾件拐孩子的事情,怎么這一陣子就出那么多?而且說也奇怪,這被拐的孩子似乎都是差不多年紀的,總讓人有些不安!
方慕文也皺著眉頭,摟著她,說起上次他偷聽那拐孩子的人說的一些話,“其實上回我也覺得不對!那些人說的話,分明表示這些孩子是有人要接手的,而且那拐孩子的還是個武功不錯的高手,真要有那樣的程度,也不大可能自甘墮落專去做這樣沒天良的事情,但是……除了這個,要了那一堆這么小的孩子能夠做什么?”
做什么?!崔淡云如果能告訴他自己所有看過的驚悚片劇情,絕對可以和他分享,這么小的孩子能夠做的事情有很多……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兩個傳說,一個是國外的,一個是中國本身她也不知道中國的那一個版本是不是曾在這個時空的歷史內有出現過,所以也沒說其他的,只說都是從書上看來的。
“我倒是曾在書上看過,在遠方的蠻夷國家,曾出過一個絕色美人,那個美人很受到達官貴族的追捧,但是有人去問她到底是怎么保養的,她卻從來都不說,后來有人發現那美人的宅子里常常丟了很多年輕的少女,后來……”大半夜的,又是雨天,屋外閃電一過,讓崔淡云一個機靈,忍不住重重的撞進他的懷里。
方慕文先是享受了一陣軟玉溫香的投懷送抱,才又接著問道:“后來怎么了?”
“后來才發現,那個美人在家里修了一個地下的屋子,里頭有個池子,是那美人專門沐浴的地方,但是那池子的周遭全是那些失蹤的少女,而池子里頭全是那些少女的鮮血,那些人這才知道,她從不說的保養法子就是用人血沐浴,還得是沒出閣的小娘子的血,才能達到這個效果。”
這個有名的故事,對于方慕文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沖擊,他頓了下,最后抱緊了她,沒讓她注意到他臉上閃過的莫名神色。
“行了,大半夜的也別說這個了,先睡吧!
崔淡云點點頭,今日鬧了一天,她也的確累了,只是臨睡前,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你那個賜婚解決了沒有!”
他聞言呼吸微窒,最后也沒給個答案,只是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哄著她睡了。
等她發出熟睡時輕輕的呼吸聲,他下了床,看著皇城的方向,想起剛剛聽見的那一個故事,眉頭皺得死緊。
這個故事說起來并不是特別的出彩,只是忽然讓他想起了一個讓人厭惡的傳說。
那也是從曾經抓到的一個俘虜嘴里問出來的,有一年那個部落丟了很多的孩子,結果沒多久就在附近看見了那些孩子的尸體,血液都被抽干了,有些甚至丟了心,有些則是骨頭被分了出去不見蹤影。
鬧了好一陣子,最后發現似乎有那么一族,用著所謂孩子的血在做些什么,而這幾年越來越多拐孩子的案子發生,仿佛正在重演著當初聽見的那個傳言……
現在只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樣,否則讓他逮住了那樣的人,他絕對……
轟隆一聲,一記響雷落在院子里頭,天空瞬間劃過的閃電照亮了他的表情——
冰冷而且帶著肅殺。
同樣的夜里,有人擔憂,有人著急,也有人下定了決心,但在這個只點著紅色焟燭的密室里,只有濃厚的血腥味,配上洗不清的一種腐臭味。
同樣一個黑衣男人,上首坐的依然是美得超脫世外的女人,他低著頭報告著這幾天打聽來的消息。
“城里最近加緊了防守,出去和進來都查得嚴,另外就是方慕文的兵備已經差不多了,最遲半旬內就會回邊關去!
女人沒對這些消息表示什么看法,輕啜了一口帶著鐵銹味的茶水,滿意的點點頭,看著地上的人還跪著,她才淡淡開口,“行了,這些我都知道了,另外宮里……怎么了?”
