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至雍迫于現實,只好放低大男人的身段,再度握住她柔嫩的小手,柔聲誘哄道:「語涵,妳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只要妳答應跟我結婚,這三百萬的支票馬上就是妳的嘍!妳不是一直很想弄一間錄音室嗎?有了這些錢,妳的美夢馬上就能成真了!
語涵咬著下唇,陷入天人交戰里。雖然她也很想要這三百萬,但過去的慘痛教訓猶歷歷在目,如果想要「永保安康」,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即跟他劃清界線,老死不相往來!
她用著甜死人不償命的嬌嗓,柔聲道:「至雍大哥,我也很想拿這三百萬元,但是你過去加諸在我身上的『豐功偉業』卻一直不斷地提醒著我,我們兩個人的中間最好是筑起一道萬里長城,保持距離比較好……」她使盡吃奶的力氣,才抽回被他緊握住的手。
「我有對妳做出什么事嗎?」他扮起無辜,佯裝得了失憶癥。
她臉色一變,控訴的食指指向他高挺的鼻梁。
「當然有!」她緩緩地瞇起恨恨的眼眸,惡狠狠地瞪著他,提醒道:「七歲那年,你騙我吃下蠶寶寶!」讓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處于害怕自己的肚子里會長出蠶寶寶,或是睡醒之后就會變成一只蠶的恐懼中!
「那該怪妳自己嘴饞,而且妳又沒有什么損失!顾技八斈曜祓挼谋砬,他嘴角的弧度壓抑不住地往上揚。
她氣得從唇縫里迸出話來,說:「什么叫沒有損失」蠶寶寶的噩夢可是跟了她很多年耶!
他繼續裝無辜,安撫道:「搞不好妳現在皮膚會這么白皙滑嫩,都是當年那只蠶寶寶的功勞呢!因為牠蘊含了豐富的蛋白質,所以造就了妳的好膚質。」
回想起當年她那單純嬌憨的模樣,安至雍忍不住揚聲笑出來。
他爽朗的笑聲聽來格外刺耳,語涵的俏臉立即罩上一層陰霾。
哼!這家伙還是跟當年一樣惡質,以捉弄、戲耍她為樂!
安至雍迎上她肅殺的目光,連忙斂起笑容,大灌迷湯,說:「語涵,咱們就放下過往的愛恨糾葛,盡釋前嫌,一起合作吧!只要妳愿意,這三百萬就是妳的了。」
他將支票遞到她面前,誘哄她答應。
她垂涎地緊盯著他手中的那張支票,彷彿看到一疊疊白花花的鈔票擺在面前,雙眼只差沒變成兩個「$」的符號。
「只要妳說聲『我愿意』,往后三年的生活費我全都包了,妳不僅可以跟著我吃香喝辣,連我去國外參加國際影展的時候,妳都可以以『安太太』的身分隨行觀摩喔!」他綻出魅力的招牌笑容,企圖軟化她的堅持。
可以參加影展耶……他的提議很教人動心,她幾乎就要點頭答應了。幾乎。
她對愛情和婚姻也是有期待的,一直都幻想著能擁有浪漫唯美的求婚儀式,滿足她身為女人的虛榮心,所以……
「要我答應跟你結婚有個前提,一切都得照程序來!固齑饝囊髸L他囂張的氣燄,起碼也要刁難他一下,以泄多年的心頭怨。
「什么程序?」
「跟我求婚!顾U;埙铿摿恋拇笱劬。
「求婚?」他皺起了眉心。
「對啊!既然你要我嫁給你,那求婚的程序不能少吧?只要你能打動我的心,我就馬上點頭答應!顾檬謸沃骂,涼涼地說道。
安至雍盯著她得意的小臉,這丫頭分明是逮到機會想刁難她!好吧,現在情勢比人強,他只好勉強配合她的要求了。
「妳想要的求婚花招是什么?」他沈著一張俊臉,沒好氣地問。
她偏著頭思忖了一會兒后,才開口!钙鸫a要帶我去浪漫又有格調的餐廳吃燭光晚餐,最好還有上百朵的香檳玫瑰花將我團團圍住,身邊要有專屬的音樂家演奏小提琴。至于求婚鉆戒嘛……不用太大,一克拉就好了。」
安至雍馬上舉手招來服務生,請他將音樂和燈光調暗幾分。
她嘟起紅唇,嬌聲抱怨道:「你打算就在這里向我求婚嗎?」
「這里挺好的,還有妳愛吃的冰淇淋!顾笱艿馈
她跺著腳嬌嚷道:「但是沒有燭光也沒有玫瑰花,更沒有小提琴演奏啊!」
「沒問題。」他又舉手招來服務生。
「先生,有什么需要我替您服務的嗎?」服務生問。
「你們店里有蠟燭嗎?我想跟你們借幾根!拱仓劣赫f。
「不好意思,我們只有一般的紅色長條蠟燭,是停電要用的,可以嗎?」
「隨便。」
服務生立即從吧臺里拿出幾根傳統艷紅色的蠟燭擺放在桌上,點燃它,小小的火光跳動著,映出她神情尷尬的小臉。
哼!這男人用幾根家用蠟燭就想打發她,沒那么容易!「這算哪門子的燭光晚餐?」
「我覺得挺好的,這蠟燭很喜氣!」安至雍開始打馬虎眼,也不過是一樁「契約婚姻」,這丫頭會不會太認真了點?
