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沒轍吧?”光會說她,他不也沒半點建設性?
“是沒轍。尤其對你這種沖鋒陷陣的女孩子,只怕沒人拿你有辦法!
“那倒也不盡然。我們朱經理大炮先生沒三兩下就制住我了!眴!
冤孽啊,用一大堆工作壓死她就行了,她原來這么好對付。
“來,我來幫你吧!痹谒栽棺园耐瑫r,雷昶毅信手提走她的公事包,攬下她懷里抱著的所有資料袋,表足他自愿提供勞力的誠意。
“你要幫我?”又一次,袁采芯受寵若驚,超不習慣他的貼心服務。
“幫人幫到底,我送你回家!彼α诵。
“哇!雷昶毅你今天好窩心喔,認識你這么久,第一次清清楚楚看見你的良心耶,我好感動喔!”這下不管他歡不歡迎,袁采芯立即張開雙臂,用力抱住了他。
“喂!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彪y不成她一直當他是沒良心的人?他只是不想讓她太好過罷了。
哎,事實上,他是打心里不想讓她好過,自己卻同樣也不好過。
她明明有違他對女人的要求和標準,卻偏偏能直往他內心深處去……
值得深思的問題。
不過,她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還真是正中他下懷。
從見到她的那一秒開始,他便在等待她的熱情擁抱——
天啊!雷昶毅,你還好嗎?你是清醒的嗎?
他再次自我逼供,得到的答覆卻一樣模模糊糊……
就當他很不清醒吧。
雷昶毅不只將袁采芯送到家,還陪她吃飯、做完工作,又送她上了床。
看著才洗完澡就往床上栽去的袁采芯,雷昶毅站在床邊,搖頭失笑。
瞧她頭上裹了條毛巾,頭發還濕著呢。
“看來你真的是累壞了!辈恢纳纤臼侨绾尾偎模箍梢园焉埢罨⒌乃鄣酶粭l流浪了很久才找到窩的狗一樣,巴上了軟床暖被便再也不離開。
“是啊,好累。追著你跑都不覺得累,怎么一栽進工作里就累得像是全身都要廢了呢?你說,我是不是很奇怪?”趴在床上,袁采芯閉著眼睛,喃喃叨絮。
“比起風雨無阻地追著我跑,認真工作的你又顯得太賣命。”
“呵呵,你吃醋?”袁采芯勾唇而笑,眼睛依然是閉著的。沒辦法,她太困、眼皮太重了,若非怕他很快離去,她早睡沉了。
“我才沒有。”雷昶毅嗤笑一聲。
他犯得著跟她的工作爭寵吃醋嗎!他又不是吃飽了閑閑沒事做;何況她也不是他的誰,如果是名正言順的情婦就還夠格被他關心關心,問題她不是呀!
可是,這樣說好像也不能說服自己真的沒吃飽閑著……
好啦!算他吃飽閑著。不然他大可將她送到家之后就立刻走人,何苦還杵在這兒擔心她濕著頭發睡覺會不會感冒生病。
“你心疼我,希望我黏著你,一定是這樣的。雖然你沒有來找我,但我看得出來,你也很想我啦!”否則街頭巧遇,兩人擦身而過就算了,他何必擋住她去路,還煞是有情地喊住她、送她回家。
再者,從他幫她拿東西,幫忙打開家里的門,幫忙脫外套等連番體貼的舉動看來,他肯定是在意她的。那分沒說破的在意,她早看在眼里,甜進心里了。
這種感覺很好啦!她太喜歡了。
“我是擔心你發生了什么不測;诘懒x,我總不可能對本來天天出現、卻忽然消失的人沒感覺!北硎疽幌玛P懷之意是人之常情。
固然,他還不大確定自己完全沒有私心。
“我沒發生不測,只是形同被”軟禁“,哈哈!”
“虧你還笑得出來。”雷昶毅極其自然地在床緣坐下,俯望著她帶笑的睡顏,心里頭蕩起一股怪怪的情愫。
“你現在就在我身邊,我為什么笑不出來?”袁采芯瞇閉著眼,笑得可開心了。
這半個多月來的身心俱疲已因他的出現而得到慰藉,她太有理由笑了。
“你……”聞言,雷昶毅熱熱的心又猛地一抽,不知如何回應她的多情。
“雷昶毅,今晚……”袁采芯收起甜笑,突然正色起來。
“今晚怎樣?”一聽到今晚兩字,雷昶毅的心跳陡地狂躍了下。
“今晚要不是我們碰巧在街上遇見,你是不是從來沒有、也完全沒有過一絲想要來找我的念頭?我沒出現在你面前,你是否有如丟掉燙手山芋般快活?”
