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堂大學的通識課“書法之美”,今天來到臺北孔廟進行。
不少平常假日都在家里玩線上游戲、要不就逛街的大學生,從沒來過孔廟,他們好奇興奮的舉起相機和手機猛拍。
臺北孔廟位于車水馬龍的承德路與圓山捷運站附近,但是一走進,這古典的四合建筑內竟是如此安靜,好像不處在臺北市這個繁華地區。
“老師,這里也很有意思耶!
而且他們都以為上書法課,一定要安安靜靜又中規中矩,沒想到還能走到戶外。
“孔廟每星期三下午兩點,都會舉辦讓民眾體驗書法的活動,因為我有事先申請,工作人員特地幫你們搬了這么多座位,你們就定位吧!彼钢蓍芟路健
“來孔廟寫書法?”
學生們個個感到新鮮,寫書法一向是在教室、在家里進行的,沒想到有一天會來孔廟寫書法耶,真有意思!
“可是,我們還沒上過課,又離小學時代很遠了,不會寫耶……”
“沒關系,你們看,來這里體驗的民眾,有的也是爸爸媽媽!绷顝刂钢谝慌詧竺哪信嫌,“寫寫看,好玩而已!
大家一一就定位,孔廟一下有這么多大學生造訪,也頗為熱鬧。
此時,一行扛著攝影器材的人馬進來了,是目前星期五晚間的都會優質劇組,紀晶晶也在其中,而陶芝蘋則是來探班。
陶芝蘋一進門,就被擠滿廊下的人群嚇到,還發現自己的學生。
“阿蘇,你們怎么會來這里?”
阿蘇是具有泰雅族血統的原住民,不過他是屬于高鼻深目、膚色白皙的那種基因血統,陶芝蘋常故意說他一定不會唱歌。
阿蘇瞧了她半天,狐疑問道:“你是……”
“我是陶芝蘋,流行彩妝課的老師呀,我沒化妝有差那么多嗎?真是的!”
柳深徹轉頭一瞧,只見一個清爽純凈的女孩站在那邊。
卸下平常在診間與學校出現時,慣常涂上的厚重金屬眼影后,她那雙眸子竟然是晶亮而帶著純真。她的眉毛淡淡的,她的鼻子很立體,她的顴骨有點突出,是個強又很有個性的樣子。
這是……素顏的陶芝蘋?他出神的瞧著她。
不再化濃妝的她,比平常化濃妝時看起來小了好多歲,他一直以為老是戴著濃艷面具見人的女子,私底下那張臉一定是見不得人,才會用濃妝來保護自己。
但是,陶芝蘋完全打破了他的主觀,素顏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純真清秀。
她今天的頭發也只松松的束了個馬尾,穿著簡單的T恤加吊帶褲,像只有二十出頭那樣活潑可愛。
冷不防見到她跟平常不一樣的模樣,柳深徹的心怦然了兩下。
她一再讓他見識到,她許多不同的面貌,不管是工作領域、個性,現在連外貌都能帶給他不同的驚艷,他怔怔的想著。
跟她認識以來,柳深徹越是想告訴自己別以為膚淺的夜店玩咖能有什么不同,她就越是一次次讓他見識到,她可以有什么不同。
她明明該是他討厭的那種類型……再這樣下去,他會打破自己的原則的呀。
“不是啦,是老師你不化妝……感覺更漂亮、更年輕,看起來比我小。”阿蘇發自內心的說著,而且臉也紅了。
阿蘇因為某些緣故延讀了兩年,大四的他,只比陶芝蘋小兩歲而已。
“真的嗎?那你要不要考慮追我?哈哈!”她調皮的說。
柳深徹看阿蘇窘紅了臉的表情,心中有說不出的異樣,他暗想,還真在考慮那女人的胡言亂語咧!
“你們怎么會在這里?這個時間應該是活化石的書法課吧!碧罩ヌO脫口而出之后,忽然意識到不妙。
既然是柳深徹的課,那他人呢?她緩緩轉頭,去找那個男人在哪里……
一回頭,就見到看來淡定自若的柳深徹,佇立在那兒,對她微笑。
呃!他剛剛有聽到她又在背后稱他“活化石”嗎?她心虛的看著他。
“嗨,柳老師,你來這里上課。亢糜星伤及。 毕劝徒Y他再說。
“你也是啊,都已經被限定一年內不得再接工作了,還是為了理想,寧愿把腰給折斷呢!绷顝匦溥涞耐{她。
陶芝蘋想到自己是跟著劇組來,明白他一定是誤會了,她連忙澄清——
“絕無此事——”陶芝蘋急得跟火燒眉毛一樣,忙把手提小包包打開,把里頭的東西全都掏給他看,“我、我今天只是來探晶晶的班,順便指導新的造型師該如何替她打理妝容,完全沒有要下場工作,你看這里什么也沒有,我、我也沒把化妝箱帶來!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大人!”
他只是提醒她,卻嚇得她那么驚慌,還急到結結巴巴的叫他大人,柳深徹差點笑了出來,自己帶給她那么大的壓力嗎?
