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谷澤烈沒有回來,第二天,他也沒有回來,到了第三天,梅綺璇開始找起房子,因為她知道谷澤烈再也不會回來了,除非她離開這里。
她心慌得想要放聲尖叫,不懂那天自己為什么那樣堅決的跟他說要走,現(xiàn)在走的人卻是谷澤烈,而他這么一走,她又跟著失魂落魄。
她不是覺得兩人應(yīng)該要分手嗎?現(xiàn)在又有什么好難過的?
梅綺璇不停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明明是她設(shè)想過的結(jié)果,然而卻也發(fā)現(xiàn),她根本不想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黃正偉在離開臺灣前打了通電話給她,告訴她,他已經(jīng)知道她跟谷澤烈分手的消息,并關(guān)心的問她現(xiàn)在好不好。
她以為自己聽到這么溫情的問候,應(yīng)該會當場痛哭失聲,但她竟然完全哭不出來,她甚至裝出堅強的語調(diào)跟黃正偉說她很好,還不知從哪掰了一堆要他保重之類的話,所有的對話都是如此正常,好像她真的一如往昔,可是她心里明白,她一點也不好。
梅綺璇整個人就像生了看不見的大病,工作提不起勁,下班后回到新的住處,也只能無力的躺在床上。
她想主動打電話跟谷澤烈求和,告訴他,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那天她如果說了什么他不想聽的話,就全算是她的錯好了,反正他總是那樣的容忍她,偶爾換她讓步一次也沒關(guān)系。
但她仍什么也沒有做,只讓這些想法留在她腦海里。她覺得自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什么也做不好,整個人失敗透頂。
而在她跌進地獄的同時,谷澤烈則像是來到了天堂,他的公司因為接了一筆大交易而成了股市當紅炸子雞,他也幾次接受媒體專訪,被封為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加上他自稱剛結(jié)束一段感情,馬上就有不少女子瘋狂的倒追他,打開報紙,總不時看得到有某女星自稱和他吃過飯。
“你看你!連個好男人都抓不住,我早就跟你說過,像這種男人一定要好好把握,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你們不加入彼此的社交生活,不就等于各過各的?這樣不分手才怪!”
在公司里,曼妮以老經(jīng)驗的口氣對她說教,擺明了梅綺璇錯過了這個金龜婿是天大的損失。
梅綺璇知道都是她活該,何苦把自己整成這樣,如果好好的跟谷澤烈過日子,不是很好嗎?她甚至搞不清楚她是怎么跟他鬧翻的,每一個小地方,如果她稍微讓步,最后也不會如此不可收拾。
想起谷澤烈最后跟她說的那些話,她更是沮喪不已。
下班后回到住處,家里的電腦桌面是黃正偉傳給她的照片,照片里只有谷澤烈的背影。
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時,梅綺璇才真正的掉下了眼淚,她在心里不停的喊著,希望谷澤烈能再回頭看她一眼,可是她也明白,這都是不可能的了。
過了一個孤單的年節(jié),以往她還不都是一個人過的,但在幾個月前,她還跟谷澤烈提過過年的事,他說今年會有他陪著她圍爐,結(jié)果最后她還是自己一個人胡亂煮了小火鍋連吃了好幾天。
最后,她逼自己出去走走,至少躲在人潮里,跟著行色匆匆的人們,假裝她也急著要到目的地去,她會覺得自己不再那么寂寞。
當她邁著匆忙的腳步正要離開百貨公司時,后頭忽然有人喚住了她。
“綺璇!”
那聲音梅綺璇已經(jīng)有些陌生,一時之間并沒有認出來,直到回過頭,看到了母親,她才愣了一下。
王明霞不是只有一個人,她身邊還有她現(xiàn)任的丈夫,以及一個看起來還在念國中的男孩。
梅綺璇沒有主動打招呼,因為她不知道要怎么開口才好,畢竟上一回母女間的談話氣氛簡直惡劣到極點,母親甚至拿東西往她身上丟,好像她真是什么不祥之物,加上以前母親一直不愿意讓她和她現(xiàn)在的家人見面,總是說光是一個綺云就已經(jīng)夠讀她頭大,她夫家的人沒辦法接受她前一次婚姻,能勉強接受綺云已經(jīng)是極限,所以梅綺璇也是頭一次見到母親現(xiàn)任的丈夫,還有她同母異父的弟弟。
“子軍,叫姊姊!蓖趺飨祭死磉叺哪泻ⅲ_口打招呼。
“姊姊!
