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竟然享用到特權(quán),派令取消,還是留在財務(wù)處!
“洪邦信才是享用特權(quán)!庇赂缯f:“他扇動總經(jīng)理調(diào)動人事,企圖趕走你,又要調(diào)阿貓阿狗進(jìn)來,當(dāng)然要請明瀧動用特權(quán)了。”
“佩珊姐,這就是用對地方的特權(quán),你不要不好意思啦!鼻矜骆乱踩χС,問向特權(quán)分子:“對不對,明瀧?”
王明瀧微笑不語,舉起啤酒罐,朝大家敬一圈。大家紛紛拿起啤酒,開開心心敬酒。
今天晚上,傅佩珊請資金科七個人吃飯,名義上是迎新送舊。
“明瀧來時,沒時間幫他迎新,倒是送舊一起辦了。”同事笑說!叭齻月好快,咻一下就過去了,謝謝明瀧這段時間幫我們!
“幸好明瀧離開后,莊經(jīng)理又補人進(jìn)來,你就安心上路吧!
“經(jīng)理這回厲害了,不但全力爭取佩珊姐留下來,還跟總經(jīng)理助到兩個空缺。老虎不發(fā)威,當(dāng)病貓睡了好多年,終于醒了。”
“很好笑耶,洪邦信弄不走佩珊,又跟經(jīng)理鬧翻,只好自己走人,以后他到總管理處,講話更囂張了!
“不一定。等到特助當(dāng)上總經(jīng)理,他若想生存下去的話,就得拿出實力做事,還想靠關(guān)系混?”
“總管理處再調(diào)出去比較容易,他是提早給自己找退路!
傅佩珊聽同事談笑,前幾日驚心動魄的過程已化作一場云煙,從此成為公司的一件八卦史跡。
聽說,特助出面,拿“總經(jīng)理任期結(jié)束前三個月之內(nèi),不宜有管理階層的人事異動”為由,要求李總收回成命;而莊經(jīng)理有了特助當(dāng)靠山,繼續(xù)據(jù)理力爭,說職員出缺已影響到財務(wù)處的運作,硬定一爭到了兩個員額。
她相信,當(dāng)天在總經(jīng)理室必然經(jīng)過一番爭吵;除了總經(jīng)理、特助、莊經(jīng)理,洪副理,還有冷眼旁觀的小王子,她這個當(dāng)事人反而置身“室”外,讓別人在唇槍舌劍之間定她生死。
她被拿來做為大姊夫派和王子派的角力籌碼,這種戚覺很微妙,既是身不由己的無奈,又有那么一點的驕傲。
好吧,她承認(rèn),她已經(jīng)是不折不扣的王子派了。
洪邦信走掉后,財務(wù)處照樣由陳桑代理副理,她也仍是代理副科長,至于能不能正式升任,那就得等到特助當(dāng)上總經(jīng)理之后再來認(rèn)定吧。
比起同事們的興奮聒噪,今晚的主角王明瀧相對地安靜,就見他一直吃菜,還不時往她瞟來,目光淡淡的,涼飏飏的,她不只有那種被大海怪盯住的感覺,還嗅到了風(fēng)雨欲來的超級低氣壓。
“喂,你可以喝酒嗎?”她喊他。
“傅副科長,我成年了耶!蓖趺鳛⑴e起啤酒罐,轉(zhuǎn)了一下,看上面的說明!肮凭哦c八趴,這哪是酒,是果汁嘛。”
“對嘛,水果啤酒甜甜的好好喝喔。”邱媛媛灌得眉開眼笑的。
“阿碩你待會兒順路送媛媛,小心別讓她醉倒路上。”傅佩珊忙叮囑。
今天吃熱炒,熱熱的食物下肚,當(dāng)然要喝冰冰的啤酒助興,大家拿了最熱銷的水果啤酒,連開車的勇哥都交出鑰匙了,她倒也不信一兩罐低酒精度的啤酒就會醉倒,頂多是有點……飄飄然而已。
“你還是小心過敏啦!彼M赕骆,再叮一次小王子。
“噯,傅副科長,我只能眼睜睜看你們吃宮保蝦仁、鹽酥紅時、蟹腿沙拉、椒鹽蝦、生魚片,喝這一罐啤酒也要管我?”
“我不也給你點菜了嗎,還嘰嘰叫?”
“我每點一樣,就問傅副科長這個好不好,你都說好,我是經(jīng)過你的同意,不算我點的。”
“我是附和你,你生魚片那些東西不能吃,當(dāng)然要給你點能吃的!
“我以為你說好,就是合你的胃口,順手就幫你點了!
“看來是我們嚴(yán)重的溝通不良!
“我是把握最后一次討好傅副科長的機會!
