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望,我看這傷勢恐怕得要到醫院處理一下!睂а萆锨安炜矗娔莻诩s有三、四公分長,看不出深度,但血流了不少。
一旁副導和武導拿起弓,查看著斷裂的弓弦,無法理解這弦好端端地怎會斷掉。
“不用,先上點藥,貼張透氣膠再蓋點粉!被矢饓毫藟簜,對傷勢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
“先把這場戲拍完再說,否則接下來都是拍外景,要補拍還得喬其他人的時間,到時候趕不上后制就麻煩了。”皇甫桂說著,拿下衛生紙,以眼神詢問大慶。
大慶瞇了下眼,看個仔細!斑@傷不深,應是無大礙!
“那就這么決定,趕緊把這場戲拍完,讓大伙都早點收工。”皇甫桂正色道。
在場其他工作人員都直瞅著他,不敢相信那個萬年臭臉男竟如此敬業,對他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好,就這么決定,大伙動作快!睂а菀宦暳钕拢薜谰叩男薜谰,上藥的上藥,梳化師更是小心翼翼地掩蓋他的傷,待一切準備就緒,再次進入拍攝。
畫面中的皇甫桂笑意慵懶帶著邪氣,舉手投足間散發一股渾然天成的皇族氣勢,重新再拉一次弓,射出箭矢,一回頭,他斂笑,面色寒凜,傲人姿態教眾人屏息。
“卡!很好!”就在導演滿意喊卡的瞬間,血再次從他的額際緩緩流下。
“若望,我開車送你到醫院處理一下吧。”武導帶著工作人員跟著大慶一道向前,直覺得過意不去。
“不用,只是小傷而已,待會慶年和少傳陪我去趟醫院就可以。”皇甫桂淡聲拒絕,接過工作人員遞上的衛生紙壓著傷口,抬眼瞧見有攝影師尚未停機,甚至是近距離地拍著自己!斑@是在干么?”
“幕后花絮。”武導小聲道,隨即又說!安蝗幌鹊诫x片場極近的那間綜合醫院好了,開車也不過三五分鐘就到。”
“慶年,知道位置嗎?”皇甫桂問著,下意識尋找錢少傳的身影,就見她依舊是被擠到最后頭,不禁朝她招著手。
“我知道。”每天都會經過的地方,他很難不記起。
錢少傳從后頭擠上來,低聲問:“你不要緊吧?”
“不要緊!彼麘,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再抬眼道:“不好意思,我整理好就先回去了,大伙辛苦了。”
“若望,看過醫生之后,聯絡一下,讓我知道你的傷勢!睂а菝暗。
“好!被矢鹣然厥峄易屖峄瘞煄退杨^套拿下再卸妝,換回衣服之后便直朝片場的停車場走去。
“少傳,我開車,你幫若望壓住傷口!贝髴c交代著,替皇甫桂開了車門后,立刻跑到駕駛座,發動車子,正準備要出發時,卻發覺她竟還站在車外。“少傳,若望的傷口得壓著……還是你怕血?”
“不是,我……”她面有難色的直瞪著面前的大型房車。
她討厭車子,光是靠近,她就覺得頭皮發麻,更遑論是要她坐進去。
可是,他的傷口還流著血,不壓著也不行。他今天等了一天,受傷后還撐著把戲拍完,敬業到這種地步,好不容易可以就醫了,卻被她拖延著時間,實在是……她忍不住自我厭惡,卻又不知所措。
“少傳,到底是怎么了?”皇甫桂握著她的手,發覺在這酷暑的夜里,她的手竟是冰涼的。
“我……”一抬眼,就見血又流下來,她二話不說地拿過衛生紙壓住,牙一咬心一橫,在他身邊坐下。“快快快,快點開車!”趁著她現在凝聚了畢生所有勇氣,快走!
