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整建后的富貴客棧分為前、后兩進——后面一進的樓下是廚房、馬廄、貨倉及紅豆姊弟和伙計們住的房間;樓上則是供客人們住宿用的大、小雅房,前面一進則為以餐飲消費為主的飯廳。
飯廳一樓是大眾消費廳,三教九流不拘,偶爾還有說書、唱曲及唱快板等助興節(jié)目。
飯廳二樓則是以紅檜木隔出來十多間包廂,方便人數(shù)多的客人在此聚餐、洽公,甚至開會、議事;包廂內(nèi)清凈優(yōu)雅,但得另外加收包廂費。
此外包廂尚分等級,梅、蘭、菊、竹是三等清雅包廂;亨通、旺福、添財、好合是二等豪華包廂;至于那頭等包廂則只有一間,它叫作“富貴廂房”。
富貴廂房占地甚廣,里頭擺設(shè)得金碧輝煌,外頭坊間難得一見的波斯錫盤、銀箸、夜光杯,釉彩花瓶、長毛地毯,貴氣奢豪得不像是個客棧,反倒像是大官的私人行邸。
它內(nèi)分為三廳,除了議事廳及飯廳,剩下的就是一個帶著完整盥洗設(shè)備的寢廳,換言之,就是吃喝玩睡全部都能包括在里面的地方。
想上富貴客棧大眾廳消費不難,但若想登上二樓的富貴廂房,那可就不是只要有錢就能進出自如的了——因為目前那間廂房已被拿來私用,正是富貴客棧的唯一大股東齊老板,一個來歷神秘、性子冷淡的年輕男子,用來居住兼辦公的地方。
而此時,富貴廂房的門扉卻被人連敲都沒有,就冒冒失失的打開,緊接著一條活潑倩影眺了進來,什么也不看的直奔向那坐在議事廳正中央的男子面前。“郝任哥!”
嬌人兒軟軟的叫喚,任誰聽了都會酥了骨頭,可那被喊的男人卻是沒有反應(yīng)。
敢情是沒聽到?嬌人兒不服氣,嗓音更甜膩了些,“郝任哥哥!”
很好,終于有反應(yīng)了——只見齊郝任端著一張冰冷的俊臉直視著阮紅豆,并用凍死人不償命的嗓音說話!叭钫乒裾椅矣惺?”
阮掌柜?!
嬌容浮現(xiàn)出錯愕的神情,紅豆無法將眼前這男人與昨夜在她耳邊情話不斷,又親又摟、又啃又啄,弄得她滿身都是紅印子,害得她整個晚上睡不著,思念了一整夜的男人聯(lián)想在一起。
是他自己說的,說喜歡摟她在懷里;是他自己說的,說喜歡她跟他撒嬌、說話,怎么才不過一夜之隔,天地竟然又變了色——就像上回他吻過她卻又不認帳一樣,難道說昨晚于他又只是另一次的純屬意外?
愈想愈不安,紅豆雪白了小臉,發(fā)誓絕對不再當(dāng)他的純屬意外,也絕對不再任由他不把話說清楚的含混過關(guān)了。
她想了一整晚,腦里、心里全是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否則又怎么可能容許他昨夜那樣放肆的對她又親、又摟?
而他怎能如此冷淡的待她?疏離的喊她“阮掌柜”?就好像昨夜的那些旖旎片段全都只是她的想像。
紅豆再度試圖開口,“郝任哥,我……”
“阮掌柜!”齊郝任卻只是再一次冷冷的打斷,“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請喊我齊老板!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喜歡一個人還能因為工作時間與否就改變的嗎?紅豆水眸里的不安轉(zhuǎn)為執(zhí)拗,“我不管!我就是愛喊你郝任哥,你能怎樣?”
齊郝任沒接話,僅以噙滿不悅的眼神睞著她,半晌后,他將視線調(diào)轉(zhuǎn)開,看向紅豆左側(cè)的方向!昂⒆託猓∵@位是義理錢莊的易老板,還不快跟人打個招呼!”
