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她到底想干嘛?”滕文兩手撐在后腰,瞇眼瞧著在門口探頭探腦,活像只小老鼠的年輕女人。
他數到第三次就懶得再算下去了,這只小老鼠最近幾乎天天來,每回總是在門口徘徊半天后,又突然匆匆轉身就跑。
“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難卻又膽小得不敢上門?”滕文捂著下巴猜測著,不知道為什么,他心中升起一絲讓他掛念的擔心。
“好像鬼屋喔!卑庇行┚o張地瞧了下當鋪的大門。
她第一次來時就覺得這家當鋪詭異得緊.看起來好老舊,連那個“當”字都褪色得看不太出來了.有營業(yè)才有鬼哩!
但里面的門確實是開著的,因為那塊寫著“當”的破布一直飄啊飄的,讓她老是腳底發(fā)涼,好怕突然飄出一抹幽魂跟她打招呼。
“不行,不可以自己嚇自己,我來是有重責大任的,繼續(xù)觀察!”艾薇又回頭瞄了下“當鋪鬼屋”,才繼續(xù)盯著隔壁的武館瞧。
她一直住在臺中,前陣子才跟著老爸和妹妹艾娟一塊回來幸福里居住。她聽說武館的老板以前很愛欺負她妹妹,如今出了車禍又要艾娟全天候服侍,雖然艾娟害他受傷是有點理虧,但誰知道妹妹身陷對方的地盤,會不會受到比以往更殘忍的對待呢?
“身為姊姊,我就有責任替她想辦法!卑笔治杖^發(fā)誓。
她決定只要讓她逮到武館老板有什么不法舉動,就要立刻跳出來替妹妹出頭。
“要想辦法就進來吧!彪目床幌氯チ耍苯映鰜泶耍Y果卻聽見她的自言自語,更加認定她真的有閑難,決定好心幫她一把。
“咦?有……”鬼啊!艾薇捂著嘴.整個人往后一彈,天!
“有什么?”滕文瞇眼瞪她。
近看才發(fā)現這女孩好秀氣,不是耀眼盛開的紅玫瑰,卻是淡雅柔美得像株嫩白海芋,是那種會在無預警中深入心扉的類型。
小巧的臉蛋上有著精致的五官,微卷的長發(fā)讓她顯得嫵媚動人,真要說有什么不滿,就她那雙眸子里閃動的驚懼有點惱人。
她一臉驚嚇到底是什么意思?照前幾天才巧遇的舊時鄰居艾娟的說法,他俊帥出色是個型男.絕不可能讓女人露出這么驚恐的表情才對。
“呃……你哪位?”艾薇回魂,瞪著他努力看半天,才確定他是人,而且是個很出色的大帥哥。
“你看看我身后是什么,我自然是當鋪老板了!彪姆瓊白眼,這女人很迷糊啊。
“這、這……這里有營業(yè)?”艾薇再次被嚇到。
“原來你徘徊這么久是以為當鋪沒營業(yè)?”滕文總算懂了,轉身走進當鋪,半晌又探頭出來,不悅地催道:“發(fā)什么呆?進來!”
艾薇嚇了一跳。她天生膽子小,能不能別進去。
但礙于那男人直接又有力的命令,她還是乖乖踏進“鬼屋”里。
“咦?真的有營業(yè)耶!”她瞠大眼四處張望著。
雖然設備看起來很老舊,但窗明幾凈,再加上那道閃亮的金屬圍欄和玻璃,這里絕對是間當鋪沒錯。
但這男人的長相實在無法讓她把他和當鋪產生聯(lián)想,他這么年輕,頂多大她個一兩歲,而且不論長相或身材,都是個很有型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應該在伸展臺上接受閃光燈的洗禮才對,怎么會窩在這間快倒了的當鋪里呢?
她再次眨著美眸偷瞄身旁的型男。
立體分明的五官,即帥又有型,而且皮膚很好,他是個會讓人一看到就移不開視線的發(fā)光體,再加上他的身材高姚碩長,瞧,他穿著黑色背心,那雙結實臂膀的線條多優(yōu)美啊,簡直有惡意害人噴鼻血的嫌疑嘛,天知道包在布料里,還有多少養(yǎng)眼的部分啊!