車門一關,大慶立刻踩下油門,急馳出片場。
錢少傳整個人幾乎是蜷縮在皇甫桂身邊,拚命地告訴自己,傷員,他是傷員,他需要人照顧,她只是怕而已,沒什么大不了,沒什么……突地大慶緊急煞車,嚇得她忍不住放聲尖叫,直往皇甫桂懷里偎。
大慶被她的尖叫聲嚇著,忙道:“有貓,沒事。”
“慶年,開慢點!睉牙锏乃澏兜脜柡。皇甫桂單手環抱住她,讓她的臉貼靠在他的胸膛上!吧賯,開始默數,武導說了大概就三五分鐘的路程,你數秒,一會就到了。”數?怎么數?她的思緒被恐懼籠罩,就連數秒該怎么數都忘了。
那時也是這樣的,一個緊急煞車……“一秒、兩秒、三秒……”突地,她聽見他緩而沉著地數著秒,低醇的嗓音應和著他沉穩的心跳,撞進她的心坎里,硬是抓住了她部分思緒。
微抬眼,她什么也看不見,不知道他是否在看著她,可是他的大手卻有力地握住她的,暖意強勢地驅逐著她心底的恐懼冰冷。
她知道,他的手很暖,烘著她冰冷又殘缺的心,他的嗓音充滿力量鎮住她慌亂的思緒。
聽著他數到兩百三十二時——“到了!鼻邦^傳來大慶的嗓音,她緩緩回神,就見綜合醫院已在眼前,大慶替她開了車門,用著充滿娘味的口吻問:“好些了沒,下得了車嗎?”
“可、可以!彼悬c僵硬又遲緩的移動著。
大慶也不催,因為開車時從后照鏡已窺見她的不對勁。
待兩人下了車,大慶才趕緊進醫院替皇甫桂掛急診。
“好些了嗎?”皇甫桂低聲問著。
“嗯……嗯!彼怪槪坏叵肫鹨宦飞纤揪蜎]壓著他的傷口,一抬眼,見他是自個兒動手壓著,一股沮喪強烈地灌進她腦門里,教她緊抿著嘴。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克服眼睛的問題,可是愈待在他身邊,她愈是發覺有些事是無從克服的,看不見就是看不見,幫不了就是幫不了!
“別哭!
“我沒有!彼龕灺暤。
“有我在,不管發生任何事,盡管靠過來就是!彼兆∷氖治⑹箘,將她扯進懷里,嚇得她瞠圓了眼,忘了掙扎。
她腦袋一片空白,不能理解他這動作……太曖昧了,還是他根本習慣了這些國際禮儀,所以連安慰人都是比照辦理?
“倦了累了,難過了害怕了,都可以窩在我的懷里,我允你。”他舍不得她抿緊嘴忍著淚,那神情教他莫名心疼。她該在燦陽底下咧嘴揚笑,該是在月光之下溫柔粲笑,而不是心有不甘地抿嘴忍淚。
我允你,那般不可一世的口吻,她應該吐槽他,可是她沒有,她只是靜靜地偎在他的懷里,那屬于男人的氣息、屬于男人的有力臂膀圈抱住她,莫名地讓她忍住的淚快要奪眶而出。
不可一世的口吻里藏著不輕易許諾的縱容,令她的心騷動著。
她不是想要躲進哪個臂彎,把自己的責任丟給別人分攤,而是有時她也需要一個擁抱,告訴她,她很努力,她沒有放棄自己,更沒有逃避現實,她只是需要暫時的依靠。
當大慶帶著醫護人員走到外頭,撞見這一幕時,他一時慌了手腳,不知道是該推著醫護人員進急診室,還是……算了,反正主子都瞧見他了,就可惜了氣氛正好。
“走吧,陪我進去!被矢疠p嘆口氣,握了握她的手。
離開他的懷抱,錢少傳有著短暫的失落!安涣耍以谕忸^等著就好,我進去幫不了忙,還是讓傅哥陪你就好。”
“好吧。”他想了下,不勉強她,牽著她到診間外,便和大慶先進去。
錢少傳坐在等候椅上半晌,小臉才慢慢地燒了起來,腦袋才意識到她剛剛竟然跟個男人抱在一塊。
她就算自暴自棄,也不該從他身上汲取一絲撫慰……深吸口氣,她告訴自己,那只是一種安慰人的方式,就像他親她是種惡作劇,根本不代表什么意義。
對,就是這樣!