“最后一次”聽起來挺悶的,好像從此不再相見;傳佩珊明白雖不至于此,但絕對不可能再有與小王子一起工作、聊天打屁的機會了。
同事們來來去去,本是職場生態(tài),小王子跳下來當(dāng)員工已是空前絕后,她又在郁卒什么呢。
她當(dāng)然不會說出這種莫名的感受,而是維持一貫的斗嘴!爸x謝喔,可情我不用打你的考績,不然你這么馬屁,我一定給你超級甲等。”
“你差點就失去可以打人家考績的代理副科長寶座。”
哼,就知道他還在計較這件事,她不再理他,轉(zhuǎn)向跟同事聊天。吃完飯后,王明瀧當(dāng)著大家面說:“傅佩珊,我有話跟你說!
其他同事豈會沒察覺小王子對傅佩珊的“惱怒”,雖然很想看他們?nèi)绾味纷,但也只能裝作無事,笑嘻嘻地趕快說再見走人。
兩人站在騎樓下,大眼瞪小眼。人家熱炒店還要做生意,他們不約而同移動腳步到旁邊一間已關(guān)門的銀行前。
“洪邦信早就威脅你,說要調(diào)走你,你為什么不跟我說?”他一開口就是大聲說話,看來他已憋了好幾天,終于爆發(fā)了。
“他只是口頭恐嚇。再說,按照正常的調(diào)職程序,部門主管或人事處都會先征詢當(dāng)事人的意見,不是說調(diào)就調(diào),我想他也就是說說而已!
“他們不是正常人,又怎會依照正常的人事程序走?要不是莊經(jīng)理跳出來,我再叫我二哥去壓大姊夫,你現(xiàn)在就去工廠點存貨了!
“我還是會去爭取自己的權(quán)益——”
“你爭不到。你也看到了,那幫人的吃相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你信不信洪邦信將派令丟給你,馬上叫你收拾收拾滾到工廠去!”
“你兇什么兇!壞人是姓洪的,你不去兇他,來兇我?”
“我——”他一時語塞!拔沂且嬖V你,你有事情可以來找我,這不是享受特權(quán),而是朋友間的幫忙,我……我可以保護(hù)你!
“全公司那么多人,你保護(hù)得完嗎?”
“他們是針對我,他們扳不動我和我二哥,就會想辦法讓我們不好過!
“我只是一個小職員,有什么不讓你好過的?”
“你不是小職員,你——”
“我怎樣?”
“你是——”他又停頓了,過了五秒鐘,才說:“你是傅副科長。”她的心好像被針刺了一下,平日的笑諱稱呼,在此刻卻變成了他堅持維護(hù)的頭銜,她何德何能,竟能讓小王子捧在手上保護(hù)?
“哈!傳副科長又如何!彼怀隹趨s走了樣。“這三個月來,我娛樂你也娛樂夠了,等你去其它部門實習(xí),照樣有一堆漂亮妹妹蜂擁而上,她們知道如何娛樂你、奉承你,根本不必你去費心討好,你很快就忘記我了!
為何口氣這么酸?傅佩珊好氣惱,她到底在講什么啊。
將來有多少女生追小王子,完全不關(guān)她的事。打,一開始,她就抱定好緊好散的想法,小王子只是過客,她不可能留住他,更不可能冀望他記得曾經(jīng)有她這么一位實習(xí)共事的同事……
她越想越惱,抬眼一瞧,就見他一雙眼睛直直地瞧她。
她被這樣的目光看過太多次了,但她永遠(yuǎn)不知道他眸光后的腦神經(jīng)在想什么,有時風(fēng)趣,有時裝痞,有時又是這種涼涼的冷漠神色。
“你聽著了!彼穆曇舾抗庖粯記觥!拔也粫浺粋自以為可以靠自己就能對抗一批既得利益者的笨女人!
“是的,謝謝你不會忘記我!彼m說道謝,卻更像是吵架。“也多謝你請?zhí)刂雒,幫我留在財?wù)處,我會買蘋果答謝你。”
“你蘋果省了吧,我明天就離開財務(wù)處,沒人幫我削蘋果了!
“工作交接清楚就可以走了。”她故意忽略他轉(zhuǎn)為孤寂的語氣。“反正,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來找我就是了!
“謝謝,我不靠特權(quán)辦事!
“有事又不一定是在工作上要特權(quán)!”他聲音變大,然后又變。骸跋袷琴Y金科要聚餐,還是部門活動,你們要來找我!
“知道了。以后有活動,我會叫媛媛通知你!
“我要你親自通知!
