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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姐……”梅夫人慈愛的喚著坐在飯桌前吃飯的阮珊。
按理說柳喻柔好不容易醒來一趟,她應該多陪陪她,可是她還是有私心的,相較于其他人來說,兒子才是她生命的全部重心,現在出現了這么個讓兒子在乎而又打破規矩的人,她一定要好好利用。
至于柳喻柔,梅夫人眼里閃過一抹愧疚,就當她心狠吧!況且她相信梅傲和白申衍會好好陪她的。
“你叫我小珊吧!”阮珊突然搶嘴,她真的不叫“程英”嘛!
“小珊?”她不是程英嗎?怎么會叫小珊?這個中間出了什么事?
“對啊,爺爺都是這么喚我的,可是他已經過世了!绷辆ЬУ拇笱垓嚨匾击觯蝗缓孟霠敔。
一看到慈祥和藹的梅夫人,她自然地想起自己唯一的親人,所以想要重溫那種被疼愛的感覺,激動之下脫口而出。
“小珊,你很想爺爺嗎?”原來是小名!
點點頭,豆大的淚突然從眼角滑落,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讓梅夫人一慌,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為什么哭?”剛從柳喻柔那里過來的梅傲,沒想到迎接他的便是阮珊的眼淚。
“嗚……”看到他,阮珊哭得更兇了,更甚者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直奔他的懷里。
“這是怎么回事?”
雖然沒有言明,冷然的語氣、指責的深眸沉冷的瞟向一旁的梅夫人。
阮珊的淚在他心里蕩起不小的波紋,他的眉頭越蹙越緊,她對自己的影響越來越大,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你在懷疑我?”眼睛驀地睜大,梅夫人激動得手撐桌面站了起來。因為被誤會而冷硬的口吻及身上散出的強勢,怎么說她也是走過大風大浪的女人,舉手投足間都隱含著強硬的氣息。
“娘,她是您指定的兒媳婦,希望您不要排斥她!睋砭o懷里的小女人,她眼角晶瑩的淚珠刺痛他的心。
他喜歡她毫無形象的開懷大笑,喜歡她不拘禮教的率真行為。
“我并沒有排斥她!
“嗚……梅傲,沒有人欺負我啦,是我自己想爺爺了,我要回家……”就算是幫爺爺拔拔墳上的小草也好,總有個思念的方向,但是她不喜歡小蟲子。
“不許!”他霸道的說:“絕塵堡便是你的家,只要你不跟喻柔搶正室的位置,我什么都依你!
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還想回哪里?
程家?那對貪婪的父子沒資格跟他絕塵堡扯上邊,所以她也不能回程家。
“是啊,小珊,以后我就跟你爺爺一樣叫你的小名,好不好?”
眼看兒子這么在乎阮珊,梅夫人端著慈愛的面容靠近相擁的兩人,剛強冷硬的氣勢已經收了起來,“以后你可以喚我娘!”摸摸阮珊的頭,她滿足的嘆了口氣。
梅夫人為自己感到悲哀,想親近兒子居然還要借著他懷里的人來達到目的,一雙有著歲月痕跡的眼細細描繪著兒子剛毅的五官,像是要將它刻入腦海般。
“娘……我終于有娘了!币话淹崎_梅傲的鉗制,阮珊將錯愕的梅夫人抱了個滿懷。
當得知梅傲也是有娘的孩子時,別提她有多羨慕了。
“你沒有娘?”看著她抱別人,心還是有點不爽,梅傲攬眉盯著她們相擁的畫面,很礙眼。
“人家就是沒有娘啊,哇……”阮珊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時不時的還夾雜幾聲咳嗽。
這可為難梅夫人了,良好的出身哪時受過這種鼻涕眼淚的苦,可是為了兒子……
她就忍忍吧,一會兒回房一定要馬上換下衣裳,洗個澡。
“好了,抱也抱夠了,回來!”