紅豆不情不愿的嘟嘴轉(zhuǎn)身,直到此時才發(fā)現(xiàn)屋里還有外人在!
而在跟易老板胡亂點頭應(yīng)付了事后,沒理會他看似興味盎然的眼神,紅豆再度將注意力轉(zhuǎn)回齊郝任的身上,想著管他有沒有外人在,齊郝任都不該這樣冷淡的對她,好像兩人一點也不熟似的。“郝任哥!我想說的是……”
“不管你想說什么,下回再進到我的屋子前,記得要先敲門!
“但是我……”但是我和你的關(guān)系不一樣呀!
“出去吧!別妨礙我和易老板談?wù)?jīng)事!
“可是人家……”人家對你就不是正經(jīng)事嗎?
“我說了——”齊郝任沉下臉,厲聲喝斥,“出去!”
紅豆瞪大眼,她不信他竟會這么不給面子的在陌生人面前喝斥她,甚至還要趕她出去!
但由不得她不信,見她老半天沒動作,齊郝任起身,毫不留情的將她推出門外,還在她的面前“砰”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這真是太……太……太……過分了啦!
紅豆傻愣在屋外,身子無法動彈、腦中一片空白,一股席天幕地的強大委屈直沖向她的腦門、直沖向她的鼻梁,她的心絞痛起來,她的眼睛及鼻端都有想要大肆宣泄的沖動。
但是她不哭,絕對不哭,她才不要哭給那個反覆無常的大爛人看呢!
真的是太過分了!哪有人這樣的,白天一個樣、晚上一個樣,到底哪個樣子才是真正的他?
會不會——
紅豆冒著冷汗的想,他的本質(zhì)里就和他那損友洛東白一樣,是以捉弄人為樂趣,不同的是,他捉弄的是她純真的感情。
紅豆一直僵站在富貴廂房的門外,直到一個新來的跑堂前來詢問她酒錢該怎么算,一個要上“梅廂房”聚餐的客人問她該上哪間房,店里的事情一件接一樁,她才終于不得不將那波濤起伏的悲傷情緒給暫時壓緩。
不想不想不要想,還有絕對不能哭!不能哭給大爛人看笑話!以為她真的上了他的惡當(dāng),以為她阮紅豆沒有他齊郝任就活不下去!
在紅豆條理分明的處理著店內(nèi)事宜,在紅豆對著客人堆高職業(yè)性的微笑時,她都是這樣不斷的在心里跟自己喊話。
她一直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以為沒有人看得出來,直到聽見一道飽含著同情的嗓音時,她才知道自己還是失敗了!
“難過就哭出聲吧!沒人說當(dāng)掌柜的就不能哭的!
紅豆愕然抬眸,看見了一雙溫煦如春風(fēng)般的眼神,是洛東白——大爛人的爛友之一。
“誰說我想哭的?”紅豆慌張的整理表情,故作無事樣。
“你的眼睛,是它告訴我的。”洛東白用彷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著她。
“誰說我……誰說我……”紅豆原本還想硬拗,卻不知為何,看著洛東白那張總是寫著玩世不恭的桃花笑臉,此時卻會覺得溫柔至極、悲憫巨極,而在被那樣善解人意的溫柔眼神給盯緊時,她突然更覺得自己可憐了,天知道她有多么希望這樣的眼神能出現(xiàn)在那個齊爛人的眼睛里,可卻偏偏不是他,而是那個討人厭的店小二!
再也壓不住情緒了,紅豆跳下椅子往柜枱底下鉆,將臉趴在環(huán)抱著的小手上,小聲啜泣起來。
“哭吧!上頭就由我來暫時頂著吧!”洛東白體貼的擠進柜枱里,方便一邊幫她遮住身子,一邊還能幫她代班結(jié)帳。
“別把酒錢算錯喔!”盡管人在難過中,紅豆可是沒忘了生意還是得照做。
不過哭還真是一種不錯的發(fā)泄方法,在讓淚水洗了幾回后,紅豆終于不再那么難受了。
而那代坐柜枱的家伙沒想到還挺體貼的,不但沒乘機打落水狗,出言嘲笑她,甚至還請人從廚房送來了熱饅頭及綠豆湯!俺渣c兒東西吧!補充體力!边@樣才有本錢再哭嘛!
