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趕她走,對吧?”山田俊樹說出心中揣測。
“放心吧,像那種笨蛋在大和光電的秘書室是呆不下去的。”口氣無情到。
“至少那種笨蛋不會傷到你的心,不是嗎?”
他說完,藏人猛地瞪了他一眼,但眼底并沒有怒意及不悅。
“你火氣這么大,是因為收到歡里的喜帖吧?”
“這事跟她無關(guān)。”
“這兒沒有別人,你就認(rèn)了吧!彼侏M一笑。
藏人雖一臉懊惱,但并沒有反駁什么。
“要不要喝一點?”山田俊樹一聲長嘆,徑自走向吧臺處。
“臭小子,別忘了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辈厝苏Z帶訓(xùn)斥,但兩只修長的腳卻往吧臺走去。
山田俊樹拿出兩只玻璃杯,各斟上半杯紅酒。
他跟藏人“同期”進到大和光電,那時他是秘書室的菜鳥,而藏人則是“實習(xí)執(zhí)行長”。
那已經(jīng)是五年前的事了。
一直在美國的藏人奉當(dāng)時還是執(zhí)行長的父親之命回到日本,并與年齡相當(dāng)?shù)乃皻g里,成為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私底下都十分契合的朋友。
的場歡里是東大畢業(yè)的高材生,有著美麗的外表、聰明的腦袋,還有毫不隱藏的野心及企圖。
藏人被發(fā)光發(fā)熱的她吸引,而她也看上他不凡的家事及能力。
她總說他像個在擂臺上做殊死戰(zhàn)的拳擊手,就算面對的是世界第一的拳王,也會不知死活的沖上前去。
他們互相吸引著對方,然后陷入熱戀。
當(dāng)藏人以為自己找到了靈魂伴侶,并表示自己無意接班而希望她能跟他一起到美國去打拼時,她卻離開了他。
他按照原定計劃飛往了美國,說是自我磨練,實則療傷。
兩年前藏人再次回到日本,只因為父親動力一個心臟手術(shù)。
這次,父親說服了他接手大和光電。而他在父親說之以理、目前動之以情的雙重攻勢下,決定登上執(zhí)行長的位置。
他對歡里已經(jīng)沒有愛也沒有恨,他只是不再相信所謂的真愛--在歡里知道他順利接班而意欲回到他身邊后。
她的回心轉(zhuǎn)意讓他看清了事實。她要的是一個掌控權(quán)力的男人,以及讓她擁有高高在上的頭銜;當(dāng)他什么都不是時,她眼里便看不見他的存在。
“你對歡里還有怨氣?”山田俊樹淺啜一口紅酒。
“沒有!彼首鞑辉谝獾恼f道:“我很高興她找到了如意郎君!
“你看起來像在生氣,而且還遷怒不相干的吉江小姐……”
“你喜歡那個豬腦袋嗎?怎么一直在維護她?”他眉心一攏。
“我只是覺得她太可憐了!鄙教锟淦泊叫枺骸澳悴挥X得她像可愛的小兔子嗎?”
“我對兔子過敏!闭f罷,他大口的喝下了半杯紅酒。
“你知道你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嗎?”輕聲一嘆一聲。
“什么?”藏人挑眉瞥了他一眼。
“一場戀愛。”山田俊樹笑說。
“談戀愛就像是加入邪教一樣,你聽說過吧?”他嗤之以鼻。
“如果這邪教不害人,又能讓你找到快樂、消除怒氣,未嘗不可!
“世界上沒有不害人的邪教,我所知道的邪教都是害人又害己!闭f著,他擱下酒杯,語氣堅決,“我不會再浪費時間談戀愛!
“唉,真實可悲的想法……”山田俊樹搖頭嘆氣,“這世界上可愛的女人那么多,你竟不想跟她們談戀愛!
藏人斜撇了他一眼,神情一凝,“別跟我東扯西扯的,說得好像我是因為欲求不滿而脾氣暴躁似的!
山田俊樹又搖頭笑嘆,然后喝光了杯中如紅寶石般的美酒。
擱下酒杯,他注視著神情平靜自若但眼底卻掀波瀾的藏人。
“歡里的婚禮你會出席吧?”他語帶試探。
“我會準(zhǔn)時出席!辈厝酥币曋,毫不遲疑。
熬過了“度日如年”的一天,樹音顧不得大家還坐在位置上,便在下班時間一到就“落跑”。
回家的時候,她爸爸還沒下班。
她爸爸是一家會社的高階主管,大學(xué)時是大和光電前執(zhí)行長真木匡二郎的學(xué)弟;因為都參加了天文學(xué)社,興趣相同的兩人慢慢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真木匡二郎畢業(yè)后就前往國外進修,兩人因此漸漸沒了聯(lián)絡(luò)。
經(jīng)過多年再聽到他的名字時,他已經(jīng)是個成功的商人,但因為彼此的環(huán)境及社會地位懸殊,她父親從來不曾主動拜訪真木匡二郎。
直到年前,他們兩人在一場商界年會上相遇,才又開始了聯(lián)系。
“媽咪,我回來了。”樹音在玄關(guān)處脫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然后走進客廳。整個人像泄氣的皮球般往沙發(fā)上一癱。
“這么早就回來了?”正在廚房里研究今晚菜色的吉江巧子走了出來,看見癱在沙發(fā)里的她微微皺起了眉頭,“怎么了?你看起來好像剛‘歷劫歸來’……”
歷劫歸來?呵,她真的要給她媽咪按一個“贊”,只因這四個字用得實在太好也太妙了。
沒錯,當(dāng)她走出大和光電的一樓大門時,真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第一天上班順利嗎?”吉江巧子一臉好奇的捱到她身邊。
“媽咪,您是關(guān)心我,還是純粹好奇?”樹音微撅著嘴,哀怨的瞥了她一眼。
“當(dāng)然是關(guān)心你啊……”說著,吉江巧子有小小的心虛,于是吐吐舌頭俏皮的說:“好啦,也有好奇的成分!
