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杰拉著楊以諾,如旋風般大步走向書房對面的房間。
他不想吵醒桐桐。
進了房里,他迅速關上門,雙手抵在門上,將她圈在自己的勢力范圍內,不容許她逃避。
“這是哪里?”楊以諾雙頰泛紅,心狂跳著,背緊抵在門上,試著拉開彼此間的距離,顫抖的星眸從他神俊的臉上移到他肩頭,看清了這是間臥房,以深色調為主的陳設,給人沉穩內斂的感覺。
而室內充滿了屬于他的男性氣息,嗅不到一絲女人的芬芳。
這是他的房間吧!
她以前常去他的老家,常以未婚妻的身份跟他膩在房里,他的房間就是彌漫著這股青草香氛的氣味。
這房里惑人的味道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這種熟悉感迫使她想起他們的親密過往,他們相愛時心底的美好感觸……
她拚命排斥。
她知道他住在這里一直都是獨來獨往,那表示此刻也不會有人來幫她,她必須獨自面對他。
“這是我的房間。”金世杰定定的瞥著她說。
“這算什么?你不該帶我進你的房間,還有,你不該靠我那么近,到底要我怎么說你才能保持距離?”楊以諾脹紅了臉低斥。
“你怕的不是這個地點、不是我們之間的距離,而是怕我接下來要問你的問題吧!”金世杰一語道破她的心思。
楊以諾咬著唇,身心都緊繃著,他既然能看穿她,那表示他一直都不相信她的說詞。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真的有結婚嗎?”金世杰低頭問,看著她的眼神盡是寵溺,嗓音更是無比低柔,一點脅迫的意味也沒有。
“那是當然的!睏钜灾Z沒有第二種說法。
金世杰微瞇著眼審視她倔強的模樣,這女人真令人傷腦筋,明明沒有還硬要說有。
“好吧!那你老公叫什么名字?”他漸漸把話帶到問題的核心。
“他……”楊以諾眉心打結了,她該怎么答?那個人并不存在啊。
“說不出來?因為根本沒有那個人!苯鹗澜茑托Α
“誰說的!”她果決的說,斂起表情,以為這樣就可以制止他在這個問題上打轉。
“那桐桐的爸爸是我嗎?”金世杰看她一點也不干脆的樣子,直接把答案拿來當問題,他專注的凝視著她,看盡她臉上微細的表情變化,想從中看出她心底的答案。
楊以諾艱澀的瞅著他,從他大膽的提問看來,他很有可能已從哪里得知了她并沒有結婚的消息。
雖然她的媽媽,還有二叔和二嬸都知道她的事,也知道孩子是他的,但這件事他們說好了不公開,應該不會讓其他人知道。
他一定是以桐桐的年紀去推算,認為桐桐有可能是他的孩子,所以才會這么問吧!
她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她很可能會破功。
“你別亂說,桐桐的爸爸叫王德威,是我在上海認識的人,我愛他,那時我很傷心,正好有他安慰我,所以我們就在一起了,怎知在結婚的前夕他去世了……你不要在別人的傷口撒鹽,再問下去就太失禮了!彼榧敝潞鷣y編了一個故事,想讓他知難而退。
金世杰沉默的瞥著她,深炯的目光不為所動。
他不相信這番說辭,桐桐曾告訴過他,他已經四歲了,若依照她說的,那就有了時間差,這樣桐桐應該是個早產兒。
但桐桐如此健康又充滿活力,并不像是未足月生下的孩子。
而且照她此時的說法,那表示她傷心的遠走他鄉后立刻就愛上了別人,并且有了小孩,那未免也進展得太快了,他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快移情別戀。
最扯的還是那個莫須有的、早死的可憐男人,恭喜他現在終于有了名字叫王德威。
從頭到尾她的說詞破綻百出,她的目的只是想混淆他的視聽。
她若以為她瞎扯個故事他就會相信,那她也太小看他了!
