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一行人享用午膳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陣騷動。抬頭一看,原來是有兩個客人起了爭執。
“莫名其妙!”一名身穿紫袍,看上去像是生意人的中年男子皺眉斥道:“明明是你自己撞到我的手,怎么說是我故意撞你呢?”
“才不是這樣!明明是你見我從你的桌旁經過,故意伸出手肘狠狠撞了我一下,疼死我了哪!”身材高瘦的灰衣男子指責。
就在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地爭辯時,一名身形矮胖的白衣男子走了過去,指著灰衣男子說道:“我瞧見了,是你自個兒撞到這位客官的。”
“看吧!就說是你自己撞上來的!”紫袍男子有了人證,說起話來更是理直氣壯了。
想不到灰衣男于卻不認帳,仍一口咬定自己被刻意碰撞!昂f!分明是你故意伸出手肘撞我的!”
“你這是睜眼說瞎話!旁人都看見是你的錯了,你還想狡辯?”
“你……你……”
灰衣男子氣得臉紅脖子粗,卻是老半天也說不出半句辯駁的話,最后他忿忿地甩了甩衣袖。
“算了算了!算我倒霉!我認了!哼,這頓飯我也不吃了!氣都氣飽了!”
一場莫名其妙的爭執,就這么結束了。就在找碴的、幫腔的,都各自要散去的時候——
“站住!”
楚仲天和杜念晴的叱喝聲同時響起。
他們有些驚訝地互望一眼,雖然彼此并沒有開口交談,卻在下一瞬間極有默契地同時動作——楚仲天起身抓住那名幫腔的白衣男子,杜念晴則攔住那名找碴的灰衣男子,將他們分別逮住。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所有人都怔住了,大伙兒滿臉錯愕地望著他們,不明白他們為什么這么做?
“干么呀?這是做什么?快點放開我!”灰衣男子掙扎著。
“你們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抓人,眼里還有沒有王法呀?”白衣男子也大聲嚷嚷著。
“哼!”杜念晴嬌叱道:“你們二人一個刻意尋釁找碴,一個佯裝打抱不平,其實是狼狽為奸,早已暗中串通好了,趁人不備之際,伺機盜取錢財!還真以為一切神不知鬼不覺,沒人會發現嗎?”
剛才她不經意地瞥見這兩個人暗中互使眼色,那讓她心生疑竇,仔細地盯著他們的舉動,果然瞧見白衣男子趁著他們在爭論的時候,下手偷取錢袋,而灰衣男子見同伙得手之后,才佯裝負氣離去。
紫袍男子一聽,連忙伸手探向自己腰間,驚呼道:“我的錢袋!我的錢袋真的不見了!”
楚仲天從白衣男子身上搜出錢袋,立刻物歸原主。
“這的確是我的錢袋!謝謝!謝謝兩位!”
飯館的老板在后頭聽見了一切,簡直快氣壞了。
“好哇!竟敢在我的飯館里做這種勾當!”他對店小二喝道:“阿虎,快把這兩個混帳家伙捆綁起來,送進城里給官府處置!”
“是!”
店小二立刻找來兩條麻繩,將他們牢牢捆綁起來。
紫袍男子滿臉感激,向楚仲天和杜念晴拱手道謝。
“多謝公子、多謝姑娘,幸虧有二位仗義相助,保住了在下的財物!彼〕鲆粡堛y票,雙手奉上。“這是一點謝禮,還請你們收下吧!”
“不用了!背偬旌投拍钋缬质峭瑫r開口推辭。
他們互望一眼,眸中都帶著笑意。
“還請收回這銀票吧,我們不是為了賞銀才相助的。”楚仲天開口道。
“是!只不過是正巧路見不平,不插手管一下閑事實在是渾身不對勁!倍拍钋缫残χ胶。
“這……好吧!”紫袍男子收回了銀票,但仍堅持道:“不過諸位的這頓飯,請務必讓我作東,否則我心里可真過意不去!
眼看對方態度堅持,楚仲天只好道:“那就多謝兄臺盛情了!
紫袍男子立刻付了銀子,向他們告辭后,離開了飯館。
當楚仲天和杜念晴回到位置上后,鏢師們都紛紛笑著稱贊。
“大當家和杜姑娘可真是心有靈犀呀!”