「那玫瑰花和小提琴伴奏呢?不許播放CD唱盤來代替。」她靠向椅背,雙手環胸,看他還能怎么打發她的要求。
他斜瞥了她一眼,從西裝口袋里掏出手機,馬上撥電話給特別助理張書穎。
「書穎,馬上打電話叫花店幫我送一百朵香檳玫瑰來『羅丹咖啡廳』……對……沒有就隨便……還有,幫我聯絡看看誰會拉小提琴的,也一并叫過來……什么?嗯……算了,沒魚蝦也好,反正都有琴弦,有效果就好……限三十分鐘之內趕過來……好……就這樣!雇ㄔ捊Y束后,他瀟灑地收線。
趁著等待的空檔,語涵又招來服務生點了義大利面和甜點,惹來安至雍的側目。
「妳是被豬附身了嗎?才剛吃完一客牛排和冰淇淋,現在還塞得下義大利面和蛋糕?」他對她的食量完全不敢恭維。
「要你管!我有四個胃,可以反芻,怎么樣?」她咬著吸管,睨了他一眼。
在等餐的空檔,一位頭戴半罩式安全帽的猛男捧著一大束香水百合走近他們的桌面,那濃郁的香氣,迎面撲鼻而來,甜香濃得令她噴嚏連連。
猛男送貨員將一束束的香水百合陳列在她的周圍,瞬間,她整個人陷入一片白色的花海里,空氣中瀰漫著濃得化不開的百合香氣。
「這是什么意思?」她揉揉鼻子,感覺不太對勁。
「妳不是要一百朵花嗎?」安至雍說。
「我是想要一百朵香檳玫瑰,就像拍婚紗廣告的場景一樣,不是要香水百合!」她跺腳抗議。
一束香水百合看起來是很清新高雅,但是被一百朵香水百合包圍,不只香得教人噴嚏連連,而且感覺還挺怪的,好像置身在某人的……告別式。
「書穎剛才在電話里說,香檳玫瑰臨時不好調到那么多的量,所以就先送來香水百合!顾麅A身隨意抽出一朵,湊在鼻尖聞了一下。「這味道還挺香的,妳就湊合著收下吧!」
她氣惱地別過頭,不理會他討好的笑臉,目光望向落地窗外。天空不曉得何時暗了下來,午后的雷雨落下,打濕了庭園里的海棠,滴答滴答的雨聲傳入她耳中,映照出她此刻的狼狽處境。
如果安至雍再有誠意一點,那么她對于這樁契約式的婚約還會答應得心甘情愿一些,但問題是,這男人連討她歡心都不肯!難道他不曉得,結婚對一個女人而言,是很慎重的一件事嗎?