紅豆點頭接過,哭過的大眼看來有些呆滯,只見她食不知味的細嚼著饅頭。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么哭嗎?”洛東白的聲音從紅豆的頭頂上好奇的傳來。
紅豆聞言,立刻拋下饅頭,改豎盾牌,“不干你的事!”別以為幾顆饅頭就能收買她的心。
“是不干我的事啦……”洛東白的桃花眼笑得十分親切,“我只是以為你會需要幫忙!
“少來!你能幫我什么忙?”大爛人的朋友也是爛的,就只會要嘴皮子。
“別懷疑喔!”洛東白魅笑著,朝紅豆拋網(wǎng)設(shè)陷阱,“你可別忘了我不但是個男人,還是個擅聊女人是非、懂得女人心事的男人,對于兩性問題,哈!那可真是駕輕就熟得可以,如果你的問題是有關(guān)于某個男人的事,問我準沒錯。”
這番信心滿滿的話讓紅豆的心起了動搖,可她仍然有所顧忌,“你該不會是想套出我的心事,然后拿去當(dāng)笑話講吧?”
“你放心!”洛東白擺出滿臉的正經(jīng)模樣,“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來發(fā)誓!”
“哼!你的人格一點也不值錢。”
“那就改用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臉蛋來發(fā)誓,如果我把你跟我說的話傳出去,就讓我的臉變成鐘馗樣,讓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敢來接近我,來一個嚇跑一個!
呃~~這個誓言聽來對這家伙還滿嚴重的,“好吧!”紅豆點頭,“我信你就是!
“你呀!別看我整天嬉皮笑臉的,其實最愛幫人忙了,所以才會有那么多女客指名要找我聊天,而只要是被我?guī)瓦^的人呢!可是從此都將我視為好人!
一句“好人”正中紅豆的傷口,害她的眼眶霎時又紅了。
“原來如此!”洛東白嘖嘖作聲,“看來是那個叫‘好人’的小子惹你哭的羅!怎么?他罵你了嗎?”
紅豆頹喪的調(diào)開視線,“我還寧可他把我給罵醒算了!”
“說清楚點,不然我怎么幫你?”
吸氣咬牙,紅豆娓娓將與齊郝任之間發(fā)生的一切,摘要的告訴了洛東白,繼之困惑的開口,“你知道他為什么要那樣反覆無常的對我嗎?”
廢話!洛東白暗自在心底回答——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么大男人主義嗎?在他的觀念里,男子漢合當(dāng)頂天立地,不當(dāng)為女色所惑,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也是有弱點的,他也是會被女人給影響的;而你這個傻瓜卻挑了個他正在和人談事情的時候去問他究竟怎樣看待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難怪要被他給趕出去!
想歸想,但這番實話洛東白當(dāng)然是不會誠實的告訴紅豆,天知道他是多么樂見這對小倆口發(fā)生爭執(zhí)呀!
整理完思緒后,洛東白面帶遺憾的開口,“對不住,掌柜的,我實在是不想這么說,因為老齊畢竟是我相交多年的好友;但為了你好,我又不得不說,他這小子對女人慣常都是這樣的,他說這招叫欲擒故縱,忽冷忽熱的結(jié)果,再烈性的姑娘也要變成乖順的雌兒,這個道理就如同馴馬是一樣的。”
不好意思厚~~這套理論其實是他洛大少爺自個兒的,但為了要成功挑撥這對愛情鳥,只好先拿來借給老齊用羅!
紅豆聽了這話,神色更顯茫然,沒多久,洛東白繼續(xù)開口——
“別說是平民之女了,就連金枝玉葉的郡主小姐,也沒能留住他的浪子心!
“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居然能夠結(jié)識到王爺千金?”