“不要,人家要娘,你走開啦!”甩開他伸過來的大掌,阮珊不依的揮揮手要他離開。
“女人,不要得寸進尺!泵钒岭[忍的怒氣被挑了起來,他繃著臉不高興了。
“哇……你欺負人……娘……”
“閉嘴!”
太陽穴隱隱作痛,梅傲正極力壓下自己的怒氣,這個小女人就是有本事挑戰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梅夫人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喜歡看著兒子無可奈何的樣子,嘴角的笑紋漸漸擴大,她的兒子啊……她竟可以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他生氣的樣子。
身為一家之主,梅傲一向十分自制,追求完美,中規中矩,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表露一絲絲想法,也因為這樣,無形之中他建起了高墻將自己與外人隔離開來。
連自己這個當母親的都不能越雷池一步,這讓她很郁卒而又莫可奈何。
“傲,你不是要我看看小嫂子的臉,怎么一直沒過來?”所以他親自過來一趟了。
“咦?”阮珊好奇的止住淚水,圓溜溜的大眼馬上被眼前的俊男、美女驚艷到了,呈癡呆狀。
“哇,這位姐姐真是個大病人喲……”美的事物一向是所有人追求的目標,她第一眼就被柳喻柔那柔弱嫻靜的氣質迷倒。
“這……”站在白申衍身旁的柳喻柔被突然闖過來的阮珊嚇得倒退數步。
因為體弱的關系,她長居室內,接觸的人不多,阮珊冒失而又好奇的舉動嚇到她了。她一時間適應不過來,本能的更往白申衍身上縮。
“英兒,不要亂動!”梅傲趕在阮珊出手碰柳喻柔之前喝止她。
“可是人家忍不住嘛,小姐姐好漂亮哦,呵呵,看著就喜歡……”
“小珊,來,來娘這里。”梅夫人招招手要阮珊到自己身邊,想要好好看看兒子,她只有抓緊阮珊。
“小珊?”梅傲不解的問。
“是啊,爺爺都叫我小珊。”
“小珊是小名。”
梅夫人和阮珊異口同聲的解釋。
點點頭,梅傲了然,“衍,你看看她那張臉,根據我的判斷,那應該是用罕見的材料所致!
白申衍輕柔的放開柳喻柔,來到阮珊跟前,俊美白凈的臉湊近,眼對眼,鼻對鼻,細細觀察著……這臉也黑得太奇怪了吧,跟藥汁一樣顏色……
驀地,他一愣,這小女人……她沒事拿一雙骨碌碌、滴溜溜的大眼瞪著他干嘛?
還調皮的一眨一!
一時間,他忘了自己的目的,就這么跟著她的眼睛轉,她有一雙迷人靈魂的大眼。
“衍!
梅傲的聲音像一道閃電般劈中白申衍的腦袋,他尷尬的咳嗽數聲。
“照這情況來看,確實是外界原因所致,她身上……”
“她身上的肌膚嫩白水潤,與那張臉相差甚異,所以我才會懷疑是有人故意這么做的!泵钒敛幌胱寗e人對阮珊的身體有任何遐想,所以搶先說。
“這我知道!彼緛砭褪且陀^說的,“你為何不直接問她要解方?”那雙大眼,白申衍很明顯的感覺到阮珊賊溜溜的大眼在梭巡著自己,他被盯得毛毛的。
“她說不知道!
“那我回去做一下研究,興許能找出辦法!币肋@張臉烏黑的程度來看,要徹底洗凈可能是一大難題……呃,她又想做什么驚世駭俗的事來?
