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的金色陽光刺上眼睫,華敏蹙起眉心,下意識翻了個身,直往被窩里鉆,雙手捏了捏她自己親手縫的熊寶寶。
等等,熊寶寶的觸感不大對勁!
熊寶寶幾時有這么光滑的觸感,還溫溫熱熱的,柔軟卻有彈性渴睡的雙眸倏地睜大,華敏對上一張噙笑的白玉俊顏,金澄澄的美眸里頭有著不可錯認的yu/望。
“呀!”瞌睡蟲瞬間全被嚇跑,華敏驚恐萬分的坐直身子。
“早!眰(cè)身臥躺著,一手還撐著臉龐的封以揚笑得溫雅絕倫,目光飽含笑意地欣賞著此刻的美景。
華敏順著他異常灼熱的眸光往下一望,發(fā)覺自己身上未著寸縷,全身上下毫無遮掩展露在他眼前。
“你——不準看!”華敏赧紅著臉蛋,指著微笑凝視的封以揚尖叫。
“我們已經(jīng)正式拜堂結(jié)為夫妻,昨晚也都已經(jīng)袒裎相對,至于這么害羞嗎?”封以揚探長手臂一抓,將全身羞紅的她拉回懷里。
她裸著身子,他也同樣光裸著一整片光滑的胸膛,與結(jié)實的腰腹。
她被他圈抱在懷里,立時感覺到有樣灼燙的硬物抵著臀部,她當然不會蠢到不知道那是什么。
啊啊啊——
昨晚她究竟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想對他下藥,結(jié)果反而是自己灌了一整杯迷藥,昏睡得不省人事,連一丁點香艷刺激的記憶也沒留在腦海。
“封以揚,你昨晚究竟對我做了什么?”她羞惱的問道。
“昨晚是洞房花燭夜,你覺得我能對你做什么?”他眨眨美眸,一臉純潔無辜的模樣,反倒像是他昨晚被她“強”了。
聞言,華敏心中喀登一下,耳邊回響起悲情的二胡音樂,摻雜著孝女哭墓的哀嚎聲。
“你是說……我們……我們洞房了?”她實在無法相信,她美妙的初夜,就這樣毫無印象兼毫無知覺的毀了!
“不然呢?”封以揚抿唇一笑。
下一刻,兩只發(fā)顫的粉拳直勾勾朝他捶過來。
“可惡!我跟你拼了!”華敏氣得大哭,顧不得赤身裸體,飛撲到他身上,想擰下他那顆金腦袋。
“你居然就這樣把我吃了?!沒有我的允許,你居然敢嗚,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啦!”
濃濃的罪惡感直涌而上,興許是夢了一整晚的陸雅清,一早醒來又發(fā)覺自己在迷迷糊糊中丟了初夜,她心里好糾結(jié),好難受。
陸雅清會怎么想她?他的鬼魂會不會就在一旁冷眼瞅著她?
越想越悲憤,華敏索性放聲大哭。
封以揚好氣又好笑,扶著她坐直身軀,大手才搭上她的肩膀,隨即被她使勁用開。
“敏敏,你為什么哭得這么傷心?你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決定嫁給我嗎?既然嫁進封家,你就是我的人,我們洞房有什么不對?”
“誰喜歡你!鬼才喜歡你!”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她才不會把自己賣掉。
“敏敏,你別鬧別扭了,要不,等會兒我讓帳房的人搬一斤黃金過來,當作是惹你傷心的賠償。”
“嗚嗚……”華敏邊悶聲啜泣,邊點頭答應。
封以揚笑著輕搖頭。她這愛錢的毛病,不管到了哪里都沒變。
“只要你回答我?guī)讉問題,我可以讓帳房的人再搬一斤黃金過來,你說好不?”
“什么問題?”華敏抬起紅得像兔子的水眸,抽抽噎噎地問。
“昨晚我們洞房時,你嘴里喊著一個名字。”封以揚直睇著她心虛的神情,眸內(nèi)漾動一絲奇異光彩。
“有嗎?”華敏一個勁兒的裝傻!白蛲淼氖拢沂裁匆灿洸坏昧。”
“陸雅清!狈庖該P微笑著,直接拆穿她的偽裝!白蛲砟愫傲撕枚啻芜@個名字,我聽得一清二楚!
華敏心頭一慌,趕緊隨口瞎掰,急中生智道:“那是我一個青梅竹馬,很可憐的,從小就死了爹娘,小小年紀就當了乞丐,十幾歲的時候,因為沒錢醫(yī)病,就這樣病死了,我跟他感情好,心里一直記掛著他!
