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的動作,傅學佾想了下。
“給我!鄙爝^一手來,沒等她的反應,他隨即接收了她手中的雨傘。
“喂,那個,我……”雨薇想抗議,卻突然發(fā)覺,傘由他撐著,似乎對兩人都好,至少她已淋濕了的肩頭,感覺雨水不再直直打落。
她昂起臉來,看著他的臉、他的眼、他微濕的鼻子,還有沾著雨水的唇瓣,與因滴水而垂掛于額上的發(fā)絲。
不覺地,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看起來好糟、好狼狽。
見她一笑,他眼里跳動的光澤加深了,但他卻冷聲冷氣地問:“你笑什么?”
“我……”雨薇收起了笑,眼里卻隱瞞不了,仍堆著濃濃笑意,“我在想,其實在下雨天里開著敞篷車,也沒那么帥嘛!”
她的話,引來他一陣沉默。
他的沉默換來她的緊張,不敢再與他對視,她垂低臉,偷偷用眼尾瞄他。
又過了幾分鐘,他終于開口:“其實我才不是什么耍帥,是因為敞篷車的車頂篷故障,臨時升不起來,我試過許多回還是一樣,只好放棄,才會淋成落湯雞。”
他的話讓她很驚訝,倏地抬頭,眸光與他對上。
兩人的眼中烙著彼此的身影,雨聲不見了、寒意被遺忘了、買啤酒的事被拋出腦海,靜靜地,靜得只剩彼此的呼吸聲,然后……
“哈哈哈哈……”忍不住地,雨薇爆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莫名地,傅學佾也跟著大笑。
“走吧,跟我進屋去,我拿我爸爸的衣服給你換,你可以洗個澡、換上干爽的衣服,免得真的感冒了!币贽睅е呦虻昀。
這一次,傅學佾并沒拒絕,也是第一次,他乖乖的跟著一個女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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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學佾洗過澡,吹干了頭發(fā),穿著一身看起來略短了一點的衣服,重新出現(xiàn)在雨薇家中的大廳,即排列著一層層貨架的店面。
“!你洗過澡了,有用吹風機吹干頭發(fā)嗎?”鄒雨薇恰巧由半開的鐵倦門下鉆進來,身上套著一件粉紅色的雨衣,雨衣上有著可愛的小丸子圖樣。
“你到外面去?”瞧她臉上沾滿了雨水,傅學佾不覺地皺起眉心。
說他淋了雨,怕他感冒,要他去洗澡換上干爽的衣服,結(jié)果呢?她自己卻跑出去淋雨?
“是呀,我拿了我爸爸蓋貨車用的帆布,去幫你把車子先蓋起來,否則你真希望它變成游泳池嗎?”雨薇邊說邊脫下身上雨衣。
她看起來嬌嬌小小的,好脆弱,但由她發(fā)亮烏黑的眼中又顯出堅毅,當她決定為自己或為某人做一件事時,那百分之一百投入,沒得商量的模樣,竟讓傅學佾很動心。
“對了,有熱茶可以喝嗎?”
雨薇將雨衣脫下,掛到一旁墻上的鐵釘上,“當然有!”
她走過來,來到他身旁。
由于山區(qū)住戶簡樸慣了,通常在打烊之后,就僅點著二十燭光的小燈泡,因此此刻,室內(nèi)的光線是暈黃的。
“你要喝烏龍、香片,還是普洱、紅茶?”在微暗的燈光下與他對話,竟讓雨薇有點緊張起來。
傅學佾透過那層微柔暈黃的薄紗看著她的五官,感覺她的臉兒更美了,像由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一樣,縹緲得有點不真實,若伸出手去抓,只怕會落空,抓進手里的不過是一層霧。
然而,他也真這樣做了,在沒來得及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他已伸出一手抓住她的。
雨薇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但臉上表現(xiàn)出較多的神情是羞澀。
“你……”他沒聽清楚她說什么嗎?還有,為何會突然伸手抓她?
“我……”發(fā)覺了自己的失控和突兀,傅學佾很懊惱地趕緊松手放開她。
“你要喝什么茶?”雨薇的心跳飆得很快,卻命令自己別胡思亂想,也許他只是想到了什么,或是把她誤認為是誰,才會伸手抓她。
“隨便!备祵W佾在心中用力一嘆,深深地斥責自己的荒唐,居然會對一個可能尚未成年的女孩動心!“還有,你要不要也去洗個澡、沖個頭發(fā),換件干爽的衣服,免得感冒了!
