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麗走進(jìn)客廳!鞍籽┠?”
“姐姐不在!
姐姐?“你是她的誰?這么晚了還在她家?”
“這我家,這么晚了,你來我家做什么?”
是走錯地方了嗎?怪怪的喔!靶∨笥眩惆职謰寢屇?”
“爸爸死了,媽媽去上班。你找我姐姐有什么事?我可以轉(zhuǎn)告她!
亞麗笑出來!耙恢焙敖憬悖拷械谜骓樋。”蹲下,看著男孩!鞍籽┦裁磿r候認(rèn)你做弟弟的?”
“我真的是她弟弟,我媽說的,親弟弟!
“胡說八道,白雪沒弟弟,你媽是誰?”
“我沒胡說,我媽是沉檀熙,我叫沈熙旺。我們跟姐姐是一家人!
沉檀熙?那個編輯?
沈熙旺?!白雪的爸爸叫陳祖望,這孩子叫熙旺……亞麗臉色微變,猛地站起。不可能吧?天要滅了陳白雪也不會來這招吧?她爸難道——
當(dāng)白雪拎著大包小包的名牌紙袋,返回住處。一開門,見亞麗坐在客廳長椅。一旁,熙旺在打電動。
“你來怎么沒先說一聲?”
亞麗指著那孩子。“你弟?”
“唉!卑籽﹪@息。
明明是靠悲的事,可是,是不是越靠悲越讓人激憤?感到生氣蓬勃、熱血沸騰?只要那是,別人的事。人,果然沒八卦不能活啊。
白雪家的丑事一曝光,亞麗拖她去外面聊——總不能當(dāng)小孩的面講丑聞吧?
既然亞麗知道了,白雪干脆CALL美惠過來,三人齊聚二十四小時麥當(dāng)勞,聽白雪說爸爸跟沉檀熙的事。
“想不到陳伯伯那么老實也會背叛老婆。”美惠唏噓,摟住白雪!昂每蓱z,你怎么會碰到這種事?”
亞麗不以為然!澳腥司褪枪懿蛔⌒〉艿,每天跟同一個女人生活一定會想亂搞,不想的是因為沒機(jī)會。”
“亂講,尚能哥對我始終如一!
“話不要說太滿——”亞麗重拍一下白雪。“振作精神,絕對不能被那女人打!”
“她真的好夸張喔,”美惠一陣顫栗。“連鑰匙都敢自己跑去打。白雪,你打算怎么辦?看來她不好對付喔!
“就是啊。”白雪大吐苦水。“她生活沒規(guī)矩,生了小孩又不顧,每天讓他吃微波食品打電動,好夸張。現(xiàn)在他們根本是吃我的住我的,我活動范圍只剩房間。亞麗,你有看到吧?他們把客廳搞得亂七八糟,那女人還酗酒,有躁郁癥,我要是對她太狠,怕她出意外給我死在家里。”嘔啊。
“她真的很厲害欸,抓著借過你爸錢,就賴著不走,這是要爭遺產(chǎn)吧?”
“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眮嘂悋K嘖道。“這女人惹不得,趕快把房子賣了。偷偷賣,這樣你這幾年的房貸才沒白繳,那女人知道后若要爭,跑法院也要很久的時間。錢先拿到手,不然后患無窮!
白雪思考著!翱墒俏覟榱诉@房子好不容易才——”
“哲學(xué)家說:‘擁有等于被擁有’。白雪,不是你有房子,是這房子擁有你、折磨你。就實際面來說,目前房子登記在你名下,你快把房子賣掉,把錢拿到,立刻搬走,到時木已成舟,看他們還要怎么賴下去。你啊,就是看不開,當(dāng)初要是干脆點賣了房子,現(xiàn)在吃香喝辣,沉檀熙要找你勒索都要先查到你的下落,更甭提可以在你家埋鍋造飯了!
美惠也贊成。“賣掉吧,換做我是絕對沒辦法忍受老爸的情婦住在家里,而且要住多久。课铱此麄兏静淮蛩惆嶙甙?”
“可是……賣了房子我住哪里?”
“你怕什么?”亞麗掐住白雪下巴,往上一抬!巴藛幔客跛芬罢裏崃易非竽惆!誰知道呢,要是像你講的他那么認(rèn)真,說不定你很快就結(jié)婚了。跟著王朔野,還怕沒地方住嗎?傭人都有!
“好勢利喔,可是——”美惠一陣點頭!疤械览砹耍@是最好的辦法。賣了房子的錢,可以拿去租房子還能好好過日子。那間房子現(xiàn)在增值了吧?你發(fā)達(dá)了!
“以前你舍不得這房子,吃盡苦頭,為的是你們一家人美好的回憶,但你想想,現(xiàn)在這回憶還美嗎?你爸都外遇了,那房子還有什么好留戀的?”
