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才剛灑滿了天朝國都,沿著中央大街已站滿了百姓,而進到宮門內(nèi),百官更是已經(jīng)羅列于朝殿之外的廣場上,等待接下來的登基大典。
鐘聲三響,陸云飛的靈寢掛上厚重的簾子、收起了皇幡,等于國喪之事在大典時暫停,而未來皇帝的輿轎這時才慢慢穿過百官數(shù)組,來到朝殿之上,一旁早已坐著皇太后杜氏、國舅杜衡、丞相李高遠以及太師等人。
杜氏容貌艷麗依舊,神情莊嚴(yán)無比,目光深沉卻隱含著激動,因為她等待已久的這一天終于來了。只要陸云天成功登基,她會一步步借他之手發(fā)下詔令除去以李高遠為首的那群保皇派,同時培植自己的人馬,等到陸云天沒有利用價值了,這江山就是她杜家的了!
從她嫁給陸定江成為皇后的那天起,她就開始謀劃親手陷害夫君、甚至殺死自己的兒子,她犧牲了那么多,所以絕對不容許計劃失。
這時皇帝的輿轎中伸出了一條腿,接著是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昂然而出,氣勢凌人地走到了殿前。
「陸云升?!」杜氏見到下轎之人竟是陸云升而非陸云天,錯愕地驚叫出聲!笧槭裁词悄悖!」
「為什么不是我?這王位原本就是我的!箛骼^承人莫名其妙的換了人,即使有幾百雙眼睛看著,陸云升仍舊傲然回道:「而且從十年前開始,就應(yīng)該是我的!
杜氏面色一寒,不待他多說便大袖一揮,怒喝道:「來人啊!瑞王爺擾亂典禮,企圖造反,馬上將他抓起來!」
數(shù)十名禁衛(wèi)軍聽令全都圍上來,但陸云升只是冷哼一聲,居然沒有人敢真的沖向他。
「妳認(rèn)為人多我就會怕嗎?要不要問問外頭守都城的將軍?」
他話聲才落,廣場外就急急忙忙跑進一名侍衛(wèi),見到現(xiàn)場僵持的狀況,侍衛(wèi)先是一愣,但此時他已顧不了那么多,飛奔至杜氏面前單膝跪下。
「太后娘娘,急報!」侍衛(wèi)的表情十分緊張,「整座皇宮已經(jīng)被瑞王爺?shù)谋R包圍,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被擄,兩側(cè)皇門的禁衛(wèi)軍已經(jīng)全數(shù)投降……」
「該死!登基典禮茲事體大,你們是怎么守的?」杜氏氣得一掌擊向椅把,美麗的臉龐變得扭曲。
「稟報太后,因為事出突然,我們甚至連來回報的時間都沒有,何況……何況來人打出瑞王爺?shù)拿,由于兵部與瑞王爺一向交好,禁衛(wèi)軍戰(zhàn)力全失……」侍衛(wèi)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其實連他自己心里都是傾向瑞王爺一方的。
陸云升冷笑,他這陣子除了集結(jié)皇城以外的兵馬,更拚命拉攏以前忠于父王的舊部,培植自己的勢力,現(xiàn)在果然看到效果了。
「大鬧登基大典還起兵圍宮,簡直是造反了!」杜氏怒喝愣住的禁衛(wèi)軍們!改銈冞發(fā)什么愣?!