不知怎地,她總覺得封以揚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
封以揚額際的青筋微微抽動,唇上的笑容懸得有些僵,極力抑下滿腔怒焰。
本來還想饒了她這一回,看來,不給她一點教訓不行。
“你是不是在生氣呀?”華敏小心翼翼地瞅著他的臉色。
“你已經(jīng)是我的妻子,我不許你心中還有其他人!狈庖該P端著溫潤笑顏,卻忽然出手極猛的,將她壓在身下。
華敏一時發(fā)傻,完全反應不過來。
剛睡醒沒多久的她,目光還泛著一層霧色,嫩唇透著嫣紅水光,一頭烏黑青絲垂散在深紫色繡枕上,襯著白潤似雪的肌膚,一股青澀的嫵媚,在顧盼之間輾轉(zhuǎn)流出。
昨晚他就這樣癡癡地望著她,一夜未曾有過好眠,強忍著下腹腫脹難耐的痛楚,只是吻吻她的唇,愛撫她細嫩的雪膚,并未再進一步。
“敏敏……你終于是我的了。”他俯下俊顏,優(yōu)美的薄唇在她頸肩來回游移。
華敏被他這一聲熟悉的低喚,喚得神智發(fā)懵。
他喊她的語氣,為何總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陸雅清?
打從第一眼見到封以揚,她便一再將陸雅清的形象與他重疊,可他們兩人分明一點也不像。
封以揚溫潤似玉,陸雅清傲然跋扈,兩者性子如此截然不同,她不可能將他們搞混。
況且,兩人的外型雖然一樣俊美,但是長相并無相似之處,她更沒道理將他們兩人聯(lián)想在一塊兒。
但是,封以揚帶給她的那份熟悉感,似曾相識的懷念感,卻是不爭的事實。
當他凝視著她,溫柔地喊著她的小名,就仿佛是陸雅清在看著她、喊著她。
雖然有些罪惡,對封以揚也很不公平,但也許……一直無法接受任何男人的她,可以將他當作陸雅清,努力調(diào)適自己,嘗試著愛上他。
華敏眨眨猶沾著水氣的秀眸,抬起有些僵硬的雙手,環(huán)上封以揚的后頸。
“是呀,敏敏已經(jīng)是你的人,日后心里不會再有他人!彼龜D開一枚甜笑,說著違心之論。
怎料,封以揚微微皺起眉心,似乎對她主動親近的舉動感到十分不悅。
哎,莫非他是只準丈夫點火,不許妻子煽風?他就能占她便宜,她卻不能吃他豆腐?
“你不想要嗎?”華敏壯大膽子,努力裝出一臉狐媚樣兒勾引他。
“天亮了!币粧叻讲诺闹鲃訜崆椋庖該P從她身上翻開,兀自下了榻。
她惹他不高興了?華敏呆呆的躺在原位,盯著繡滿紫花與福獸的榻頂,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什么。
看來這個封以揚比她預料中的還難對付,往后她得多留心這個枕邊人才行。
“爺爺,喝茶!比A敏微笑。
封爺爺別開臉,手里摸著他的寶貝鸚鵡。那只拖曳著斑斕七彩長尾的鸚鵡,嘎嘎叫了兩聲,眼神貌似不屑的瞟她兩眼。
“奶奶,喝茶!彼Α
封奶奶冷哼,低下頭繼續(xù)翻她的佛經(jīng)。
“爹,喝茶!彼傩。
封老爹置若罔聞,繼續(xù)敲他的算盤。
“娘,喝茶!彼┬Α
封夫人繡著要給寶貝兒子的貼身平安符,瞧也不瞧這個兒媳婦一眼。
按照西涼國的婚嫁禮俗,新娘子進門的第二天早上,得一一向夫家長輩奉茶。
華敏一早忙著奉茶,看盡封家老小的冷眼,連續(xù)奉了數(shù)杯茶,從頭到尾卻沒人正眼瞧她。
封夫人身邊的一個俏丫鬟溫柔地道:“少夫人,您先歇會兒吧。”
“紫鴛,誰準你說話了!泵婷叉、氣質(zhì)冷若冰霜的封夫人冷冷咳了一聲。
那名喚紫鴛的美麗丫鬟向華敏歉然一笑,低垂著臉退到一旁。
華敏暗暗咬牙,這封家人沒一個肯買她的帳,擺明了是要她難堪,真是欺人太甚!
一抹深紫身影優(yōu)雅的步入前廳,霎時,所有人立即撤下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全都喜笑顏開的朝著封以揚說話。
“以揚,你餓了不?娘讓紫鴛煮了你愛吃的什錦紫米粥!
“以揚,你等下用過早膳,快來幫爹爹算一算,昨晚的禮金怎么算都有些出入!
“以揚,一會兒陪奶奶到花園走走好不?”
“以揚,一會兒陪爺爺下棋。”
看著封家人前仆后繼的擁向封以揚,仿佛救苦救難的菩薩從天降臨,華敏嘴角隱隱抽動,捧在手里的那杯茶也跟著顫動。
“少夫人初來乍到,可能不是很清楚,我們少主年紀雖輕,但是在封家的地位,可是遠在眾人之上,就連太老爺與太夫人都得聽少主的。”蘇總管一副隔岸觀火的樣兒,涼涼地說道。
華敏聞言怒極。連個下人都想欺負到她頭上來,這些姓封的,還有姓封的家奴們,真是些混帳王八!
好,她倒是想看看,是道高一尺,還是她魔高一丈!
