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徐立滄和向盈辦了婚禮,雖然只是簡單的納妾儀式,但徐立滄仍很重視,特別布置了新房,也采購新的家具,還給了聘金重禮。雖她已沒有娘家,但這些聘金可以作為她的私房,他不想委屈了她。
夜里,向盈在新房等候新郎,緊張得絞緊手帕。
怎么辦,今天一定會跟他那個吧。
她身為現代人,當然知道所謂的洞房花燭夜的過程是怎么回事,只是缺少了技術層面的練習,因為她在現代總忙于工作,或者被新交的男友狠甩、劈腿。
也許……喝點酒就不會緊張了。
她忍不住替自己倒了杯酒,大口灌下!罢婧煤!”
大概是喝了酒,放松了,她感覺到肚子餓了,又夾了菜吃,渴了又喝酒。就這樣,向盈不知不覺喝下太多酒,當徐立滄進新房時,她已經半癱在床上了。
“哪有新娘子把自己灌醉的……就那么緊張嗎?”徐立滄好笑又好氣,大手輕撫過她紅撲撲的臉蛋,陣子里閃著熾熱的欲望,真想將她一口吞下去。
不過她似乎是真的睡著了,算了,來日方長,今天就放過她了。
他扶著她在床上躺好,接著想為她脫下外衣,好讓她睡得舒服點。“媽,我跟你說,我嫁人了……”
徐立滄停下手上的動作,盯著她的唇。
她是在說夢話嗎?媽是誰?
“媽,你的女婿可是個威武的將軍,長得帥氣,身材又好,你看了一定會喜歡……媽,我好想你,好希望你也在這里,可以看到我嫁人的樣子……”
盯著她蠕動的唇,徐立滄噙著笑。這回他聽清楚了,她口中的媽應是她娘,原來她是夢到她娘,對她娘提起他,還贊美他。
不對……徐立滄臉色微變,她不是失去記憶,連她家人的事都忘了?為何會夢到她娘?會不會是想起了什么?
他從未想過這件事,要是有一天她恢復所有記憶,他們之間會變得如何?向盈緊閉著眼,眼角卻滲出淚,嗚咽道:“媽,我本來很討厭來到這個鬼地方,又倒霉的成為一個叫何湘綺的女人,可是現在我好慶幸自己來到這里,可以嫁給我所愛的人,認識那么多待我好的人,我真的好幸福……媽,我不會再因為失去你而感到寂寞了……”
她說了什么?
徐立滄望向躺在床上的向盈,雖她早已睡著了,發出微弱的打呼聲,但他方才確實聽到她所說的那番話,為此,他的心因興奮而狂跳著。
他曾經懷疑過他所愛上的女人不是何緗綺,但因為太過荒唐被他自己推翻了,也讓他下定決心不管她的真實身分是什么都要定了她,現在聽來,她這副身子里竟不可思議的住著另一個女人的靈魂,怎不讓他驚喜萬分。
難怪她的個性會與以往迥異,那么善良甜美得讓他心折,難怪她會燒菜,會有那么多新奇大膽的點子,也難怪她能輕易擄獲他的心。
知道她不是真的仇人何緗綺,徐立滄的心反倒有滿滿快溢出的悸動。他上了床,滿足的抱著她一塊入睡。
隔天一早,向盈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個男人身上,還將他的胸膛當成枕頭睡,她嚇了一跳起身,直到看清楚徐立滄的臉才愕然想起,昨晚她已經和這個男人成親了。
可是……衣服怎么還在?
向盈低頭看到自己只少了外衣,徐立滄身上也還穿著單衣,陡然想起昨晚她因為緊張多喝了點酒。莫非她是喝醉了?而她的洞房花燭夜就這么被她睡掉了?
“酒醒了?”
溫醇的嗓音響起,向盈心虛的倒抽了口氣,臉色僵硬的看向那個躺在床上、朝她投來慵懶又帶有危險眸光的男人。
“是。”她低下頭道。
“知道要反省了?”