在夜店足蹬三寸高跟鞋,盛氣凌人當女王的陶芝蘋,竟然三兩下就被他馴服?
他想著她在濃妝面具底下的秀美模樣,和那些不再逞強,就像只可憐小狗的性情……還有她在病床上淚眼汪汪的哀嚎,這一切讓柳深徹越想越覺得,她在那氣焰高張的外表下,有著截然不同的可愛。
那種可愛在他心中逐漸加深,他抹不掉,還常常期盼著她回診的時間快來,期待每一次和她見面。
Yen bow集團彩散行銷部門經理官達瑋走了過來,他是替公司向電視臺談成獨家提供彩妝用料的功臣,自從做成這Case后,常常跟劇組人員的行程跑。
“芝芝,黃螢的妝可以讓你化喔!惫龠_瑋也不管她正在跟柳深徹談話,便徑自插嘴,劈頭就是狀似恩賜的吩咐。
偶像天后黃螢閃婚后,以這出優質好戲做為復出的第一個作品。
能幫超級天后黃螢打理造型,是業界造型彩妝師的夢想,官達瑋十分明白這點,而藉此向陶芝蘋示意,這是他幫她拉來的機會,她該感動的對他示好。
“黃螢?!”陶芝蘋眼神一亮,知道這是求也求不來的福氣!
但是她望了柳深徹一眼。
“不過,我現在不方便,公司忘了告訴你嗎?我腰傷嚴重,目前停工一年,正在復健治療中!卞e失機會她也很扼腕,可她不想斷送她未來的彩妝生涯。
“你是草莓族還是小公主?才入行幾年,就可以因傷停工?”官達瑋感到被潑了冷水,說話尖銳了起來,他輕蔑的打量她,“上回讓你參加Carlo大師的歡迎趴,你連個回禮都沒有,我不計前嫌,再次說動黃螢讓你試試看,你卻拒絕?你怎么都學不會做人?”
“可是……”
“不用說了,就算你腰治好了,一年后也沒有你的位置了。”他發泄著心中的不快,惡狠狠的說。
其實官達瑋是要追她,才不滿上回他想辦法邀她來參加他們集團為Carlo辦的party,她竟然對他一點表示都沒有,今天要她為黃螢試妝,她又拒絕,讓他感覺自己是在一頭熱丟了面子。
陶芝蘋自然知道停工一年很危險,再加上官達瑋又是臺灣最大彩妝品牌集團的行銷經理,她怕他的不快會影響她復工。
“好,我——”
柳深徹就知道她會冒險妥協,雖然慢條斯理,卻還是打斷了她的話,“再大牌的明星,也沒偉大到能讓一個造型彩妝師,為了試一天的妝,而折損往后大半輩子的發展!
“你是誰?這是我們圈子里的事,關你什么事?”宮達瑋不滿的打量這個一身儒雅的男人。
“他是跟我同校上課的同事,教書法。”陶芝蘋忙介紹,藉以打圓場,她指著后頭排排坐著練字的學生,“這些都是他帶來的學生,有一部分也有上我的流行彩妝課。”
“只不過是舞文弄墨的窮書生、窮老師,插什么嘴?”官達瑋高傲的冷冷嘲諷。
他在時尚圈、娛樂圈是靠著拉人情、陪應酬,用盡心力獲得業務爬上來的,如今在集團里被捧慣了,對領微薄薪水的上班族十分瞧不起。
不知怎的,官達瑋對柳深徹說出如此沒有禮貌的話,讓陶芝蘋很生氣。
在她眼里,柳深徹并不是一個舞文弄墨的窮書生,他是有值得信服真本事的人,雖然到目前為止,他都很會折磨她,但是,她不喜歡柳深徹被人這么輕蔑。
“陶芝蘋,你到底要不要我賞給你的這個機會?”官達瑋不耐了,趾高氣揚的道。
“我也想賞你一句話,請你滾!绷顝叵蚯皫撞健
“你憑什么替她發言?不過是同事而已!”
“同事不能代替她,救她的腰嗎?”
“陶芝蘋,可不可以叫你這個無聊的同事不要插手我們的事情?”官達瑋心中一把火升起,他雙手抱胸,瞪著陶芝蘋。
“無聊的同事不能插手,那么男朋友可以插手嗎?”柳深徹站到陶芝蘋身側,一手狀似親昵的隨意置在她腰上,神情從容不迫,一副想怎樣就來的架式。
他那雙鳳眼蘊含笑意,卻是微微帶著挑釁的意味盯著官達瑋看。
官達瑋料不到這個看似溫文的男人,竟然說嗆他就嗆,而且他眼中的銳利光芒,還真懾人……他怔了那么一下,竟有點惹錯人的害怕。
還有,這人竟然說自己是陶芝蘋的男朋友?!
陶芝蘋也睜大眼睛,望了望輕扶她腰際的那只手,再望向三言兩語就讓官達瑋說不出話的柳深徹,心頭一片混亂。
“騙你的,看你臉色白成這樣,你該不會對陶芝蘋有意思吧?”沉默片刻,柳深徹突然笑了。
“我、我……”官達瑋因他的耍人伎倆而氣悶,又因被他揭穿,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