還不拿下瑞王爺!」
杜氏的命令下得明快,只要拿下陸云升這個領(lǐng)頭者,他包圍皇宮的勢力自然兵敗瓦解。然而陸云升能這么泰然自若地面對數(shù)十名禁衛(wèi)軍,在文武百官面前擺出造反的態(tài)勢,又怎么可能沒有準(zhǔn)備?只見他一個旋身出手,速度快得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攻擊,半數(shù)禁衛(wèi)軍就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
其實禁衛(wèi)軍中武藝高強的早就都被他收編,剩下這些膿包是他故意留給杜氏粉飾太平、魚目混珠用的。
「太后娘娘,該被拿下的人,恐怕是妳吧!龟懺粕砬橐徽,態(tài)度犀利地指著強作鎮(zhèn)定的杜氏。
「你說什么?」杜氏不懂他想搞什么鬼,但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不相信他敢大鬧登基大典。她一顆心忐忑不安,暗自與兄長交換了眼色。
陸云升并不給她多說話的機會,徑自轉(zhuǎn)向廣場中的文武百官,朗聲道:「十年前,父皇因齊王之亂而遭刺,當(dāng)時齊王起兵,就是皇后杜氏及國舅杜衡陰謀挑撥,再由杜氏將父皇引至齊王之處,才會惹來殺身之禍。所以說,那場動亂根本就是由杜氏設(shè)計,為殺害我父皇所設(shè)下的陷阱!」
文武百官一聽,齊聲嘩然,接著議論紛紛起來。
「瑞王爺所說全是子虛烏有之事!陸云升,你不要為了想篡位而含血噴人!」杜氏喝道。
「我有證據(jù)!龟懺粕粨]手,熊仁就遠遠地由宮門外領(lǐng)了幾個人來,而百官見狀,自然讓出了一條路。
一干人等順利地來到大殿上,跟在熊仁身后的是一名毀了容的老者,只有一只手臂,還有一名臉色發(fā)白的老宮女,最后是名面目姣好的少女,她一見陸云升便忍不住失聲痛哭,跪下先呈上了一個木盒。
陸云升接過木盒,沉著聲道:「陰謀殺害父皇后,太后屠盡一干知道這件事的太監(jiān)、仆役及宮女,還誅連了幾名官員。這名老者,便是當(dāng)初假死逃過一劫的太監(jiān),而這名老宮女,則是當(dāng)年服侍太后的宮女,他們都可以證實太后的陰謀。至于這位少女,便是齊王的遺孤,她呈上的這個盒子,里頭就是當(dāng)年齊王與太后暗通的書信!
杜氏臉色大變,她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想不到竟然還有這幾個漏網(wǎng)之魚,這下她百口莫辯,連廣場上這些她一向瞧不起的官員,看她的目光都讓她不敢迎視。
杜衡見妹妹吃癟,事情又牽連到自己頭上,連忙喝道:「小子休要胡言亂語,給我拿下!拿下!」
但在這個時候,所有禁衛(wèi)軍都猶豫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畢竟事情還沒搞清楚,誰還敢真的向陸云升動手?
「國舅爺勿心急,你的罪行一樣罄竹難書!龟懺粕湫,「毒死國主陸云飛的毒藥,你是什么時候去庫房取的呢?」
杜衡倒抽了一口氣,他怎么會知道?!
文武百官此時早已被情勢的發(fā)展震懾得呆若木雞,原本吱吱喳喳的議論聲也慢慢靜了下來,他們?nèi)荚诘却懺粕南挛摹?br />
陸云升等到眾人稍微冷靜點,更是一字一句清楚地宣告杜家人的罪狀,「前國主陸云飛敗壞國政,漸漸不受你杜家控制,又殺害文武大臣之子,所以你與太后便密謀殺害他。而前國主齋戒之時與禁衛(wèi)軍的沖突,讓你們最后決定痛下殺手!