“我會親自發(fā)簡訊通知,恭請王董事大駕光臨。”
他盯著她,還是那種森森寒光的大海怪目光,盯得她背脊發(fā)涼。
“好了。”她避開視線。“你如果話講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擺擺。”
“掰!彼D(zhuǎn)身就走。
初春的夜晚,氣溫猶低,馬路車聲吵唔,轟隆隆地掩蓋了世間所有的聲音,若不停下來仔細(xì)聆聽,是聽不到內(nèi)心里的聲音的。
傅佩珊走出十幾步,腳步越走越沉,終于停了下來。
難道,她和小王子竟是不歡而散?她以為的好聚好散哪里去了,怎會讓最后莫名的離別情緒給攪得亂七八糟呢?
不,她不甘心就這樣說再見。原是熱熱鬧鬧的送舊,合該歡歡喜喜的結(jié)束,她就是不愿看到她的小王子不開心,她不舍——
不舍?她被這個念頭震驚到了。不只是不舍他的離去,也是不舍他不能吃讓他過敏的美食,不舍他被親戚在公共場所罵他媽媽是小三,不舍他其實很喜愛哲學(xué)卻要撥出心思在公司經(jīng)營,不舍沒人幫他削蘋果,不舍她忽略了他想保護(hù)她的心意????
她從不認(rèn)為更改她的派令是使用特權(quán)。本來就是大姊夫派利用不合理的特權(quán)做出不合理的人事異動,當(dāng)然要用另一個特權(quán)來制衡了。換作是公司任何一個“受害者”,她想,小王子和特助都是會如此處理的。
而他們竟然為了這事吵得臉紅脖子粗,沒意義啊。
等等,他臉皮固然白凈,但也不至于吵到充血脹紅;況且,那種紅色有點詭異,不像媛媛喝酒后的紅潤,而是不自然的詭譎赤紅。
不對耶!她回過頭,就見他靠在騎樓柱子上,像一只熊倚在樹干上搔背,不住地蠕動身子,顯得躁動,一張臉在騎樓光影下顯得黑黑紅紅的。
“王明瀧,你怎么了?”她一邊跑回去,一邊焦急喊問。
“你回來了?放心不下我?”他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露出了笑容。
“鬼才放心不下,我是突然想去領(lǐng)錢!彼室庵赶蚺赃叺淖詣犹峥顧C,又望向他的臉。“你很不對勁耶。”
“我不舒服。”
“是怎樣?”
“很癢,很熱,頭暈……”他猛地抓搔手背,又往額頭抓了抓。
“起疹子了?”她發(fā)現(xiàn)他不只手背起了一點一點的紅疹,連那張紅紅的俊臉也冒出相同的紅疹,迅速地占據(jù)了他的臉皮。
“是過敏。是啤酒,三杯雞里也有放米酒!
“那你還吃!”
“酒精度又不高,而且我很久沒發(fā)作了,上回吃墨魚面的黑醬有酒,也沒問題!
“你這不聽話的小孩……”現(xiàn)在不是責(zé)怪的時候,她扯了他的袖子就走。“我?guī)闳ゼ痹\。”
“不必急診,你送我回家,我家里有藥,吃了立刻就好。”
“可是要給醫(yī)生診斷。”
“我老毛病了,我知道該怎么辦。我好癢,快去叫計程車!
“喔。”
她被他一催,忙跳到馬路邊,著急地尋找黃色計程車蹤影。
她不時回頭看他,就見他靠在柱子上,時而搓手,時而抓背,時而抓臉,活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猴子,那模樣既可憐又好笑,卻也令她更不舍了。
捱了三分鐘,總算攔到計程車。坐上車后,全身冒汗的他已經(jīng)按除不住,立刻脫掉西裝,卷起袖子,開始往手臂大抓特抓。
“別抓了!彼∷挠沂。
“好癢!彼淖笫治杖,往臉上猛捶!拔,你是在打拳擊喔,臉都打歪了。”
“那我怎么辦?”他可憐兮兮地看她。
又是這種小狗表情。她心頭一疼,干脆直接往仕的右手背捏去。
“忍耐一下,我?guī)湍隳笠荒螅嘁蝗,你自己不要碰,你會越抓越大力,這邊都有抓痕了。”
她邊說邊捏壓他的手臂,企圖以輕微的痛感蓋過癢熱感覺。
這家伙的手臂還挺肥嫩的,她抓捏了幾下,改為拍打,就是不讓他自己用指甲去抓搔。
“背也好熱。”他彎了手臂去搔背。
“我這邊也給你拍拍。”她說著便往他背部拍去。
“唔……”
“怎樣?”她以為他很不舒服,忙再拍了拍!斑@樣可以嗎?”
“喔……”
“喔?”她很緊張,再隔著襯衫抓背!斑@樣有沒有好一點?”
“嘿……”
她一直注意他的臉色,怕是癢到受不了暈倒,直到見他緊皺的眉頭松了開來,摸著的背部和手臂也沒那么緊繃’她才將擔(dān)心轉(zhuǎn)為斥責(zé)。
“你早就知道過敏不舒服了,對不對?”