“他是做什么的對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別說是郡王、公主了,他認識的名門淑女多如過江之鯽,這會兒對你怕是大魚大肉吃多,想換點口味了!
想換點口味?!這就是齊郝任對她的認定?紅豆抱膝傻坐,三魂中不見了七魄。
洛東白讓她先靜思了一會兒后,才再度出聲,“怎樣?想清楚了嗎?”決定要和齊郝任“切”了嗎?
點點螓首,紅豆抬頭,用著堅決的語氣,“我想清楚了。”
得逞的詭笑幾乎爬上洛東白的桃花臉上,幸好讓他給壓下。“所以你會竭盡所能的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了嗎?”
“不!我要讓他習(xí)慣我這道菜,并且心甘情愿的吃上一輩子!
“你瘋啦!明明知道他是個情場玩家,你還敢玩?你不怕受傷嗎?”氣得洛東白大聲質(zhì)問。
“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一場冒險,而他,值得我去冒這個險!奔t豆說得很堅定,眼神散發(fā)著甜蜜,甜得讓洛東白竟有些不知該如何使壞下去。
這丫頭!想她和老齊也不過才認識幾個月罷了,干嘛擺出這種像是已愛到天翻地覆,非君不嫁的地步?
哼!這丫頭果然是感情豐富,難怪連老齊那樣的冰山酷男都會融化在她的手里,甚至連他這個使壞者都有些被感動,有點想要放過她了……
去你的洛東白!你是在想什么?你是白癡,還是腦殘?
“為什么是你在坐柜枱?紅豆呢?”
哇~~嚇死人了!盜狂就是盜狂,走路都沒聲音!
正動著歪腦筋的洛東白被齊郝任那乍然出現(xiàn)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倉皇失措問,一邊得整理面部表情,一邊還得留意千萬別讓老齊發(fā)現(xiàn)窩藏在柜枱下面的紅豆。
幸好他平日膽子練得不小,臨場反應(yīng)更是絕佳,從容的換上自在的微笑。“你問我老板娘呀?剛剛有人送貨來,她到貨倉點貨去了,叫我先頂一下!
齊郝任沒多想,不疑有他,淡淡的點頭,“我知道了!闭f話間,他想起鎮(zhèn)上還有些要緊事得先去辦,便決定晚點兒再去安撫紅豆的情緒。
見齊郝任轉(zhuǎn)身提步往外走,洛東白熱心的問道:“你找老板娘有事嗎?需要我?guī)湍銈髟拞幔俊?br />
齊郝任沒轉(zhuǎn)身的搖搖頭,“我沒事。”至于傳話,有些話是不能代傳的,說完他大步離去。
直到再也瞧不見齊郝任的身影后,洛東白才將紅豆放出柜枱底下。
“喂!”紅豆抗議了,“你為什么不許我出來?為什么不跟他說我人就在這兒呢?”說不定郝任哥哥就是專程來找她道歉的呢!
“我怎么能跟他說你在這兒呢?”洛東白將視線往下,以挑剔的眼神打量著紅豆那才哭過的小臉,“在你想讓他愛上你這道菜,而你卻頂著一張小花貓臉的時候!
小花貓臉?!“我的臉……”紅豆不好意思的以手背抹臉,“真的很臟嗎?”
“不是很臟,是非常的臟!好了、好了!別再抹了,愈抹愈惡心,你瞧那底下有多少灰塵,你的臉上就有多少!
洛東白臉露鄙夷,“同樣是男人,在挑選女人時,心態(tài)都差不了多少,就算不能夠傾國傾城,好歹也要干干凈凈,你要讓人家喜歡上你,就得先要有個能讓人疼得人心的樣子嘛!”
靈光快閃,嘿嘿,他可是有好主意了。
“那么我到底該怎么辦?”愈抹愈黑的小臉上,出現(xiàn)了可憐兮兮的求助表情。
“我好歹認識他比你認識得還久,如果相信我,就把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吧!”洛東白的桃花魅眼笑得暗藏玄機,只可惜紅豆的心思太過單純,壓根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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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之后,齊郝任不得不有些懷念那種被人如影隨形的感覺——他的小紅豆不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跟蹤他了,不但不跟,他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在躲他?
