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若望的緋聞多如牛毛,跟章經理交往,甚至還以親她耍弄她,他怎會……啊啊,難道說那些都是煙霧彈,事實上他喜歡的是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就是傅哥?!
她死死地瞪著那扇門,隨即又微瞇起眼。
不對,傅哥為什么要喊他主子?難道他在幫他對戲?
宋哥昨天把腳本和拍戲行程全都交給她,昨晚她利用一點時間稍稍翻過腳本,金若望飾演的是一個愛上兄嫂,得不到所愛所以舉兵造反的皇子,雖是男二,戲分不算太多,但是人格特性很有亮點,不過,如果是對戲,對的到底是哪一段,為什么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正努力回想著,房里突地傳來砰的一聲,像是重物被摔在家具上頭,而后是傅慶年壓抑的痛呼聲。
這么激烈嗎?她無聲問著,不敢也不愿想象那門后世界有多精采,暗忖著自己到底要不要先到外頭避一避,省得門一開他們發現她,那真是會讓彼此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然,才想著,門板隨即打開,一抹淡覆金光的身影出現,手上還拿著一條毛巾,像正在擦拭著身體……“哇!”她捂著雙耳的手馬上改為捂著雙眼,動作飛快地向后轉。
完了、完了,這下子真的尷尬了,他一定沒想到她人在這里,所以他就赤條條地踏出房門外……換句話說,什么戲也沒有,人家是一時興起做起了“晨間運訪”……皇甫桂拭著胸口上的汗水,不解地瞪著她的背影!澳阍诟擅矗俊眲偛旁诜坷飼r,他就聽見她的腳步聲,以為她應該會叫門才是,豈料她竟是悶不吭聲地站在外頭,一瞧見他就失聲尖叫,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沒沒沒沒沒事,你你你你你要不要去沖澡?等等等一下八八……”八個鬼,她在說什么鬼?是誰拉住她的舌頭,為什么不讓她好好說話……人家都可以氣定神閑,她當然也要神色自若呀。
穩住啊,錢少傳,你愈是慌愈是可疑!
“你到底在說什么?”大步走到她身旁,見她還搗著雙眼,他不禁好笑!白蛱煳沂裁炊紱]穿時,你遮也不遮,我今天不過是裸著上身,你就遮成這樣,想裝矜持,太遲了!彼辉诤跎眢w被人瞧見,是因為他慣于被服侍,但是昨天她卻看得毫不羞澀,直教他懷疑這身體她恐怕早已看膩。他甚至想知道,她和金若望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
他在記憶里不斷地搜尋,但是找到的都是關于她的笑臉,再無其他,教他難以判定她和金若望之間是如何相處,更惱人的是,他竟然為了想這無聊又毫無意義的事一夜未眠。
簡直是荒唐又可笑,金若望早已不存在,可他遺留下的記憶卻騷擾著自己,甚至企圖左右自己!
“咦?”她攤開雙手,余光瞥見他就在身邊,嚇得連退數步。
“怎么,我是鬼不成?”
“不是不是不是……”正不知道怎么接話,就見傅慶年摸著肚子走出房門,她忍不住想,這所謂的男男之愛,一旦太過激烈時似乎也會傷到肚子……她作夢也想不到身邊竟然會出現男男戀人,一時間厘不清這五味雜陳心情到底是為何而來。
“主子……若望,先去沖澡吧,我先準備早餐!
“嗯!被矢鸬瓚寺,瞥了錢少傳一眼,徑自回自己的房。
“錢小姐,你要不要一道用早餐?”大慶笑容可掬地問。
“呃……我吃過了,你要不要坐一下,跟我說要吃什么,我來準備!甭犓曇粲袣鉄o力,像是大量消耗體力,她不禁同情地說,走向廚房。
“錢小姐,你人真好。”大慶感動地道,趕忙從冰箱里取出幾樣簡單的食材。
“主子不喜歡吃太油太咸,又吃不慣土司面包類的,所以早上我都會替他準備個兩三樣菜,再熬個粥,這樣就可以了。不過,今天我被主子折騰得狠了,這就麻煩你了!
