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說錯話了!練彤云慌忙捂住小嘴。
拔了獅子的鬃毛會如何?
能不能幫助禿頭的人再生毛發(fā)她不知道,但她相信被拔了鬃毛的獅子絕對會像眼前的男人一樣,火冒三丈,頭頂?shù)陌l(fā)幾乎豎直,跟詛咒娃娃頭上的滿滿大頭針沒兩樣。
她完蛋了!
他一定會將娃娃身上的針一根一根拔出來,然后全數(shù)插在她身上!
她要變成真人版的詛咒娃娃了!
虔南屏瞪著張惶失措的練彤云,練彤云也瞪著怒發(fā)沖冠的虔南屏,準(zhǔn)備在他出招后格擋。
但據(jù)以往交手經(jīng)驗,他每次出招,她每次中招,這次惹火暴君的下場可想而知絕不好過。
然而,出乎練彤云意料的是,他沒拿針扎她,沒朝她身上丟東西,只是把緊握在手上,她幾乎懷疑他的手會因此被刺穿數(shù)十個窟窿的詛咒娃娃扔擲在床上,然后——
走了!
他走了耶!
練彤云眨巴著難以置信的大眼,不敢相信他真的就此甘休。
天要下紅雨了嗎?
她奔到窗邊探出頭,外頭的天色因為夕陽染成一片紅艷沒錯,但滴雨未下。
還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此刻的太陽的確是在西邊,但是要落下,不是要升起。
他真的放過她了?
不!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她縮回頭來思考。
他一定是醞釀著報復(fù)的方法,說不定她明日一上班,就會在桌上看到一張開除通知,可以直接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
唉,她“忍辱負(fù)重”三個月的時間,想不到竟然功虧一簣。
她明明就是個小孬孬,要孬就孬到底,剛才干啥逞一時口舌之快呢?
她打死不改口,堅持那是祝福娃娃,他又能奈她何?
她一直是這樣度過這段“非人”日子的呀!
唉,得重新找工作了!
練彤云頹唐的在床沿坐下,弓起雙腿,下巴靠著膝蓋。
她覺得心情很不好,非常的不好,除了預(yù)料得到被開除的命運以外,似乎還有其他原因。
但她不想去深究,一旦探究出原因,她的心情會更壞上數(shù)倍。
她是小孬孬,寧愿躲起來當(dāng)烏龜!
***
晚上十一點,四名“熱心”的室友猜測這兩個冤家,如果會發(fā)生什么事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發(fā)生完畢,吃飽喝足還唱了歌的四人這才打道回府。
一進(jìn)屋,連客廳的燈光都未開,一片昏暗暗的,第二個進(jìn)屋的向非萼還差點撞上秦展顏的后背。
“好安靜喔!”江映水悄聲說,“他們不會還在房間吧?”
“可能剛完事,太累在睡覺!”秦展顏笑嘻嘻道,想入非非的表情一見便知腦子里必定又充斥著黃色畫面。
“那我們小聲點!苯乘持妇痛,大伙很有默契的輕聲脫掉鞋子,赤著腳,踩在光潔的地板上。
她們盡量不發(fā)出任何聲音,躡手躡腳的走向各自的房間,手才剛碰上門把,位于最底的房門突地打開。
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秦展顏尖叫了聲,“!”
“你們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瞪著她們的小臉有著慍怒。
大伙一看到練彤云的怒容,心知不妙,絕對沒有她們想像中的綺麗美艷情事發(fā)生。
冤家就是冤家,哪有短短幾日就變親家,她們真是想太多了!
“怎么了?你該不會跟你家總經(jīng)理吵架了吧?”有點小白目,不太懂得看狀況的秦展顏好奇的問。
話一出口,向非萼跟舒波起立刻往她頭頂巴下去。
“閉嘴,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舒波起白她一眼。
秦展顏一臉冤枉,委屈無辜的嘟起小嘴。
“我從沒跟他吵過架,”練彤云扁了扁嘴,“都是他在罵我。”
“好,小乖乖!”身高一七三,身材高身兆的舒波起將個子嬌小,僅有一五七的練彤云攬入懷里拍哄,“總經(jīng)理沒人性,最討厭他了喔!”
