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忤在這里做什么?”一位身形略顯矮小、蒙上黑巾的人走了過來。“魁爺呢?”
“他跟渤海王去商量事情。”被吩咐守在房門口的黑衣人冷睇一眼,“鐘厚,事情辦完了嗎?”
“早就辦好了!辩姾窕蝿邮稚系镍澴樱瑢Ⅷ澞_上的紙圈拿下來,再讓鴿子飛了出去。
“知道渤海王的書房在哪里?”
他的頭搖得如博浪鼓,“就是不知才來找你!
黑衣人嘆口氣,拿著他遞出來的紙條放在懷里,“你在這看守,我去去就來,不準(zhǔn)讓里頭的人出去,知不知道,還要將她保護(hù)好,不準(zhǔn)有任何閃失!
保護(hù)?好奇怪的名詞。鐘厚拍拍胸脯,“我辦事,大哥放心!
房里的穆詠慈正焦躁的走來走去。
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福伯一個人獨自在家有沒有問題?唉!待在這里可怎么行,但房前那位大哥,無論用哀兵計或者惡言相向,一點都不為所動,堅守崗位的看著她,害她仿佛籠中鳥兒,飛也飛不出去。
咦!門前有聲音,一聽之下,她不禁大喜,希望新來的這個人有一副好心腸。
“先生。”她打開房門輕喊一聲,怎知杵在門前的那人像門神似的連動都不動,難道這個人跟剛才的那人一樣,都是鐵石心腸?
她再提高聲量:“先生。”
連動都不動,是不是睡著了?那正好!
她躡手躡腳將門扉推開一大半,好讓身子可以鉆出去,不料前腳一提,才落下地,一條手臂便橫在眼前。
“大哥有交代,不能離去。”說話聲調(diào)高低一致,平得很。
“但是……我肚子不太舒服,想上茅廁!彼浾Z哀求,希望能打動他的心。
是女孩子。
鐘厚望著秀致清雅的小臉皺緊眉頭,放著不理顯得對姑娘家太過殘忍,讓她獨自離去小解又不太放心,更何況魁爺交代要將她保護(hù)好,他更不能失職,必須亦步亦趨跟著,雖然他非常討厭女子,但也下定決心道:“我跟你去,先警告你別;ㄕ,否則……”擺出兇惡的表情,煞有其事的恐嚇著,“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嗯!蹦略伌认蚯白吡藥撞,轉(zhuǎn)個身輕道:“這位大哥,能否請你帶路?”
他狐疑地盯著她看,“為什么?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茅廁在哪里吧,”
她點一下頭,“我今天才入府,不熟悉這邊的地理環(huán)境!
該死!他也今天才人府,怎會知道茅廁在哪里,他想方便向花園灑灑就行,哪像女人家這么啰唆,早知道就不該答應(yīng)請求,讓她憋死,所以說女人就是討厭的東西。
鐘厚硬著頭皮,齜牙咧嘴道:“跟我來!睅愕教巵y轉(zhuǎn),若好運(yùn)的話就找到茅廁,若走狗屎運(yùn)只好讓你屈就到隱密的花園去。
走了走,他好奇問道:“你在魁爺房里做什么?我懂了,你是渤海王的家妓,過來伺候魁爺?shù)!?br />
“……”
“瞧你不吭聲,女人就是這樣……煩得要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做粗重工作也不行,只能躺著做……”
穆詠慈聽著他的痛罵聲,嘴角彎了起來,特意將腳步放慢,放慢再放慢,拉開彼此的距離。
不消片刻,詛咒聲漸漸變小了,黑夜趁隙將她包裹住,她轉(zhuǎn)個身拔腿就跑。
“終于找到茅廁,你可以……”一轉(zhuǎn)身才發(fā)覺人早已不見,鐘厚嚇得直冒冷汗,差一點昏倒在地。
“你在這邊做什么?”有人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拍了他的背一下。
轉(zhuǎn)身抬頭瞧見熟悉的眼光,“大哥,你怎么回來了?”心虛的偷偷往后面看,還好魁爺不在那里。
“不放心你,所以折回來!焙傻捻,突然有個不好的直覺,“不是叫你看守,怎么在這里?”
鐘厚淚流滿面,痛哭失聲,“大哥!我搞砸了,她不見了!
這下可完了,魁爺怪罪下來,小命不保矣。
鐘厚臉色蒼白,平時不信鬼神的他,現(xiàn)在卻祈禱上天能保佑自己。
穆詠慈憑著記憶左躲右閃,聽到聲音就停,看到光亮就躲,記得左轉(zhuǎn)兩次,直走三尺再右轉(zhuǎn),再直走就可以看到廚房。
嗅著鼻內(nèi)在香,花香草氣在黑夜中更加濃烈,再仔細(xì)一聞,這是夜來香,記得剛才沿途沒有這香味,是自己疏忽,還是繞錯地方?她趕緊將藏在衣袖里的鏡盒拿出來,將一副金框略帶銀白色的眼鏡橫掛在鼻上,躲在暗處偷偷窺探。
戴上眼鏡,原本迷迷濛濛的視野,一下子變得清晰。
真舒服。穆詠慈兀自想著,仔細(xì)打量周圍,本以為會看到滿山綠草,輕瀑飛濺中國式花園,卻只見緊密的夜來香灑落滿地,由夜來香圍繞出整排單一色調(diào)的房舍,單調(diào)卻很整齊,顯得更加空曠,夜聲寂靜,仔細(xì)一聽,只有馬兒特有嘶鳴。
這里應(yīng)該是馬廄,怎么都沒人?對了,宅里有客人,仆役全部到客廳打點,哪會來這里。
她不禁喜悅盈心,輕手輕腳走了進(jìn)去,身在暗處,馬兒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嚇得噴了一大口氣。
她撫了撫胸口,并輕拍著馬兒,“別怕別怕,我不是壞人?”