“折騰?”她艱澀地咽了咽口水。他是打算出柜嗎……用詞好文青啊。
“就是早上陪主子運動一下。”唉,主子心情不好,練練武也是好事,只是難免出手太重,教他擋得好辛苦。
“主子?”其實,她不想吹毛求疵的,但是他叫得好順口,順得她心底都發毛了。
連角色扮演都上場了,想必兩人情事早已存在,而這“晨間運動”說不定就是他倆的生活常規,所以金若望才習慣在早上沖澡。
這一切不是她幻想幻聽,而是真實地上演著男男戀……她突然好想看看傅哥到底是長得什么樣子,怎能教金若望轉了性……“主子……那是為了配合戲劇,營造出那種氛圍。”大慶一臉正經地解釋。
“喔……”她拉長了尾音。
既然人家沒打算出柜,她就沒必要強迫人家,要不然搞得大伙都尷尬,這工作是要怎么繼續下去?只是,她很難相信金若望真的轉性了,那可是有些可惜。
她不再放任自己胡思亂想,開始洗菜切菜,手法利落,刀工無可挑剔,教大慶在旁看出興味。
待一切準備就緒,她有些疑惑地看著臺面式的三口瓦斯爐,嘗試著點火,火瞬間迸出,耳邊隨即響起大慶有些興奮的聲音。
“瞧,這瓦斯爐很好,對不,從這兒就可以調整火勢,這菜怎么炒都不怕焦,真是方便得緊!泵咳帐褂猛咚範t和熨斗時,都是他最快樂的時候,有時興致來了,他還會玩起電燈,那一滅一亮的,教他真是愛死了這個世界。
錢少傳瞪著前方爐子,雖說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嗓音實在是太有戲了,一整個娘到像是隔壁的大嬸,抑揚頓挫,層次分明,光聽聲音,她幾乎可見一個男人在她面前拿著鍋鏟還翹起小指……嗯……她對少女系的男人沒有特別看法,但一想到原來金若望喜歡的就是這一款,她真的是五味雜陳。
“得要趕緊下菜了,要記得主子不愛吃咸,味道清淡點好,油也別倒太多,像是這道青江菜,主子偏愛燙過淋點醬就好,還有……”錢少傳嘴角抽搐著,還是慢慢地將大慶巴啦巴啦的交代倒進腦袋里,最終,她下了結論——“傅哥,你很喜歡你家主子?”既然他們喜歡玩主仆游戲,她不介意摻一咖演路人甲。
“當然,我家主子面如冠玉,高大俊拔,那一笑起來……”大慶忍不住揪著胸口衣襟。“簡直是帥翻天了,那眼神像帶著電流,一對上眼就教人的魂都快要飛了,你不知道當年……”錢少傳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覺得自己找錯話題,她實在不該探人隱私,她錯了,她道歉,不要再說了。
然而大慶像是按鈕被按下,話匣子一開,欲罷不能,說得滔滔不絕,恨不得將當年他主子的豐功偉業全都細數一遍,讓她知道主子不是自私,實在是被宮斗給逼得多疑猜忌,但如今環境變了,是老天賞賜的機會,只要有個知心人,就可以改變主子。
所以,他必須多跟她說一些主子的好,畢竟能夠影響主子情緒的人不多,他得要把握住機會。
可錢少傳豈會知道他腦袋想些什么,被炮轟得快要發狂,到最后已經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么鬼,但唯一能確定的是——是的,他愛他,因為傅哥一直在歌頌金若望!
夠了,她已經知道他有多愛金若望了,她不想再聽下去了!
來人啊,把他拖下去!
金若望臉很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坐在片場的梳化室里,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腳本,身后的梳化師搞定他的頭套發型,服裝師幫他穿好衣服后,兩人便手牽手地跑了,壓根不敢待在他身旁太久。
“主子……”大慶正要開口之際,聽見門口傳來了腳步聲,連忙噤聲。
“若望,聽說你有一個新的助理!痹棱x走來,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旁,動作瀟灑爽颯。
“嗯!彼哪抗庖琅f定在腳本上。
“綁馬尾,穿著藍白條紋背心配熱褲的那個美眉?”皇甫桂想了下,微點著頭,再問:“怎么了?”
“你對人家不好,對不對?”岳鈞沒頭沒尾地丟下一句話。
“怎講?”
