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在南國皇宮里活了十五年,第一次踏出皇宮,她對一切都感到相當(dāng)好奇,不停左看右看,驚呼連連。
這還得感謝陸云升,身為天朝閑散的質(zhì)子王爺,當(dāng)然要招搖過市、花天酒地才符合他的形象,因此只要一得空,他便會往宮外鉆,而他新收的貼身侍婢自然也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不過她如果知道他一開始就帶她到最刺激的地方,應(yīng)該會恨不得自己沒出過門,免得被自己的好奇心給殺死。
柳紅大街是南國青樓最密集的地方,而其中的「恬香居」更是美女如云,吸引了不少高官權(quán)貴前來捧場,傳言若能成為第一美人云媚姑娘的入幕之賓,這輩子死了都不枉。
所以,陸云升一出宮門,直奔的便是柳紅大街,踏入的是恬香居的門坎,至于見面的人……
嘿嘿,自然也是他的老相好,云媚姑娘了。
鴇娘一見到陸云升,那修得極美的柳眉便提了起來,眼兒笑得彎彎的。「王爺啊,今天看我們云媚姑娘精心打扮就知道是您要來了,快請快請!顾龁玖藗下人替他引路,同時也忍不住對跟在他身后的侍女多看兩眼。
以往瑞王爺來找云媚,通常只帶一個護(hù)衛(wèi),如今多帶了一名侍女,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嗎?不過聰明的她當(dāng)然不會多問,熱情地招呼后便暗地里向一旁的仆人使了眼色,提點(diǎn)他先向云媚報個訊。
來到了云媚姑娘房門外,陸云升不待通報便大大方方地推門進(jìn)去,自在得像進(jìn)入自家一樣。
熊仁已經(jīng)習(xí)慣他的這種態(tài)度,但吉祥只知他今天是來這個富麗堂皇的地方找一個姑娘,對他這么不客氣的舉動不免有些咋舌。
進(jìn)到花廳,吉祥一看到立在桌旁的云媚時,眼睛都直了。
她一直以為水如玉已經(jīng)是最漂亮的女人了,但一見到云媚,竟連她同樣身為女子都有種被迷住的感覺。云媚的樣子媚而不妖、艷而不俗,即使她用盡了肚子里所有的詞語,都無法形容云媚獨(dú)特的氣質(zhì)與美麗的外貌。
「王爺……」云媚遲疑地看了下吉祥。
「無妨,她是我新收的侍女,叫吉祥!龟懺粕涝泼脑诩{悶什么,意有所指地道:「就像妳看到的,她還是個小姑娘,不是個女人,這個問題事實上造成了我一點(diǎn)困擾!
云媚見多識廣,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似乎很希望這丫頭短時間內(nèi)由小姑娘學(xué)會當(dāng)一個女人啊……云媚悄然一笑,體貼地上前替他褪去外褂,喚來婢女仔細(xì)放好后,將他迎入座位。
桌面上已經(jīng)擺好酒,陸續(xù)又有幾道菜送來,云媚替他倒了杯酒,在吉祥的炯炯目光下親密地喂他喝了一口,接著用帶有香氣的巾帕替他擦去唇邊的酒漬。
「王爺,這道辣子雞丁可是云媚特地和廚房里的川廚學(xué)的,味道可是不比一般,王爺嘗嘗!
云媚用筷子夾了塊雞肉,放進(jìn)陸云升的口中。
陸云升咀嚼了幾口,頓時眼睛一亮,「好吃!」
「真的?」云媚貼了上去,在他頰邊親了一口,「謝謝王爺?shù)馁澷p!
