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冬兒將善良單純的主子拉到一旁,細心提點。「瞧那個人臟兮兮又怪里怪氣的,咱們可別跟這種人打交道!
陶傾嵐偏著頭,一臉茫然。「為什么?說幾句話也不成嗎?」
「當然不成,好人家的姑娘不該隨便同陌生男子說話……老爺說過……」
一意識到小丫鬟將滔滔不絕的向她說教,陶傾嵐嘟起水嫩紅唇,揚聲制止!负昧、好了!我知道了!
冬兒聞言乖乖噤了聲。
暗暗觀察主仆二人的對話,喬梓韌興味盎然地挑了挑濃眉,眼前這一對主仆,還真是古怪得逗趣哩!
他的思緒才掠過,冬兒便走到他面前,以食指猛戳著他的胸口嗆道:「你——不準再纏著我們家小姐,知道嗎?」
看著冬兒擺出兇巴巴的模樣,陶傾嵐大驚失色地嚅聲道:「冬兒!不可以這么欺負人。」
「小姐,這種人不教訓不行。」語落還不忘回眸瞪他一眼。
遇上這兇悍的小丫鬟,喬梓韌沒好氣地苦聲否認!肝乙稽c都不想纏著你家小姐!
天哪!他是招誰惹誰了,胸口被戳得好疼。
其實若依方才的狀況看來,比較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他們家小姐纏著他才是。
突然被點名,陶傾嵐抬眼接觸到男子深沉的目光,不知怎地,心跳猛地一促,也亂了呼吸的頻率。
「我、我不是存心要拽著你的衣襟不放的!顾u手澄清,瑕白的臉染上薄暈。
方才她只是激動了點,才拽著他的衣襟「忘了」放開,現(xiàn)在被他這一說,好似她很不要臉似的,真教人難為情極了。
「唉呀!我家小姐拽著你,是你的福氣,你還……」
見小丫鬟又要使蠻,陶傾嵐柔聲道:「冬兒,你到一旁候著,我同公子說幾句話,不礙事的!
說也稀奇,似潑婦的小丫鬟雖心不甘情不愿地努起唇輕應了一聲,但在自家主子面前反倒乖巧,口令一下,便乖乖地退到一旁。
他聳了聳肩,不在乎地挑眉。「無妨!
陶傾嵐聞言如釋重負地漾開笑容!腹尤苏婧!
喬梓韌被她心無城府的純真反應怔了怔,他終于知道小丫鬟亟欲捍衛(wèi)主子的真正原因了。
上一刻她還惱他「隨口胡謅」的行為,下一刻她竟笑容滿面地贊他是好人?
這小姑娘……純真無邪的性子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思及此,喬梓韌莫名的感到心頭有股讓他難以捕捉的情緒。
回過心神,見姑娘仍杵在眼前,他淡蹙起眉:「天色晚了,你不回家嗎?」
陶傾嵐明眸溜轉(zhuǎn)地思忖了會才漾開笑靨道:「我在想,要不要把我的寶甕拿到﹃集雅齋﹄請掌眼幫我瞧瞧……」
思緒一頓,喬梓韌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話,愕然地倒抽了口氣。「你要去﹃集雅齋﹄?」
沒想到她腦中的思緒還在繞著「寶甕是贗品」的問題上打轉(zhuǎn)。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他的反應讓她大感不解。
輕垂下眉,喬梓韌霍地驚覺,不知不覺中,他與姑娘周旋太長時間了!笡]什么,我得走了。」
聽聞他要走,陶傾嵐心底揚起一股莫名的失落,一種讓她有些茫然、有些不舍的思緒。
在他邁開腳步打算離開的瞬間,她突地揚聲問:「不知道公子府上何處?」
喬梓韌怔了怔,有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她敞開笑,一雙笑彎的水眸染著笑意!敢院笕粑覓叫迈r的玩意兒,可以借你瞧瞧!
面對她毫無防備的赤子之心,喬梓韌一時語塞。
久久得不到回應,陶傾嵐偏著螓首蹙起秀眉,表情有些困惑地問:「難道……你不愿意同我做朋友嗎?」
唉!糟糕,這是怎么一回事?姑娘一露出這神態(tài)表情,便教人難以抗拒她的要求?他這是怎么了?