“什么叫失禮我不知道,但我沒想到你竟然變得這么善于編故事,看來撒謊的小嘴應該受點懲罰!彼穆曇舻蛦。垌畈灰姷,俊臉緩緩的逼近她。
“你……”她瞪視著他,小臉躁熱,想反制他,但她的話還沒說出口,他已俯下臉,惡魔般性感的唇已壓上她的,吞沒了她的話語,灼燙的舌焰竄進她口中,輕纏她柔軟的舌瓣。
她整個人怔住了,他們熾熱的氣息纏在一起,他的溫柔燙著她的心,一瞬間她的腦子變得完全空白。
她忘了要抗拒,忘了她得守著的秘密,只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吻,他給的并不是懲罰,是溫柔似水的綿綿情意。
恍忽中,她的心思被狠狠地拉回到過往兩人相戀的時光,那時他曾經給過她無數呵疼,在她身子烙下了永恒印記,他們之間的愛孕育了一份珍寶——他們的孩子桐桐。
他的吻再度提醒了她,他是她生命中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她甚至真切的感受到他仍然愛她。
她的心在隱隱顫動,眼底冒出熱氣,可她沒有響應他的吻,她禁錮著所有的感情,他還是已婚的身份,她不能貿然接受他,更不能介入他的婚姻。
“你一點也沒有進步的樣子,看來并沒有哪個姓王的教會你什么!彼硢〉牡驼Z,深眸意有所指的瞅著她紅紅的眼。
“你……在試探我?”她聲音微顫著,壓抑著心里的無助。
“沒錯,根本沒有那個人,別再騙我了!彼艽_信地說。
“我沒有騙你,更沒必要騙你!彼龢O力地反駁。
“你說的!彼娝B固,牽動唇無奈一笑。
她表現得不以為然,下一刻他已擁她入懷,不容分說的再度吻她。
這次他不再極盡溫柔,而是放肆地狂烈糾纏,深刻得像要吻進她的心底深處,非得觸探她真實的情感。
她的小舌閃躲著他,推抵他,他卻纏得更緊密、更急切,大手瘋狂地撫抱著她柔嫩的身子,強烈地表達著他內心無可宣泄的情感。
他多么希望她能明白他對她的愛,還有說不盡的歉意,只要她坦誠,他們便有機會可以重新來過。
等他處理好離婚協議,他們立刻可以擁有自己的家庭,可以一同照顧他們的孩子。
“別這樣……”她心顫著,人在他懷里喘息著,害怕他的為所欲為,還有他透過吻所傳達出的野蠻、煎熬和濃烈的愛。
他的侵擾很可能在下一秒便會瓦解她的理智,她的心防岌岌可危,因為她的心正深深受到他的牽引——
她也還愛著他。
她心中酸楚的情感迅速化成無助的熱淚,緩緩地滑下她的臉龐,溜進了兩人的口中。
他嘗到了淚的滋味,輕輕的放開她,雙手捧著她滿是淚雨的小臉,無奈的低喟了聲,吻去她臉上的楚楚淚痕。
“說實話,桐桐的爸爸是我嗎?”他問。
“他和你無關。”她說,淚又流下,心底忐忑著。
“為什么不承認?你不知道我只要拿到一根桐桐的頭發就可以做親子鑒定嗎?也許我已經拿到了!边@是最后的籌碼。
“不……不要搶走他,他是我唯一的希望,是我最愛的人,沒有他我活著一點意義也沒有!彼p手急忙揪住他的大掌,擔心得直搖頭。
說完,她這才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什么。
她等于在告訴他,他就是桐桐的爸爸!
她愕然地睜大美麗的眼睛,瞅著他臉上扯出一絲笑意,內心已是潰不成軍。
金世杰憐愛地看著她無措的樣子,真相已在眼前了。
“桐桐真是我們的孩子。”他輕柔的將她抱在懷里,柔聲說:“諾,原來你一直不告訴我,是怕我搶走他?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只是想要你允許我跟你一起照顧他!