“我告訴他了!
“告訴他什么?”江映水好奇的問。
“說我很討厭他,恨不得他死掉!”
“不會吧?”聞言,眾人倒抽一口涼氣。
“說這種話,你不怕被開除喔?”秦展顏面露驚愕。
“都說出口了,也收不回來了……”練彤云抿著嘴,面上有著懊悔。
“你要不要明天跟他道歉?”江映水建議道,“跟他說你不是有心的,請他大人不記小人過。
“可是他很會記仇耶!”練彤云小嘴翹得更高,“平常一點小事就對我大呼小叫,這次我一定死定了!
那個愛記仇的家伙,一天到晚喊著要開除她的黑心總經(jīng)理一定會趁此機會將她自他眼前徹底拔除!
早就聽聞過虔南屏種種“暴行”的室友們,紛紛露出要她節(jié)哀順變的同情神色。
“說了也好!”向非萼突地鼓掌,“讓他知道女人沒那么好惹,被他罵被丟東西,還真的能如古代小媳婦那樣百般容忍!”
“對!說了也好!”舒波起同樣鼓勵的拍拍她的背,“在那種沒人性的男人手下工作,倒不如另謀高就。”
“我再幫你注意有沒有其他的工作機會喔!”在人力銀行上班的江映水柔聲鼓勵,“一定幫你找到更好的工作給你!”
“我工作的餐廳正好缺工讀生,若他真開除你,你可以先來上班擋一下,不怕會斷糧!”身為餐廳店長的秦展顏拍胸脯道。
“大家……”練彤云感動得眼眶含淚,“謝謝你們!”
不管虔南屏如何決定她未來的命運,她都有姊妹相挺!
虔南屏,放馬過來吧!
不管要開除還是怎樣,她都沒在怕!
。
雖然昨晚才因姊妹們的安慰,讓她暗中發(fā)下豪語,然而今早進(jìn)了辦公室,練彤云還是很怕桌上會出現(xiàn)一張開除通知,她甚至人都站到桌前了,才放膽將目光落到桌上。
沒有!
啥都沒有!
會不會掉落到地上去了呢?
她跪在地上東尋西找,連半張紙片都沒看到!
過了一會兒,沉著的腳步聲傳來,她心神一凜,認(rèn)出那是虔南屏的腳步聲。
正跪在辦公桌下的練彤云像個即將被抓到的小偷動也不敢動。
腳步聲在辦公桌旁停下,過了一會兒,移到桌腳邊,接著,她就看到虔南屏的臉像恐怖片的妖怪,突然在她眼前大特寫。
她連倒抽口涼氣的勇氣都沒有,只敢瞪大那一雙原本就大的明眸。
“你躲在這邊干嘛?”他口氣甚差。
“我在找東西!彼Τ宙(zhèn)定的回應(yīng)。
“找什么?”他的視線移往空無一物的地上。
“就找東西!彼m然回答的很冷靜,可匆忙站起來間,還是不小心撞到了桌面,疼得小臉皺起。
虔南屏手下意識撫上她發(fā)疼的頭頂,指尖才剛碰觸到發(fā)梢,就見她瑟縮躲到一旁閃避他的撫觸。
以為他要打她的練彤云黑瞳閃過驚懼的神色。
五指猶豫收攏,以為他要揍她的練彤云閃得更遠(yuǎn)了。
“我會對你怎樣嗎?你那是什么態(tài)度?”被她閃躲的態(tài)度惹火,虔南屏口不擇言道。
“你不會怎樣才有鬼。”練彤云在嘴上咕噥。
“說什么?大聲點!”
“沒事,總經(jīng)理。”
“說清楚!”