“如何?還懷疑嗎?”滕文好笑地看著她。
這才對嘛,雖然他向來討厭被女人盯著流口水,但她剛剛的反應真的有點傷人,現在這樣好多了,她的眸里寫著“可口誘人”,不可思議地令他心情太好。
“不……不了。”艾薇回過神吞了吞口水。她剛剛有對著他性感的胸膛露出癡呆的蠢樣嗎?
只是他帥到讓人流口水和他的當鋪有沒有營業(yè),好像都不關她的事吧?她為什么得進來參觀呢?
“來吧,你想當什么?”滕文向來直來直往,心想要幫她,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問她。
“咦?”她沒要當東西呀!
“人嘛,難免有困難,大家互相啦!別不好意思,拿出來吧!彪拇叽俚。
“這……”她下意識撫著頸上的蒂芬妮項鏈。
“這條嗎?”滕文傾身仔細瞧了下!安诲e,是真品,雖然只是碎鉆,但當個兩萬塊沒問題!
“。俊笔呛退I的價錢差不多啦,但她真的沒想當掉它呀!
而且當東西不都會被砍價嗎?他居然照原價給她,這樣要怎么賺錢啊?
“不必擔心,我收的價格很公道,而且是照銀行利,你不必擔心利滾利,最后東西贖不回去!
“當鋪只收銀行利?那你賺什么?啊!我懂了。是照信用卡的二十趴循環(huán)利息是吧?”艾薇好奇地和他討論起來。
印象中,當鋪和放高利貸的吸血蟲沒什么兩樣,就算他只收二十趴循環(huán)利息,在當鋪這一行都算太有良心了,讓人無法不起疑。這帥男該不會把不入流的招數擺在最后,等她上鉤了,再徹底宰殺她這只不肥的羊吧?
“不,最近是六趴,而且不必循環(huán),你不用擔心,這個呢,你只要付我一千二的費用就行了,當然到時你得拿兩萬元來贖回去!
“這……”艾薇望著他,這老板這么希望她來當東西,甚至連費用都降這么低,是生意很差是不是?也許她是他等很久才出現的客人吧。濃濃的同情在她心田擴大再擴大,這么可憐,她該幫幫他才是。
“太貴?”滕文微笑問道。
“不不不,是……好吧,那就當吧!”艾薇連忙解下項鏈,卻被微卷的長發(fā)勾住了。
“別硬拉,我?guī)湍!彪囊娝拄數爻吨溩樱B忙走到她身后,動作輕柔地替她將鏈子取下。
“呃……謝謝!卑蔽㈩澚讼拢植诘闹父古龅剿募∧w,讓她有種溫柔的異樣感。他明明是個陌生人呀,她干嘛起這么奇怪的反應?
她吞吞口水,見他拿著那條她戴了三年的鏈子走進柜臺里,她無奈地嘆口氣,只好暫時和它分開幾天了。
“當兩萬塊你夠用嗎?需不需要多一點?”滕文在電腦里登錄這條鏈子的資料。
他本來就不是靠這個賺錢,向來隨客人開口,他幾乎都是照付不誤。
她連忙搖搖頭。“不必了,這樣就行了!
這男人會不會做生意?他不怕付了比鏈子原價更多的錢,她卻壞心不來贖回,就算他以后賣了鏈子也是賠錢呀!
他該不會是工讀生吧?趁著老板不在亂做生意?不對呀!他剛剛有說自己就是老板,應該不是騙她。
艾薇理出了一個結果——他果然是個不懂得如何做生意的可憐老板。
“你不必急著贖回去,我不會把它賣掉的。”滕文數了十九張干元大鈔,連同一張單據一起遞給她,請她簽上名字。
他從不曾把客人的典當品賣掉,就算有人無力贖回,最后他總會想個名目把東西還給他們。
會來他這里的都是從他祖父那一代就往來的熟客,而且家境都不太好,他一直是賠錢在做。反正他會繼承這間百年當鋪,就是因為不忍心一些低收入者生活困難,走頭無路冒險去向地下錢莊借錢,卻引來更大的麻煩,才會答應老爸留著這鋪子,就當是做善事吧!
