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女兒的骨髓配對失敗……而且骨髓銀行又找不到合適的配對者……”
白嵐的心情低落,看著床上沉睡的女兒,瞧她原本一頭烏黑發絲因為化療的關系而掉落殆盡,皮膚也因此暗沉不少,她的心就不舍的疼痛著。
難道,要叫他試試看嗎?
可是這樣不就承認了小薔跟他是父女關系?
雖然他堅決的認為小薔就是他的女兒,也曾經來醫院探訪過好幾次,但全被她擋在病房外,不讓小薔跟他相見,就怕他會跟自己搶女兒。
但是現在,為了女兒,即使再不愿,她還是得讓他去試一試,不是嗎?
白嵐煩惱的用手按著額頭,沒發現葉秀敏遞了杯熱茶給她。
“嵐嵐,對不起……都是我亂說話……害你這么煩惱!比~秀敏充滿悔意的道歉。
“不關你的事,這件事情本來就不可能永遠瞞下去!卑讔刮⑿Π矒岷糜,不希望她為此深感歉疚。
“那……干脆讓他們父女相認,否則,我怕……”葉秀敏看著床上的白薔,眼眶泛紅,總不能讓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吧。
“不會的!”白嵐知道她的意思,激動的制止了她繼續說下去,“東方醫生說了,只要骨髓移植成功,她會好的。”
“但是一直找不到適合配對的人,這樣下去該如何是好?”葉秀敏擔心的道。
想到這點,白嵐也擔憂的黯下神色,她憐愛的凝視著女兒,突然站起身,朝病房門口走去。
“嵐嵐,你要去哪?”葉秀敏錯愕的問。
“我出去一下。秀敏,麻煩請你幫我照顧一下小薔!
“呢,好,不過你要去哪。俊
白嵐沒有回答,迅速的閃到門外,對著守在門口的黑衣人工沉聲道:“告訴他,我要見他!
鈴聲響起,等不及出聲,柏原司已經一個箭步上前打開門。
時間仿佛在他們四目相視的同時凝結了,站在門外的白嵐臉色憔悴不少,讓柏原司看了心疼極了。
“不請我進去?”看他這樣怔怔的瞅著自己瞧,白嵐虛弱的扯了扯唇畔。
柏原司這才如夢初醒,讓開身子,讓她走進房坐。
“突然來找你,希望沒有打擾到你!闭驹陲埖甑目偨y套房內,她略微局促的扭絞著雙手。
“對你,我永遠都有空。”他意味深長的瞅著她道。
“咳咳!”白嵐佯裝干咳撇開臉,掩飾自己因他的話而悸動的心緒。
“我知道你不會沒事找我。”柏原司走近她,打量她臉上的神情。
“我……我是為了小薔來的……”她說出自己的來意。
“小薔?她怎么了?”
聽到女兒的名字,柏原司不禁緊張了起來,雙手忍不住籍住白嵐的肩膀,急切的詢問。
他后來問過醫生ALL代表什么意思?才知道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也是血癌的一種,治愈率不算高。
“她現在很好!币娝拥哪樱尠讔钩粤艘涣。
這就是父女親情嗎?即使沒相處過,他依然這么關心女兒。
“那就好!卑卦据p吁了口氣,放松下來。
“不過,她找不到合適的骨髓配對!卑讔菇涌吹吐暤,“我試過了,我的也不合適……你愿意去試試看嗎?
柏原司一頓,整個人像被雷打中似的怔在原地。
見他久久沒有反應,白嵐有點難堪的道:“我知道了,我會再請醫院幫忙尋求合適的配對,不打擾你了,再見。”關心歸關心,捐不捐又是另一回事呵。
不等柏原司開口,白嵐已經低垂著頭轉身往外沖去。
她完全不想聽到他親口說出拒絕的話,此刻的她只想趕快離開這個讓她困窘的地方。
但就在她的手觸碰到門把之際,她的身子瞬間被一雙長臂卷入了一堵堅硬的高墻之中。
貼著他的胸膛,沉重而快速的心跳聲竄人了她的耳中,泄漏了他激昂的情緒。
“你終于認了!痹匍_口,柏原司的聲音帶著沙啞的粗嘎。
她的情緒也同樣激動,眼眶熱熱辣辣的,仿佛下一刻淚水就要潰堤。
“你愿意嗎?”她忍住硬咽,低聲問。
“就算重我的命去換我都愿意,只要她能健康。”他發自內心的道。
“謝謝你!边@是自離開父母后,她第一次感覺到人可以有依靠的安心感受。“我是她爸爸,干么要道謝?走!彼⑽⑼崎_她。
凝視著她道:“我現在就去!
