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著紅色跑車,夏瑞希在彎彎曲曲的山路繞了將近一個鐘頭,就是找不到她要尋找的白色小屋。
“霍天雋,你到底在哪里!”
不耐煩,她猛按喇叭。
話說,前天晚上她原本打定主意隔天要鼓足勇氣到祠堂放手一搏,捧著杯筊,向爺爺請示可否讓她買珠寶,她就不信爺爺過世那么多年,還會顯靈,反正擲筊有三分之一獲勝的機率,先試再說。
孰料,當晚她便夢見爺爺前來開罵,一張口就是她最怕的那句死人骨頭,爸媽還異口同聲說是她花錢太兇,連爺爺都看不下去,才會入夢斥責。
她嚇都給嚇死,這兩天都不敢走祠堂那條路,爸媽還落井下石,真過分!
一定是她太害怕爺爺,日有所思,夜里才會作那個恐怖至極的惡夢。
這一點“小驚嚇”,可阻止不了她想買很多很多名牌新貨的決心,山不轉路轉,只要她找到霍天雋,將他抓回荷真H.Z當首席設計師,她想買什么,到時媽咪都得點頭答應。
可是,霍天雋和他的白色小屋究竟在何方?
話說,為了找霍天雋,她可是清了三分之一儲藏室里的寶貝,打了好多層通關,才向某時尚雜志總編輯打聽到他住在這座離臺北城有段距離的小山頭,但并不清楚他住的確切位置,只知道他有間白色小屋,因為有一回他?E-mail新作給她,照片中的背景有拍到一部分屋景。
最好這座無人山頂上,會有一間白色小屋啦!
她在這彎曲的羊腸小道繞了一個鐘頭,是有看見幾間小屋,但全是沒人住的空屋,有紅磚屋、水泥屋,甚至還有草屋,就是不見白色小屋。
該不會是那位總編輯很哈她爺爺拎著質問她的那條“死人骨頭”珠寶,才謊稱知道霍天雋的下落?
對啦,她就是把那條價值兩百萬的死人骨頭珠寶項鏈送給那位總編輯,因為爺爺拿過兼罵過,打死她她都不敢再去拿那條項鏈,送出前,還是家里女傭幫忙打包的。
總之,她合理懷疑那位時尚總編輯是在誆她。
原想打道回府,車子緩緩往前開,準備在前方那片大空地回轉,不死心四處張望之際,突然車前跑過兩只“龐然大物”,嚇得她緊急踩煞車,定睛一看,是兩只古代牧羊犬。
“好可愛……不不不,別過來!”她喜歡狗,但也怕狗。誰知道外表看起來溫馴的狗狗,會不會突然獸性大發,咬她一口。
原本朝她走來的狗,似乎聽懂她的話,掉頭走向別處,在她松口氣之余,也不禁納悶,這兩只古代牧羊犬看起來很干凈,不像流浪狗,應該是有人飼養,可是這偏僻山上沒幾戶人家……
眼睛突地一亮,這兩只古代牧羊犬,該不會正好是霍天雋養的吧?若她跟著它們走,說不定就能找到“金主”了!
只要找到他,把他拐回去,媽咪就會答應讓她買名牌珠寶,所以他等于是她的間接金主。
重新點燃希望,夏瑞希坐在車內朝兩只狗狗揮揮手,“嗨,大寶、二寶你們好!惫芩鼈兘惺裁,反正看起來很大一只,活像個寶,而且還是會幫她引路找到金主的寶。
她呆坐在車內,等它們在雜草間玩耍夠了,再開車跟著它們回家。
“大寶、二寶你們玩夠了吧,該回家嘍!”
“大寶,你不要欺負二寶!
“大寶,你們還要玩多久?”
“夠了喔,你們!”她坐在車內,不耐煩地指著兩只狗兒喃喃自語。
她是跟定它們了!就算它們不是霍天雋養的狗,也是這附近人家的狗,只要能找到有人住的地方,她堅信能問到金主的住處。
終于,皇天不負等狗人。兩只狗許是玩夠了,終于離開逗留多時的雜草區,往另一頭跑去——
“喂,干么跑那邊,我的車子進不去……”看著狗兒往一條僅容一人行走的小徑跑去,她傻眼。
真是無語問蒼天,為什么她會呆得以為狗狗會走大馬路,好讓她能開車跟上?
“狗狗,等我。”不能開車,她當機立斷拔下車鑰匙,下車追狗去,
為了她時尚女王的寶座,就算跑車丟了,就算兩旁的雜草長得比人還高,就算她再害怕,踩著高跟鞋的她仍是一路緊緊跟隨狗兒的腳步不放棄,盡管她扭了三次腳,拔出三次陷入土里的鞋跟,仍舊咬牙拚命追。
“大寶、二寶,慢點,等我!
兩只狗雀躍的往前跑,擔心追狗追丟了,夏瑞希索性踢掉高跟鞋,將它拎在手上,赤足往前跑。未料,習慣穿高跟鞋的她,沒穿反而不會走路,跑沒兩步,身子往前傾,砰!直接撲倒在土地上——
痛得她大叫,抬首,赫然見到一棟白色小屋就在眼前。
“白色小屋?我……找到金主了!”
