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你真的打算這么做?”
“沒錯!
“這樣好嗎?不會太冒險了?”
“不去冒險,怎么采得到最美的花?反正……我會看著辦。”
“……我不希望你受到二次傷害。”
“再沒有人能傷我更深了!毙χ袔е⒑跗湮⒌膰@息。
班梓邊做著早餐,邊搖頭晃腦地回想著昨晚不小心聽見的對話。
她發誓絕對不是偷聽,真的是不小心。
冒險?指的是什么?與她有關嗎?嗯……好像不是,應該是指醫生自己吧。而他又在冒什么險咧?還有什么二次傷害?
噢噢噢~~她好想問,可是醫生沒提起,她怎么好意思問咧?
搖頭晃腦太大力的下場,就是撞到旁邊的吧臺柜,痛得她齜牙咧嘴,蹲下身猛搓著痛處,不忘對吧臺柜略施暴力,以示泄恨。
豈料一打即開,里頭裝的是一瓶瓶的酒,還有雪克杯,及各式各樣的調酒工具和酒杯。
不知為何,看到這些器具,她像看見寶物一般,沉亮的眸綻放著光芒,伸手取了幾樣,如行云流水般將幾種酒加入雪克杯里,瀟灑自在地搖動著,一氣呵成地倒進一旁的雞尾酒杯里。
當路不絕踏出房門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他先是一愣,而后咧嘴笑開!耙淮笤缇秃染疲瑫粫j廢了一點?”
突來的聲響教班梓嚇得跳起來,回頭看見他正緩緩朝她走來!澳、你身體還好嗎?還有哪里不舒服嗎?今天沒有下雨,應該比較不會痛了吧。我剛才看過了,今天是大晴天喔!”
噠噠噠噠~她所有的關愛化為已上膛的烏茲沖鋒槍,一發一發熾烈地打進他的胸膛。
“……你在答非所問欸!彼χ嗔巳嗨念^,拿起她調好的酒。“可以讓我喝喝看嗎?”
見他要喝,班梓趕忙阻止,“我調好玩的,你不要喝,要是等一下出問題怎么辦?”
“不會!甭凡唤^嘗了一口,神情微變,復雜又高深莫測得讓人讀不透。
“怎樣、怎樣?能不能喝?不能就別喝了,你要是出事的話,我沒辦法送你去醫院耶,而且要是叫救護車的話,說不定救護人員會拿掉你的面罩喔,到時候你會恨死我的啦~~”她哇哇叫著。
她大概猜得到為什么他要戴面罩,光是他腳上的傷就那么可怕,可想而知,他的臉也絕對有傷,因為他不想被人看見,所以就戴面罩,又也許他是有點自卑吧。
話說回來,他連糧食都是麻煩朋友送來,就代表他不想出門,不想遭人非議,不是嗎?
路不絕揚起眉,聽著班梓直線的思考路線,不禁又笑了!澳阆氲煤眠h啊。”
“我猜錯了嗎?”
他沒有給她答案,在吧臺柜前坐下!斑@調酒很好喝!
“真的?我喝一口。”
“不行,你有在吃藥,不能喝任何有酒精成份的東西!彼麚u晃著酒杯,神情恍惚得像是陷入很深很深的回憶里!澳阒滥阏{的這種酒有個名字嗎?”
“我隨便調調的捏!彼孢@么神?
“這種酒叫做Margarita。”
“Margarita?”
“有個故事!彼譁\咂了一口,說:“這種酒是由一個調酒師所創,而Margarita是他已故女友的芳名,Margarita外出打獵時不幸為流彈所傷而亡,調酒師為紀念她而創了這杯酒!
他沒說,這是他最愛的酒,是這種酒引領他們相識。
“好不幸的故事,討厭。”
“真是沒有半點文學修養,這個時候應該要說好羅曼蒂克!睓M她一眼,嫌她不懂浪漫。
“羅曼蒂克個頭啦,到底是哪里浪漫?要是我死了,我才不要有個人為我創了一種調酒呢。”但如果她死于這種還不知名的病上,這種病能以她的名字命名,感覺倒還不差。
“你不會死!
“嗄?”是錯覺嗎?那充滿力量的黑眸如翎箭般射穿她的心,她可以感覺到一股深沉壓抑的痛苦和狂烈的愛意。
路不絕突地笑了,吊兒郎當的!澳阋撬懒,我的報告怎么辦?”
“嗄?”
“吃早餐了,今天藥吃了沒?”揉揉她的頭發,他逕自朝餐桌的方向走。
“吃了!”班梓沒好氣地吼回去。
肯定是藥的副作用,害她產生錯覺!
她跟他認識又不久,哪來的時間滋養情愫啊?自作多情~
*
“醫生,我有幻覺啦!本o張兮兮的。
“那是藥的副作用!
“亂講,我看見有人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她快要嚇死了。
這房子明明就只住他們兩個而已,哪來的第三者?不要跟她說,那是咪咪變身的。
“我會減輕你的藥量!彼缡堑馈
“可是,我還有幻聽!
“絕對是副作用!
“亂講,我聽見女鬼在唱歌,好可憐,還是個音癡~”她好害怕。
“……”路不絕看了她很久,見她沒打算離開,問:“所以呢?”