“宮里的娘娘們都很喜愛那些胭脂!蹦腥撕喲砸赓W的回了這么一句。
女人露出一抹傾城的笑容,那一瞬間的美麗,直可奪人心魄。
“那就好……呵呵……看來這大英朝也差不多了啊……”女人低喃著,然后起身,往里頭的內室走去,掀開簾幕的瞬間,更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額角直抽。
這得要有多少人的血才能夠有這么重的味道?他背上冷汗直流,卻不敢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密室歸于寂靜,他才退了出去,屋外的雨依舊大得讓人看不清前路,黑衣人就這么走在雨中,沒有撐傘。
雨很快打濕了他的身子,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進。
呵呵,不知道他這樣滿身的罪孽,可是這樣一場雨可以沖刷干凈的呢?
只怕是不行吧!因為即使憋住呼吸,他似乎都還能聞到那濃厚讓人想嘔吐的血腥味。
那些全都是他身上所背負的罪孽。
雨下了兩三天,當終于放晴的時候,崔淡云總算又想起那個賜婚的郡主,而方慕文似乎還沒解決這件事。
她不愿多問是想保持對他的基本信任,但是這樣沒消沒息的,到底是怎么樣?
在她下了決定,打算今兒個等那男人一回來,就要好好問問他到底是解決了那樁奇怪的賜婚了沒有,沒想到南若曦就已經打上門來。
南若曦的身邊依舊是那一群紅衣仆人,看起來張狂得很,她連敲門也沒有,光天化日下就讓人直接把那院子的門給撞開,一群人像是抄家的官兵一樣,頓時就沖了進來。
崔淡云一聽外頭不對,就把方梓泓往春蘭和夏蘭的手里塞,然后看著屋外兩個方慕文留下的人在對峙了一會兒,便不敵那群紅衣仆人給綁了扔到旁邊,她皺起眉,對春蘭和夏蘭交代:“不管怎么了,你們都別出來,好好的顧好孩子!”
夏蘭一臉復雜的看著她,春蘭則是著急的扯著她的衣裳,“夫人!這不行。∧强ぶ鲾[明就是來找事的……”
“我知道!”崔淡云打斷了她的話,“就是知道才要我出去。”
春蘭猛搖頭,知道她出去絕對討不了好,如果是在邊關,這樣一個郡主算什么,他們一整個軍營的人都在那兒,再怎么說都不會有這種事出現,偏偏這事鬧在京城里,他們的人大多都不在,就連將軍也沒想過這郡主會突然撕破臉,直接就帶了人進來綁人。
屋外,南若曦沒見到她要見的人,也不讓人去搜,只是笑吟吟的喊著:“里頭的人再不出來,外頭這兩個可能身上就得少點什么了!”
崔淡云一聽這話,知道不去不行了,咬咬牙,整了整衣裳就走出去。
“不知道郡主找我有什么貴事?”
“貴事沒有,但是閑事倒有一點!蹦先絷乜粗矍斑@個平凡無奇的女人,心中更加厭惡。
就被這樣一個女人用過的男人也想跟她成親?!那還不如作夢比較快!
崔淡云看著她臉上沒有什么忌妒的神情,反而是厭惡比較多,心中倒是松了口氣,不管怎么說,還是忌妒的女人比較可怕,至于只是單純的厭惡的話,應該……
還好吧?
