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公司頂樓的景觀餐廳內,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對男女正在用餐,女人妝容精致,身穿大紅色連身洋裝,展露凹凸有致的身材,一雙嫩白纖手優(yōu)雅切著牛排,對面西裝筆挺的俊美男人彷佛沒感覺到女人今晚美得惹火,漫不經(jīng)心地用著餐。
“陽,我說的話你有聽到嗎?”
蔚燦陽用餐的動作一頓,眼皮微掀,“嗯?”
莫玟愛嘟嘴抱怨,“討厭,我說我大后天要搭飛機回學校,我們先去戶政事務所辦結婚登記,等三個月后我畢業(yè),我們就可以辦正式的婚禮!
他擱下刀叉,正眼看向她,“為什么急著先登記?”
“哪有什么原因啊,就是想這么做嘛!”她撒嬌。
“是嗎,我覺得你有點焦躁。”他淡淡道:“我剛出院時也是,你為什么要代替我回答媒體的問題,直接幫我宣布我們近期會結婚?”
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冷淡,莫玟愛從未被他這樣對待過,不禁耍起脾氣,“我們本來就論及婚嫁了啊,我又沒做錯什么!”
蔚燦陽眸色冷了幾分,就這樣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她,盯得她心里發(fā)慌。
莫玟愛不由自主地把氣焰收斂了幾分,擠出甜笑,“如果你不高興,我道歉就是了,可明明不是什么大事,真不懂你是怎么了……”
“真的不懂?”他冷漠的臉色依然沒有軟化。
莫玟愛這下連笑容都無法維持了,但她又不能坦承她心里的確有鬼,便顧左右而言他的指著窗外夜景說:“陽,今晚夜色挺漂亮的不是嗎?”
“喜歡看夜色的話,大安森林公園的夜色不美嗎?”他意味深長地問。
莫玟愛心里喀噔一聲。
他復明后不復過往熱情,她怕有變數(shù),天天跑他公司找他共進午、晚餐增進感情,就為了說服他趕快跟她辦結婚登記,否則她無法安心出國。
今天他突然說要去大安森林公園,她沒想太多,直接說公園蚊子多又有蟲,不喜歡那種地方,不如去101,他雖然帶她來了,可態(tài)度一直不冷不熱,現(xiàn)在又突然提起大安森林公園……難不成他和那個女人一起去過?
在那段他失明的日子里,應該是乖乖待在醫(yī)院哪里都不去的不是嗎?怎么會莫玟愛握著刀叉的手用力得指尖泛白,心里惱極,但努力維持表面的平靜,“呵呵,是也挺美的,我不是真的不想去那,只是這里對我們的感情具有特殊意義……”
蔚燦陽拿出自己的手機,放在桌面,“那么,印象中我失明時曾打過幾次電話給你,但我的通話紀錄里并沒有那幾天的紀錄,你能解釋這個嗎?”
她呼吸一窒,瞪著他的手機,話都堵在喉嚨。
蔚燦陽兩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巾上,坐直了身軀,散發(fā)一種嚴肅感,“我起先是不想懷疑你的,畢竟你是我女友,但那種違和感揮之不去,怎么可能會有人在短時間內,說話方式、習慣和喜好都變了?
“失明時,我以為你失憶了所以性格才變了……不,或許是我想自欺欺人,才會相信那種可笑的謊言,不愿意清醒,而復明后,你又變回我認識的你,這轉變太突然了,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失明時陪在我身邊的人另有其人!
“你、你在瞎猜什么!怎么可能呢……”她干笑,說出口的辯駁蒼白無力。
他涼涼地盯著她心虛的表情,薄唇輕掀,用冰冷的語氣指控道:“你真無情啊,在我失明時拋下了我,我非常心寒,不只如此,為了掩飾你劈腿,你居然還找人朦騙我,甚至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到我身邊,是把我當笨蛋?接下來是不是又要安撫你那義大利情人,想要腳踏兩條船?”
這指控有點嚴重,莫玫愛不由得大聲駁斥,“我沒有!”
“沒有什么?”
“我沒有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而且假扮我的那個女人不是我找的!”她話說出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露餡,慌亂地看著他。
他瞇起眸追問:“那女人是誰找的?她又是誰?”
莫玫愛抿緊唇不語。那女人覬覦著陽,她怎么可能告訴他!