他朝一旁使了個眼色,一名太監(jiān)馬上送上一組金杯,杜氏兄妹臉色立刻轉(zhuǎn)為慘白,表情也極度僵硬。
「仵作證實,前國主是死于中毒,而這組金杯,便是你們下藥的證據(jù)。這是朝鮮國前些年進貢天朝、由太后做主送給國舅爺?shù),全國就只國舅爺有,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國主齋戒暴斃的地方,而且上頭還有毒液殘留?更重要的是……你們不知道,陸云飛根本沒死嗎?」
「什么?!」
杜氏與杜衡震驚得一起由椅子上站了起來。
杜氏更是不敢置信地抖著聲音怒道:「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他七孔流血的尸體,還是親眼看著他入斂的!」
陸云升冷冷一笑,手一揮,他剛才乘的輿轎里突然又鉆出一個人,那人穿著陸云飛齋戒時的素服,披頭散發(fā)地?fù)湎蚨攀吓c杜衡。
「你們?yōu)楹我獨⑽?我是妳的親生兒子,你的親外甥啊……」
「!你是人是鬼?不要過來!」杜氏嚇得花容失色,忙把兄長往前推,自己則是搖頭直往后退,以往的雍容蕩然無存!肝也皇枪室鈿⒛愕,是你舅舅下毒的,不是我……」
杜衡則是與妹妹推擠著,不惜將她推倒在地上,手則往前胡亂揮舞!改闳フ夷隳镉H,下毒是她的旨意,走開!走開!」
兩人的驚恐模樣及說出來的話,已經(jīng)成功使百官們都相信他們做了惡事,甚至有些親近太后的大臣已臉色灰敗的想溜了。
這時候,那個半人半鬼的陸云飛突然掀起自己的頭發(fā),一臉義憤填膺地對兩人怒道:「原來皇兄真的是你們殺的?!你們……太該死了!」
眾人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扮演陸云飛的人,竟是臉孔與他有幾分相似、原本該于今日登基的陸云天。對于這種急轉(zhuǎn)直下的情況,大伙已經(jīng)不知道如何反應(yīng),都顯得有些無措,而思緒靈敏一些的,已經(jīng)開始在心里暗自欽佩起陸云升的手段,竟能把原是競爭對手的陸云天也拉攏到自己陣營。
陸云天原本聽陸云升提及杜氏的陰謀時還半信半疑,于是陸云升索性安排他來演這出戲,一方面讓兇手因心虛自投羅網(wǎng),另一方面也讓他心服口服。如今他只要想到自己沒有接受杜氏的安排成為國主就慶幸不已,否則下一個不知道怎么死的人就是他了。
最后,陸云升舉起一只手,止住廣場中所有人的議論,凜然道:「所以,如果沒有你們的陰謀詭計,我這太子在父皇安享天年后早該即位,而這十年來,天朝也不會因為你們的政治斗爭而民不聊生。今天,你們該為曾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了!」
一群在天朝當(dāng)了幾十年官的老頭們個個精得像鬼,怎會聽不出他的意思,馬上知趣又識相的開始叩拜。
「瑞王爺才是真命天子!」
「杜氏擅權(quán)、杜衡營私,又先后殺害兩任國主,理當(dāng)問斬!」
「杜家陰謀滔天,應(yīng)當(dāng)誅連九族!」
「我們都認(rèn)瑞王爺……當(dāng)之無愧該是新任國主,吾王萬歲萬萬歲……」
放眼望去,一干文武大臣們已經(jīng)全跪下來,就連杜氏的人馬也迫于壓力一起跪下,惶惶然地?fù)?dān)憂著自己什么時候會被秋后算賬。
杜氏與杜衡被抓起來了,毫無掙扎地被帶了下去,今日他們的陰謀被揭發(fā)后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只是早死與晚死的差別而已。
至于陸云升,這日的大典順理成章地成了他的登基大典,他在眾官面前披上了王袍、戴上了王冠,接受所有臣民的祝賀。
典禮最后,便是太師賜言,老太師來到大殿前,徐徐地道:「國主新任便揭發(fā)滔天陰謀,必然是一代明君。然而天朝因杜氏之舉令朝網(wǎng)敗壞,加上外患交迫,希望國主能力圖振作,讓天朝千秋萬代繁盛!
他話說得含蓄,事實上也是在暗示朝中還有許多杜氏黨羽,為了怕被誅連,必然連結(jié)成一股可怕的勢力,這是陸云升要先解決的內(nèi)憂。同時南方的南朝及北方的戎族也是心頭大患,如此內(nèi)外交迫,考驗著新國主的能力及智慧。
對于此點,陸云升早有想過,當(dāng)上天朝國主只是他的第一步,一統(tǒng)天下、普世太平才是他的目標(biāo),因此他早就做好各項規(guī)劃以加強自己的力量,減輕內(nèi)憂外患,即使這決定可能讓他必須放棄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愛,失去一生幸!
他冷著臉坐上王位,頒發(fā)他登基后的第一個政令,「為與南國永久交好,避免戰(zhàn)禍,本王將向南國公主求親,即日便派使臣前往,攜黃金千兩、珍珠五百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