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軒轅嘯一擋在梅非凡面前,原本想說的話全都梗在喉嚨。
她這幾日是吃了什么?陽光之下的膚色竟一日比一日柔嫩似雪,讓她原本清淡的眉眼都顯得出眾了起來。
“我想到島上走走!泵贩欠舱f。
“我們馬上走。”軒轅嘯把兒子推開,才靠近梅非凡,便吸嗅到她身上梅花氣息,他雙唇一抿,狠狠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說道:“涂得這么香氣四溢,是想讓整個島上的人,都知道你的性別嗎?”
如今,除了他,還有始終堅稱她是女人的軒轅天之外,島上人仍不知她的女兒。
他沒提,因為不想讓其他海盜賊眼溜溜地往她身上轉。畢竟,這島上女人人數不過男人的十分之一。
“我沒有!彼龘u頭,實在不知如何解釋這種自小被喂養太多奇珍異草造成的特殊體質。
“沒有才怪!避庌@嘯雙臂交握在胸前,一臉不信地看著她。
“就是沒有!彼裏o奈地說道,推推他的手臂!翱熳甙!
她干么一臉有口難言的樣子,莫非她其實涂了香粉想誘惑他?軒轅嘯腦里才閃過這個念頭,雙唇便不自覺地斜勾了起來。
“爹,你們在說什么,我也要聽。你們要去哪里,我也要去!”軒轅天沖到梅非凡懷里,將她抱了個滿懷。
“去什么去!去把今天該練的功給我練完!”軒轅嘯一指戳向兒子的額頭,阻擋他前進。
軒轅天垂頭喪氣地癟著嘴,轉來轉去還是沒離開梅非凡懷里。直到軒轅嘯一把拎起他,把他推向練功場方向。
“梅非凡,那你要跟我一起用晚膳!避庌@天頻頻回頭看向梅非凡,一臉渴望地說。
“我答應教你識字,總會去找你的!泵贩欠舱f。
軒轅天一聽安了心,這才邊翻跟斗邊離開。
“梅非凡,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賞賜,老大都會給你。不管是艷紅的珊瑚樹,還是跟小孩頭一樣大的金磚,全都沒有問題!蓖蹩龔奈輧葲_到他們身邊,用力拍向梅非凡的肩膀。
梅非凡被王魁拍得后退兩步。
王魁則是被老大的殺人目光瞪得后退兩步。
李奇則是看著軒轅嘯看著梅非凡的樣子,也嚇得后退兩步。
“你想要什么?”軒轅嘯一瞬不瞬地看著梅非凡。
梅非凡怔愣了下,雙眸很快地一亮!拔蚁牖氐綎|羅羅國!”
“再敢說要離開,老子打斷你的腿!”軒轅嘯心頭無名火一起,驀地大吼一聲。
“是你問我想要什么的!泵贩欠矏阑鸬氐伤谎郏蚓o唇別過了頭。
“老子就只得金銀珠寶、金山銀山!”他濃眉一擰,不由分說地把手掌擱到梅非凡肩上,擁著人就往外走!白!不是說要到島上看看嗎?”
“嗯!泵贩欠灿滞葡萝庌@嘯沉甸甸的大掌,自顧自地拉開彼此距離。
原本以為她立此大功,要求回到東羅羅國,又不是件難事,卻忘了她既露了這一手本事,鬼盜又怎么可能輕易讓她走呢?
“你回去東羅羅做什么?”軒轅嘯見她沒吭聲,走了兩步之后,便又不動聲色地挨近梅非凡身邊問道。
“我家人在那!彼肫鹆藮|方荷和喜鵲,不由得擰起了眉。
“我把他們全接來……”
隨著這兩人愈走愈遠,李奇看著他們的背影,用一種喉嚨被掐住的聲音問道:“老大真的喜歡梅非凡嗎?”
“再喜歡也不能娶回家當老婆,那樣的喜歡有啥屁用?”王魁不以為然地說。
“如果老大硬要娶,誰能奈他何?”李奇揉著額頭,突然覺得頭痛了起來。
“那該怎么辦,我可不想叫個男人嫂子!”王魁煩惱地抓了瓶酒,咕嚕嚕地喝了半瓶后,突然興奮地嚷嚷道:“不如咱們閹了梅非凡!