從頭到尾,吉祥都是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服侍人是這么一回事,難怪她不管服侍誰從來沒有合格過。
見云媚低聲在陸云升耳邊調(diào)笑、親密的與他互動時,她總覺得胸口酸酸的,有一股窒悶感梗在喉頭,但她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小臉上的神情只有越來越苦,而當(dāng)云媚吻上他的唇時,她只感到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
吉祥的表情轉(zhuǎn)變,陸云升自然暗自注意著,看逗她逗夠了,他才淡淡地道:「吉祥,妳才是我的侍女吧,怎么這些事都是云媚姑娘在做?」
吉祥一驚,回過神急忙湊過去,但她從未這般服侍過人,因此僵在桌前,一時間不知怎么動手。
陸云升輕嘆了口氣。「云媚怎么做,妳就怎么做!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馬上有樣學(xué)樣的拿起酒壺,不過這酒壺不知是什么做的,看起來小但拿起來挺重的,她一手拿不穩(wěn)酒倒得歪歪扭扭,好幾次濺出杯外還噴到自己身上,最后更是錯估了酒杯的容量,酒水一下子便溢了出來,順著桌面往下流,沾濕了他的衣襬。
「!王爺,對不起!」吉祥匆匆忙忙放下酒杯,順手拿起一塊布直擦。
但她擦的地方實在太敏感了,陸云升一把抓住她的手,臉色古怪地道:「不用擦了!怪钡剿荒槦o辜、怯怯地將手收回去后,他才看清了她手上的布巾,俊臉不由微微抽搐!笂呥@塊布哪里來的?」
「啊?」吉祥低頭看了一下,臉色也不禁尷尬起來,唯唯諾諾地道:「好、好像是剛才上菜的人……留下來的……」
「所以妳拿一條抹布擦我的衣服?」陸云升簡直無言了。
「呃……」吉祥求救的目光轉(zhuǎn)向云媚!冈啤⒃泼墓媚,妳手上的巾子可以借我嗎?」
云媚忍不住噗哧一笑,直覺這丫頭真是太有趣了,難怪陸云升會拿她沒辦法。
陸云升揮了揮手,沒好氣地道:「算了算了,妳替我布菜!
布菜?吉祥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詞,一時會意不過來,隨即想到剛才云媚夾了塊肉喂他,心想應(yīng)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為了彌補(bǔ)剛才犯的錯誤,她拿起筷子特地夾了最大的那塊豬腳湊到他嘴邊!竿鯛斦堄!
云媚再也克制不住了,連忙用水袖半捂著臉,低頭笑得雙肩抖動。
陸云升則是整張臉都黑了。照理說,機(jī)靈點(diǎn)的丫頭夾到比較大的食物應(yīng)該先分成小塊,像云媚剛才選的雞肉就大小適中,吃起來也優(yōu)雅,可她這傻妞夾這么大一塊豬腳給他是想噎死他嗎?他硬要吃起來能看嗎?看來讓這丫頭服侍,簡直是殘害自己的生命。
「妳怎么能夠待在女皇身邊伺候的?」他橫了她一眼。
「所以吉祥才只是個采花的宮女啊……」自家事自家明白,吉祥當(dāng)然清楚問題出在哪里,不免苦笑起來,「一開始吉祥也是在女皇身邊學(xué)著服侍女皇,但當(dāng)吉祥上菜時摔了十幾盤菜,端個茶差點(diǎn)掀了御書桌,還有洗衣時不小心將女皇的肚兜洗破之后,女皇就叫吉祥去采花了!
連個肚兜都能洗破?陸云升不由同情起水霓裳,不過心里也多了一絲狐疑,這么沒用的宮女先前她還硬要留在身邊,看來吉祥身懷的異能她肯定知道。但,她為什么又大方地將吉祥給了他?
將這個疑慮放一邊,為了生命和面子著想,他板起臉命令道:「算了,妳先站到一邊去吧!
吉祥黯然地乖乖退到熊仁身邊。
桌前的云媚與陸云升開始談天說地、飲酒作樂,云媚不愧在歡場中打滾多年,一舉一動都像在勾人,對陸云升的服侍也無微不至,看得吉祥心情越見低落。
瞧他們你一口、我一口的享用酒菜,不知道的人一定覺得他倆是一對親密愛侶,吉祥心里難受至極,但她只是個小宮女,就算瑞王爺要和恬香居所有的姑娘都來這么一下,她又能說什么呢?