“不用這么急,醫生還要安排時間,還要一些事前的準備。”看他一副猴急的模樣,白嵐不禁失笑。
低頭凝視著她,柏原司的心中充滿了憐愛,一如當年。“我喜歡看你笑!
她的臉霎時燙紅,意識到自己還賴在他懷中,趕緊站直身子后退幾步,“那……我先回醫院!
“嵐嵐!卑卦静蛔屗x開,又將她拉回。
自嵐揚起長睫看向他,那雙依然讓她心悸的黑眸布滿了溫暖的情感,仿佛又回到那年夏天……
“回到我身邊。”他的聲音仿佛是最醇美的紅酒,醛醉了她的思緒。
看著自己唯一愛過的男人,她多希望可以不顧一切的投入他懷抱。但是當年的差距并沒有隨著時間而流逝,反而成為更寬更深的鴻溝,怎么跨越?
“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彼驼Z。
“為什么?”因為她的回答,柏原司皺起了眉頭,“當年因為你個人的主觀判斷,所以才會害我們失聯這么多年,也害我錯過了跟女兒相處的時光,難道你還要再錯下去?”
“我沒錯。”自嵐咬住下唇,即使獨自辛苦了這么多年,她也從來沒有后悔過。
“你讓兩個相愛的人硬生生的分離,讓一對父女相見不相識,你還說你沒錯?”他懊惱的質問。
“若不是你有未婚妻了還來招惹我,我也下至于做出那樣的決定!彼龘P聲指控他的不是。難道他以為她是以愉快的心情度過沒有他的日子嗎?
“沒有未婚妻,我當年才二十一歲,哪來的未婚妻?”該死,他真想殺了誤傳的人!
“沒有未婚妻?”白嵐怔住。
“沒有,我的心中只有你一個人!卑卦镜母姘紫耦w巨石似的投入了白嵐原本死寂的心湖。
她忍住心頭的悸動,“不說這些了,反正都過去了。”
“沒有過去。你分明還愛看我!彼f得理直氣壯。
“誰……誰說我愛你了。”她撇開臉道:“都這么多年了,你該不會以為我們之間還有什么吧?”她的口氣虛弱得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柏原司氣惱的抬起她的下巴,咬牙切齒道:“你是愛我的,否則就不會為了那些自以為是為我好的無聊原因,讓我受苦那么久。”
他的目光如炬,銳利的看透了她的心,讓她心虛得無法迎視他的凝望。
“說,你是愛我的。說!”他霸道的命令。
“不,我不說,我不……”白嵐的聲音消失在柏原司覆上的熾熱唇 辦中。
他的吻一如記憶一樣的灼熱,輕易就撩撥著她每一根敏感的神經,讓往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泛濫開來。
她從沒忘記過他的碰觸、他的氣息,也才發現原來自己有多渴望與貪戀他的溫度。
“嵐嵐,你是愛我的!彼穆曇舴路鹉е,隨著他的吻竄入了她的心底深處,勾引著她拋開一切,承認還深愛他的事實。
“說,說你愛我依舊。”他輕咬著她的唇 辦,催促著。
“我……”她輕吟出聲,情不自禁的仰起脖子任由他的唇 辦恣意游走。
緊閉的心門快要因為他的熱度而淪陷。
在她的腦海中,有個聲音拼命吶喊她愛他。
天!是啊,她愛他,從沒停止過。
一旦承認,那被深深壓抑在心底的所有濃烈情感,就宛如排山倒海般朝白嵐席卷而來,讓她忍不住舉手囤上他的頸項。
“嵐嵐!”感覺到她的回應,柏原司唱嘆了聲。緊緊的擁住她,加深了這個吻。
“叮咚!”突然,門鈴聲響起,讓沉浸在旖旎氛圍的白嵐猛然清醒,慌亂的退開,困窘的低垂著雙頰燙紅的臉蛋,心臟卜通卜通跳得既急且狂。
“該死!”柏原司低咒了聲,沒好氣的上前開門,“最好是有緊急的軍情,否則……”不耐的聲音在看到站在門后的女人身影時戛然而止。
“司。”女人用曰語溫柔的叫喚,讓白嵐的心緊緊的揪起。
“你怎么來了?”驚訝過后,柏原司的臉色沉重了下來。
“對不起,你不高興嗎?”女人小心冀冀的道歉,目光瞟向了站在房內的白嵐。
“沒有!笨谥须m然說沒有,但柏原司臉上卻沒有絲毫開心的神色。
“那,我可以進去嗎?”女人的語調始終溫柔。
“進來吧。”他點頭,但雙眸卻是擔心的瞅著白嵐。
“你好!迸顺讔剐πΑ
“抱歉,我不懂日文!卑讔箤擂蔚膿纹鸾┯驳男θ。這女人的一言一行、穿著打扮都那么優雅而高貴,讓一身T恤、牛仔褲的她頓時自慚形穢了起來。
“喔,對不起!迸烁挠弥形淖晕医榻B,“我是司的未婚妻裕子,我的中文都是司的母親教我的!