梅綺璇發(fā)現(xiàn)弟弟顯然被教育得比較好,至少跟一向叛逆的綺云比起來,他禮貌周到,雖然還有著男孩的青澀,不過從他的舉止、穿著看得出他是個正常的孩子,這讓她松了口氣。像綺云那樣的妹妹,一個她就已經(jīng)嚇到了。
“你好!泵肪_璇朝他點點頭,然后目光落到母親身旁的中年男子身上,也跟著又點了個頭,算是招呼,小心的與他們保持距離。
她實在不知該怎么喊人才好,甚至不敢當著這兩個人的面對母親喊媽,就怕自己真喊了后會為母親帶來麻煩。
像是看出女兒的顧忌,王明霞開口問道:“你過得還好嗎?”
“嗯!泵肪_璇點點頭。
“結(jié)婚了嗎?”
“沒有!
“你別一開口就催人家結(jié)婚嘛!”由于她們母女的互動太僵硬了,一旁的中年男子開口笑道:“綺璇,大過年的,有空來家里走走,畢竟都是親戚啊!
她微笑點點頭,但笑容還是有些尷尬。
王明霞向她要了電話,好像母女倆以前從來沒有過什么爭執(zhí),要離開時,王明霞還對她說,有空來家里,她煮些好吃的料理給她吃,不過,梅綺璇并沒有告訴母親,她根本不知道他們住在哪里。
但這樣的狀況對她來說已經(jīng)十分欣慰,至少母親不再對她惡言相向,而她感覺得到母親看著她的眼神也不再充滿怨恨,甚至是有些抱歉的。
這樣就夠了。
她覺得心里似乎有個鎖被打了開來,她聽見了鎖落地的聲音,好像也從禁錮中掙脫了。
或許從今以后,她不用再活得那么充滿罪惡感,也不必再用什么偽裝來保護自己了,從這一天開始,她決定要變得比過去更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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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綺璇決定辭掉工作,因為她不想再整天面對辦公室里的人同情的目光。
先是熊遠平另娶他人,接著她和谷澤烈的感情又失敗,她的戀情早成了眾人口中的八卦話題,她要是繼續(xù)待在那間公司,就得一輩子扛著那兩段感情活下去,那對她來說太累了。
很幸運的,她很快便找到新的工作,不過是下個月初才開始上班,所以她有近一個月的時間休息,因此,她拿出手邊的存款,一個人到紐約去旅行。
她和黃正偉通過幾封信,一聽說她要去紐約,黃正偉便將電話跟地址都給她,要她到了紐約后去找他。
不過,真到了紐約,梅綺璇卻一直沒空去找他,后來才抽空打了通電話。
“我等你電話等了好幾天了,還以為你失蹤了呢!”
“我那么大的人哪可能失蹤?”
“那可不一定,這里是紐約,我也不知道你的英文程度如何,要是你遇上了麻煩……”
“沒什么麻煩,我在路上認識了一個朋友,他人很好,這幾天陪我在紐約玩,我想,回臺灣之前如果有機會跟你見面的話再介紹你們認識,不過,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忙著工作,還是什么時候才有空……”
沒等她說完,黃正偉就喊著,“大小姐,我等你好幾天了,你干嘛跟我客氣,來了就來找我啊!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
“我跟Mike在中央公園附近的咖啡館,我是用他的手機打給你的。”
黃正偉重復(fù)了一遍Mike的名字,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才開口,面前的那個人臉色就跟著變了。
“好,你讓我跟他說話,我跟他約個地方見面好了!
跟那個Mike聊了幾句,黃正偉更確定了對方真的是男人,掛斷電話后,他看著一臉鐵青的好友。
“別這么生氣嘛,搞不好他們只是朋友而已啊。”
“找有說什么嗎?”谷澤烈面無表情的道。
“有需要等你說嗎?你看看你的臉,好像誰搶了你似的!
谷澤烈什么也沒說,只是黑著一張臉。虧他一接到黃正偉的電話就趕到紐約來,結(jié)果呢?梅綺璇連著幾天硬是不見人影。
“還不都是你說得好像人已經(jīng)弄丟了一樣!
“我哪知道嘛……”
黃正偉是收到了梅綺璇的mail,說她要到紐約來,但他還來不及跟她約個時間見面,她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算算她都該到紐約三天了,卻一直沒跟他聯(lián)絡(luò),這簡直讓黃正偉急翻了,所以他立刻打電話給谷澤烈,哪知道他隔天人就到紐約來。
還說什么不在乎她,已經(jīng)分手了,如果真的船過水無痕,那聽到她不見了干嘛又這么著急?
“隨你便了!”谷澤烈說完便站起身。
“喂,我都跟她約好等下一起吃飯了,你可別想跑!
“我有什么好跑的?”
“也是,反正都已經(jīng)跑到紐約來了.”黃正偉故意酸他一句。
谷澤烈雖然表現(xiàn)得不以為意,但心里確實是有些緊張的,待會兒見了梅綺璇,他要說什么才好?
算了,應(yīng)該也不用解釋吧,如果她身邊真的有人的話,那她應(yīng)該也不會在意他為什么會在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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