“我就知道……”她語帶埋怨,“沒上過班的媽咪,一定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險惡艱難吧?”
“聽起來不太妙,是嗎?”吉江巧子微怔,然后一臉認(rèn)真。
“是大大不妙!彼笸驴嗨,“那個真木藏人是個脾氣暴躁的家伙,大家私底下都叫他‘第六天魔王’耶!
“嗄?”吉江巧子瞪大眼睛,興致勃勃道:“第六天魔王?聽起來挺酷的!
“酷什么?他根本是虐待狂!”
“虐待狂?”
“人家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他就莫名其妙的把我叫進去訓(xùn)了一頓,還說我不用三天就會哭著回家找爸比!
樹音話說完,吉江巧子突然安靜了。
她的表情有點微妙,兩只眼睛定定的注視、觀察著女兒的表情及眼睛。
“他說中了嗎?”他看著女兒問。
“?”樹音微頓。
“你已經(jīng)打算逃跑了嗎?”
“沒有!彼麛蒯斀罔F回道:“再撐兩天,我才會逃跑。”
“寶貝,媽咪恨羨慕你耶!奔勺有@一聲,愛憐的看著她。
“咦?”樹音微怔,不解極了。
“媽咪從沒上過班,很向往OL的生活呢!彼樕蠋е鴾厝嵊制胶偷奈⑿Γ皣(yán)厲的上司、嫉妒的女同事、想追求我的男同事……就連辦公室性騷擾那種事我都很想經(jīng)歷一下!
“……”聽見母親這么說,樹音啞然無言的瞪著兩只驚疑的眼睛。
就連性騷擾都想經(jīng)歷一下?她不得不說,媽咪真是勁爆。
“媽咪,要是您遇到像他那么囂張的老板,肯定會收回這些話的……”她細(xì)數(shù)他的惡劣言行,“他罵我是豆腐腦,連豬都不如,他根本打從心里瞧不起我,
不希望我留在他的公司里!
“豆腐腦?連豬都不如?”吉江巧子聽了不免驚訝。
“就算我真的笨手笨腳好了,他這么罵我真的太超過了,您說是嗎?”在公司里受了委屈,她迫不及待想尋求母親給她的溫暖。
“唔……”吉江巧子假意思索一下,“這么罵你確實是有點嚴(yán)厲!
寶貝女兒第一天上班就被罵豆腐腦,當(dāng)媽媽的自然感到心疼不舍,但她不會像保護過度又歇斯底里的母親般,立刻氣急敗壞的要自己的女兒別再去上班。因為那么一來,她的女兒永遠(yuǎn)不會長大。
過去,樹音是他們夫妻捧在掌心上的珍寶,但她長大了,而他們也漸漸老了,身為母親得讓她學(xué)會生存,只因她不能一輩子躲在他們的羽翼之下。
“對吧?您也認(rèn)為他很過分,是不是?”見母親跟自己心有同感,樹音感動又激動,“再怎么說,我也是他爸爸朋友的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怎么可以用那么惡劣的言語攻擊我?”
“是這樣沒錯……”吉江巧子神情平和卻嚴(yán)肅,“不過是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什么事呢?”
“呃……”樹音不舍個會說謊的人,雖然她很想否認(rèn)好突顯自己的委屈,但扯謊這種事她實在做不來。
“你犯了什么嚴(yán)重的錯誤嗎?”吉江巧子了然一笑。
“我……我把機密文件傳真到跟客戶敵對的公司去了……”她誠實以告。
“天啊,后來呢?”急忙問道。雖沒上過一天班,但她也知道這是個絕對不能也不該犯的錯誤。,
“幸好客戶收發(fā)室的人欠了我們山田室長一個人情,所以那份數(shù)據(jù)被攔截下來了!
“寶貝,你真的很幸運!甭犓@么說,吉江巧子送了口氣,蹙眉一笑,“犯了這種錯,被罵是應(yīng)該的。”
“我也知道,可是……”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有錯,但只要一想起那家伙囂張又跋扈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有氣。
“樹音,你想知道媽咪的想法嗎?”溫柔的握著她的手問。
她微怔,不安的點了點頭。
“我認(rèn)為你應(yīng)該堅持下去!奔勺有χf:“越是嚴(yán)厲的上司、越是嚴(yán)苛的環(huán)境,更能讓你成長并從中得到成就感。”
“媽咪……”
“雖然你現(xiàn)在覺得很挫折,但總有一天你會得到贊賞的!闭f著,她捧著女兒的臉,在女兒額頭上親吻一記,“媽咪對你有信心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