她很滿意自己找出完美解釋,可以讓她不再執著于這無聊的問題上,但她的臉還是燙著,心微微顫跳,生理與心理嚴重背道而馳。
啊!不管了,想那些做什么?!她羞惱起身,決定到外頭走走,目光落在外頭的車輛上,突地想起自己的機車還停在片場,如果不回片場,就意味著她待會得要再搭一次車子!
不假思索地,她掏出手機發了個簡訊給大慶,隨即快步朝來時路而去。
最近天天到片場,這兒的路她很熟,摸黑都走得回去,遑論這一路上的路燈都亮燦燦的。
只是騎車快,步行的話,不走個十幾分鐘是不行的。
于是迎著帶來幾許涼意的夜風,她加快腳步回片場,希望待會回醫院時,他的傷口還沒處理好,否則肯定又要領他一頓罵。
想著他,想起他的擁抱,她臉不禁更燙,走得不禁更快,最后干脆用跑的。
她就是體力過剩才會胡思亂想,跑一跑就好了。
一抹纖細的身影,夜半三更,在寬敞的路上狂奔著,直到來到片場外頭喘口氣后,才剛踏進停車場牽車時,就瞥見另一頭有抹影子動了下,她習慣性地道:“辛苦了……”但她話說得太快了,這個人她是避之唯恐不及啊。
“錢少傳。”章萃琳踩著高跟鞋來到她面前。
“章經理。”唉。
“還好現在的弓弦都是人造塑料纖維,否則被斷弦打中可就不是好玩的。”皇甫桂一包扎好,大慶拿著單子繳完錢后,不住地叨念著。“幸好是短弓,要是長弓,這打上來連骨頭都凹了!被矢鸩蛔髀,目光掃一圈,不見錢少傳的身影,不禁眉頭微皺。
“說來也真是古怪,上回說那匹馬是受到驚嚇才會失控,可我怎么瞧都不像是這樣,而這一回,好端端的一把弓,主子又不是使了十足的力,弦怎會斷?”
“誰說這里跟大晉不一樣?”皇甫桂突道。
“主子?”
“殘缺的人心放眼皆是。”那是有心人做的事,只是目的尚未明朗。
“難道是金若望跟誰結了怨,結果現在卻報在主子身上?”說著,抬眼見他停下腳步,大慶不禁問:“怎么了?”
“瞧見少傳了沒?”
“啊,少傳剛剛傳了簡訊給我,說她要回片場牽她的機車。”像是怕他不信,他趕忙掏出手機,滑動畫面以茲證明。
“她為什么是傳給你?”皇甫桂冷冷睨去一眼。
“主子,你有跟少傳說你的手機號碼嗎?”他是入境隨俗,一占領這副軀體之后,立刻將正牌傅慶年的所有記憶接手,智能型手機用得可上手。
大慶得到的回答是——皇甫桂似笑非笑的表情。
“主子不喜使用這些科技產品,都放在我這兒,打給你或傳簡訊給我,意思都是一樣的。”這眼神,他懂。
近來主子的脾氣時好時壞,有點怪,就不知道跟少傳有無關系。
“她傳了簡訊給你,你竟然不阻止她,那條路少有人車,她三更半夜獨自一人走著,你就不怕她出事!
“可我不能離開主子。”
“我說過,跟著她!闭f到這,他還沒跟大慶算他被岳鈞隨意支開一事,這要是在宮中,會有多可怕的下場。
“可那是指片場里……”見他神色更加陰鷙,大慶不禁問:“主子是把少傳視為什么?是……想要迎娶的妻,還是……”
“你在胡說什么?”他怒眼瞪去。
“我沒有胡說,我是在想,主子要我跟著少傳,但這沒名沒分的,不管做什么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我不知道要如何看待少傳!苯o點名分,他才好拿捏分寸,是不。
皇甫桂聞言緩緩瞇起眼,“大慶,你在暗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