“是。”她根本不敢看他,點了點頭。
“很好,你得好好補償我!彼牭煤軡M意,大手攬過她。
她毫無防備的往前傾,失去重心的栽倒在他身上,隨即紅了臉,“慢著,現在都天亮了,我們晚上再……”
向盈說不出話了,只因徐立滄直勾勾望著她,雙手捧住她的臉蛋,粗糙的指尖在她的肌膚上摩挲著,惹得她的心都騷癢了,整個人幾乎要融化在他胸前。
“盈盈,謝謝你來到我身邊!彼袜。他能愛上她,真的太幸運了。
她露出迷惑的樣子,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徐立滄一笑,看來她真的完全把喝醉后說的話給忘了。
“盈盈,我愛你……”他深情地道。看到她羞得滿臉通紅,他壓下她的后腦勺吻了她,并翻了個身,將她沉沉的壓在自己身下。
此刻,展開了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兩人睡到中午才踏出房間,面對眾人曖昧的目光,向盈可真是羞死了。
新婚燕爾,兩人也甜甜蜜蜜,看在某些單身漢子眼里,都忍不住高喊想要討娘子了,大伙兒也都篤定明年府里就會有可愛的小娃兒了。
向盈也以為這樣幸福的人妻生活會持續下去,直到她看到阿方在為丈夫收拾行囊,一問才知他要收假回軍營了。
仁叔說,立滄一年到頭都得待在邊關駐守,通常只有過年或清明時節才會回京城,這回是邊關平靜多時,和前年收服的東勉國關系友好,皇上特別體恤他帶兵辛勞,才恩準他放長假的,加之先前他陪皇上微服出巡,皇上又多準了一些時間,要不,他早該回邊關鎮守了。
是啊,她壓根忘了,立滄是個堂堂將軍,有他的職責所在,遲早得回軍營的,但她完全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一年來只能見得到他幾天,要她怎么活?可是她又不能向他抱怨,這是她決定托付終身的男人不是嗎?
向盈郁郁寡歡,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幫忙打點徐立滄要帶去邊關的行囊。
看到春兒也將她的狐貍裘衣收進包袱,她感到困惑。那是立滄成親時送她的,非常保暖,放進去做什么?“為什么要放這件?”
“少爺說要一起帶去。”
向盈聽得瞠目結舌,“帶過去?他穿得了嗎?”
阿方和春兒都笑歪了,“是少爺怕邊關太冷,夫人會受寒,特別囑咐我帶去的!
聽到這,向盈張著嘴闔不起來。她也要去?不,她也能去嗎?
“怎么,不想去嗎?我是看你吃苦耐勞又耐操,到邊關應該吃得了苦……當然,你不想去也可以!
那醇厚嗓音傳進房里,向盈終于有了反應,她轉身朝他沖了過去,雙手拉著他的前襟歡喜道“我要去、我要去!”可她又不免擔心,“那可是軍營耶,我真的可以去嗎?女人不是不能進軍營的?”
“現在國泰民安,沒有戰事,你當然可以去,而且本將軍身邊有個美妾服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太好了!”她張手環住他的脖子,在他懷里又叫又跳。
徐立滄本就寵她,不在意她的大動作,而是攬住她的腰豪邁大笑。
兩人柔情密意到阿方和春兒都不敢看了,悄悄退下,不打擾他們。
豈知向盈還沒高興完,就遇上了一件大事——前頭徐仁差了下人過來,說是皇上有旨意傳來,要徐將軍到前廳接旨。
徐立滄想不出皇上會下什么旨,向盈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等事,感到很緊張,兩人起到前廳跪下接旨,徐仁父子倆與其他在廳內的下人們也都跪了下來。
蘇公公手上拿著圣旨,拉高尖細的嗓音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伏虎將軍驍勇善戰,郁平公主聰明慧黠,實乃為天作之合,朕賜兩人在半年后完婚,欽此!