“是嗎,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他垂下眼睫,修長的手指重新拿起餐具,繼續(xù)用餐,云淡風輕地吐出一句話,“我們分手吧!
她手上的刀叉掉了,在餐盤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花容失色地尖聲問:“你瘋了嗎,媒體都在報導我們即將結婚,你這是要當負心漢嗎?”
他眉心蹙緊,“所以你果然是故意對媒體這樣說的?”
她話不禁說得結巴,“我……我只是想早點結婚……”
“這么急,不就是因為心虛嗎?看在我們曾相愛一場的分上,我不想對你說什么重話,今天過后,我們各過各的人生。”
“陽……你別這樣好不好?”她改采哀兵政策,一雙大眼可憐地望著他。見他不為所動,她不放棄的找各種理由勸他回心轉意。
“要是你現(xiàn)在跟我分手,別人怎么看你?我的青春歲月都用在你身上!
“我承認我被其他人迷惑是有錯,但我已經(jīng)了解到我最愛的人是你!
“這世上還有誰比我更適合你呢?我們了解彼此的一切,你冷靜一點……”然而不管她費了多少口舌,蔚燦陽就是無動于衷,淡定吃他的餐點。
最后,蔚燦陽拿餐巾紙擦拭了下嘴角,抬手叫了服務生,刷卡付了兩人的帳,才轉頭對她道:“就算分手會招來罵名我也無所謂,為了他人的閑言閑語而委屈自己,豈不是太傻了?”
這番話讓莫玫愛呆若木雞,還以為蔚于雁需要找人假扮她就代表蔚燦陽真的離不開她,沒想到他會分手得如此堅決,而她只能愣愣看著他從容起身走出餐廳。
蔚燦陽走到電梯口等電梯時,手機鈴聲響起,他從口袋拿出一看,來電顯示令他驚訝,從沒想過爸爸會主動打來,他本來就打算最近找一天去看他了。
他微微一笑,接通后將手機放到耳邊,“爸,好久沒聊了!
。
隔日,侯兆萬再次拋下侯福安,和女友甜甜蜜蜜約會去,侯兆萬表示,他平常只能在雁姊下班時去她的小窩蹭,雁姊難得連休兩天,兩人樂得黏在一起濃情密意。
所以侯福安中午又去找隔壁鄰居,誰知老先生不在,貼了紙條在門口表示中午和晚上都不會在家,她驀然有種全世界的人都不理她的悲傷感,回屋子里用冰箱里的食材草草弄個炒飯當午餐吃。
下午,她一邊等弟弟回來,一邊用筆電上網(wǎng)亂逛,不經(jīng)意看到蔚燦陽即將和莫玫愛結婚的新聞,呆了片刻,關掉網(wǎng)頁。
雖然是預想中的發(fā)展,但化為血淋淋的現(xiàn)實出現(xiàn),果然還是會難受……
她闔上筆電,決定做家事放空腦袋。
洗衣、刷浴室、清廚房、掃地、拖地……
侯兆萬晚上回來看見的就是煥然一新的屋子。他太了解侯福安了,雖然昨天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但他知道她八成還沒從情傷里走出來,這下他更說不出口從蔚于雁那聽來的事情。
他把手中的塑膠袋放到茶幾上,走向在整理書架的侯福安,將她手里的書奪走,隨便塞回架上,將她推向沙發(fā),“姊,這就不用整理了,我?guī)Ц凼近c心回來給你當晚餐!
侯福安被弟弟按在沙發(fā)椅上,他還服務周到地替她打開餐盒,將筷子塞到她手里。
她看著滿滿三盒色香味倶全的點心,心痛地問:“這么貴的東西你買這么多?”
侯兆萬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不是用你的錢,是雁姊請客,你放心吧!
“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彼焐想m這么說,筷子已經(jīng)伸出去,咬入口的燒賣美味又有嚼勁,臉上頓時露出幸福的表情。
“這間可是米其林推薦的,當然美味,我已經(jīng)在外面吃過了,這些你盡量吃!
她聽了高興得不得了,一口接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但吃著吃著,她不禁疑惑地看向弟弟,“小萬,雁姊怎么會突然請我吃港式飲茶?”