“就是說呀!咱們雖然跟了大當家這么長的時間,可也不一定有這樣的好默契呢!”
聽了鏢師們的話,柳霜吟恨得直咬牙。
什么心有靈犀?什么好默契?她才不相信呢!肯定是這個姓杜的女人為了要吸引楚仲天的注意、為了要討好他,才故意學他的舉動。
這個可惡的眼中釘,她真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相對于柳霜吟的惱恨,楚仲天聽了這番話卻是笑著點點頭:心里再認同不過了。
那種與某個人心思契合、心有靈犀的感覺,他還是頭一回體會到,讓他胸口涌上一股澎湃的熱流,望著杜念晴的眸光也不自覺地變得更灼熱了些。
在他的注視下,杜念晴的心兒怦跳不已。
“這有什么?只要是正好瞧見了那兩個家伙的勾當,我想大家肯定都會做出同樣的舉動!
她故意佯裝輕松地聳了聳肩,然而胸口那宛如擂鼓般的怦跳,卻是強烈得讓她想忽視都難。
慘了慘了,打從初次在京城郊外遇見他,她就對他莫名地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而隨著兩人相處的時間愈久,那種感覺也愈來愈強烈了。
這可不是好現象呀!
萬一……萬一她真的不小心愛上了他,那她怎么對得起蕓蕓姊呢?
不成不成!她絕對不能陷下去,她一定得好好管住自己的心才行!
用完膳之后,一行人繼續朝著揚州的方向前進。
杜念晴騎在馬背上,陣陣的清風拂面而來,帶來沁涼暢快的感受,然而她的心情卻怎么也飛揚不起來。
她偷偷觀了楚仲天一眼,胸口驀地一緊。
她開始懷疑當初答應古蕓蕓的要求,代替她跟隨楚仲天到揚州去,究竟是不是個好主意?
盡管她很努力地提醒自己,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心,可即使理智知道這樣才是對的,做起來卻是那么的不容易。
常常,她的雙眼明明正望著前方的景色,腦中浮現的卻是楚仲天那張陽剛俊朗的臉孔,想著他深邃的黑眸、想著他灼熱的眼光……
意識到自己再度想著楚仲天,她不禁懊惱地咬了咬唇,甚至還猛地甩了甩頭,希望可以讓自己的腦袋瓜清醒一些。
楚仲天正好回頭朝杜念晴一瞥,瞧見了她的動作。他立刻扯動韁繩,策馬趨近她的身旁。
“杜姑娘,你沒事吧?”
“呃?”
他的靠近,讓杜念晴的心跳驀地加快,但她很努力地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我很好,我沒事呀!”
“真的嗎?”楚仲天注視著她的容顏,感覺她的神情透著一絲不自在!疤热舨皇娣,可千萬別逞強,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他那真誠的關懷,讓杜念晴的胸口一暖,一顆芳心也動搖了起來。
不!不!別再用這種灼熱的目光注視她,也別再用這種關心的語氣問候她了,她可是很努力哉著控制自己的心呀!杜念晴在心中大聲地喊著。
“我知道。放心吧,我真的好得很。”
她僵硬地回答后,正想催促馬兒加快腳步,好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時,突然傳來一陣“嘩啦——”的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轉頭望去,就見不遠處有一輛翻覆的手推車,地上散落著一大堆劈砍好的樹枝木柴,而一名約莫五十多歲的老人家正坐在地上,發愁地看著滿地凌亂。
看來,剛才她所聽見的那聲響,該是那名年邁的樵夫不小心弄翻了堆放干柴的推車,甚至就連自己也狼狽地跌坐在地。
杜念晴沒有任何遲疑,立刻調轉馬頭前去幫忙,而見她過去,運鏢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柳霜吟自馬車采出頭,一瞧見杜念晴又多管閑事了,眼底掠過一抹嫌惡。
“仲天哥,別管她了!這隊伍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她這樣可是會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咱們還是先走吧!反正她等會兒自己會追上來的!彼f著,心里暗暗希望杜念晴最好永遠別跟上他們!
“那怎么成?”楚仲天毫不猶豫地說道:“見到有需要幫助的人,怎么能袖手旁觀?”
他命三名鏢師留下來保護貨物和柳霜吟主仆之后,便帶著其他人前去幫忙,簡直快將柳霜吟給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