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梅府可是沉浸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梅夫人可以坦然的面對兒子,梅傲不再那么生疏客氣的對待母親,柳喻柔的身體也已經好轉,并且在白申衍的照顧下日益健康,阮珊……
“哎!”一手撐著白皙的面容,阮珊那對靈活的黑瞳顯得意志消沉,看來她正處在煩惱中。
梅傲要娶她!
這原本是一件讓她高興不已的事,可是一想到自己還要跟別人共事一夫……再想到他可能擁有其他的女人,她的心就發疼,要是看到了那畫面——
不,她會死掉的!
所以,所以她要逃得遠遠的,只要看不到就不會想他了。
可是,他連讓她考慮的時間都不給,迷迷糊糊的,一大早她就被人從床上拉了起來,又是抹胭脂又是試喜服的,還有一大堆瑣事,好不容易挨過白天,撐到夜晚,時辰還沒到呢,而且丫環也不在——
靈動的大眼賊溜溜轉了轉,這逃婚的戲碼說書人也講過好多次了,而且那個“逃”出去的都是響當當的俠女,那樣的話,她不只可以擺脫心痛死的慘狀,還可以在江湖上混出個名堂,叫梅傲后悔死。
對,就是這樣!
于是,提起長裙角,阮珊躡手躡腳、如履薄冰的移動至房門前,悄悄打開門,用力拍一下大腿,沒有守門的,哈哈!
于是,“咻”的一聲,她自以為是以很快的速度跑到后院,啊,連老天爺都幫她,看看那高樹,正好,正好,哈哈!
這種事她最在行了,只見她快手快腳的攀上樹,腳一跨,屁股挪了挪,很快的便到了高墻上。
橫坐在高墻上,雙腿一左一右的置于高墻內外,接下來只要這她這么一跳……以后就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鳥了。
可是,她卻在關鍵時刻發起愣來,因為腦海里那一閃而過的高大身影……
“你這是在干什么?!”驀地,一聲怒吼打斷她的思緒。
“哇!”嚇了一跳我阮珊身體不穩的左右搖晃。
“小心!”梅傲一驚,在看到她勉強穩住身子后,一顆心才安定下來。老天,這個女人就不能讓他有一刻安心的嗎?
“哇,你來干什么啦?”阮珊嘟著嘴嬌瞠的問,原本黯然的小臉在看到他后亮了起來。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吧,你不好好待在新房里跑這里來干嘛?學人家逃婚?”
挑著眉,他沒有動怒的跡象,只是抿直的唇、抱胸的動作教人看了有些害怕。
“我……我不要嫁給你啦!”
“哦,說來聽聽,為什么?”梅傲壓下心口的怒火卻掩不了眼里的慍意,幽黑的雙眼危險的瞇了起來。
“人家不跟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相公,一想到……我心會痛啦,所以、所以為了一勞永逸,我、我跳下去就什么都解決了。”看了一眼下面,阮珊眼里寄滿希望,好像離開他真的能讓自己不痛心似的。
“哦?那你為什么不跳?”她的話讓他心喜不已,他的小女人懂得什么是心痛了,那是不是說明她已經學會愛了?
“可是,哇……人家不知道要怎么辦啦,先等我想想嘛,為什么一想到要離開我的心還是會痛啦?還有這里……好高哦,人家不是很敢跳!
“傻瓜,那是因為你舍不得我!”梅傲嘆了口氣,怒意全消,一抹笑意卻爬上眼底。
“我才不會舍不得你,是你害我心痛的,你要負責!彼炙啦怀姓J。
“我這不是在負責了嗎?”都已經要娶她了。
“可是你、你還要娶別的女人……”
“我沒有!”
“你有!”
“你這個笨蛋,我都說了,只娶你一個女人,不會有別人了!彼鷼獾拇蠛。
“那我還是不相信你!
“你!”他氣得青筋凸暴,“給我下來!”
“我不要!我也不要嫁給你!”
“時辰已經到了,賓客也都到了,你現在才在這里跟我理不清,你是不是存心要氣死我?”
“我就是要氣死你,就是不要嫁你,怎樣?”靈動的大眼在月夜的照射下更泛著令人心動的波紋,小臉上卻寫著欠扁的固執。
“那是你自找的!”話落,一條長長的紅絲布飛向阮珊,在她的驚叫聲中,絲布已經綁住她的細嫩雙手,“咻”的一下,她已安然的被擁在熟悉的懷里。
“跟我去拜堂!边@里命令,不是詢問。
“不要,我不要嫁給你啦,救命喔,搶人,強……唔……”她的嘴又被堵上了。
“沒時間跟你說那么多了,時辰已經到了!迸呐乃t嫩的小臉,他揶揄地說,眼里盡是笑。
“唔、哇、唔唔唔……”你又拿什么東西堵我的嘴?可惜她的心思不能從嘴里吐出。
“忘了嗎?是你當初搶走的那條手帕!钡拖骂^輕佻的在她頰邊落下一吻,他好笑的說。
阮珊吊起了靈動的雙眼,老天爺啊,你對我怎么這么不公平?老是被這個男人用這種招數綁架。
但是,黑眼珠在星空下如閃爍的黑曜石般滾向了月亮懸掛的天際。
月亮為證,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把、它、堵、回、去、的……
看著她豐富的表情和漂亮靈動的雙眼,梅傲的心一震,果然,她對自己的影響力很大。”〈皆谒恋拇笱凵下湎聞尤莸囊晃。
“相信我,我一定會給你幸福的!
