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來,帶來些許涼意,她往他身邊靠近了些許,他瞥她一眼,放開交握的手,改環住她的肩。
“我們好像很少這樣靠著肩散步,我喜歡這種感覺。”不必太多言語,只是寧馨地相互依偎,她刻意放慢了腳步,延長這段牽手共行的美好時光。
“克韞,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終于決定要說了嗎?”
“你知道?”她停下腳步,微訝。
她今晚突然說要逛夜市,回憶過往,又交代東交代西,叮嚀了一堆,他要是還察覺不出她做了某些決定,就枉為三年夫妻了。
“不妨說來聽聽!
“我——申請了學校,想去法國的藝術學院進修!彼p聲說了出來。
“嗯哼,比我預期的好多了!彼栈厥,徑自往前走。
她趕緊追上,小心翼翼觀察他的表情。“你不生氣、不反對嗎?”
他雙手插在口袋,仰頭看了看星空!吧鷼、反對有用嗎?”她還是會去。
“你知道——有用的!彼菑妱萜饋,她不敢拿他們的婚姻來賭。
“然后再讓你笑不由衷,天天用哀怨的眼神控訴我欺騙你嗎?”傅克韞回眸,見她惴惴難安的表情,失笑出聲。“去吧,我不生氣,也不會阻止你!
他預估過最糟的情況是分居、甚至是離婚,無法再牽手共行。
如今這情況,分開已是必然,勉強朝夕相對,她痛苦,他也不好過,若不有所改變,那些芥蒂、猜疑,一點一滴噬磨彼此間的信任,終有一日會毀了他們的婚姻。
暫時拉開距離,對他來說已經是出乎意料的好。
“去多久?”
“快的話兩年,慢的話……可能五年!毕肓讼,她急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逃避,也不是不要我們的婚姻,相反地,就是因為太珍惜了,所以我必須先離開一陣子,不然,你每做一件事,我老是會質疑你是真心對我好還是其它,每天鉆牛角尖猜測你的心意,這樣的自己真的很不可取,所以、所以……”
“說啊,我在聽!
“所以我想,我們先分開一陣子,讓心情平靜下來,各自想想看,是不是真的要跟對方走一輩子!
有了決定后,心情突然輕松許多,會笑了。
傅克韞朝她伸手!斑^來。”
待她走近,他一把撈進懷里,重重烙下一記深吻!按饝規讉條件,要去多久我都讓你去。”
“什么——條件?”
“記住你的身分,傅太太,給我離其它男人遠一點。”讓她去進修,可不是讓她去招蜂引蝶,背著他胡搞!
“你也會擔心?”
他淡哼!白詈貌灰屛易ゼ樵诖玻駝t你最好還有辦法輕松調笑。”
“才不會!
“你的解釋,我接受,但是最后一句,給我從腦海里徹底抹掉,別去想什么要不要走一輩子的事!弊屗,是沈淀心情,整理好思緒回來好好經營他們的婚姻,不是放她天高皇帝遠、胡思亂想用的。
“好。”
“你要去多久,我都可以等,回來以后,一切重新開始,同不同意?”他絕不接受等到了最后,依然在原地打轉,什么都沒變。
“同意!
“最后一件事——”他抬掌,覆上她溫熱心房。“把我放在這里,不許忘!
她微笑,答得理所當然!澳阋恢倍荚谀抢锇!
他再吻一下柔唇,心甘情愿放開手。“那,你去吧!”
五年的孤寂,他可以忍。
為的是讓他們的婚姻,走出全新的契機,他放她高飛。
惶然,不是沒有的。
她十七歲認識他,十九歲初動少女心,二十歲訂婚,二十二歲大學畢業就讓他半拐騙地成了他的妻,只因為他說:“我要去當兵,大學生涯多彩多姿,你會兵變!
“我才不會!”
“誰能保證?”
“我真的不會!”她當真了,好心急地想證明心意。
“那就嫁給我,讓我安心!
若不是杜明淵技巧性地用拖延戰術阻撓,她在二十歲那年就會成為傅太太。兩年后,她不改初衷,他贏了與杜明淵的賭局。
于是,她嫁了他。
尚未看盡花花世界,人生才剛要開始,便懵懵懂懂投身于婚姻中,因為再過幾年,開闊了眼界的她,他沒有把握她的選擇還會是他,他不以為自己有那么好的條件讓她鐘情不變。
他從不諱言,自己是個自私的男人。
以愛情為手段,剪了她的羽翼,困鎖于婚姻的囚籠之中,從不讓她有機會體驗更多的人生百態,不曾高飛過,所以可以守著傅太太的身分,眼中只看他,安于家庭與丈夫這小小的世界中。
如今,只是再度面臨當時的景況。
而這回,他選擇了放開。
他不在身邊,二十五歲嬌妍美麗、氣質絕佳的年輕女子,周遭追求者不會少,人在異鄉,空虛寂寞時,會有什么變量,誰也無法擔保。
這當中,只要有一個夠懂女孩子心思的男人、只要一次脆弱無助的契機,讓某個人闖入她的心房,一切就會不同,而遠在臺灣的他,防不了。
承諾,是安人心,卻不能制衡人心。
但是他賭了。
既然這三年,她不改初衷,那么他就再賭一次——
用五年,賭她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