圣旨一下,徐立滄身子一震,完全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上次進宮他便已拒絕當駙馬爺了,沒想到皇上竟陰險的來個先斬后奏。
向盈則是覺得耳邊嗡嗡作響,感到極度暈眩,在她腦海里一方面有徐立滄對她的承諾,以及能跟他一起上軍營的歡喜,另一方面則是這從天而降的噩耗,讓她從天堂墜入地獄。
其他人也都面露驚愕,無法為主子感到高興,氣氛陷入僵冷。
“徐將軍,還不速速接旨?”蘇公公看他遲疑不動,揚聲道。
徐立滄還能怎么辦?抗旨嗎?不,抗旨的話他徐家一眾人全都會沒了腦袋。
“臣接旨,謝主隆恩!彼麡O不甘愿的磕頭道。
向盈也磕了頭,只是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在兩人最幸福的時刻,竟無故來了這晴天霹靂般的圣旨。
隔天一早,徐立滄馬上進宮求見皇上。
“你來得真快!痹葡矢吒咦邶堃紊,似乎早料想到他會來這一趟。
徐立滄雙膝一跪,懇求道:“請皇上收回圣旨,臣配不上千金之軀的公主!
云宵皇冷笑,“立滄,你還敢再拒絕朕,難道朕的皇妹不夠美,你看不上眼嗎?”
身為君王,他知道徐立滄是好的人才,拉攏他當駙馬爺,讓他成為他強大的羽翼,他的江山才能平穩;身為兄長,他對徐立滄亦很是欣賞,認為只有他有資格匹配與他同母的妹妹郁平,他是真心希望徐立滄當他的妹婿。
偏偏這個徐立滄一點都不識相,上回他都苦心安排郁平和他見面了,他竟不懂得捉住這飛黃騰達的機會,還自眨身價,拒絕他賜婚的提議,這次他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了,直接下旨賜婚,不料他竟進宮來要他收回圣旨,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郁平公主很好,是臣已經有了心愛的女子了。”徐立滄坦誠告知。
“你是說何緗綺?”
徐立滄抬起頭,很意外從皇上口中聽到這名字。
看到他的表情,云宵皇神色復雜,陰沉地道:“你以為朕不知道嗎?自你上回拒絕朕的賜婚后,朕怕你有什么不能說的隱疾,讓人查了一下,才知你近日納了何緗綺為妾,這可真奇了,你不是很恨她退婚、恨她爹的絕情,先前還跟朕說買下身為罪婢的她是為了復仇,讓朕答應你通緝企圖逃走的她,如今怎會想收她入房?”
云宵皇本來對徐立滄私下的事沒興趣過問,畢竟何緗綺只是個賤妾,徐立滄貪戀她的美貌、納她為妾也不是了不得的事,但徐立滄竟拒娶郁平,還宣稱有了心愛的女人,而當他提及何緗綺這個名字時,他露出的表情更證明何緗綺就是他心愛的女人。這下他不得不管了,他要知道,那女人是使了什么妖法讓他的猛將迷戀上她,連他皇妹都看不上。
徐立滄沒想到皇上還特別查了他的事,只能坦白道:“稟皇上,臣確實是恨過她,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失去過往的記憶,變得不一樣,所以……”
“所以你就對她上心了?她不過是個罪婢!”云宵皇嗤之以鼻道。對當年何尚書的貪腐感到厭惡透頂的云宵皇,自然對何尚書的女兒何緗綺沒有好印象。
“有罪的不是她!毙炝鎻娬{道。他真怕皇上扣她一頂莫須有的帽子。
云宵皇看到他對何緗綺的愛護,不以為然道:“男人身邊有幾個美妾服侍也是正常的,郁平身為公主,會有那個雅量容許的。”
徐立滄不卑不吭迎視道:“稟皇上,臣已經在臣爹娘的牌位前發誓,今生只有她一個妾,不會娶妻,如果負她,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噬,請恕臣無法迎娶郁平公主!
云宵皇聽得驚駭,瞪著他,自龍椅上起身,“徐立滄,你瘋了,你為了那個賤妾發毒誓!你就不怕你在黃泉之下的爹娘不原諒你?”
“臣已經在爹娘的牌位前問過了,他們都同意了!
云宵皇勃然大怒,“胡鬧!人都死了怎么會說話!”
“請皇上成全!”徐立滄懇請道,眼神堅定,沒一絲動搖。
“你就不怕朕指你一個抗旨之罪,株連你九族嗎?”云宵皇怒指著他。
徐立滄不為所動,既然他已經當著皇上的面解釋清楚了,他知道照皇上的個性,不會隨便做出牽怒的昏君之為。
云宵皇氣到真想命人將他拖下去砍了,可他又知道這么做不行,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