喬梓韌暗嘆了口氣,為陷入這莫名的窘境感到啼笑皆非。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他神情有些僵硬地解釋。
「那是什么意思?」
他神色微斂,酌量了好半刻也找不著話!高馈摇
她仰著頭,水盈盈的雙眸同情地瞅著他,小心翼翼地問:「你無家可歸嗎?」
瞧他這一身落魄,難道他真如冬兒所言是個流落街頭的可憐人?思及此,她的心緊揪著,好難受。
「呃……算是吧!」目前這狀況,實在不好向陌生人言明,他答得好心虛。
心一抽,陶傾嵐油然而生的惻隱之心,瞬間泛濫成災。
「天呀!你真可憐,我……真的好抱歉……」她在心里暗暗自責,下一刻,已無法克制地掩面為他可憐的遭遇流下同情之淚。
「我……不是——」見她為他哭得梨花帶雨,喬梓韌愣住,心中的罪惡感縱橫漫布。
她淚眼婆娑地瞅著他,貼心地道:「沒關(guān)系,我懂的!
被當成流浪漢的喬梓韌心底嘆聲連連,遇上這樣心無城府的善心姑娘,這下他真是百口莫辯。
「喏!這些銀子給你!
冬兒瞪大著眼,早料到必然是這個結(jié)果。「小姐!你不能給他銀子吶!」
無視在一旁又叫又跳的小丫鬟,陶傾嵐捉起他的大手,柔聲地道:「雖然沒多少銀子,但應該可以讓你湊合著過一陣子。」
姑娘的手好軟,教他心頭五味雜陳。
她善心的舉止讓喬梓韌欲哭無淚,他該感謝上蒼對他的仁慈嗎?
就在這一刻,陶傾嵐握了握他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水眸打量著他偉岸結(jié)實的男性體魄。
喬梓韌被她打量的眸光瞧得發(fā)毛,總覺眼前的狀況有些……詭異。
半晌,她眼睛一亮地興奮喊道:「對了,我缺個貼身小廝,不如你就來當我的貼身小廝吧!」
他人高馬大、身強體壯,正好可以幫她搬重物,如此一來,冬兒也不會老嚷著被她虐待。
光想到這一點,陶傾嵐唇邊的笑容益發(fā)燦爛。
「貼身小廝?!」喬梓韌抓抓發(fā)絲,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時,一直杵在一旁的小丫鬟,察覺到主子腦中轉(zhuǎn)的念頭,再也隱忍不住地嚷嚷!感〗!你不能帶他回家!
「為什么?你不也是這樣跟著我回家的嗎?」陶傾嵐側(cè)過瞼,茫然地問道。
其實不止冬兒,府里有好幾個奴仆、丫鬟全是因為她的善心才進府的。
雖然陶老爺曾為此大發(fā)牢騷,但沒法兒,陶家就陶傾嵐這么一個心肝寶貝兒,很多事情陶老爺多半是睜只眼閉只眼由著她去。
「那不一樣!」
主子不似一般富家千金,對人一向和善,其中又以身世坎坷的可憐人,最能激發(fā)她柔軟的心田。
為防陶家「仆」?jié)M為患,陶老爺私底下叮囑過她,得好好看緊主子。
「有什么不一樣?」陶傾嵐蹙著眉,好生懊惱地瞅著眼前被她寵壞的小丫鬟。
小丫鬟緊攢著眉,好半晌才勉強擠出一句話!高怼仪破饋肀人屏肌!
聽著主仆倆在他身旁你一言我一語,被晾在一旁的喬梓韌吐了口悶氣,忍不住想攬鏡自照一番。
長這么大,他還是頭一回聽人這么形容他哩!
整了整思緒,喬梓韌直接回拒姑娘腦袋瓜中的荒謬想法!付嘀x姑娘的好意,我自有打算!
從喬家少爺?shù)侥硲羟Ы鸬馁N身小廝……這樣的轉(zhuǎn)變太遽,縱使姑娘坦率的笑顏有一種莫名蠱惑的力量,他卻不忘緊捉著腦中唯一的一絲理智。
她清亮的眼珠眨了眨,充滿憐心地定定望著他。「你不用管冬兒怎么想,我說你能跟我回家,你就能跟我回家!
喬梓韌沒搭腔,只是挑眉覷著袖口被她拽住的小手,考慮著該怎么遏止眼前詭異的狀況。
「小姐,你分明存心害我,要是讓老爺知道了這件事,非剝了我的皮不可!剐⊙诀呖蓱z兮兮的皺著眉頭。
陶傾嵐噗哧一笑。「我的好冬兒,你可別生氣,你瞧他身強體壯,往后咱們出門拾寶、做粗活、提重物全交由他,咱們半點力氣不用花,多好?」
「不好、不好,我可以幫小姐的忙,小姐不需要壯!」太了解主子的怪癖,小丫鬟急忙開口。
陶傾嵐咬著唇,幽幽地酌量!肝抑蓝瑑耗隳芨,但有個小廝幫忙總是方便些!
見主子心意已決,小丫鬟也不好再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