此時,咖啡廳里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原來是影壇里新竄起的動作派武打明星爾東臣突然現身此處,而且行色匆忙地朝安至雍他們走去。
他身穿一件黑色挖背背心,露出結實賁起的肌肉,健美的身材和高知名度惹來眾人的注目。
「老大,對不起,我來晚了……」爾東臣拭著發上的雨水,發現在老板身邊的居然是自己的大學同學。「語涵?妳怎么也在這里?」
「阿臣,我才要問你來這里做什么呢?」語涵仰頭看著他。
「是我叫他來的!拱仓劣赫f。爾東臣可是他們「星頤電影公司」近期力捧的動作派男星,不只有良好的武術基礎,而且演技不俗,也挺敬業的。
「你叫他來的?」她驚愕地瞠大美眸,不懂他叫爾東臣來湊什么熱鬧?
爾東臣由背包里掏出一把二胡,說道:「剛才書穎姊打電話問我會不會什么樂器,叫我來這里演奏一下。」沒法子,在演藝圈要熬出頭,除了要具備男色與才藝之外,懂得討好老板也是很重要的。
安至雍微笑道:「沒有小提琴,聽聽二胡也不錯。」
「對。∥业亩貌诲e,妳想聽哪首,我就拉哪首。梁祝好嗎?不是我在臭屁,我用二胡拉出來的梁祝,可以媲美呂思清用小提琴拉出來的!」爾東臣擺好姿勢,架好琴弓。
語涵的大眼出現一抹堅決,抗議道:「我想聽的是小提琴,不是二胡!」
「二胡和小提琴差不多嘛,還不都是用琴弓拉出聲音來的?差別只在于一個架在肩膀,一個放在腿上拉,妳就不要介意那么多了!拱仓劣恒紤械囟似鹂Х龋嬛。
此時,室內氣氛沈凝,只有爾東臣拉出來的二胡聲回蕩在空氣中,凄涼哀婉的琴音配上素雅凈白的香水百合,還有桌案上青焰跳動的紅燭,映出她充滿肅殺之氣的小臉。
如果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么對溫語涵而言,這場求婚宴就宛如是置身于靈堂!
她終于見識到安至雍想娶她的誠意了!就算兩人商議要結婚是各取所需,但也沒必要敷衍到這種程度吧?沒玫瑰花,拿百合來湊數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小提琴都成了二胡!
新仇外加舊恨瞬間涌上心頭,令她氣憤不已。
「安至雍,我覺得你這個『老婆』的工作,我無法勝任,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如果你真的找不到適合的嬌妻人選,不妨打這支電話求助!顾龔谋嘲锾统鲆粡埫,在上頭沾了點水,黏在他寬闊的額頭上。
安至雍取下來,好奇地唸著名片上的字!负{兩岸國際婚友社?」這是啥玩意?
「像你這種很懂得怎么貶低臺灣女性的尊嚴與人格的男人,大概只剩下花錢娶外籍新娘這條路了!拐Z涵冷噱。
「價錢合理,五十萬元包到好?」安至雍唸著上面的介紹詞。
「比我的三百萬元還便宜,最適合你小氣的個性!」語涵譏刺道。
「保證處女,跑一位,賠一位?」他邊看邊蹙起眉心。
「讓你省去登報尋妻的困擾,因為婚姻仲介公司馬上會遞補一位新的妻子給你!」語涵犀利地調侃他。
「多國佳麗,任君挑選?」他的黑眸開始凝聚熾焰。
「越南姑娘面貌漂亮、身材苗條;大陸新娘美麗大方、同文同種,溝通方便!拐Z涵的瞳眸閃耀著勝利的光芒,完全不理會安至雍陰煞的俊臉,拽著背包,豪氣萬千地甩門離開。
一股黑色的怒氣竄上安至雍的印堂,他從唇縫里迸出幾個字來!赴⒊迹阏f,嫁給我有這么委屈嗎?」
「嫁給你?老大,搞了半天,你是要向語涵求婚喔?」爾東臣收起二胡,愣愣地回過神來。
「難不成是跟你求婚嗎?」安至雍沒好氣地低吼。
「呃……你把求婚搞得像是……出殯一樣,不要說語涵了,我想任何女人都不會想嫁給你吧……」爾東臣縮著脖子,冒著生命的危險說出實話。
聞言,安至雍的眉梢眼角布滿了氣憤與不屑。
就知道天底下的烏鴉一般黑!全世界的女人不分國籍和膚色,都是一樣的任性與難搞,所以他才不想「真的」娶一個老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