“醫生,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瀲滟的瞳眸霧氣微濃,眨巴眨巴地渴望他的陪伴。
“……你就這么想偷襲我?”面罩遮去了他的美貌,卻依舊騙不過識貨的她?
“誰想偷襲你!要是出事的話,我肯定恨死你!”班梓氣呼呼地抱著枕頭咚咚咚地跑回二樓。
“能出什么事啊?你進我房間才真的會出事!甭凡唤^無奈地關上門,上鎖。
*
幾天后──
“醫生,我被附身了!笨谖菓K兮兮的。
當醫生的講求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完全不信怪力亂神之說,但她還是決定要說。
“那是用藥習慣造成你些許精神錯亂!彼^也不回地回答。
“可是我調了很多酒!甭曇艉芸謶。
“你不是本來就會調嗎?”
“我沒印象!睋Q句話說,有人偷了她的身體。
“……”路不絕終于投降,放下還沒看完的報紙!奥闊┠愀嬖V我,你究竟是從哪一點感覺自己被附身的?”
“你沒看到我在干么嗎?”班梓的聲音很虛很惶恐。
“干么?”
“我在鉤燈罩!”媽啊~~她的手正不斷地鉤毛線,速度之快,快得眼睛跟不上動作。天啊,她是個運動派的陽光美少女,這種文靜派的女紅是她最不拿手的欸,但此時此刻,她好神啊~
這不是她、這不是她!
“那又怎樣?”聲音懶懶的。
“我不會鉤毛線啦!”可是此刻她卻鉤得好順手,就算閉上眼,也鉤得完美無缺,眼看著燈罩就快要完工了。
“看不出來耶!币暰懶懶地定在她穿梭自如且合作無間的雙手。
“真的啦~~”她被附身了!
救命啊~
“你想太多了!闭Z調懶懶外加哈欠一枚訴說他的不耐,路不絕轉身,繼續看他的報紙,不管她編編織織到天邊。
×的咧!你才想太多!班梓在心里吶喊著,很想停下手,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停不住。
有鬼啊,真的有鬼,絕對不是她想太多。
在這里待久了,她確實嗅到些許不對勁的氣味,但就不知道他是少根筋還是超沒感應,完全感受不到她的痛苦。
痛苦?嗯,是也沒有多痛苦啦,只是覺得自己快要不是自己了,頻頻出現古怪的行徑。
有多古怪?好比她這個運動系的陽光美少女,最熱愛的就是工作賺錢兼室外活動,但是咧,也不知道是因為病了,身體太虛,還是這房子根本有鬼所致,導致她轉性愛上種花修樹兼鉤毛線。
可是對于這些矛盾,他總是說──副作用。
她是不懂藥性,也不知道藥到底能產生多大的副作用,但目前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她認為有必要找他再好好地談一談。
“醫生,真的有問題!
“我一直很好,沒問題!闭Z調是一貫的慵懶外加哈欠一枚,但還是耐心十足地聽她說話。
“我是說我有問題!”
“副作用啦!碧吞投。
“我剛才夢見一個男的。”長得好帥,但氣氛好怪。
“我比較常夢見的是女的!甭凡唤^顯然對這個話題沒什么興趣。
“……”班梓瞪著他。
不理她?隨便敷衍她?
好,看他怎么繼續敷衍!“那好,你告訴我,我現在在干什么?!”
路不絕看著她熟練地撈著面條,而另一邊的爐火上頭正在攪拌著醬汁和配料。再看一下時間,剛好是凌晨兩點。
“煮宵夜!
“標準答案!”是,沒錯,她正在煮宵夜,可問題是她為什么睡到一半突然爬起來煮宵夜?“這已經是第五次了,你一點都不覺得古怪嗎?!”
“會嗎?”路不絕打開冰箱,取出一罐冰涼的礦泉水,倒了兩杯,把加了溫水的那杯遞給她,涼透透的那杯留給自己!胺凑乙拆I了!
“我一定是被附身了!”厚~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說話啦?!生氣捏。
“被什么附身?”硬是把水遞給她!敖祷!
班梓接過杯子,咕嚕咕嚕地喝完,說:“我一定是被鬼附身了!”
那個很音癡的女鬼,最近常常在半夜唱歌,嚇得她一入夜就不敢喝水,生怕半夜上廁所,把自己嚇死在廁所里。
“哪來的鬼?”他笑著問,當笑話聽聽。
“不就是你太太?”話一出口,她趕緊捂住自己莽撞的嘴,而眼前的頎長身形明顯的僵住。
該死,怎么可以說得這么直接?
他絕口不提,就是在意得要死,她應該當作什么都不知道才算善解人意啊。
路不絕緩緩回頭,平淡無波的神情讓人猜不出情緒!拔姨活得好好的,你不要亂說!
“是嗎?”班梓的聲音拔高得尖尖的,“那為什么你要把主臥房讓給我?如果真是這樣,為什么我沒有在這個房子里看過她的照片?”
問題好尖銳,可她偏偏就是無法停住追問。
她喜歡和他兩個人獨處,現在突然殺出了另一個女人……不,真正介入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