眼中閃著亮光,趴在地上的她,彎揚的嘴角高掛起喜悅的笑容。
這棟白色小屋很奇特,它位于一大片菜園的中央,屋前有一條架高的長長白色木棧道,從田地這端一直延伸到屋前,大寶、二寶的狗腳印明顯的印在其上。
這地方很隱密,難怪她找了老半天都找不著。
拍拍身上的泥塵,赤足踩上白色木棧道,朝屋子的方向望去,大寶二寶正在屋前玩耍,地上似乎有某項玩具,兩狗圍繞著它,玩得不亦樂乎。
越往前走,她越覺得不對勁。
地上那個“狗玩具”也太大、太長了些,看起來像是一個人……一個人?!
倒抽了一口氣,徐徐地再往前走幾步,踮起腳尖眺望,發現躺在地上真的是一個人,她不由得心口一驚。
瞧他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任由狗兒“玩弄”他,該……該不會是已經……死了?
這地方這么偏僻,如果不小心心臟病、高血壓發作,還真是無處求援,說不定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命嗚呼的。
那,現在怎么辦?幫他處理后事?
不,她不敢靠近死人,還是趕快離開好了。
掉頭,走了兩步又停下,因為大寶突然追了過來,對她猛哈氣。
“大寶乖,我……我會打電話給警察,我現在就打……咦,我的手機呢?喔,我的手機在車上,我跟你保證,等我回到車上,一定打!彼欢ㄊ菄槸偭瞬艜䦟穬鹤龀霰WC。
聽完她的保證,大寶卻往她身上撲,似乎想跟她玩。
“不,大寶,你應該守在你主人的身邊,免得他的尸……尸體,被野狗叼走!彼敝胱,可這只狗猛纏著她,就是不讓她走。
也許這只“忠狗”是希望她能幫幫它的主人,所以不讓她走。
“不是我不幫你,可是……我伯鬼,更怕死人哪!鼻巴硭呀洷粻敔攪樀没甓伎祜w了,為什么今天又遇到這種事?她可不想成為一天到晚被鬼魂糾纏的“花田一路”啊。
推開猛往她身上蹭的大寶,夏瑞希拖著微微發抖的身子往前走,身后狗叫聲由遠而近,二寶也追了過來,怕它咬她,她下意識的高舉雙手做投降狀,這個舉動,讓兩只狗看了一起撲向她,還狂舔她的臉。
“不!不要,拜托……”愛干凈的她可受不了整張臉都是口水,還是狗狗的口水,她認為,這或許是兩只忠狗為了逼她留下幫忙救主人的伎倆。
“好,我愿意“協助”你們的主人,拜托,不要再舔我了!
好不容易推開它們,為免它們再次發動口水攻擊,她想也沒想就往后跑,一直跑到尸體前。
驚覺自己跑太快差點踩到可憐的人,她緊急煞車,可是同時間到達的兩只狗兒可煞不住,直接踩上主人的肚子,還是兩只成犬。
“你們……”她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可憐的狗主人,要是知道他死后被自己的狗踩過來,又……踩過去!
“大寶、二寶,你們不可以再過來!眱芍还匪坪跬嫔习a,方才煞車不及直接踩過主人的肚子還情有可原,現在又玩一次!死者為大,即使怕狗,她仍不得不護在“尸身”前,不讓它們踩躪自己的主人。
這個狗主人也死得太慘了吧,穿著一件白色背心,著短褲,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在白色地板上,究竟是什么死法,可以死成這樣?
見他身材精壯,下顎雖有一片未刮的胡碴,但臉上的五官組合起來挺俊的,可惜了一位俊男的隕落……不對呀,這白色小屋應是霍天雋住的,難不成他就是霍天雋?!
驚嚇的退了兩步——第一步是因為他極可能是霍天雋本人,所以她被嚇到;至于退第二步,則是驀地驚覺自己站在尸體旁。
兩只狗看似不舍,繞過她,向前猛舔主人的臉,減少她心中的惶悚。狗都敢舔他了,她有什么好怕的。定睛細看,這男的還真是俊,而且看起來還活生生的,應該是剛死沒多久。
如果他只是昏倒還沒斷氣,說不定還有救活的機會。
大著膽子,蹲下身,別過臉不敢看,隔著一段距離的她伸長手摸尸體——咦,怎么濕濕的?該不會死前尿失禁?
猛收回手,回頭一看,才發現大寶跑過來舔她的手,難怪一陣濕黏。找不到可擦手的東西,她下意識地往尸體大腿上擦,手心傳來溫熱感……他的身體還熱熱的,那代表他還沒死!
跪著往前爬,伸出手指往他鼻下一探,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纖細手指上,她差點興奮得放聲大叫。
“喂,先生,醒醒呀!”拍拍他的臉,試圖喚醒他,連狗兒也配合的吠了兩聲,但他依舊動也不動。
他會不會是跌倒撞到頭所以昏了過去?夏瑞希爬至他頭頂前,努力地搬起他的頭檢查他的后腦勺,沒見著傷口呀,不小心手一滑,砰的一聲,他的頭碰到地板發出好大的響聲。
她嚇傻了,就算他不是跌倒撞到頭昏了過去,這下也可能因為她不小心害他頭撞地摔出傷,還外加腦震蕩。
更驚嚇的是,躺在地上的死人突然出聲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啊——”夏瑞希嚇得整個人往后跌坐,瞠眸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