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去吧,我還有點事,等會過去!彼粗h去的背影,按捺不住,丟下其他人轉身走開。
“明彥!”明娟在身后叫他。他沒回頭,一心追趕著什么。
快步走了兩個街道,終于在十字路口前看到她,伸手按住她肩膀。
“明彥!”她回頭,眼里有點詫訝!澳悴皇呛筒杆麄円黄痣x開了嗎?怎么會在這里?”
他看住她。“我出來找你!
“好久不見。你變得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樣!彼⑿ζ饋。
“是嗎?”他口氣淡淡。綠燈正好亮了,輕攬了她一下!暗氵是沒變,還是跟從前一樣,跟我記憶中的你一樣!
她的目光還是沒變,似乎總是看著遙遙的遠方,一直注視著那個身影。
“不趕時間的話,隨便走走好嗎?”她似乎有些無措。
她點頭,和他并肩的腳下意識微開了一些距離。他猛然抓住她,拉近他身旁!澳悴槐仉x得這么開,我身上沒有瘟疫!
她愣了一下,怔望著他,望著望著,忽然笑起來。
“你以前好像也曾生氣地對我這么說過。”她笑著!皩Σ黄,我這是習慣,并不是故意的!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張無動于衷的臉——”那以后,他查閱過,生物學上有個叫“生物距離”的名詞;她的生物距離比別人來得大些!澳憧偸窍襁@樣無所謂;對你自己所承諾過的,你也不在乎——告訴我,甚么才是你在意的……”那件事他一直擱在心上,久久無法釋懷。
他以為她仍然不會給他一個回答,沒想到她訥訥地解釋了。她到底是去了,因為沒趕上,一直等在外頭的。
“真的?”。∵@樣就夠了。
他們往前繼續走著。她問他:“你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聽明娟說,你打算加入樂團,是真的嗎?”
有交響樂團跟他接觸,邀請他加入,他尚未決定。
“還不確定。我在找,有沒有讓我留在這里的理由。”他直視她的眼,想看穿她的心。
留下來的話,他知道他會失去什么,但無所謂,只要她希望他留下來——
但她始終不肯對他那么說。
她眼中看的,一直不是他……
“你總是這么無所謂。我看得很清楚,因為我一直在看著你,”她往后退,他逼向前!澳悴恢,因為你一直在看著江潮遠……”
“我沒有……”她低聲否認。
“那么,看著我——”多希望她能回頭看看他,看他一直在那里,看著她。
她別開臉,不肯面對他的眼。
他不禁黯然。“你等了那么多年了還不夠嗎?還要看他看到什么時候?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為什么還要如此執迷不悟?”
他只希望她能回頭,回頭看看他。他一直那樣看著她。
多年前他曾問過江潮遠,江潮遠說她是他小小的朋友。江潮遠或許也知道——不,是應該知道,她一直看著他。
那年冬天她母親過世了。隔天他就要離開,看著她,他也覺得落寞。
“你不想去見他嗎?”江潮遠或許能給她安慰。
她愣了一下,默默搖頭。“跟我已經沒有關系了!
但她的目光還是那么遙遠,總是掠過他,看向遙遠的那方。
“跟我一起走吧!奔词谷绱,還是希望她能回過頭來,回頭看看他。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卻又低下了頭。
“你還是——”他低了頭,不禁黯然!八嗽诎屠琛!
然后他轉身背開,這一去就不再回頭了吧。
那是他最后一次見到她。都已經多少年了?她跟他——跟她心里所思所慕的那個人應該早就已經重逢了吧?
那以后,他再也沒有見到過她。
他一直在找的那個理由,永遠不會等待著他,所以他選擇了一種方式留下來,留給她他所有的愛。
而今,她應該早就與那個人重逢了吧……
他閉上眼,身體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像似疲憊,又似憂傷。
喀地一聲,門被打開,兩名女子探頭進來。
“啊!有人了,對不起——咦!”輕輕一個低咦,像似驚訝。
“!是連!”另一女子脫口叫出來,聲音高亢興奮,又驚又喜。
原先那名女子趕緊扯扯她,連忙說;“對不起,我們找錯包廂了。”趕緊退出去到走道,關上門。
“看到沒?是連耶!還是那么英俊,像個王子似!”那女子在門外忘情地喊著,興奮又激動。
“噓!小聲點!彼呐樘嵝阉,示意她小聲。
女子壓低了聲音,但還是顯得興奮,門內這邊聽得很清楚。
“上個月我在柏林聽了他的演奏,他的音樂還是那么有感染力,充滿了哀愁美麗的感情!今天報紙有一篇連的專訪,稱呼連是英俊冷漠卻憂郁的小提琴王子。我從沒見過一個東方男人像他那樣,那么英俊、那么神秘、那么有魅力!”
“是呀!
報紙上說他高鼻深眼窩,高大修長又英俊,充滿男人味;乍看形似高加索人的外形,像雜志上那些歐系男模特兒,但他黑棕的發,天然微卷的一點散亂,加上那深黑的眼珠,又很東方;尤其他幾乎不笑,英俊的臉顯得一點冷漠,隱隱有種距離感,又似有些言語難述的憂郁。
連采訪的女記者都被他的氣質跟魅力迷倒,只盼看著他對她一笑。
“連記者都沒見過他笑。他為什么不笑?有什么故事?他看起來是那么的冷淡,充滿距離感,但卻是那么的有魅力……”聲音逐漸變小變模糊,然后消遠,終而又靜默下來。
男子慢慢地睜開眼,目光默默,怔望著窗外。還是那樣深不見底似的黑,間翳著一些微弱的光,那是暗夜一貫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