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顧騰鈞將她的衣服取回來,并為她提了一桶溫水進來。
只見林紫夏整個人埋在睡袋里,只露出額頭。
“這里有些溫水,但溫度不高,你趕快擦擦澡,我到外頭去,你快把衣服穿上,順便把頭發(fā)吹干。”他需要獨處消消火,畢竟她的滋味太過誘人,讓他欲罷不能。
把偌大安靜的空間留給林紫夏,顧騰鈞轉身從后門走出去。
林紫夏立即鉆出睡袋,飛快的用溫水隨便擦了擦身子,再將衣服穿上,他幫她取來的衣服上還多了一支折迭式吹風機。
她長發(fā)整個濕透,發(fā)梢仍滴著水,不知是剛剛那個吻的連鎖效應還是受涼的關系,頭微微暈眩,她擔心明天真的會感冒生病,在角落找到插座,飛快將頭發(fā)吹干。
等她整理好自己,已經(jīng)是十分鐘之后。
這時,顧騰鈞去而復返,他身上的濕衣服已經(jīng)換成一套黑色運動服,他邊走進活動中心邊拿著毛巾擦著頭發(fā)。
“好了,那我關燈睡了!彼桓笔裁词露紱]發(fā)生的模樣,坦然自在。
林紫夏卻不能當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她拿著吹風機朝他走過去,把吹風機交到他手上的時候,她對他說:“顧騰鈞,剛才的事就當是一時意外,我們彼此都別放在心上!
他已經(jīng)放在心上了。
“為什么?”他冷著臉質問。,
“我是有婚約的人,不能做對不起未婚夫的事!
他冷哼一聲,擺明不信,“林紫夏,就算你想拒絕我,也麻煩找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
“我沒說謊,有婚約是事實!
“如果你有婚約,為何獨自一個人來臺灣度假?你受了傷,住院期間怎么不見未婚夫來探?你獨自跟我來山上義診,孤男寡女的,難道你未婚夫沒意見?”
“我——”她頓時語塞。
她和未婚夫殷正澤鮮少聯(lián)系,兩人并沒有任何感情存在,婚姻是基于商業(yè)利益,他們已經(jīng)達成共識,不論婚前婚后互相不干涉彼此生活,更甭提關心了。
“睡吧,今天夠累的了!鼻扑荒槖暝,顯然被他堵到無話可辯駁了。
他徑自走去關了燈。
林紫夏悶著頭走回角落,她慢慢地窩進睡袋,然而明明感覺很累了,她卻輾轉難眠,方才發(fā)生的插曲,他的吻、他的男性氣息、他那咄咄逼人復雜的目光……依舊干擾著她。
至于顧騰鈞,他雖閉著眼,呼息均勻看似已經(jīng)睡沉,其實腦海里揮之不去她的身影。
他以為只要報復似的回敬她幾次,曾經(jīng)被戲耍的那口怨氣得以宣泄,那么以后便可以徹底跟她劃清界限。
然而,方才擁吻那一幕,她柔軟的身軀是如此契合的貼著他,她那純真而甜美的氣息,她從抗拒轉變?yōu)橄乱庾R的回應,在在證實她心里仍然受他吸引,而他也不得不承認,來山上義診之前,他早發(fā)覺自己對她的感覺仍舊存在,經(jīng)過一整天的相處下來,她對山上居民和善的態(tài)度讓他另眼相看,方才那意外的吻更催化了他想擁有她的渴望,一切一切的感覺益發(fā)強烈……
整個晚上,林紫夏幾乎是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清晨六點鐘,聽見輕巧的聲響,她轉頭看著顧騰鈞從睡袋里起身,迅速穿上鞋子朝外頭走去。
當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門后,林紫夏驚跳起來,“顧騰鈞,你要去哪?你不能丟我一個人在這里,萬一有野豬跑進來怎么辦?”
若有黑熊闖入,她還能裝死,但她怕死了野豬。
“我去晨跑,你如果有力氣就跟上來!鳖欜v鈞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一臉明顯睡眠不足的疲憊樣!拔揖驮谕忸^繞圈跑,沒跑遠。如果真有野豬闖進來,你像昨晚一樣大聲求救就行了,我會馬上趕到,我很樂意英雄救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害她失眠的罪魁禍首還這么囂張,她窘得又縮回睡袋里。
顧騰鈞離開了,活動中心空蕩蕩一片,晨光從玻璃透進來,明亮的光將室內變得溫暖。周遭不再黑漆漆一片,夜里囂張的狂風也靜了下來,蟲鳴鳥叫聲讓林紫夏緊繃的情緒整個松懈下來,她緩緩閉上眼,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當她再度清醒過來時,已經(jīng)是滿室燦亮的陽光,清冷的空氣中漂浮著咖啡香氣。
她揉著愛困的眼眸起身,轉頭看見顧騰鈞已經(jīng)換上格子襯衫牛仔褲,他坐在桌前愜意的喝著咖啡,吃著吐司。
顧騰鈞看她醒來,比了比空了大半的咖啡壺。“只剩下一杯,你要嗎?”