南若曦也沒把崔淡云往別的地方帶,就這么直接帶回了王府,對于那種下等人,她甚至沒有理會的心情,把人關進王府后頭一個小雜院后,就把人給丟著不管了。
等到她心情極好的回到自己院子時,還在想著該怎么逼迫那個妄想吃天鵝肉的臭男人跟她賠禮道歉,甚至答應自己去向皇上要求解除那該死的賜婚,嘴角因此勾起一個得意的微笑。
她愉快的回了自己房間,忽然發現一股奇怪的味道從屋子后頭散發出來,她忍不住往里頭走去,想著等等要教訓打掃這屋子的丫鬟,也不知道是放了什么臟東西沒掃干凈,而且一屋子的人怎么全都不見蹤影,心中正感不解,卻看見一個出乎意料的人站在那里,而最讓她感到驚恐的,是那人手里拿著的東西——
一顆血淋淋的眼珠子就這樣被拿在手上。
饒是南若曦再大膽也不曾看過這樣的場面,她忍不住尖叫出聲,卻在下一秒,所有的聲音都堵在了喉嚨口。
她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那雙遺傳自母親的淡藍色雙眼里滿是驚訝和恐懼,在喉嚨不斷冒出的血泡中,她慢慢的滑落在地,雙眼毫無焦距的看著那人似乎也布滿鮮血的鞋底。
為什么?為什么會……
那個站著的人似乎明白她的疑問,輕輕地嘆息一聲,然后淡淡的說了句:“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否則你會和我一樣的,只可惜,你現在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南若曦瞪大了眼,所有的恐懼和疑惑都停留在最后那一瞬,鮮血逐漸蔓延在地上,而那些血液的源頭就是正插在她胸前的那把刀子。
一刀斃命。
當方慕文得到消息的時候,氣得直接折斷了捏在手上的馬鞭,整個人臉沉如墨,也不管同在兵部的路王爺臉上那尷尬的神色,甚至連告辭都不說,直接就起身離開。
他回到大雜院后,根據那些人的消息,他連孩子都來不及看,就直接往王府沖去。
王府的守衛自然不是易與之輩,只是對了兩招后,南若曦身邊的紅衣仆人知道這是郡主等的人,也就和守衛說了聲便放他進去。
一路上方慕文只想著那個瘋女人不知道會怎么對待他的媳婦兒,根本就沒想過自己這樣擅闖王府內院會不會受到王爺的責罰。
他跟著紅衣仆人一路往里頭走,直接走到南若曦的院子里,對血腥味特別敏感的方慕文還沒進門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因為對崔淡云的緊張,讓他一時也沒想那么多,在紅衣仆人還沒領他進門前,就已經闖了進去。
他進了屋子,里頭沒有半個人,鼻尖感受到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他甚至顧不得禮教大防,直接就掀倒了屋子里的屏風,發出轟地一聲巨響,然后退后了一步,臉上全是震驚的神情。
路王爺自兵部回府沒多久,就聽見方慕文打進了府里,他心里恨恨的想著莽夫果然沒個禮數,但一想到這可能是未來的女婿,也顧不得其他,跟著下人就往他進門的路線跑。
沒想到才剛走到自己女兒的院子,就聽到東西砸落的聲音,他快步往前沖去,嘴里也大聲喝斥,“方慕文,你別太囂張了,我……”
路王爺一腳踹開半掩的房門,看見的就是方慕文退開的那一步,然后隨著他的視線,所有人全都像是被勒緊了脖子,瞬間都發不出聲音。
南若曦的頭向內,胸口插著一把小刀,鮮紅的血液還緩緩的從胸口往外流,但是那雙美麗的眸子,雖然瞪得大大的,卻早已經失去了平日靈活的神采。
方慕文先是退了一步,就看見路王爺緊緊扯著他,口氣沖動的問:“是你!是你殺了我女兒!”
“不是!狈侥轿鸟R上否認。
“不是?不是你還有誰?!”路王爺看著剛剛站在門口的那個紅衣仆人,大聲質問道:“你說,除了他以外,還有誰在他之前進來過?”
路王爺已經有點瘋魔了,他萬萬想不到才一早上的工夫,女兒就已經和自己天人永隔。
當所有人都能夠提出證明,在方慕文進來之前,沒有人在屋子里,而除了他和路王爺以外,后面也沒有人進去,等于把所有的證據和罪名全都套在了方慕文的身上。
可方慕文現在一點也不想管這件事,他只想知道他的媳婦兒到底在哪里?!
因此也不理會路王爺在旁邊咆哮和鐵青的臉色,抓了剛剛在門口帶路的紅衣仆人,勒著他的脖子冷聲質問:“告訴我,你們把我媳婦兒抓去哪兒了?”
紅衣仆人這時早已沒了當初在城門外攔著他們的氣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主子的尸體就在眼前的關系,他甚至沒有一點反抗,就讓人去那個小雜院里把崔淡云給帶出來。
原本方慕文想自己去,但是路王爺卻早已讓王府的守衛將他圍得牢牢的,發紅的雙眼死死盯著他,就是不讓他離開眼前半步。
“你別想走,今兒個老夫就是告上御狀,也要讓你伏法,以慰我兒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