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錢守承讓老管家踩在自己頭頂時,大水已經沒過他的膝蓋。當時他就有了“也許今天會死在這里”的覺悟,果然才剛將老管家送上石臺,大水就從他身后撲了上來。
危急中,他只來得將裝滿寶石的包裹丟上石臺,幾乎在丟出包裹的同時,人就被大水給卷走了。一時間四面八方都是水,他本能的閉緊嘴巴,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這回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正這么想,先前下沉的身軀居然又浮了起來。錢守承還來不及慶幸,就被一個東西狠狠撞了一下腰,回頭才發現那是一節樹干。
原來是這大水一路奔襲至此,沿涂卷走了不少雜物,諸如樹枝、花草、動物的尸體……應有盡有,這才有了這節樹干。
“呼……”這下總算不怕再下沉下去了!在那節樹干溜走之前,錢守承反手抓住了它,松了口氣。
“嘶……”樹干上的一根樹枝忽然成了豎起的蛇頭。
原來那節樹枝之所以看起來特別青翠,是因為那根本不是樹枝,而是一條青碧色的小蛇。
究竟是顏色鮮艷的有毒,還是顏色暗淡的有毒?錢守承的大腦瘋狂的轉動,卻沒有答案。
“嘶嘶……”青碧色小蛇吐著蛇信,朝他的方向游來,越游越近,越游越近……
可憐的錢守承這才想起,以前聽人說過是頭部呈三角形的蛇大多是有毒的!
“嘶嘶嘶……”紅的詭異的蛇信,眼見就要貼到他臉上了,他的鼻端也聞到一股淡淡的腥臭。
退還是不退?當然是要退了,可——他這要是一動,蛇撲過來怎么辦?錢守承越想越覺得可怕,整個人都僵住了,兩顆眼珠子瞪成了斗雞眼。
“嘶……”青碧色小蛇支起了半個身子,大張的嘴巴里露出長長的尖牙。
“媽、媽呀!”就算他能忍著不懂,也不代表這可怕的玩意兒不會撲上來!一想到這,錢守承就忍不住慘叫一聲。
“嘻嘻,果然還是一條笨魚!”
隨著銀鈴般的笑語,一條白綾從身后襲來,硬生生將撲過來的翠影掃了個筋斗。
“嘶……”青碧色小蛇用尾巴卷住樹干上凸起處,沖著錢守承的身后又是吐舌信,又是露尖牙的。
要是他記得不錯,后面根本就是大水,不可能有什么人才對!該不會是什么神怪的……從小到大錢守承最怕這種東西了,別說是碰到,就算想起也覺得頭皮發麻、四肢發軟。
“怎么,還不服氣哪?”脆生生的聲音中,那套白綾像有生命似的,繞到青碧色小蛇的背后,在七寸處“篤篤”敲了兩下。
“嘶——”青碧色小蛇被激怒了,猛撲過去將白綾纏成一段青白相間的麻花。
前一刻還見青碧色小蛇發了狠,青碧色的身子越絞越緊,誓要將敵人纏成一截一截的;下一刻就見白綾活了似的反卷過去,硬是將一條“青白相間的麻花”包成一只雪白的繭。
這不是在做夢吧?錢守承的眼睛眨了又眨,終于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截了截那只白白的繭。
“嘶——“縫隙里鉆出分叉的蛇信,差點就舔到他的手指了。
“。 卞X守承本能的將身體往后一仰,“撲通”一聲又摔回水里。吸飽了水的衣物重的要命,將他整個人往下拖。
措不及防之下,他的眼里也進了水,一時間根本就睜不開,錢守承嚇得手腳胡亂揮舞著,慌亂中右手似乎碰到了什么,趕緊死抓住不放。
咦,怎么感覺滑嫩嫩的?有了固定物的支撐,他的身體終于不再下沉了,錢守承這才能騰出手去擦臉上的水珠。
等睜開眼睛,他才發現自己仍在先前的那截樹干上,只是上面多出了一雙腳而已,而他的手正抓在人家的腳裸上。
“呃……”他的視線順著挽高褲管的腿一直往上望去,從半截欺霜賽雪的小腿望到了那張清麗艷俗的小臉。
“喂,胖頭魚,你傻愣愣的望著我做什么呀?”腳裸的主人——受托來救人的白衣小仙女,秀眉微皺的道。
師父曾說過死盯著她看的都不會是好人,一刀砍了才干凈。不過她覺得這條胖頭魚就算笨了點,也還蠻可愛的,一刀殺了有點可惜。
“胖頭魚?這里有魚吃嗎?”錢守承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胖頭魚可不就是你嗎?”
白衣小仙女被他的傻樣子逗笑了,露出一口漂亮的小白牙。
“我?!”錢守承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咦,他怎么忽然覺得有點冷呢?他愣了愣,隨即就反應過來,冰冷的感覺是從他的掌心傳來的,而他的雙掌仍抓著她的腳裸不放。她的腳裸是冰的哩!