“嗯,咦?不是一千二嗎?”艾薇匆匆在單據上簽下名字,才收下那疊鈔緊。
“沒關系,收一千就好了!睍账M用,是因為她的穿著打扮不像長期失業(yè)生活出問題的可憐人,比較像是臨時有急用那一型。
“老板,你這樣不可能賺錢吧?”艾薇很替他擔心,而且她來窺視隔壁這么多次了,從沒見過有人進來,不然她也不會以為這里是鬼屋,他的生意顯然差到一個不行,這樣下去,肯定要關門大吉了。
“你不必擔心,我應該可以撐到你來把鏈子贖回去!彪拈_著玩笑。
艾薇卻當真了。原來他已經有覺悟隨時會關門啊?好可憐!
“你……”萬一當鋪倒了要怎么辦?她想問卻問不出口。
“嗯?”他眸里流露著柔光笑問。
“沒事,那我走了!北凰蝗粋鱽淼碾娏φ鹆讼拢蔽⒓t著臉,轉身匆匆離開。
“臉皮真薄,只是當個東西,又不偷不搶.有什么好覺得丟臉呢?”滕文漾著笑容走到門口探出頭看了下,已經不見人影了。
“既然當了,應該一陣子看不到她了吧?”他臉上雖然掛著微笑,心中卻有些小失落。
這些天已漸漸看慣她那穿著洋裝的嬌小身影,以后瞧不到還真可惜。
滕文回到柜臺里,拿起那條蒂芬妮項鏈,瞟一眼單據上她的簽名。天,簡直是鬼畫符,是姓文嗎?真少見!
他的視線再次回到鏈子上,嘴角微微勾著笑容,那女孩的一顰一笑其實很賞心悅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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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這個值多少錢?”艾藪從倉庫翻出一只古老的鼻煙壺,開心地沖進廚房間父親。
“咦?你在哪里找到的?我都忘了有這玩意兒了。”艾爸驚喜地問道。
前陣子二女兒艾娟害滕武出了車禍,現在住在武館里好照顧他,他身為五星級飯店的大廚,自然包下滕武的三餐,替他好好補一補。今天艾爸趁著上班前,正在替他二人烹煮午晚餐。
“倉庫啦。值不值錢?”她急問。
愈有價值手續(xù)費愈高,對那個可憐老板的生意才有幫助,所以艾薇最近把家里都翻遍了,只想找到被遺忘的寶物。
“應該很值錢吧。以前幫一個大老板外燴,因為宴會很成功,那老板特地登門道謝,這是他的謝禮,聽說是清朝的東西!
“這種東西當然是清朝的,這年頭沒人會用了吧?”艾薇蹙眉研究著那只鼻煙壺。
“用的人不多,但把仿的鼻煙壺拿來冒充真品可就多了。這只鼻煙壺我曾拿給朋友看過,他們說是真品。”
滕家經營當鋪已經好幾代了,不時有人拿些珍藏品請他們監(jiān)定,在他印象中,滕爸和現在接手的滕文都有監(jiān)定師的資格。
“那借我?guī)滋!卑毙⌒牡貙⑺者M木盒里。
“阿薇,你最近在搞什么,幾乎把家里都翻遍了,到底在玩什么把戲?”艾爸擔心不已。
最近她一直翻找一些有價的東西,然后借出去幾天又拿回來。次數實在太多了,弄得他這個當爸的很緊張,很怕她才來臺北幾天就交到壞朋友了,偏偏問她都沒有答案。
“沒有呀,等一下我要出去。”艾薇興匆匆跑上樓。
“又去找工作嗎?不是要你別急,等習慣了臺北的環(huán)境再去找也不遲!