眼眶漸漸紅了,她也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更覺得剛才衣服上沾的酒氣讓她聞了很不舒服……
陸云升當(dāng)然沒有漏看她就要哭出來的模樣,真不枉他與云媚演了這么久,終于看到這丫頭有一絲吃醋的表情了。是否她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是一種男女之情,而非只是單純的感激,小姑娘的心態(tài)總算要轉(zhuǎn)變成女人了?
「吉祥!龟懺粕桃鈫柕溃骸笂呍趺春孟褚蘖?看著我與云媚相好,覺得心里不痛快?」
被他這么一問,吉祥的淚馬上撲簌簌地落下來,陸云升與云媚交換了意會的一眼,本以為這番刻意的親密刺激到她了,然而她的回話卻讓兩人同時怔住,得逞的暗笑全化為苦笑。
「吉祥……吉祥的衣服剛才沾了酒氣,熏著眼睛好不舒服。吉祥從來不喝酒的,原來酒這么嗆人……」吉祥邊解釋還邊擦著眼淚,樣子好不可憐。
這下,倒成了陸云升自作多情。想不到這次來找云媚,除了有要事相商,他也想讓吉祥這丫頭學(xué)點(diǎn)女人的本事,怎料到頭來還是白辛苦一場,他真不知該惱怒還是無奈。
云媚逸出一串笑聲,原本她還納悶為什么吉祥能讓陸云升另眼相看,但現(xiàn)在她明白了,吉祥的單純與認(rèn)真,或許就是她這個過盡千帆的女人所比不上的。
好不容易收起笑意,她的一句話化解了現(xiàn)場的尷尬!竿鯛旓埐艘灿玫貌畈欢嗔,既然酒氣嗆人,那么不如把酒撤下?lián)Q成茶,讓云媚為王爺獻(xiàn)唱一曲吧!
說完,得到了陸云升的首肯,恬香居里的下人動作十分利落,一下子就整理好桌面送上一壺香茗。
云媚坐到琴臺前,纖手撫動,幽幽地唱了起來。她的歌聲十分輕柔,卻帶了股難言的滄桑,與吉祥空靈的嗓音完全不同,帶有非常動人的韻味。
吉祥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歌聲,所有注意力不由自主都放在云媚身上。
云媚歌聲雖好,對陸云升卻一點(diǎn)影響也沒有,倒是他看吉祥聽得起勁,當(dāng)真對云媚一點(diǎn)醋意也無,反倒更不是滋味了。
一曲既畢,吉祥忍不住贊嘆!冈泼墓媚锍谜婧冒!」
云媚淡淡一笑,因為她很清楚陸云升并沒有被這一曲所吸引!讣楣媚镆矔鑶?」
「當(dāng)然!辜辄c(diǎn)點(diǎn)頭。
「是了,南國的女子有哪個不會唱歌呢?不如云媚彈琴,讓吉祥姑娘也來唱一首,如何?」
云媚笑道。她雖然不討厭吉祥,但可是頭一回見到男人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心里不免有些想較量的念頭。
這個要求令吉祥遲疑了,陸云升更是大皺眉頭,直接拒絕。「不成!吉祥唱的歌只有我能聽!
沒想到瑞王爺對吉祥的占有欲這么強(qiáng)。云媚苦澀一笑,卻不是因為她對陸云升多有感情,而是想到了自己飄零的身世有所感觸!竿鯛斦嫣蹛奂椋沽钤泼牧w慕了!
陸云升自然知道她在說什么,淡淡地暗示道:「疼愛妳的人還會少嗎?天朝的武綸與文秀不都對妳思思念念?」
「武綸與文秀……」云媚一嘆,「終究是要離別的。」
「云媚!龟懺粕樕徽,「接下來的任務(wù)妳若有所猶豫會壞了大局,我給妳一個機(jī)會,要是妳后悔了,我可以讓妳自由,甚至讓妳隱姓埋名重新開始,嫁個好人家……」
「不!」云媚的目光突然變得堅定,「云媚絕不后悔!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妳先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這兩天會有人與妳聯(lián)絡(luò),妳可以進(jìn)行下一步的動作了!
云媚起身一福,動容地道:「謝謝王爺給云媚這個機(jī)會!拐f完她便抱著琴,裊裊婷婷地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