梅傲沒注意到他們兩人間奇怪的交流,體貼的把站在門邊的柳喻柔扶至椅上。
她的身體還很虛弱,禁不得一點兒的風吹日曬。
“你怎么不在房里多休息?”梅傲輕柔的話里有著責備。
“我想出來透透氣。”她溫柔的笑笑,要他放心。
其實,一雙水眸看向被阮珊突然靠近而有點嚇到的白申衍,她只想多看看他。
下一次的昏迷不知又要睡到什么時候,所以一點點的時間她都不會浪費的。
跟著她的視線走,梅傲這才發現那阮珊不知何時貼上了白申衍,臉一沉,他大步上前將她扯回自己懷里。
“一個婦道人家不許這樣盯著別的男人看!彼零龅牡,在藕臂上的大掌縮緊。
“好痛!”她吃痛的驚呼,“你不要亂動我啦,我在看他,他長得真俊,跟你完全不一樣耶!”
白凈斯文,爾雅溫文……哎呀,她肚里的文墨可真少。
“俊?跟我不一樣?”梅傲咬牙重復她的話。
“是啊,不信你看看!辈恢獌扇岁P系的阮珊還很白目的拉著他和白申衍比較,要他看清楚。
“不用了,他長什么德性我比你還清楚!泵钒梁懿桓市,所以吐出的話有制不住的冷意,幽黑的冷眸迸出冷光直射向白申衍。
“咳咳,謝謝小嫂子的贊美!泵穷^,白申衍好笑的起哄。
“我還發現你跟剛剛那個美女姐姐很相配耶,你們站在一起好看極了!彼芍缘脑捵寖蓚當事人身體一僵。
“小嫂子切勿亂說,我們只是朋友!
白申衍明顯撇清的話讓柳喻柔身體僵直,臉色發白,他還在逃避嗎?哀怨的水眸對上他匆忙避開的眼。
“珊兒。不要亂開玩笑!泵钒翛]注意到兩人間的互動,“我會娶喻柔為妻,以后你要喚她一聲姐姐。”
他下決定的事一向很難更改,娶柳喻柔一直是他擱在心上的任務,無所謂愛與不愛,是一個責任。
一室的人皆震驚的看向他。
“我怎么沒有聽你說過這件事?”梅夫人問。
“小時候我答應過喻柔會娶的,手帕是信物!彼晳T性往懷里一掏……
沒有。他這才想起手帕在她身上,有著厚繭的大掌在阮珊的面前攤開,“拿來!
“你要還我!彼孪嚷暶魉袡。
在看見他點頭同意以后,她這才拿出手帕。
這樣的情況讓大家一愣,有哪個男人會將自己跟正室的信物送給妾室,用完還需要“還”?這可真是奇聞。
然而,某人因為這樣的事而握緊身側的大掌,青筋暴凸,處于緊繃慍怒的狀態。
“小柔,這是真的嗎?”梅夫人輕聲問,銳利的雙眼閃著復雜的神色,似乎一切她都了然在心。
沒有放過白申衍的情緒變化,柳喻柔溫柔一笑,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我跟表哥確實做過這種約定!
“趁喻柔這段時間身體好一點,我想把婚事辦了。”梅傲的話像平地一聲雷般嚇傻了在聲的所有人,大家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如此的倉促。
“婚事?你要娶喻柔姐姐?”一來一往的,阮珊也知道了病美人叫喻柔。
“我說過了,你在絕塵堡是妾室,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擰緊眉,他注意到她的小臉瞬間一皺。
“唔,好痛!”心,隱隱作痛,阮珊咬緊貝齒,烏黑的小臉看不出已經發白。
“珊兒!”梅傲一驚,抱起她,“你怎么了?”
原來粉嫩的櫻唇瞬間泛白,在烏黑的臉上更顯得蒼白嚇人,骨碌碌的大眼升起氤氳迷霧,她倏地覺得鼻子一酸,好想哭,所以——
“哇……你要娶別人……”
“我……”那是責任,從小到大的一個想法,他不可能為任何人、任何事做改變,即使是她。
“我討厭你……”捶著他寬厚的肩膀,她掙扎著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飛身離開,留下一室嘩然。
另外,還有一人的怒氣隱隱泛升,一觸即可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