***
今天梅府來了一位稀客,還是一位大家都得罪不起的貴客,不只因為他的身份特殊,還因為他的邪惡——
白御,當朝皇上。
所以大家都提著心,奴仆、家臣跪了一地。
“喲,你們這是什么陣勢?我今天可不是以皇上的身份來的,是以好友的身份來的,就是有人啊,不把我這個朋友當朋友,連成親都不叫上我,唉……”
俊美偏于陰柔的五官,狹長的丹鳳眼像會勾人魂魄似的,嘴角不曾改變的笑容,纖瘦頎長的身影,一身的尊貴,眉宇間的王者氣息及身上的傲人氣勢盡現。
“你這個大忙人,會有空來參加婚禮?”挑挑眉,梅傲看下屋內的其他人,不客氣的當著白御的面落坐,一手還擁著剛成為梅家女主人的阮珊,“珊兒,這是我的好友,白御。這是我的妻子,阮珊!彼唵谓榻B。
“咦?嘖嘖,果然長得清麗可人,難怪你會看對眼,嗯嗯,這雙漂亮的美人眸連我看著都有點心動了,要不是……”
對著湊近在眼前的臉,阮珊沒有絲毫害怕,也不因為他的身份而畏縮,只是以同樣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對方,最后下了個結論——
“你長得好漂亮!”這是贊美,起碼在阮珊看來沒有其他貶意。
“喝!”屋里的人一窒,皇上最討厭人家用漂亮形容他了。
“離他遠點兒!”她那句話到了梅傲耳里卻是嫉妒,她竟然當著丈夫的面夸別的男人,“你的注意力應該放在我身上,路邊的野花、野草渾身都是灰,不要去碰!”他意有所指。
“嘖嘖,小珊兒,你要是后悔了就來找我,我一定會收容你的!卑子话讶钌旱哪蔷洹捌痢碑敵蓯阂猓驗檫@個小女人看起來單純天真得很,但是梅傲竟然貶自己,不能放過,掛著邪肆的笑,他很“好心”的說。
“不會有那么一天的!”梅傲瞪了白御一眼,惡狠狠的說。
“那可難說!
“你今天來就為了這事?”這個好友忙得要死,哪有空來這里耍嘴皮子。
“當然不是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談。留下畫,其余的人都下去!彼挿逡晦D融入幾分嚴肅,對著身邊的太監下令。
“珊兒,你也出去吧!”
“哦,好!笨粗钒羾烂C的表情,阮珊不自覺的點頭。等她回過神后已經在外面了,這才后悔自己干嘛那么聽話。
***
很快的,一室寂靜。
“我聽衍說小嫂子身上有血玉蟬?”前日,白申衍帶柳喻柔上朝請求賜婚時,提起柳喻柔的身體是被血玉蟬醫好的。
見梅傲點頭,白御接著說:“你應該知道血玉蟬代表著什么?”
“我知道,只是那又不代表珊兒便是前朝遺孤!
“那你看看這個!笔忠粨P,他手里的畫展開。
鳳冠皇衫,華貴盡現,清麗可人的容顏幾乎與阮珊如出一轍,除了畫中人眼中神采柔中帶剛,楚楚動人。
要不是看到那雙眼里神采的不同,梅傲幾乎要認為這就是阮珊的畫像。
“這是前朝王妃的畫像,相信你也知道她跟小嫂子有多像了。”
“這……我朝中有幾人見過這畫像?”他面色凝重。
“老實說,除了我父王,并未有人見過這畫像!
“那就好,起碼,不會有人認出來!泵钒了闪丝跉。
“我擔心……”
“我相信帶著珊兒的人沒有那個意思要讓她復國,我剛見到她時,她那張臉可是完全被遮掩住的,這足見抱走她的人不想讓她那張臉引發事端!
“有何憑證,我記得當年是霍冉帶走她的吧,前朝官宦中,就屬霍冉沒有被招降亦無賜死!
“你等等,先把畫收起來,我不想讓珊兒知道這件事!
“好,我明白了。”收起畫,白御平靜的落坐。
過不久,梅傲把阮珊帶了進來,“珊兒,你認識霍冉嗎?”
“當然認識啦,那是我爺爺!表嗣钒烈谎,阮珊說。
“那他人呢?”
“他……已經去世了啦!”小臉一黯,“爺爺臨終前跟我說不可把臉上的墨跡弄掉的,可是,可是它現在竟然這樣莫名其妙的沒了,害我看著好不習慣。還想再抹上一層泥!
“他真的這么說?”兩個男人對視一眼,急問。
“是啊!”阮珊點點頭,“他還說讓我隨便找個人嫁了……就是不能嫁官家。”
兩個男人了然一笑,明白了。
原來霍冉并無復辟之心,為了避免麻煩才將阮珊漂亮的小臉弄得烏七抹黑,并要求她不許嫁官家,避免跟王朝牽扯上。
“珊兒,你有沒有問過為夫是不是官家?”小迷糊,真是個小迷糊。知道了阮珊的身世不會帶來麻煩,梅傲便輕松許多。
“對喔,你是不是?”雙眼緊盯著梅傲,阮珊很慎重地問。
如果他真的是官家的話那怎么辦?自己也不想離開他啊!
“我很希望他是!卑子婧糜鸦卮。
“都已經有娃娃了,你才問這個問題會不會太遲了?”好笑的擁著她,梅傲不避嫌也不理白御的抗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娃娃?”
“是啊,在這里。”摸摸阮珊的小肚子,他愛憐的說。
“耶?啊……”驚天動地的尖叫聲響起,“為什么你會知道!?”
“因為你是個迷糊的娘親!”
張狂的笑聲隨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