“當然要!彼枰Х刃涯X。
簡單的到外頭洗漱過后,她一臉清爽的坐在桌前,桌上的半條吐司只剩下兩片,還有一盒小奶油及一杯咖啡,份量不多卻足夠她填飽空空的胃。
喝了一口熱咖啡,胃暖腦袋也更加清醒,她露出滿足的微笑。
“這咖啡你煮的?味道真好!彼M量用自然的態(tài)度面對他,昨晚的意外當作沒發(fā)生過。
“喜歡的話,我可以天天煮給你喝!彼旖青咧σ猓酃獠辉偈卿J利逼人,多了分柔和。
厘清了自己對她的感覺之后,他改變態(tài)度蓄勢待發(fā),非得將她追到手不可。
這樣好說話的顧騰鈞讓林紫夏很不習慣,他的氣勢不再是咄咄逼人,嚴酷的眼神表情多了幾分溫柔,卻讓她心慌慌。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索性不答腔,垂著眼眸避開他的注視,一個人靜靜地喝著咖啡。
顧騰鈞也不進逼,反正來日方長,他的追求計劃不急于一時。
看看表,離義診開始的時間只剩十分鐘,外頭已經(jīng)有幾個老人家聚集,他站起來先去準備,林紫夏喝完咖啡后飛快收拾桌面。
這時,老族長一臉焦急的沖了進來,“顧醫(yī)師,后山好像有人誤踩捕獸夾還摔進坑洞里,這兒沒有年輕人可以幫忙,你行行好,能不能跟我去救人。”
顧騰鈞二話不說,開著吉普車載著老族長緊急出門去救人。
林紫夏沒能幫得上忙,只能在活動中心里等,她先幫幾個老人家量血壓和體溫,稍微了解一下身體狀況,幾個先來排隊候診的老人看來情況都還好,不需要緊急救治,他們圍著聊天,對于義診時間往后延沒有一句抱怨,還讓她到里頭找時問多休息,要不等義診開始又有得忙。
在等了一個小時之后,顧騰鈞終于把傷者帶回來,那人有些眼熟,就是昨天看日出時偷拍她照片的年輕人,趙雨森。
趙雨森渾身泥土,看上去有些狼狽,但意識清楚,經(jīng)過顧騰鈞仔細的檢查之后,除了一些擦傷及被捕獸夾夾傷腳踝之外,身上并沒有太嚴重的傷口。
“幸好你腳上穿的是厚實的登山鞋,捕獸夾并沒有夾碎你的腿骨,連摔下山谷都只受輕傷,算你命大!鳖欜v鈞動作迅速的處理著趙雨森的傷口。
林紫夏走過來,她跟趙雨森打了聲招呼后,轉頭問顧騰鈞,“需要我?guī)兔??br />
顧騰鈞掃向年輕男大生,只見他發(fā)亮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
“不用。”顧騰鈞繃著臉。“去整理藥品,別擋在這里!
怎么變臉變這么快?林紫夏摔恃然退開。
不出十分鐘,顧騰鈞已經(jīng)將趙雨森搞定,“好了,你可以走了,下山后記得先到醫(yī)院去照X光!
趙雨森傻眼的看看左腳腳踝,包成這樣根本沒法穿鞋!澳莻顧醫(yī)師,我聽說你今晚就要離開,我能不能搭你的便車順道一起下山?”這消息是剛剛在車上從族長口中聽來的。
“不行!彼^腦有洞才會給這小子機會接近林紫夏。
“可是我這個樣子……”
“你找族長幫忙去,別煩我!闭f著,他走到外頭將老族長找進來,低聲交代族長務必飛快將這小子弄走。
老族長見顧騰鈞臉色很難看,不想得罪顧醫(yī)師,只好照辦,不出十分鐘,趙雨森已經(jīng)被送下山。
林紫夏不清楚眼前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怎么傷者一下子就被族長架走,而且走得相當匆忙。
不過她并沒有將心思放在那男孩身上,她走到顧騰鈞身邊,擔心的問:“你的襯衫破了,手臂滲著血絲,不要緊嗎?”
顧騰鈞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攀爬時左手臂受傷了。
“你擔心我?”他轉頭盯著她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憂心目光,緊繃的臉色瞬間和緩許多!昂芎茫^續(xù)保持!