“這個……”他很難回答。答是,合了她意,他卻不樂見她得意;答不是,違背自己良心,看見她失望的表情,他也過意不去。
兩難了。他本是多慮之人,再如何簡單的問題,一旦進入他思維里,也會變得復雜不已。
凝望著她疲倦卻閃著期待光芒的眸子,雷昶毅躊躇半天,終是沉默。
“你不會來找我,對不對?從來就沒想過要來找我,對不對?”
“我……”
“你不要說,我知道了!焙貌蝗菀姿敢忾_口,袁采芯反而快嘴地阻止他。
“你知道?”只怕她的“知道”,跟他的答案有很大誤差吧。
“知道。你不用說!痹尚炯贝冱c頭,閉緊了眼,暗罵自己窩囊。
敢問,卻不敢聽答案,可憐的袁采芯啊,曾幾何時你竟變得這么沒膽?
算了,都已經見到面了,問得再明白也沒意思,那只可能讓自己偽堅強的心再破個大洞洞罷了,何苦呢?
“那我就不說了。”她不逼問,他也就順勢把話吞回去。
“好!彼廊煌饨Y束這道問答題。
“那么,你快睡!崩钻埔懵燥@生澀地替她蓋好被子,正想起身,卻被她突發的一段話給留住了——
“好吧,雷昶毅,我認輸了,不跟你斗了,你要我當你的情婦,我就當你的情婦吧!得不到你的心,偶爾能偎在你懷里享受你的溫存也好!
袁采芯睜開眼,從被窩里伸出手拉住他,在他厚實寬大的手掌心里,絲絲暖意快速地傳至內心,她一直在追求的、渴望的,正是這樣的觸感與溫度。
“你……”雷昶毅一怔。“是說真的?”
“嗯,真的。當你的情婦,我OK.”退而求其次是邁向正當性的方式之一,她允許自己一試,也愿意去試。
“你現在腦袋不是很清醒,等你睡醒了再說!边@小家伙神智不清,把自己賣了都不曉得,他思想或許不太純正,但行為可沒惡劣到準許自己“趁火打劫”。
雷昶毅淡笑地松開她的手,準備離開,她又重新握緊他,挽留意味濃厚。
“你要走了?”她可憐兮兮地問,朦朧眼兒裝滿不舍。
“我不該走嗎?”他是很想留下,可留下又太冒險,他沒把握在漫漫長夜中自己不會再度犯錯。
她太疲累虛弱了,假使他出手欺負她,她是沒半點抵抗能力的;盡管他有預感她拒絕他欺近的機率近乎零,他仍不同意自己這樣做。
老天爺沒有為難他,讓他在巧遇之下如愿見到她,他已經很感恩。
郁結的心舒坦了,便不能再貪心多作其它奢求,是吧?
“你不要走好不好?如果你也覺得累,我可以挪一半床位給你睡!
跟我們初次相遇的那一夜一樣。
“你確定?”同床共枕很難不凸槌,她可得考慮清楚了。
“確定。”她堅定地點頭。
“不怕我?”她不怕他,他倒擔心自己會把持不住。
天啊,原來他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雷昶毅總算認清了自個兒的真面目。
“嘿,我不是好欺負的!痹尚咎籼舫林氐拿佳郏Φ锰詺。
“很好,我也不是那么想欺負你!彼乃技內粺o瑕,雷昶毅也不好再暗自卑鄙下流;斂下濃烈色欲,他清嗓道:“你先睡吧,我不會走。”
“一整夜都不走?”
“是!彼c頭答應。
“說定了,你不能偷溜喔!痹尚緦⑿≈敢还矗瑢で笏谋WC。
“又不是小孩子,還打勾勾?”他失笑地壓下她的手,不同她玩小孩游戲。
“大人也可以打勾勾!彼龍猿,小指彈簧似地又豎舉在他面前。
“你花樣真多!彼Τ庵,彎起小指與她纖細小指勾在一起,并慎重其事地打了個印,順應她的要求。
“晚安,雷昶毅!彼@才真正閉合硬撐多時的眼皮,香香甜甜進入夢鄉。
這一夜,有她喜歡的人守在旁邊,她一定會作好夢的。
如果認真工作大半個月,將自己搞得快廢掉的結果便是換得他一夜溫柔的守護,那么她愿意一再一再地把自己累得半死,即便是茍延殘喘也無怨無悔。
真的,她愿意!
“采芯……”雷昶毅默念著她的名字,眼底漾起一圈圈迷蒙,那是他自己未能察覺到的溫柔,也是動情的表征。
輕扯下她包頭的毛巾,將她半濕半干的頭發給松了一松,隱約明白,他與她,不管先后建立在什么關系之上,他們兩人都不會再是“沒關系”了。
未必密不可分,卻牢牢地互相牽制住了,這是很肯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