艾爸把頭探出廚房門口,已不見女兒身影,心中擔憂更深了。
艾薇匆匆上樓換上一襲嫩黃色洋裝,將裝著寶物的木盒塞進包包里,攏攏微卷長發(fā),漾開笑容又跑下樓,開心地出門。她自已并沒有察覺,每回往當鋪跑時,她的心是雀躍的,臉上的笑容也特別燦爛。
她已經不再觀察滕武了,聽老爸說滕武從小就喜歡妹妹,所以妹妹口中的欺負,應該是滕武喜歡的表現,如今重逢,他應該不會傷害她,反而會好好寵她,這樣她就放心了。
“現在比較讓人不放心的是那位型男老板,他一定是不懂得怎樣做生意,才會把當鋪搞到快垮了的慘狀,也許關了對他會比較好吧?不行,萬一為了那問破當鋪他還向銀行貸款,那債務肯定高得一輩子還不完!彼宦粪哉Z,也沒察覺她對他的關心。和投入的心力已經超乎常理。
艾薇踏進當鋪前不小心撞上門柱,發(fā)出一聲哀號!班!”
“老板!”她一手揉著額頭,站在柜臺前揚聲叫著。
這老板不太盡責喔,常窩在里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總是讓柜臺沒人。也難怪生意差了。
“你怎么又來?不會吧?又撞到了?”滕文探頭瞧見她紅紅的額頭,不禁蹙起眉有些心疼。
“嗯。”她用力揉揉額頭。
“你真的不必用這么‘刻骨銘心’的方式跟我打招呼,老實說,我很擔心我家門柱哪天會被你給撞斷!边@女人是和他的門柱有仇嗎?來一回撞一回。他真怕哪天要招救護車送她到醫(yī)院。
“嘻嘻……”艾薇吐吐舌頭,迷糊是天生的,她也沒辦法。
滕文心疼歸心疼,但她干嘛又來。
距離她當蒂芬妮項鏈后三天,她又出現了.他不得不承認那時他好驚喜,能讓他看得順眼并且掛在心上的女人并不多。而她輕易辦到了,所以再見到她,他的心情好得像有天使在耳畔唱歌。
但事情的發(fā)展卻愈來愈詭異,她總是三五天就出現一次,把上一回的東西贖回去,又接著當另一樣東西,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樣?
她的神情太過快樂。一點都不像有麻煩需要幫助的樣子,所以她的笑容愈燦爛就讓他愈疑惑,難不成這是最新版的追男計?
“不像呀!”她一點愛慕他的感覺都沒有,就算她演技再好,也不可能完全無破綻,更何況這女人超迷糊的,絕不是那種會玩心機的女人。
“什么不像?”艾薇小心翼翼的把木盒拿出來,不解地問道。
“沒……這回你又想當什么了?”滕文瞥了木盒一眼。
“這個,聽說還滿有價值的。”她打開木盒的蓋子。將鼻煙壺拿出來遞給他。
滕文瞇眼仔細瞧了下,除了確定是件珍品,也覺得有點眼熟,他好像見過這只鼻煙壺,只是想不出來在哪看過,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絕不是她的東西。
倏地,他瞪大眼,她……該不會從事什么見不得光的行業(yè)吧?
滕文若有所思地望著她。若真的是,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隨即他抹去這份懷疑,她每回來典當東西后都是用原價贖回,根7本沒賺到,這陣子算下來,已經花掉不少手續(xù)費了,更何況一個干壞事的人,絕不可能出現這么光明磊落的笑容吧?
“怎么樣?可以當多少?”艾薇急著問。
“這個東西我不懂行情,你真的需要當它嗎?”滕文推托著。
“意思是你不讓我當嗎?”艾薇一臉的失望。
滕文無育地看著她,心中有些掙扎,不想讓陽光般的笑容自她臉上消失,但她的典當方式真的太古怪了,他比較希望知道她胡亂當東西背后的答案。
“是嗎?是不是因為它不值錢,!我知道了,它是仿的對不對?”爸被騙了啦!
“小姐,若你真的有困難,可以明說,我會想辦法幫你,不必一直來當東西!彪臏芈曊T哄著,希望她能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