“喝了啤酒后,是有一點點感覺……”
“你欠罵喔!”她一掌用力拍在他背上,隨即仍是輕輕拍了下來。
由于她的左手拍他的背,右手拍他的手臂,所以她側(cè)身而坐,呈現(xiàn)一種空心擁抱他的親密姿勢。
王明瀧不敢稍動,怕隨著車子的轉(zhuǎn)彎或煞車,一不小心會讓她抱個滿懷,到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吃虧比較大。
她不斷地拍撫,有時改為張開手掌在他背上轉(zhuǎn)圈圈摩挲著,或是拿掌緣在他手臂來回按摩,用上了她所能想到的碰觸方式幫他止癢;他既被她摸透透,即便他的身體仍感燥熱赤癢,卻也大大地舒緩了不適。
由于他體溫升高,相對的她手掌溫度變得涼快;然而,他的戚受跟拿暖暖包那日一樣,心底漫溢著一股他也不會形容的舒適暖意。
憋了好幾日的惡劣心情終于云破天開,仿佛清風(fēng)拂面,暢快自在。
此刻,她就坐在他身邊,不會跑掉,也不會被人弄走,他聞著她馨軟的氣息,看到她焦慮的模樣,聽著她比他還急促的緊張呼吸聲,他放心了。
他承認(rèn),他最近心情真的很差,一來是他結(jié)束了財務(wù)處的工作,二來是她那個死腦筋,被逼到絕境還不知道要求援,這個笨女人他不保護(hù)怎么行呢?
偏偏她不讓他保護(hù)。
所以,他生氣了。或許是他表達(dá)的方式有欠圓融,可他就是要直截了當(dāng)讓她知道,他可以保護(hù)她。
吵架的當(dāng)時,他是有點難過……是了,不是生氣,而是難過。他一直以為他們是聊得來的好朋友,她卻不當(dāng)他是朋友,遇上問題也不找他,她本就不需要他,就將他丟下;而他也跟她賭氣,眼睜睜看著她越走越遠(yuǎn)---
天知道當(dāng)他見她回頭時有多高興,甚至可以說是狂喜。
“喂,你笑什么?不癢了嗎?”她懷疑地看他。
“癢,還是很癢。”他說著就要去抓臉。
“別抓啦,都破相了。”
“這不正合你心意?這樣就不會有漂亮妹妹來巴結(jié)我!
“說什么三八話!”她重捶他背后。
“再用力點,我正好在腰酸背痛!
“去!”她見到那勾起來的嘴角,就知道小狗變身成為大海怪,不用再跟他客氣,同時她也安心些了。“年紀(jì)輕輕喊什么腰酸背痛。有問題自己去找按摩師傅,我不按免錢的。”
“唉!彼麅墒治杖樒ご甏耆嗳,像極了小孩哭著揉臉。
“都說別碰臉了,怕破皮感染。”她看著好笑,但還是要制止。
“可是癢啊!
望著他臉上一顆顆小紅疹,猶如讓蚊子叮了似的紅豆冰,搭上這張眉眼分明的俊秀臉蛋,十足的卡通夸張效果,顯得滑稽可笑極了。
相處日久,他由最早的故作神秘,然后是賣弄幽默或特權(quán),到后來在她面前,他再也不刻意做作,有話宜說,還帶點撒嬌意味,流露出孩子般的本性。
可不是嗎?剛才的“吵架”他早就放下身段了,兇惡地吼完兩句后,再要他們有活動時找他出來玩,簡直就是個不甘寂寞的黏人小男生……
她忍不住以指尖碰了碰他的臉,隨即縮了回來。她沒忘記,他不是可以隨便摸頭捏臉的小男孩,而是一個滿二十五歲的大男人了。
“這疹子不會傳染的,怕成這樣?”他似乎不滿她只碰他一下下。
“怕了還幫你亂拍!我是看你滿面全豆花……”她忍不住笑出來,隨即很正經(jīng)地說:“抱歉,我不該將我的快樂建筑在你的痛苦上。”
“能夠娛樂傅副科長,這是我的榮幸。”
“別說這個了!”她臉一熱,又擔(dān)心地問:“現(xiàn)在覺得怎樣?”
“癢啊。”
“自己想辦法。”
“唉。”他只好伸手去抓臉。
“別啦!”她趕緊扯回他的手。
“你不幫我抓,又不讓我抓,我是要怎么辦?”
“別吵!”她以五指輕輕點了他臉龐幾下,留心他的神情。
他轉(zhuǎn)過臉,與她四目相對,距離之近,呼息相遇,她心頭猛地一跳,還是快快縮了手,改為繼續(xù)幫他拍打手臂和背部。
他沒有抗議,也不再說話,兩人又是拍拍打打個不停,計程車司機當(dāng)他們是男女朋友打情罵俏,不時從后照鏡里偷瞧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