“沒事,總經(jīng)理。”漂亮的小臉冷冷淡淡,就像她以往的表現(xiàn)。
她常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從容,這樣的冷靜態(tài)度卻不知怎地,讓虔南屏更是惱火。
練彤云昨晚的情緒爆發(fā)讓虔南屏十分驚愕。
或許是因為驚訝過頭,他才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直接轉(zhuǎn)頭就走,待回到家才發(fā)現(xiàn)她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他被討厭了!
而且是狠狠的被討厭了!
這叫咎由自。◎掀烈а老。
他的急性子與壞脾氣,不管男女都毫無分別的對待,讓他心儀的女子因此對他感到恐懼,甚至討厭他,恨不得他去死!
從父親那里繼承過來的建筑工程公司,是一家結(jié)合建筑、營造與設(shè)計的公司。小時候,他就常被父親帶去工地玩耍,讀高中的時候,只要有空,他就會在工地幫著扛磚頭、水泥,在熾熱的大太陽底下?lián)]灑汗水。
工人們的個性大都爽直,要未滿十八歲的他喝維士比,甚至還教他抽煙,他也習(xí)慣這樣直來直往的方式,就連面對女性都是如此。
他的身邊很少出現(xiàn)像練彤云這樣嬌小纖細(xì)的女孩子,就像玻璃娃娃一樣,不在手心好好捧著就會碎裂,所以他根本不曉得要怎么與她相處。就算他從前交往的女朋友也都是大姊頭型的,上一任女朋友最愛與他在夜市烤肉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豪爽得跟男人沒兩樣。
但眼前這嬌小的家伙喜好也很怪異不是?
那詭異的房間、詭異的音樂,還有詭異的詛咒娃娃……
有誰能告訴他,這樣詭異的女孩該怎么跟她相處?
他干嘛一直這樣盯著她不說話?練彤云依然護(hù)著頭,眸中有著研究。
他看起來是很不爽,而那只不曉得是要揍她還是不揍的拳頭定格在半空中已久,難道他都不會手酸嗎?
不知過了多久時間,或許只是一下子,也或許根本一個世紀(jì)過了,虔南屏終于收回手,轉(zhuǎn)身走進(jìn)辦公室。
“呼……”練彤云大大松了口氣,一屁股坐上椅子。
她尚未收到開除通知,說不定是因為他還來不及通知人事部。
記得公司好像有條規(guī)定,高階主管若要開除手下,必須同時獲得人事部的認(rèn)可,她一直懷疑自己到現(xiàn)在屁股還能安穩(wěn)坐在椅子上,是因為人事部的經(jīng)理將她保下來,但她“詛咒”他一事被揭露,恐怕人事經(jīng)理想保她都不行了吧。
“唉!”她兩手托著嫩腮,長嘆了口氣。
其實說離職也沒啥,反正虔南屏又不是很好相處,一點點小事也要發(fā)脾氣,真不怕腦充血。
但是呢,他發(fā)他的脾氣,她暗中整回來,其實……還滿好玩的耶!
而且總經(jīng)理很“笨”,她暗整了這么久,他還一直以為是她辦事不力,不慎凸槌,完全沒猜到其實都是她的有心報復(fù)!
都是個總經(jīng)理了,怎么還能思考如此一直線,這么的單純呢!
這么好玩的玩具,以后玩不到了怎么辦?
此時此刻,練彤云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真正不想離開這公司的心思。
以前一直認(rèn)為是怕辭職,工作不好找,但想想,其實是她舍不得放手這么有趣的玩具呀!
是不是該想個辦法,別讓他真的把她開除呀?
哀兵攻勢有沒有用呢?
就像那天晚上,她因為過度害怕飯店房間的鬼,而跳上他的床尋求庇護(hù)一樣——我會保護(hù)你的!
這句話突然自腦海中響起,練彤云小臉莫名一陣熱。
他不壞呀!
其實真的不壞呀!
哀兵攻勢一定會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