白雪扒了扒頭發(fā),深吸口氣!昂茫u了它!”
可是,除了房子,還有一輛車。
一輛已經(jīng)發(fā)動不了的裕隆黑色汽車,是白雪不敢面對的。車禍后,曾讓車行修理好,可是因久未使用,在地下室廢了很久。現(xiàn)在,是該解決的時候了,房子都要賣了,車還留著干么?要賣車,就要先把車修好,要修東西,第一個想到正是那家伙,那奇怪的家伙——
江品常果然沒什么是不會修的。
他將白雪棄置在地下室的裕隆汽車,拖吊到二手電器行外,也答應(yīng)幫她處理買賣事宜。
午后,他揮汗如雨,用著跟車行朋友借來的器具修車時,白雪坐一旁木凳,研究iPhone介面。
不能跟王朔野談的家丑,對江品常卻好容易就能聊開。
聽完白雪遭遇,以及那了不起的賣屋計劃,江品常只淡淡問一句。“孩子怎么辦?”
“管他的,就算他跟他媽流落街頭也不關(guān)我的事,又不是我害的。”白雪嘴硬道,但暗暗驚訝。他提及她隱約不安著的顧慮,就是那孩子啊。熙旺無辜,不但沒被好好照顧,沒房子住以后,跟著那樣的母親,會吃苦吧?但這不是心軟的時候,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沒有錯,她沒有錯!
“啊氣死!”她氣惱地用力按手機(jī)!斑@我用不習(xí)慣啊!
江品常注意到她一直在忙著的新手機(jī)!皳Q手機(jī)了?iPhone?”
“王朔野送我的,可是它的操作系統(tǒng),還有什么iTunes的,我都用不習(xí)慣,我還是換回舊手機(jī)好了——”
“他送你的?這很貴喔。”
“很時髦,又好看,可惜我不習(xí)慣……”
“我看看!苯烦_^來拿起手機(jī),操作一陣。
“很好用啊!彼麢z視幾個設(shè)定!癷Phone最厲害的就是人性化的設(shè)計,沒想到竟然有人不會!
“是罵我笨嗎?”
他哈哈笑。“借我吧,剛好我的手機(jī)舊了!
“不要,還我——”
“又不是要你送,我借用幾天,沒用過iPhone,借我玩看看!
“江品常?”一位婀娜多姿的熟女拎著不銹鋼便當(dāng)盒,扭腰擺臀地走過來,風(fēng)情萬種地對著江品常笑!拔抑罅思t燒牛腩,要不要吃?”她嬌滴滴地?fù)ё∷难,親昵地偎著他講話。
白雪怎么看怎么刺眼,這女人光天化日騷成這樣,惡不惡心?更惡心是江品常好沒個性,也環(huán)住她的腰,跟她眉來眼去,如入無人之境地調(diào)情。
白雪一陣雞皮疙瘩,看那女人掀開便當(dāng)盒,挾一塊牛腩喂他!皝怼贸詥幔课野玖撕镁。”
“唔——”江品常湊近她耳邊不知講了什么,她笑得花枝亂顫,掐了掐他胸膛,擠眉弄眼一番,這才依依不舍離去。
江品常拎著便當(dāng)盒過來,放矮桌上,問白雪。“要不要吃?分你?”
“不要!卑籽┼椭员恰!澳桥怂氖畮讱q了吧?有沒有老公?你不要亂搞,破壞人家的家庭會有報應(yīng)的。”
他大笑。“她是寡婦,兒子都念大學(xué)了!
“有孩子了還穿那么低胸的衣服?胸部都要掉出來了。”
“34D啊~~”他贊賞地嘖嘖道,令她莫名一陣火大。
“手來腳來的,光天化日,惡不惡心?”
他笑得更厲害。“哇;她惹到你了嗎?原來你是衛(wèi)道人士!
白雪怔住,尷尬了。不關(guān)她的事,她是在激憤什么,莫名其妙。
“原來你喜歡這一型的女人。”
他坐下吃牛腩飯!八龔N藝很好,你真的不吃看看?”挾一塊到她鼻前!班?”
白雪撇開臉。“她特地做給你吃,你怎么可以分別的女人?”
“這有什么——她幫我補(bǔ)身子是應(yīng)該的,昨晚我讓她很滿足——”
“停!不想聽這個——”
“阿常——”
靠,又來一個。
這次是一位年輕時髦、艷麗性感,身材媲美模特兒的紅衣緊身套裝女郎。她答答答地踏著高跟鞋而來,拖著一只行李箱。她看見白雪,視而不見,搭著品常肩膀,湊在他耳邊悄聲問:“晚上有空嗎?來我家,這趟我?guī)Щ睾芏囗敿壍木凄!?br />
“歡迎你平安回國啊,”品常親了親她的臉。“我七點到!