活人的腳裸怎么可能會這么冷呢?錢守承下意識將手挪到那半截欺霜賽雪的小腿上,以確定自己的感覺沒錯。
“嗯……”他的手暖呼呼的很舒服呢!白衣小仙女發出滿足的聲音,一雙美眸微瞇著,露出愜意的神色。
她自小就修習的內功走的是陰柔的路子,所以皮膚摸起來比常人更冰涼一些,加上卷起褲管的雙腿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就更冰冷了。
錢守承之前不過是懷疑她不似活人,這會兒看見她這樣子,又懷疑起她是狐貍精之類的了。否則怎么會她一發出這種貓咪般的聲音,他的心臟便怦怦跳個不停?
錢守承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神色間更顯懼色,一雙手也不敢再與“她”有絲毫的接觸。
“喂,你怎么不摸了?”白衣小仙女正覺得小腿暖洋洋的好舒服呢!隨即這種暖洋洋的感覺就沒了,很是不滿的跺了跺腳。
“狐、狐貍……鬼呀!”錢守承又想喊“狐貍精”,又想喊“鬼”,喊出來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狐貍鬼”。
“狐貍鬼是什么玩意兒,我還從沒見過哩!”白衣小仙女一臉興奮的四下張望,可別說是稀奇的“狐貍鬼”了,就連狐貍都沒見到半只。她老大不快的俯下身去,嘟著嘴質問道:“你不是在誆我吧?”
她這一俯身幾乎就是將整個身子折成了兩半!更詭異的是,她做出這么大的動作,踩在腳下那根樹干竟沒有絲毫動靜,仿佛她沒有半點重量、
“別、別靠近我!”錢守承摸出掛著的玉牌擋在身前,哆哆嗦嗦的道:“這是請高僧開過光的,專、專門用來對、對付妖魔鬼怪。你、你、你別在靠近了,否、否則就別怪我不、不客氣!”
“胖頭魚,這塊牌是要送給我的嗎?”她聽不懂什么叫做“請高僧開過光,專門用來對付妖魔鬼怪”,只覺得這塊晶瑩剔透的小牌挺好看的。
也不等他回答,一說完她就抓住了那塊玉牌,一拉卻沒能拉過來,這才發現玉牌的后面還連著一根紅繩。她不假思索用一根青蔥般得手指在上面輕輕一劃,這根紅繩就俏沒聲息的斷成了兩截。
“娘啊……”這根紅繩是特制的,就算用剪刀也沒辦法一次剪斷,錢守承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白衣小仙女也將玉牌掛在自己身上,她的脖子比錢守承的纖細多了,因此這條紅繩就顯得太長了,她還特意將它“剪”掉一小段。
可憐錢守承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從小戴到大、本來還要傳給媳婦兒的玉牌,被一只“狐貍鬼”給強取豪奪了。
“你還沒說狐貍鬼是什么呢?”白衣小仙女興致勃勃的俯下身,與他對望道。
這座山上的動物她最熟悉了,卻還沒聽說有叫“狐貍鬼”的呢!嗯,聽這名字就覺得挺稀罕的。
“狐、狐……”玉牌一直在她胸前晃呀晃,晃得他心慌意亂的。心神不寧之下,他的嘴巴也就越發笨拙了,“狐”了半天仍是沒說出個所以來。
“你快說呀!狐貍鬼到底是什么呀?”她太急于知道這種神奇的動物究竟是什么了,整個人不知不覺的越湊越近。
這只狐貍鬼一定對他使咒了,要不他的心怎么越跳越快了呢?!錢守承能感覺到自個兒的臉越來越紅了。
“胖頭魚,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白衣小仙女不假思索的把一只小手拍在他紅通通得臉上。
“……”一種在盛夏里被冰雪覆蓋的感覺傳遍他的全身,他的牙齒“咯咯”作響。
“喂,你抖什么呀!”
白衣小仙女湊得更近了,挺翹的鼻尖都快碰到他的臉上了。
錢守承這才發現她的眼珠子不是黑色的,而是帶著點碧色,就像傳說中的狐貍那樣。
“狐、狐貍鬼呀!”凄厲的驚叫中,他的雙眼往上一翻,人就暈過去了。
“狐貍鬼,我怎么沒看到呢?”如果剛才有一種叫“狐貍鬼”的動物出現的話,以她的修為不應該感覺不到啊!
奇怪,她怎么覺得他眼里的恐懼是針對自己呢?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眨呀眨的,越想越覺得疑惑。這時,她聽見腳下傳來了劃水的聲音。
“哼,狡猾的狐貍鬼,我看你還往哪里跑……”白衣小仙女冷哼一聲正要出手,卻發現發出聲音的不是什么“狐貍鬼”,而是不久前暈過去的男子。
咦,他不是暈過去了嗎?她雖然武功不錯卻天性單純,見此情景不由愣了一下。
“狐、狐貍鬼,你別抓握呀!”她的話還沒說完,錢守承就爆出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原來他剛才只是裝暈,目的就是為了找機會溜走,這會兒發現落跑的行為被發現了,于是拼命揮動雙臂劃水,只求能早點逃離這位白衣小魔星。
此言一出,就算她再遲鈍,也明白了誰是他嘴里的“狐貍鬼”。豈有此理,她長得很像狐貍嗎?
“胖頭魚,你給我等著!”白衣小仙女一咬牙一跺腳,惡狠狠的丟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