“閹了他也不會變成女的!”李奇大吼一聲,頭更痛了。為什么王魁的腦子只在殺人放火搶財物時,才得管用?
李奇搶過王魁的酒,喝掉剩下的半壺。一定是他酒喝得不夠多。醉了就不會有這些問題了。
老大是喜歡女人的,沒錯吧?!
無名島雖不大,但軒轅嘯帶著梅非凡足足騎了大半天的馬,也才看了一半不到。
梅非凡對無名島充滿興趣,頻頻提出一些關于土地及農收及居住等等問題。軒轅嘯認為這是她有想久住的跡象,自然樂得有問必答。
他唯一不滿的是——梅非凡居然會騎馬,更可惡的是,居然騎得不差。
原本他是打算兩人一騎,共同奔馳在南邊銀色海灘邊及東方綠色平原之間……
“你騎夠了吧!老子……我餓到沒力氣了。”軒轅嘯也不管她仍然繼續往前騎馳,他老大心情不好,韁繩一勒就躍身下馬。
梅非凡回身看他,這才想起自己騎得暢快,竟忘了用膳。
已經好久沒能這樣縱情地徜徉在原野間了!
梅非凡騎到軒轅嘯身邊跳下馬。
“拿去。”軒轅嘯從包袱里拿出一顆包子塞到她手里。
“我不吃……”肉。
“素包子!彼f。
梅非凡接下素包子,專心地吃了半個,卻發現他竟已吃完三顆饅頭夾干牛肉。
“你只吃素包子,之前待在鬼盜船上時怎么活?”他問。
“有鍋邊素可吃,便吃鍋邊素。沒東西可吃時,為了活下去,還是會吃肉。”因為對她來說,那些都是生命。
“肉比你那顆沒滋沒味的菜包好吃多了。”軒轅嘯不以為意地繼續大魚大肉中。
“嗯!泵贩欠惨е税,沿著海邊沙地漫步而行,不經心地抬頭看了一眼旁邊一座不算高的山丘。
一個身上還背著魚簍的男人正從一座布滿深黑巨石的洞窟探出頭來。
“老大,你們沒事了啊!謝天謝地!都說老天派了個活神仙來救我們!”因為傷了腿而從海盜變成漁民的許老九一看到老大,一邊嚷嚷,一邊把手里東西往腰后塞。
“許老九,你背后藏的是什么東西?”軒轅嘯挑眉問道。
“這……”
“鬼盜法典,私藏危物之人,要被永遠趕出無名島。”軒轅嘯面色一厲,粗聲命令道:“拿出來!”
許老九嚇得臉色發白,忙不迭地從身后拿出一個巴掌大小、干硬泥土般的東西。
“你撿這東西做什么?這東西不是上個月漂到岸上,李奇說看起來像是糞便的東西嗎?”軒轅嘯看了一眼,更覺得奇怪。
“就是我那女人惹的問題。有回木柴沒了,就在海邊順手撿了這東西回去。一燒之后,我那女人挺愛這味道的!痹S老九抓抓頭,曬得黧黑的臉龐因為不好意思而顯得更黑。
“什么東西不好燒,燒這糞便?”軒轅嘯大笑著拍拍許老九的肩。“待會兒到我那里,我讓人挑些什么香膏、香餅、香木的,回去讓你女人燒到全身香噴噴、快點替你生個兒子!”軒轅嘯說。
“多謝老大!痹S老九抓抓頭,呵呵笑著。
軒轅嘯又跟許老九說了些話,再回頭時,梅非凡已經捧著那團黑抹抹的糞便,小跑步地回到他們身邊。
“你拿這東西做什么!”軒轅嘯翻了個白眼,完全不能想像這女人在想什么。
“這是龍涎香!一兩千金的龍涎香。 泵贩欠搽p眸發亮地說。
軒轅嘯一愣,皺眉說道:“那是一堆糞!”