快七天了吧?只要有他的地方就見不著她,她的弟弟們,甚至還有那個洛東白,都會幫她編些奇怪的不在場理由。
理由奇怪是無所謂,重要的是結(jié)論,結(jié)論就是——她不想看見他!
這可惡的丫頭,是想跟他耍脾氣嗎?無所謂,他就不信他身邊少了一個她會死!
想是這么想,但一天天過去了,他雖然沒死,卻變得愈來愈煩躁不安了。
他甚至覺得心口就像是長了一根刺,只要一呼吸、一動作,那根刺便戳得他痛、刺得他難受。
齊郝任很討厭這樣的感覺,他甚至恨起自己,恨透了自己會去在乎那顆小紅豆的存在。
女人如衣物,合則留、不合則去,他根本不該去在意那丫頭的想法,或是她干嘛要莫名其妙的躲著他;但可恨的是,他偏偏就是忍不住要在意。
推想了老半天后,齊郝任猜想那丫頭八成是因為那天易老板來談生意時,他將她趕出去的事在生氣。
拜托!這有什么好氣的?而且還能一氣多日,一點也不像她平日的開朗性子。
誰讓她撒嬌喊人時不看清楚時間、地點!而她不會看他會,他不想讓外人看笑話,尤其是未來的生意伙伴,更不想讓人傳出滿城閑言閑語,說她這個還沒出嫁的大姑娘與客棧金主間的關(guān)系很不尋常,甚至說她是用自己來換取自家客棧的興旺。
易老板是做投資生意的,是他們客棧未來發(fā)展上的重要伙伴,日后還會常來客棧走動,所以在易老板面前更該行事謹慎了。
前陣子他在客棧上投下不少資金,手頭現(xiàn)銀所剩有限,找上易老板,是想藉助他的財力投資,將客棧后方那座占地不小的亂葬崗改建成靈骨塔兼游樂園。
客棧重建后,雖能引來不少貪鮮的食客,但會專程來此住宿的客人依舊不多;而就經(jīng)營一間客棧的長遠目光來看,住宿錢絕對比飯錢好賺且持久。
要讓客人們賓至如歸,要讓客人們愿意再花錢來過夜,交通及周圍的環(huán)境都是重點考量。
在交通上,他已讓范辛于晚上歇灶沒事干時,去整理出一條能夠直達鎮(zhèn)上的石板大道,以取代目前的碎石子地。
而在環(huán)境上,一個荷塘、一個荒墳,都將是整建的重點——
荷塘得挖除淤泥、種植觀賞植物;塘上還得筑曲橋、架回廊,這樣一來,日后若逢節(jié)慶如中秋、元宵,甚至是佛誕日時,才能在上頭辦些賞月、賞花燈或是放水燈之類的熱鬧活動,弄個兩天一夜的新奇好玩噱頭,以便賺觀光客的錢。
至于亂葬崗則是改建成美輪美奐的靈骨塔兼游樂園,讓客人們不會住得心里不舒坦。
他很忙,真的很忙,自從接手這間客棧后,該辦的事情林林總總,每一項對他來說都是個新挑戰(zhàn),都讓他這原本只須靠盜寶便能逍遙快活的武林中人忙到頭暈?zāi)X脹,偏偏他又太寵紅豆,麻煩的事全由自己一肩扛起,不愿讓她跟著犯愁。
他很忙,忙到擠不出太多的時間來哄她,來向她賠罪,但這并不代表他就不在乎她。
他正在努力的事,有哪一項不是為了她?有哪一項不是為了他們的未來在算計?
以實際的行動來表達他對她的在乎程度,不是比用說的更加可靠嗎?
但以目前的局勢看來,那丫頭不但不能了解他的苦心,甚至還好像離他愈來愈遠了。
或許,齊郝任在心底嘆氣,是該將有些事與她說個清楚,甚至是該讓她多分擔(dān)點責(zé)任的時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