手臂都受傷了,他竟然還笑得出來?他的情緒變化會不會太快,前一分鐘還凜著一張酷臉,那冷漠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怎么一下子便噙起笑意,墨黑色眼里閃爍著不可思議的溫和眸光?
見她發(fā)著呆,那呆萌無辜的純真表情讓他忍俊不禁的伸出手,大掌親昵的撫摸上她那柔軟的唇瓣,若不是時間地點不合宜,他多想再次嘗嘗她的滋味。
她瞪著他墨黑的雙眼,那眼里無法隱藏的渴望讓她感到一陣暈眩,想起昨晚他吻著她時的眼神。
腦海的畫面揮之不去,林紫夏臉蛋瞬間漫上一片窘紅。
她尷尬的欲退開,他扣住她的粉肩,“我自己無法處理傷口,你來幫我。”
她走不掉,又避不開他炙熱的目光,只好硬著頭皮坐下來,幫他的傷口消毒上藥并仔細包扎。
她的動作輕巧溫柔,顧騰鈞灼熱的眼神緊緊盯著她。
空氣中仿佛有一絲小小電流在竄動,曖昧的氛圍將兩人團團圍住。
“顧醫(yī)師,林小姐,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啊?”原本待在外頭的幾個老人家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他們圍在一旁,一雙雙感興趣的目光來來回回在他們臉上梭巡。
“我們不是——”林紫夏打算否認到底。
“沒錯,你們眼力真好!鳖欜v鈞附和著,嘴角噙著迷人的微笑。
林紫夏用看著外星人的眼神瞪著他,拉著他走到一旁,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都說了我有未婚夫,你別跟老人家瞎起哄!”
“是真心還是起哄,紫夏,你很快就會知道!彼僖淮魏雎运延形椿榉虻男浴
“顧騰鈞,我說的句句屬實,我已經(jīng)名花有主,有未婚夫了!”到底要她說幾遍?
“那真是遺憾!”顧騰鈞雙手扣在她單薄的粉肩上,嘴巴說遺憾,墨黑的眼底卻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拔胰f分確定我心里對你的感情。林紫夏,這一次換我追你,你不準跑掉!”
他的眼神亮得灼人,她的心臟被那灼熱的目光燙著了,他的神情、他的語氣,她無法去懷疑他有多認真。
林紫夏足足看了他將近半分鐘,才找回聲音回應。“今天還有得忙,我怎么可能自己跑掉,你打算開始看診了嗎?老人家等很久了!彼靵y到不知該如何回應,暫時又跑不了,只好用這招。
顧騰鈞笑了笑,倒是從善如流。
“讓各位老人家久等了,診療現(xiàn)在開始,請拿一號號碼牌的人留下,其他人麻煩先到外頭等著!
接下來的一整天,活動中心病患來來去去,顧騰鈞忙得連吃飯喝水的時間都沒有,這讓林紫夏悄悄松了一口氣。
直至黃昏,義診結束,顧騰鈞將所有東西以及居民送的一籃水果扛上吉普車后車廂,兩人趕在天黑之前下山。
林紫夏一上車就裝睡,顧騰鈞倒是沉得住氣。
可能是昨晚失眠加上白天勞動體力透支,盡管山路顛簸車子搖搖晃晃,林紫夏不敵疲憊真的睡沉了。
顧騰鈞將車子停在她的小洋房前時已經(jīng)是深夜。
他沒有吵醒林紫夏,從她包包里找出鑰匙先開了門,再小心翼翼抱著她走進屋內,將她輕輕安置在床上。
他替她脫鞋蓋被,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粉唇。
“紫夏,以前是我太過遲鈍,沒把你放在心上是我的錯,錯過你讓我整整遺憾了七年。這一次,我是萬分的認真,我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走開……”
她仍舊睡得很沉,顧騰鈞深深地將她純真的睡顏烙進眼底后,噙著一抹笑意離開她的房間,替她關上燈帶上房門。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引擎發(fā)動的聲音,吉普車駛離。
直到車子走遠,林紫夏才敢睜開眼睛。
她坐起來,抬起小手摸上自己發(fā)燙的嘴唇,腦袋恍惚的想起這兩天發(fā)生的種種,他們之間的相處起了化學變化,就算她表面不肯承認卻騙不了自己,她對顧騰鈞的感覺依舊在,他那低沉渾厚的聲音在耳邊不斷的回蕩,每一字每一句都撩撥著她的心。
林紫夏重新躺回床上,眼色迷蒙地望著天花板。
這一次,是他主動回應感情,可惜她不能接受,為了保住父親的事業(yè),她無法選擇自己的愛情跟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