雨薇點點頭,替他泡了一杯熱茶后,隨即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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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的一聲,一道水柱像條虹彩一樣撒向天空,無聲地落在離傅學佾不遠處。
鄒雨薇急忙忙的抬起空著的一手搗嘴,端著茶杯的另一手,則慌得不知該將杯子放在何處。
“對不起、對不起!彼呒t著臉,為自己噴水的動作,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臉埋進去。
不過,也不能全算是她的錯,若不是他的話太好笑、太夸張,也不會害她一時失控,不由自主的將含在嘴里的茶水,一古腦的全往外噴。
“真有那么好笑?”他放下手中茶杯,情難自禁地為她眼中燦爛笑紋所吸引。
見他沒生氣,雨薇稍寬心,“也不是那么好笑啦,只是因為……”
因為他居然問她,國中畢業(yè)了沒?
“因為我懷疑,你可能國中還沒畢業(yè)?”
雨薇很老實,點了點頭,“其實我笑的不是你的猜測,而是你的話讓我聯(lián)想到一些事!
“我的話引發(fā)你的聯(lián)想?”那就值得聽聽了,她到底聯(lián)想到什么,居然會笑得噴水。
“嗯。因為你已經(jīng)不是第一個把我年齡猜小的人了,而且也不是最夸張的一個。上上個星期,我媽的一個友人到山里來玩,她居然對我媽說,她懷疑,我國小畢業(yè)之后,就沒再長大過!”
“國?”想不到有人比他還狠。
雨薇調(diào)皮的對他眨眨眼,“是呀,你說狠不狠?簡直狠狠的傷了我的心!闭f完,她做出一副受傷很深的模樣。
她的話、表情和模樣,很難讓人不喜歡,不覺的,傅學佾也跟著微咧開嘴,笑了出來。
“你現(xiàn)在的樣子,才叫做夸張。”伸出手,他重新端起水杯,喝了口茶?
“是嗎?我覺得我一點也不夸張,夸張的是他們,明明我今年已經(jīng)高三了,再過一個學期,我就要畢業(yè)了,怎可能還沒成年?”
“喔?”傅學佾微微揚高一眉。
“拜托,你一點都不知道我的痛苦。”見他挑高的眉尾,她抗議道。
她的模樣好可愛,可愛到引他發(fā)笑,“你會有什么痛苦?”
瞧她說的!
“拜托,娃娃臉的人,最怕的就是人家說他長不大好嗎?”她噘著嘴,努力的表現(xiàn)出生氣的模樣。
“原來!彼挠淇旄腥镜剿
“原來?”原來什么,她在等著他的下文。
“原來擁有娃娃臉的人,怕的是哪一日七老八十,變成一個彎腰駝背的老太婆了,結(jié)果還是一張娃娃臉。”他哈哈笑了出來,腦中不禁幻想她老時可能的模樣。
“喔!”他已經(jīng)笑了好幾秒,雨薇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嘲笑她!拔,我好心請你進來躲雨、好心讓你洗熱水澡、好心拿我爸的衣服給你換、好心幫你的游泳池蓋帆布、好心泡茶給你喝,你卻這樣嘲笑我?”
“游泳池?”他挑她的語病,選一個可以抬杠的話題。
“我剛才這么說你的敞篷車,你并沒否認呀!”她噘起嘴。
傅學佾嗯哼了聲,表示不承認,但也沒否認。
“喂。”他突然喊了她一聲。
“什么?”她有名字的,不叫喂。
“改天有沒有興趣搭游泳池去兜風?”他問著,仰首將杯子中的茶水一口氣喝完。
“我不會游泳,會淹死的!彼f真話,也將水杯中的茶喝完。
“我會救你!彼麑⒈舆f還給她。
雨薇一個不留神,沒接著,杯子落下,嚇了兩人一跳,她急忙忙彎身要接杯子,傅學佾也跟著蹲低身來。
叩——一聲清脆響聲傳起,兩人額頭互撞,雨薇疼得皺眉。
砰——玻璃杯墜地,散了一地的碎玻璃屑。
“我去拿掃把清理!庇贽焙没牛敝酒,腳步一滑,微向前傾,柔軟的唇摩挲過他的。
“危險!”傅學佾攬住她的身軀,穩(wěn)住了她不穩(wěn)的腳步。
“謝謝,我……喔……”或許是太緊張吧,她一抬頭,又撞上他。
兩人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姿勢,像是交際舞中熱情火辣的森巴舞者,他一手攬著她的腰肢,兩人下半身緊密貼合,她仰首微望,深情地瞅著他。
滿心、滿眼都是他……雨薇情不自禁地臉紅了,心跳加速。
傅學佾見到她眼瞳中的自己,也不禁失神了。
然后,兩人的呼吸聲同樣變得急促,他的俊顏覆上她的,他的氣息阻斷她的,他的薄唇貼上她的——
雨薇無法拒絕,從被迫接受到主動承歡,生澀靦腆地回應著他的吻、他闖入的舌、他的熱情、他的火力、他矛盾的愛、他的恨、他的世界……
他印入了她的腦海,深鐫入她的心中,像一種墮落的愛,永遠回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