他猛然被問,眼神飄開,“哪有為什么,就我們在那邊吃飯順便外帶給你啊。”
她看他這樣子就知道有鬼,瞬間沉下臉,“有話就說,我不喜歡被滿著!
他耍賴,“你之前還不是有事瞞著我,我就瞞這件不行喔!
“你還翻舊帳。
“沒錯!”他I副我就是要賴皮到底的嘴臉。
她猜,大概是跟蔚燦陽有關的事情,怕她受傷所以不說吧……侯福安嘆口氣道:“他要跟莫玟愛結婚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
“?他要結婚了?”侯兆萬錯愕。
她傻眼,“難道不是這件事?”
“呃……不是!彼プヮ^。
她一手托腮,“反正也沒有事情比他們即將結婚的事情讓我打擊更大了,你就說吧!
他小心翼翼看向姊姊,“就……下午我跟雁姊在逛百貨公司時,他打給雁姊問……”
“問什么?”她秀眉蹙起,這小子未免太吞吞吐吐了,是有這么難以啟齒嗎?
他深吸氣,一鼓作氣的道:“問他失明時身邊的‘小愛’,是不是雁姊安排的!
她瞪大眼,筷子從手中掉落在茶幾上。他居然知道了?
“你……你說什么?”她不敢置信!八懒耍俊
“嗯。”她心不在焉地應聲。
然而晚上她又失眠了,眼淚偷偷沾濕枕頭。
第二天中午,侯福安去鄰居家敲門時老先生在家,她在蔚房替他做了中餐后就告別,可老先生看到她氣色差皮膚狀態(tài)也差,皺了皺眉。
接著老先生告訴她,他和兒子和好了,謝謝她的餐廳優(yōu)惠券,晚上要她空出時間一起吃個飯,還特別囑咐要穿得正式點。
她一臉問號,覺得只是吃個飯有必要這么隆重嗎?
但她想了想,又自己找到了解答,老人家嘛,很重視外出時要穿得整齊,大概覺得年輕人服裝大都太輕浮不正經(jīng)才會這么說。
對了,老先生本身脾氣大,人又嚴肅,認識至今還沒膽問他的名字,最近關系打得不錯,趁這次吃飯時問問吧,這樣以后也好稱呼。
侯福安回家后發(fā)懶睡了一下午,才慢慢換了襯衫配長裙,綁了個馬尾出門。
到隔壁時,老先生將侯福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點了點頭,她想應該是合格的意思,也就安心的扶著他走到公寓門口,還沒問他要去哪用餐,赫然看見一臺高級轎車在等著。
老先生淡定地對她道:“坐吧,這我家的車!
她震驚得魂都飛了,說不出話。
司機下車先是對老先生脫帽點頭,接著恭敬打開后座車門,“老爺、侯小姐,請坐!
她就連坐進車里都還反應不過來,懷疑自己在作夢,住小公寓的老先生一夕之間變成有錢人?這怎么可能?
一旁的老先生倒是沉穩(wěn)自若,吩咐司機開往目的地。
侯福安回神過來時,轎車已經(jīng)抵達目的地,司機替他們開門。
她一下車,抬眼看著眼前裝潢氣派的法式餐廳,心里抖了抖。媽啊她沒帶那么多錢!總不能讓鄰居再請她一次吧……
老先生走到她身邊,擰眉催促,“還不快進去?”
“可是……”
老先生不聽她廢話,直接推門進去。
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也跟著進門,餐廳訓練有素的侍者已經(jīng)迎了上來——
“請問有預約嗎?”
老先生開口,“有。”
“貴姓?”
“蔚!
侍者點了點頭,和柜臺小姐確認了下訂位桌次,對他們點頭道:“兩位請跟我來!
事情已成定局,侯福安跟在老先生后面走,只能苦中作樂地想,算了,至少知道老先生姓“魏”,以后就方便稱呼了。
侍者引他們到了四人座,老先生坐在她旁邊,空下了對面的座位,侍者詢問是否要點餐,老先生說還要等一個人,于是侍者留下菜單就離開了。
她錯愕,“還有一個人?”
老先生端起桌上水杯喝了一口,“我說要替你介紹工作,說到做到!
她不禁心生感動,“謝謝,不過我沒帶履歷……”
“那種形式的東西沒有也沒差!
她聽了暗忖,老先生也太隨意了。
但很快的,她就知道老先生為什么這么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