華敏暗暗在心中打定主意和封家人杠上了。
見新進門的少夫人不吭聲,蘇總管正覺大快人心,想掩嘴偷笑,卻突然見到她往自己腰間狠狠掐了一下,珍珠般大的淚珠盈滿眼眶。
“以揚……”華敏哽咽一聲,果然立刻引來封以揚的注目。
瞥見那雙大眼蒙上淚霧,封以揚胸口一緊,撇下圍繞身旁的封家人,來到華敏身邊,伸出手臂將她攬入懷側(cè)。
“誰欺負你了?”敢欺負他的女人,分明是想找死。封以揚掃過眾人的眼神冷冽如冰,哄著華敏的口吻卻是溫柔似水。
見狀,封家人一個個打起激靈,紛紛心虛的撇開臉。
“是我不好,我不夠資格進封家的門,也沒那個福分當你的少夫人……連親手奉一杯茶都沒人肯收,我還算什么封家媳婦兒?”
貝齒輕咬下唇,晶瑩的淚珠在眼中打轉(zhuǎn),華敏端著一張楚楚可憐的臉蛋,幽幽瞅著封以揚,語氣是受盡委屈的悲戚。
“是誰說你不夠資格?”封以揚望向自家人的眼神越發(fā)的寒烈。
太狠了!她這席話,表面上是自嫌,暗里分明就是在告狀!在場的封家人,一個個瞇起眼,總算明白進門的媳婦,非是一盞省油的燈。
“嗚……你別怪爺爺奶奶,還有爹娘他們,他們也是為你好……”哼,這些封家人想跟她斗?下輩子吧!
“我說過,敏敏嫁給我,我不會讓她在這個家受半點委屈,莫非有人當初沒聽清楚我的話?”封以揚瞇起金褐色美眸,溫雅似玉的俊顏聚滿怒意。
封家人個個抖了一抖,忽然像陣風似的,颼的一聲便刮向華敏。
“孫媳婦真乖,來,這串紫玉鐲是奶奶給你的見面禮。”封奶奶將紫玉鐲塞進她手里。
“謝謝奶奶厚愛!比A敏揚起一抹燦爛笑靨,兩朵酒窩囂張地綻放。
“哎呀,我真是太有福氣了,居然能有這么一位乖巧的孫媳婦。以揚,你的眼光不會錯的,你選的肯定都是最好的。”封爺爺語氣夸大的褒獎,手上那只彩尾鸚鵡也深諳人性的低下頭,不敢再用眼神鄙視她。
“謝謝爺爺夸獎!比A敏揚揚秀眉,笑得可甜了。
“這杯媳婦茶,滋味就是不一樣,好喝極了!”封老爺自己端過華敏手里那杯茶,輕啜一口,隨即露出久旱逢甘霖的舒暢神情。
“我們封家的媳婦就是不一樣,面貌端正,氣質(zhì)文雅,絲毫不染塵俗。以揚,娘一直盼著能有這樣的媳婦,你真是娶得對極了!”封夫人笑吟吟的望著華敏,邊說邊點頭,仿佛當真對她極為滿意。
戲精!封家人一個個都是演技爐火純青的戲精!華敏當下大開眼界,不禁暗暗嘆道。
“謝謝爹和娘的夸贊,敏敏不敢當。敏敏只想伺候好以揚,讓諸位長輩們能放心將以揚交給敏敏!比A敏揚起甜脆的嗓音,兩手緊挽住封以揚的胳臂,對封家人暗暗射來的眼刃視若無睹。
哼哼哼,要論演技,她可是不會輸給任何人!
“好了好了,以揚還沒用早膳呢。紫鴛,快吩咐下去,讓下人趕緊將早膳端上來!毖劭催@局著實敗下陣,封夫人話鋒一轉(zhuǎn),連忙岔開話題。
華敏得意的翹起嘴角,沒發(fā)覺一旁的封以揚,始終用著充滿戲謔的目光凝瞅她。
這么久沒見,他的敏敏變得比以前更好斗了,也比以前更機智靈敏。
察覺有道灼熱的眸光直睇自己,華敏回神,詫異地望向封以揚。
他那種貓捉老鼠似的促狹眼神……太熟悉了!簡直就像是陸雅清的翻版。
可是當她再眨眨眼,想端詳?shù)酶屑氄媲兄畷r,封以揚又恢復成平時那張溫潤笑顏。
方才那一眼……是錯覺?華敏納悶地輕蹙眉心,狐疑地緊瞅著封以揚,不管她怎么瞧,都無法從那張白玉俊顏找出任何端倪。
果然是錯覺吧!封以揚這家伙,性子溫良恭謙,耳根子軟又好說話,跟那個囂張的陸雅清,怎么樣也兜不在一塊兒。
華敏眨眨眼,將腦中荒謬的聯(lián)想抹去。
無論如何,不管她是丁敏敏還是華敏,她心里只裝得下一個人。
即便那個人永遠不可能再回來,她的心意只能永遠沉默。
她可以努力嘗試著,讓自己接受封以揚,甚至是說服或催眠自己,讓自己認為已經(jīng)愛上他,但是她的心門,永遠只會為一個人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