馬兒在她輕聲軟語下,也漸漸平靜下來。
騎馬回去是不是好主意?還是徒步走回去比較好一點?俗語說“老馬識途”,若將老馬牽出去,它能不能帶她去福伯那里?可是她不懂馬,更不會騎馬呀。
穆詠慈非常懊惱,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好方法。累了一天,她不想走路回去。可是……
突然一陣細(xì)碎腳步聲傳來。
有人,她快速將身形隱沒在角落里,不讓人察覺。
只聽見木棍敲打在地面的聲音,篤篤……
“你們兩個動作還不快點,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我們逃也逃不了!币粋輕柔的聲音催促著。
篤篤……敲打聲此起剛才更加急促。
“快點。”另一個低沉聲音響起。
“別催了,你不知瞎了眼走路會比較慢嗎?”聲音較高亢的女子抗議。
“我也瞎了眼,怎么走得此你快?”低沉聲音又再響起。
“你又沒這小子背在你身上,當(dāng)然走得比較快,要不這小子給你背,看誰走得快!甭曇舾呖旱呐硬粷M的說。
“你身強(qiáng)力壯,當(dāng)然由你背,誰叫你平常飯比別人多吃幾碗,粗重的工作當(dāng)然要由你做才行!
“你……”
“噓!別吵了,小聲點,若被人聽到……”剛才那較輕柔的聲音打斷另兩人的紛爭,提醒道,“我們就慘了。”
篤篤……聲音從遠(yuǎn)至近傳了過來,這三人的聲音好熟悉,好像是剛剛在房里那三名女子。
穆詠悲不禁好奇的探頭一看。
只見月光下三個女子眼睛纏著白布,小心翼翼的手執(zhí)木棍探路。
她們的眼睛--全都瞎了。
倒抽一口氣,她驚恐得嘴呈O型,是誰傷了她們?難道是……腦中浮現(xiàn)模糊的身影,他不是答應(yīng)她不傷人眼睛了嗎?難道是騙了她?這可惡的男人,說話不算話,卑鄙?
此時她的一顆心仿佛被貓抓了一下,腦中思緒像是一堆被貓咪玩亂的毛球,全糾結(jié)在一起。
“是誰?”低沉女音害怕的大喊著。
“你別疑神疑鬼了,這里沒有人!备呖号舫爸S著。
“我明明聽到有人抽氣的聲音!
“敏兒、小翠,別再斗嘴了,人瞎了耳朵就會比較靈敏,我剛才似乎也聽到聲音,小心駛得萬年船,不可大意。”那緩慢輕柔的聲音提醒道。
這下子三人連木棍都不敢使用,沉默半晌,確定都沒人了,才一步一步往前走,只是這次三人很有默契,連話都不說,呼吸刻意放輕。
到了馬廄,三人偷偷吁一口氣,“終于到了,可以將這臭小子解決掉,消除我心頭大恨!毙〈浜莺輰⒁幻昙s八歲的幼童甩在地上。
“對!讓他嘗嘗什么叫做失去的痛苦!泵魞好樕习撞,恨聲道。
“別再說了,我們已經(jīng)拖延很多時間,我的迷香只能讓孩子昏迷一時半刻,再拖下去,孩子醒了,我們就不好下手了!
“是呀!趕快動手,我等這一刻等了好久!毙〈渑d奮道。
“唉!纘兒,別怪湘姊狠心,要怪就怪你爹好了,誰叫你是王爺?shù)莫毶!闭Z氣溫柔的女子輕撫著地上孩童,“他不該叫我們姊妹倆去侍奉那魁爺?shù),現(xiàn)在眼睛沒了,未來我們也活不了,你先下去,過會兒湘姊會去陪你!
說完就從懷里拿出火石一擦,火花瞬間冒出,眼看就要住草堆里丟去。
“不!”
穆詠慈趕緊沖出來,企圖搶奪她手中的火石,她不能眼睜睜看她們傷人命。
“是誰?”三人聽到人聲,嚇得彈跳開來,一人拿著手中火石晃呀晃,“到底是誰?勸你別多管閑事,要不我連你一起燒!
“他只是個小孩子,你們有仇去找傷害你們的人報仇,別將無辜的人牽連進(jìn)去!蹦略伌纫贿吅眯膭窠猓贿吰髨D想將孩子抱在懷里。
她的行動發(fā)出聲響,小翠迅風(fēng)似的撲倒在地,將孩子強(qiáng)壓在她身子下面。想救他,沒那么容易。
“沒有眼睛我也不想活了,今兒個我們大家葬身在一塊,到黃泉才有個伴……哈哈哈。”
穆詠慈放慢語氣,試著開導(dǎo)安撫,“這世上眼睛瞎的沒有一千也有一百,他們還不是照樣活下去,我保證只要你們出去,我會教你們一技之長,讓你們照樣可以生活,不必看人臉色過日子!
“說得比唱還好聽,這時代女人除了靠男人吃飯,還能干什么?大人不要我們了,明天就要把我們趕出去,瞎了眼的女人還有誰敢要?每個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想到以后要流落街頭,有一頓沒一頓的到處乞討,倒不如抓一個墊背,以報剮眼之仇!倍@墊背還是渤海王的愛子,想到這里,一股怨氣都變成爽極。
“別這樣,天無絕人之路!蹦略伌炔凰佬牡暮醚韵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