“OK!彼隣N笑著,掐了掐他手臂才離開。
白雪張大嘴巴,看著這一切。“這個也是?你到底跟多少女人好?”
“當(dāng)空姐的常飛國際線,沒空交男朋友,很寂寞的。我功德無量——”
“將來誰要是當(dāng)你女朋友,就太不幸了!
“有這么多漂亮的女人疼,干么交女朋友?”
“低級,就是你這種人踐踏愛情!眮嘂愒徫遥也皇橇R你。
江品常故意鬧她!拔业拇嬖谡莵斫饩瓤嚯y的女性同胞,幫助她們脫離苦海,抒發(fā)壓力,享受高潮。Well,想必你從不知高潮是什么?如果想體驗看看的話——”湊近白雪,被一把推開。
“離我遠(yuǎn)一點!”
“我身材超好,體力一流,看看我的六塊肌——”掀上衣,秀肌肉。
她嚇得遮眼睛!拔也幌肟矗
“你看看嘛——要摸也行,很結(jié)實喔。你不好奇男人的身體摸起來什么感覺嗎?”
“你這個低等動物,你腦子都什么下流東西!”
“是,你充滿靈性,你清高。”
“iPhone還我啦——”動手搶,他抓住她手,忽正色說——
“手機(jī)借我,我就帶你去涂鴉——怎么樣?”
男色對她無用,但……涂鴉?X先生要行動了?
她對于街頭涂鴉有興趣!翱墒,這是王朔野的心意,借給你用,會不會對不起他?”
“我是先幫你試用。我先跟它熟悉,之后就可以教你怎么用。而且我最大的強(qiáng)項就是東西放我這里,我會把它從內(nèi)到外摸得清清楚楚,搞得非常透澈,以后這手機(jī)要是故障,我包修。怎樣?街頭涂鴉,可是非常能發(fā)泄壓力喔!闭娑萌绾握f服她。
嗚嗚嗚,聽起來真有吸引力。
“最近是不是被那女人搞得壓力很大?是不是對自己的命運有些感慨?是不是對爸爸的事不爽?是不是好需要發(fā)泄壓力?”
是,是,是是是!
“我都看得出來。”品常端起她下巴瞧。“可憐,一對熊貓眼!庇制。“都瘦了!庇侄⒅厍啊!斑溥涓×恕!
“你又來了!卑籽╇p手護(hù)胸前。
“不好意思,我對女人的三圍比較敏銳,”還帥氣一彈指。“彈指間就能解開女人的‘補(bǔ)拉甲’。”
“下流!”
“沒錯,我就是好色下流低等動物,所以跟我行動非常刺激,從事藝術(shù)的人不要有那么多設(shè)限,偶爾跟我這種底層工人行動會開拓你視野,要不要去涂鴉說一聲?有沒有興趣?快講!
“要,有。我要去!笨蓯海脹]骨氣。
但是江品常的提議好誘人。白雪聽著,熱血沸騰,興致高昂啊。
她也有龐克魂,她是藝術(shù)家,她對街頭涂鴉有浪漫想像。江品常講話再下流低級都不能否定一件事,他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太有吸引力,他的涂鴉世界令她著迷。她想跟。那是她陌生的世界,而且,她真的很需要發(fā)泄!
“好,我借你。但你什么時候要帶我去涂鴉?”
“等我通知!
“要等很久嗎?”
“看天象!
“天?天象?”
“最近常下大雷雨,要是畫到一半淋成落湯雞多糗?”
不愧是專業(yè)人士!疤煜笤趺纯?”這不是古人才會的?
“有機(jī)會再教你。”
“喔!焙苒J喔。
“iPhone的設(shè)計真有美感。”他玩起手機(jī)!鞍籽焙鋈徊唤(jīng)意,丟下這么一句!耙悄呛⒆佑袪顩r,跟我說。”
“呃,什么狀況?”
“比方你真的賣掉房子,他們又沒地方住的話!
“干么?你要帶小孩?”跟你又非親非故。
“媽媽就算了,孩子我可以幫忙,他跟我住,老板不會有意見的。”
“為什么你要幫他?”
“大人之間怎么斗無所謂,不要牽連孩子。他才十歲,不是嗎?”
白雪驚訝,怔望著他。他低頭把玩新手機(jī),沒什么特別表情,看起來也不像那么有同情心。但為何淡然講的話,這么——這么——
“我知道了……”白雪小小聲說。
罵他下流,氣他不正經(jīng)。但忽然,又對他肅然起敬。
江品常,你還真是讓人錯亂啊。
這是白雪第一次感覺到,這一無所有的人,存在感,不下于王朔野。他仿佛有很寬的肩膀,可擔(dān)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