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不讓我喝咖啡？又有什么事要談？”喻以鈞不爽，被好友一副深思研究他的表情看得很不舒服。
“你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咖啡，是甜食。甜食可以幫你緩和情緒�！便鍋喩疾槐患づ蜷_他的專用冰箱，取出燒布丁。他嗜吃甜食，冰箱里隨時備有點(diǎn)心。
“我需要緩和什么情緒——”警覺自己聲調(diào)高亢，他馬上噤聲。
沐亞杉瞧著好友，緩緩道：“機(jī)車、龜毛和挑剔一向是我的專利，這種難搞的上司，公司里有我一個就夠，連你也這樣的話，員工都要看精神科了。所以，說吧……是不是和你的副教授吵架了？”很難想像有什么事能讓隨和的好友這么失常，只能推論是感情問題了。
被那雙犀利的眼眸盯著，很難隱瞞，喻以鈞含蓄承認(rèn)。“是有點(diǎn)不愉快�！�
不出所料，沐亞杉揚(yáng)起興味淺笑�！翱磥恚苯淌跊]寄炸彈給你，倒是把你改造成炸彈了�！闭ǖ霉救搜鲴R翻�！盀榱耸裁闯臣�？”
“她想見佑佑，我覺得交往沒多久，這件事不急，結(jié)果就吵起來了。我想說不是什么大問題，吵過也就算了，何況她昨天也見到佑佑了……”
“佑佑對她的反應(yīng)如何？”
“老樣子，很排斥。我在想，她突然想見佑佑，可能跟我前妻去找她有關(guān)……”
沐亞杉聞言，眉頭挑得老高�！澳闱捌拚宜鍪裁�？”
“她跟她說佑佑趕跑我很多女友，說我會為了兒子跟她分手，就這樣，沒什么。”
“什么叫做沒什么？這很嚴(yán)重好嗎？你前妻去跟她示威，你兒子又當(dāng)面給她難看，她一定是沒安全感，覺得跟你在一起不樂觀。”
“跟她在一起的是我，她為什么要相信柔倩的話？我跟她說別理柔倩，我們之間歸我們之間，她也答應(yīng)了，為什么還不相信我？”
“那佑佑呢？你也能不理佑佑的反對？”
“當(dāng)然�！被卮鸬眠@么順口，喻以鈞自己也意外�！坝佑颖容^麻煩，我需要多花點(diǎn)時間說服他，所以不想他們太早見面。我一開始就是這個打算——”
“她知道嗎？你親口告訴過她嗎？”
“……我只告訴她，她不必急著跟佑佑見面�！�
沐亞杉嘆氣。“你太粗心了，這種時候話沒講清楚，她聽起來都可能有別的意思，加上你曾經(jīng)為了兒子甩掉一大票女人，她可能以為你根本不想經(jīng)營長久的關(guān)系�，F(xiàn)在還來得及，快去跟她解釋清楚，就沒事了�！�
“可是，我傳了五則簡訊給她，她都沒回，她好像不想理我。”所以他才會心情惡劣，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再傳簡訊過去？
“簡訊不行，就打電話，要是她不接電話，你就直接去找她�！�
“萬一惹她更生氣呢？”
“惹她生氣總比坐在這里胡思亂想好吧？一個能讓你決心去做說服兒子這種不可能的任務(wù)的女人，你挨她罵幾句能把問題解決的話，不是很值得嗎？”
他說得有理，好吧，打電話去，可是……
“奇怪，為什么我要聽你這個幾百年沒交女朋友的人跟我開釋這些？”而且分析精辟，句句都很有道理，但他才是對女人經(jīng)驗(yàn)豐富的那個，不是嗎？
沐亞杉拿銀匙挖燒布丁，姿態(tài)之優(yōu)雅如貴族品嘗下午茶�！耙�?yàn)榫滞馊丝吹帽容^清楚，當(dāng)事人只會急得失去理智，對我的企劃書發(fā)飆。你趕快去把問題解決，不然我工作不必做了，很難跟你溝通�！�
“好啦，對不起，我不該遷怒你和其他人，我錯了，對不起。”喻以鈞很糗。“喂，都沒看你跟哪個女人約會，你是打算單身一輩子嗎？”好友的感情狀況是一團(tuán)迷霧，連他也窺不見半點(diǎn)蛛絲馬跡。
“我現(xiàn)在對工作比較有興趣�！�
“其實(shí)我很懷疑，你抱著筆記型電腦就有高潮，所以不需要女人，對不對？”不知該說是工作狂的悲哀還是“便利”，嘖嘖。
沐亞杉抿唇，俊美臉龐露出迷人微笑�！澳悄阍搼c幸，我抱自己的筆電就有高潮，不需要抱你的�！�
喻以鈞做個敬謝不敏的表情�！安缓靡馑迹抑粣叟�，你離我的筆電遠(yuǎn)一點(diǎn)�！�
“快去打電話吧！”他帶著點(diǎn)心離開辦公室，細(xì)心地留給好友私人空間。
不浪費(fèi)時間，喻以鈞拿來電話，先撥去元可昀的研究室，沒人接，他改打去實(shí)驗(yàn)室，響了幾聲就被接起。
“喂？找誰？”
他立刻認(rèn)出她的聲音，心臟狂跳�！翱申馈俏��！�
“喔。怎么了？”她語氣平靜，似乎情緒已經(jīng)平復(fù)。
“我傳簡訊給你，怎么都沒回？”
“我有收到，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晚點(diǎn)再回你�！�
原來如此，幸好他打電話了，否則一個人悶頭亂想會悶到內(nèi)傷。他柔聲問：“可昀，你還生我的氣嗎？”
“……沒有啊�！�
他敏感地察覺，她頓了一下才回答，可能還是有點(diǎn)不高興吧？“昨天真的很抱歉，我沒想到你會想見我兒子，太突然，我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講的話沒經(jīng)過思考，態(tài)度也不好，讓你很難過，真的很對不起——”
“算了，我也是突然想到就講出來，還很頑固地堅(jiān)持，一直逼你，沒考慮你的處境，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她真善解人意。他很欣慰�！岸歼^去了，別放在心上吧。還有那句話，我不想再復(fù)述一遍，它實(shí)在很傷人，我不是那種下流的意思……”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拔冶闶且�?yàn)槲覑勰�，你知道吧？�?br />
“……我知道�！�
他能感覺到她在電話那頭嘴角微揚(yáng)，很好，雨過天青了。“那我們晚上見面嗎？一起吃飯？”他迫不及待想見她。
“恐怕沒辦法，我們實(shí)驗(yàn)室晚上約好聚餐了。”
“喔，那明晚呢？”
“我要陪我媽跟一位長輩吃飯�！�
他不死心�！昂筇焱砩夏�？”
“后天晚上我沒事，但是……”她遲疑了下，才一口氣說出來�！拔也幌敫愠鲩T，也不想跟你見面�！�
“為什么？”喻以鈞很錯愕。
“我想了很多關(guān)于我們之間的事，我覺得，我們發(fā)展得太快了，需要給彼此一點(diǎn)空間……至少我很需要空間�！�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還在生氣？”不然怎么講這種像要分手的話？
“不，我沒生氣，只是覺得我們分開一下比較好�！�
“你要分手？”他問，聽見自己驚慌的心跳聲。
元可昀暫時沉默。這幾秒鐘的沉默，在他聽來有一生那么漫長�！安皇牵抑皇遣幌肽敲搭l繁地見面，老是和你在一起的話，我會有錯覺，好像我們感情很好——”
他暴躁地反問：“感情好有什么不對？”
“因?yàn)楦星楹�，我會胡思亂想，自以為有權(quán)利對你提出無理要求，像昨天那樣，不顧你的處境，讓你為難。你說的很對，我想見你兒子是太心急了，應(yīng)該考慮后果，例如，要是你兒子怎樣都不肯接納我，你要怎么辦？”
“我就說要安排你們見面了——”
“假如他反對到底，甚至說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他就要離家出走，你要怎么辦？”
他咬牙，一股氣憋在胸膛里�！拔叶�，你想聽我保證不管我兒子怎樣討厭你，我都不放棄你，你想要的是這樣吧？”
“不，不是�！彼ひ衾潇o得飄忽�！拔抑皇窍氩怀鰜恚龅侥欠N情況我要怎么辦？要是跟你不會有結(jié)果，我們還應(yīng)該繼續(xù)嗎？”
這些話怎么聽都像是勒索他的保證�！澳俏椰F(xiàn)在就跟你求婚，可以了吧？這樣你滿意了吧？我現(xiàn)在就向你求婚，你愿意嫁給我嗎——”
“不，我沒要你跟我求婚��！”元可昀很驚訝�！拔也灰闱蠡榛虮ＷC什么，我知道這問題很尖銳，不管你怎么抉擇，都很為難，我不是要讓你為難……”
“那不然你到底要什么？”他快失去耐性。
“我要想一想——等等�！庇腥说剿磉�，說了什么，她回答幾句，才道：“我要先忙了，要幫學(xué)生看實(shí)驗(yàn)數(shù)據(jù)。就這樣，我們先各自冷靜幾天，改天再聊——”
“等一下——”
嘟嘟嘟，她掛斷了。
喻以鈞握著話筒，很錯愕。這是什么情況？
先是他道歉，她接受，氣氛和諧，然后情況的變化他完全追不上，她說他們發(fā)展太快，應(yīng)該分開一段時間，他以為她還是介意他兒子，想要他的承諾，但他求婚，她又不接受——
他竟然求婚了！
剛才是一時情急，沖口而出，但是，說出口以后的感覺不壞。他喜歡有她陪伴的感覺，他想天天見到她，他去相親原本就有結(jié)婚的打算，對象是她的話，他愿意。
結(jié)果……她竟然拒絕！
他很挫敗，挫敗得莫名其妙，她不要分手，也不想見面，害怕他們沒有結(jié)果，但也不要結(jié)婚，那她到底要什么？
他一頭霧水，人生中第一次這么沒信心，拿她沒辦法，也摸不透她心思，她沒有離他遠(yuǎn)去，卻抓不住。她還不完全屬于他，卻掌握他的情緒，他身不由己地隨她起舞，這樣的感覺很焦急、很不安穩(wěn)，心頭的空虛只有她能撫平。
他沒了工作的心情，拚命回想剛才的對話是哪里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