“是!就算是糞,也是價比黃金的香糞。這是鯨的排泄物,懂得制香的人,知道如何把這東西拿來穩定各色香氣!泵贩欠部隙ǖ卣f。
“什么跟什么!明明就是糞,大伙兒還當是香,拼命往身上添!”軒轅嘯一臉嫌惡之色,不以為然地搖頭。
“噗!泵贩欠部粗荒標腥硕集偭说纳駪B,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這一笑,軒轅嘯的胸口一窒。
她這一笑,眉眼彎彎、貝齒微露,完全就是個女人模樣了。
軒轅嘯咽了口口水,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的眼。
他的眼神讓梅非凡不自在起來,心臟亦莫名地加快了,于是很快別過頭看向另一方——
許老九老早奔向海岸邊,拼命地撿拾上頭的龍涎香。
“老九,你身上能帶回去的都歸你。其他的,歸黑島!避庌@嘯大吼了一聲。
“是!痹S老九開始脫衣服,把能撿到的龍涎香全都用布包起來。
梅非凡一見許老九脫衣露出一身瘦骨,立馬又轉過頭,卻不慎與軒轅嘯的眼神對個正著。
他盯著她的樣子極度失禮,失禮到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人近來是怎么回事,老是這樣盯著人,莫非她長了三頭六臂不成?
而她也怪,明明看他應該是看到眼熟了。怎么最近他一靠近,她心頭便要忐忑亂跳起來。鐵定就是他老古古怪怪地盯著她、一臉要算計她的樣子,害她不免提心吊膽了起來。
“看到男人脫衣服,你就一臉不自在,尚未成親,是嗎?”軒轅嘯問。
梅非凡點點頭,在他黑眸乍亮時,她的目光便也沒法子移開——其實這人的眸子又黑又沉,長得真是極好啊。
“我也還沒成親!避庌@嘯才說完便緊抿雙唇,濃眉緊成兩座小山。
他脫口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跟她提親示愛不成?
“但你有兒子。”梅非凡蹙眉說道。
“軒轅天是我撿回來的,我想他快樂長大,所以沒告訴他他的身世!彼鷣y一揮手,好似那不過就是一件云淡風清的小事。
梅非凡望著軒轅嘯俊美容貌,想起軒轅天窩在她身邊時,嘀嘀咕咕地說著他爹有多么英勇神武,想著在軒轅天最危急之際,軒轅嘯總是不分日夜在屋外守候的關心。他說過,若是軒轅天真的遭遇了不測,他死也要看兒子最后一面。
這樣的父子親情,可比一般親生骨肉還親啊。
“軒轅天是個快樂的孩子。”梅非凡輕聲說道。
“這么一堆人疼他,他要敢不快樂,老子我就揍到他快樂!”軒轅嘯說。
梅非凡想到那畫面,不免低笑出聲,笑到甚至要搗住唇還是沒法子止住笑。笑到后來,索性彎下身,坐在地上笑了個徹底。
這軒轅嘯真是夠有本事了,老是會讓她忍不住笑出來。
“你不許再笑了!”軒轅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結實臂膀因為用力而更顯得孔武有力。
“為什么?”她仍然在笑。
“因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這么笑,我會把你扛到我屋里,讓你生幾個孩子,做我孩子的娘!避庌@嘯大吼一聲。
梅非凡確實不敢笑了,因為她被他嚇到連嘴都忘記要搗住。
他他他——他對她——天!
“害羞了是吧。”軒轅嘯見她半天沒吭半聲,再次確定她果然也喜歡他,雙手一叉腰,下巴一揚,得意地大笑起來。
想也知道她會喜歡他,他可是多少煙花女子前仆后繼只想一親他芳澤的軒轅嘯啊。
梅非凡搗著發燙的臉,正想反唇相稽時,頭部卻驀然閃過一陣尖銳刺痛,那樣的刺痛,她很熟悉,每個月十五日都要經歷一次。前陣子忙于鼠疫之事時,她是身上插著銀針炙住痛苦,才有法子熬過痛苦幫助旁人的。
梅非凡慌亂地抬頭看向傍晚天色,果然隱隱有著月影浮在云后。
“今天是十五滿月嗎?”她問。
“是!迸斯痪蛺蹃砘ㄇ霸孪、兩人同心這一套,那他就勉強配合一下好了。
軒轅嘯笑咧一口白牙,迫不及待地握住她清瘦肩膀,臉孔朝著她俯近。
但見她別開眼,壓著額頭,一臉蒼白地望著天空。
軒轅嘯立刻扳正她的臉,要她只看著他。
“當我的女人!彼f。
“我……”梅非凡慌亂地揚眸看他一眼,伸手扶住他的手臂,頭往下一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