“你憑什么?你不是還在處理離婚的事嗎?我不要桐桐卷入你的紛爭!彼浖t了臉,很懊惱秘密被他揭開,可是仔細想想,她這么說感覺上好像是對他有所期待似的。
她真不知道還能怎么說了,在這當口她好像說什么都不對。
“相信我,我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處理,你和桐桐都不會受到干擾。等我處理好,我們再重新開始,我們結婚,一起擁有一個家。”他極力想取得她的信任。
“不要!彼龘u頭,心亂如麻。
“為什么?”他的心糾結著。
“你父母不會同意的。”
“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再也沒有人會為難我們,我愛你,你也還愛我,這樣就夠了。”他意志堅決的說。
“誰說我愛你了?”她紅著眼,暈紅著臉否認。
“我說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已經從她的反應感受到了,她若不愛他絕不會讓他吻她,更不會落淚。
“你走開!彼鴾I的美眸帶著警告意味瞪著他。
他已經把她的心思都看透了,連她還愛他也知道了,她在他面前像個透明人,她一時還無法接受這種感覺。
而且她還沒準備好要和他共組家庭,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訴桐桐這個叔叔就是他的爸爸。
“你是要我去哪里?”他沉柔地問。
“我要回去了,我肚子餓了,還有,不準再碰我!彼鄲灥耐崎_他,他說得對,這里是他家,她是要他走去哪兒,當然只有她走人。
他放開她,舉起雙手暫時投降讓步,他相信自己會慢慢挽回她的心。
“好吧!確實該吃飯了,你工作一整天一定也累了,我幫你把桐桐抱回去。”
“不要!
“這是你的口頭禪嗎?”他打趣地問。
“我……不想讓小梅她們知道。”她羞惱地說。
“我什么都不會說,在我們沒有共同的家之前,絕不會有人知道我們三個人的真正關系,我不會讓你難做人的,乖,走吧!”說完,他毫無顧忌地牽起她的手,開門走出他的房間。
楊以諾聽著那聲“乖”,心悸動著,她好久沒有聽到他說這句話了,以前他常這么哄她。
她心底突地發熱,臉兒暈紅,看著自己被他緊牽著的手,她的淚又在眼眶里打轉。
她自問,她對他的提議真的沒有一點動心嗎?
由他和她一起來照顧桐桐,三個人共同擁有一個家……
她心底浮現出一幕幕和樂的畫面,桐桐有爸比和媽咪的疼愛,從此什么也不缺。
那種溫暖和幸福是一個孩子應該擁有的,也是她心里的想望。
而他也這么認為,甚至也想這么做。
她已動搖了,她想象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朝他說的幸福飛去。
但她的心還在拉扯,就算他們想跨出這一步,他的父母又會是什么想法?
她什么也說不出口,任由他牽著她的手回到了書房。
“桐桐還在睡!苯鹗澜茌p聲說,放開楊以諾走向桐桐,搬走擋著沙發的椅子,傾身小心的抱起桐桐,讓他躺在自己臂彎里。
“你走在前面,到了樓下得幫我開大門。”他說。
“嗯。”楊以諾被動的應聲,這本是他應該做的,現在卻反倒變成她來做,感覺上他們之間的互動好像已有了一家人的意味。
當務之急,她只想快點回家遠離他,她得沉淀下來,理清自己的思緒。
她轉身走在前頭,緩步下樓,到了客廳,她打開了大門,待他抱著桐桐走出來,她再把門關上與他一同走向她家。
然而一走進她家的庭院桐桐就突然醒了,他看見自己被叔叔抱在懷里,而媽咪就在一旁。
“小家伙睡醒了?”金世杰對桐桐笑了笑,改變了抱他的姿勢,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上。
“媽咪,原來是叔叔抱著我,我還以為自己躺在云里耶!”桐桐揉揉眼睛,稚嫩的小臉漾著滿足的甜笑,神采飛揚地又接著對媽咪說:“我去叔叔家玩得好開心哦!保齡球很好玩哦!而且我剛剛……”
他想說自己作了一個夢,夢里叔叔就是他的爸爸,他對他很好,很愛他,讓他覺得很溫暖,要是叔叔是他的爸爸就好了。
“你怎么可以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去別人家里?”楊以諾一心只想著要桐桐以后不準再去金世杰家,沒有注意便打斷了桐桐。
桐桐也不敢再往下說。
金世杰看著桐桐一臉無辜的表情,揉揉桐桐的頭說:“你隨時可以來玩,我很歡迎,不過要是你媽咪同意那就更好了!
桐桐敏銳的發現兩人話中的差異,他看了看媽咪,又看了看叔叔,不知道要聽誰的才好。
楊以諾沒想到金世杰會這么婉轉地對孩子解釋,避免引起孩子的內在沖突。
反倒是她要檢討一下自己的反應和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