未婚妻……白嵐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大白癡,剛剛竟然會有瞬間的動搖心志,以為他說的是真的,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人。
白嵐自嘲的扯起了唇 辦,瞟了眼一臉焦慮的柏原司,然后朝裕子點頭道:“你好。對不起,我還有事先離開!
“等等!”柏屆司攢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離開。
“放手,你的未婚妻在等你。”白嵐加重未婚妻三個字。然后甩開了他的箱制,頭也不回的沖出房門。
“嵐嵐!”柏原司懊惱的朝著她消失的背影喊著。
“我是下是做錯了什么?”被晾在一邊的裕子手足無措的問。
看著一貫溫柔優雅的裕子,他愧疚的凝起神色,“我有些事想告訴你!
“可是我剛下飛機覺得有點累了,想先休息一下,可以晚點再談嗎?”裕子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要求。
看著她一無所知的神情,柏原司只好將已經到口邊的話又吞了回去,點點頭道:“我幫你安排房間!
“我……我可以住這里嗎?”她這次來根本不打算住其他房間。
柏原司沉默的看著她,還來不及開口拒絕,裕子已經舉起手輕敲著自己的腦袋。吐吐舌頭道:“你瞧我,胡言亂語什么。其實我已經訂好房間了,就在樓下,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你不用送我!
不等他回應,她就拖著行李箱轉身要走。
“裕子!卑卦竞白∷
“什么事?”她期待的回頭。
她那閃爍著期望的雙眸讓柏原司下忍,暗嘆了聲,“我送你!
“喔!彪m然不是留她,但裕子還是開心的咧開了嘴,嬌羞的點點頭,“謝謝。”
他沉默的接過裕子的行李,腦海中想到白嵐離去寸的神情,他的心就像被顆沉重的大石壓住似的沉甸甸。
曾經有一瞬間,他可以感覺到她軟化的接近,但現在卻又因為這個意外訪客搞砸了。
她一定誤會了,但現在的狀況又不能說是誤會……
該死!柏原司懊惱的低咒了聲,眉頭緊緊深鎖,許久不曾舒展開來。
騙子!大騙子!還說沒有未婚妻!
呵,沒想經過這么多年。她還是這么天真,隨便人家哄一哄就信以為真。
她在酒店中看到的男人還會少嗎?怎么會不知道男人的伎倆是什么?
白嵐苦澀的笑,不想承認自己心上沁著血的傷口是因他而起。
是自己不該,怎么會在他吻她的時候,又傻傻的燃起了不該有的期待?
看那女人的談吐、氣質跟容貌,在在都顯示是個家境不俗的干金女。
她站在柏原司的身旁,兩人是如此登對,宛如金重王女,任淮看了都要忍不住發出贊嘆。
哪像她……
鏡中的她明顯憔悴下已,兩道連”女都掩飾不了的黑眼囤掛在失神的雙眼下,哪比得上那洋溢著青春的閃亮雙眸?
青春?
二十五歲的她怎么會這么滄桑?竟然覺得自己已經離青春很遠……
她到底在干么?現在她唯一該想的是如何讓女兒趕?旌闷饋,其他的事對她來說都微不足道,沒什么好在乎、好難過的。
深吸口氣,她正準備自單人病房的廁所走出去時,卻聽到女兒難得開心的笑聲。
是秀敏來了?她說了什么讓自化療后就不舒服的小薔這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