“我剛剛要過來時,在茶水間聽到場記在和她聊劇組的工作內容,她是不是想跳槽?”
“不可能!被矢鹣胍膊幌氲胤穸ā2皇撬麑λ貏e了解,而是深知她愛財的個性,認定她絕不可能舍棄二十萬高薪另起爐灶。
他可以保證,她絕對找不到薪水這么優渥的工作。
“是嗎?”岳鈞笑得賊賊的,靠近他一些!澳悄闶遣皇且驗樗砸螺土諗嘟^往來?”昨天開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萃琳是來探班的,然而金大牌記者會一結束,立刻走人,直接把章萃琳丟在現場,不知情的人就算了,知情的人大半都在訕笑章萃琳熱臉貼冷屁股,真不知道章萃琳要把臉擱到哪去。
“關她什么事?我說過了,跟她不熟。”他神色略微不耐,揚起手中的腳本。
“岳鈞,你就只有這些事要說?”
“少來,你今天的臺詞不多,就連騎馬都是由替身上場。”
“誰跟你說我需要替身?”
“你會騎馬?”所謂騎馬,是真的騎馬馳騁,而不是坐在馬上走個兩步,沒有一點馬術底子,恐怕會有危險。
“會!彼暤馈
后頭大慶表情可精彩了,那表情像是在說——他家主子允文允武,別說騎馬,就連騎射都是一絕。
“是嗎?如果打算親自上場就跟副導說一聲!痹棱x見他無意搭話,拍拍他的肩后,低聲道:“盡量別讓你的助理在外場走動,她長得很甜,穿得很涼,場記小李和攝影師阿羅,特別偏好那一款的!焙芰x氣地將第一手資料傳達完畢后,岳鈞一如來時的瀟灑離去。
皇甫桂沉著臉,沒多細想地起身。
繞出梳化室,外頭是條長廊,多走個幾步就是茶水間。
茶水間其實是個開放空間,在這大熱天里,不管何時門窗都是全開,是放飯時工作人員的休息之處,但皇甫桂走到茶水間時,卻發現門窗是關上的。
到底是岳鈞騙他,還是場記很帶種地趁著四下無人關上門窗,想對她胡來?
這時分,大部分的工作人員幾乎都聚集在等等拍戲的地方,架設收音機器和整理布景,所以茶水間里應該沒什么人。思忖著,他朝玻璃窗望去,里頭確實空無一人,然視線緩移,就見錢少傳站在茶桶邊,有一只屬于男人的手正搭在她的肩上。
束起的馬尾顯露出她線條優美的白晰頸項,細肩帶背心展現她纖細的肩骨,而那只放肆的手正沿著肩頭開始往下游走,而該死的是,她竟然像個死人毫不反抗。
砰的一聲,茶水間的門被踹得斜落貼在墻上,嚇得里頭正在交談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望去,幾乎有一瞬間,場記小李以為古代王爺真穿越時空來到他的面前,深沉的眸隱燃著殺氣,教他呆在當場不敢動彈。
“……發生什么事了?”錢少傳呆望著皇甫桂,再見大慶試著把門架好,可惜壞了就是壞了,最終只能把門靠在墻邊。
“現場應該差不多了,我去看看,若望喝完茶趕快過來。”場記小李猛地回神,趁隙一溜煙地跑了。
皇甫桂從頭到尾都沒瞧他一眼,雙眼死死地定在錢少傳身上。
“到底是怎么了?”錢少傳感受到強烈的視線,教她不知所措。
“對方開了多少價錢?”
“嗄?”
“你不是想跳槽?所以任由男人對你上下其手,你穿著清涼,毫不反抗還陪著笑……錢少傳,你知道嗎?在古代,你這行徑跟妓女沒兩樣,只有妓女才會對著男人賣笑追歡任其輕薄!”失控的怒火逼出他毫無理智的言語,但他旋即后悔,就在他暗惱自己未經思索出口怒斥的同時,瞥見她泫然欲泣的神情,他咬了咬牙,轉身就走!按髴c,跟上!”
錢少傳怔怔地望著他的身影,心痛得無以復加,壓根沒瞧見在茶水間外,岳鈞饒富興味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