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莫教授揪著照片,在國科會辦公室,氣得面青手顫。
一早,莫教授就被請到國科會做解釋。他們接到黑函,指控他濫用補助的研究經(jīng)費,雇用女朋友當專案助理,還附上關(guān)娜妹深夜拿鑰匙開門,進出他家的照片——有幾張他跟關(guān)娜妹在河邊散步,在刻意扭曲的取鏡角度下,兩人舉措瞹昧,有一張甚至像在親吻。
「莫教授,你的私人感情,我們沒立場過問,」負責核銷經(jīng)費的趙先生說:「但是,聘雇女朋友當助理是不允許的,而且她還不是相關(guān)科系的學(xué)生,有明顯瑕疵,為了避免爭議,我們開會后,決定請你退還專案研究經(jīng)費!
「我們只是單純的師生關(guān)系。」
「關(guān)小姐不是你的學(xué)生,她甚至不是我們校內(nèi)的學(xué)生。」
「她將來會考樹醫(yī)執(zhí)照,師生的定義這么狹隘嗎?」
趙先生冷冷地說:「我只是在盡我的職責,你應(yīng)該要知道避嫌,她甚至可以自由進出你家,還有你家鑰匙……這,實在很難說服我們你們之間沒什么!
「我知道了……好,隨便你們怎么想,退經(jīng)費就退!」教授氣沖沖離去。
返回實驗室,莫教授穿過正在影印資料的關(guān)娜妹,經(jīng)過兩名正在討論植物病癥的學(xué)生,來到背對他正在讀報的江素文。
「是你發(fā)的黑函?」他吼,猛地把江素文從椅子揪起。
頓時鴉雀無聲,大家噤聲下語,被教授嚇到。
「什么……」江素文呼吸一窒,目光閃爍不定。
「你發(fā)黑函到國科會,亂說我跟關(guān)娜妹的事,說我襤用補助款?是不是?」
江素文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不知道教授在說什么……」
「你還——」突然胸口銳痛,教授眼前一黑,往旁倒下。
江素文傻住了,研究生們尖叫,關(guān)娜妹沖來,朝旁的研究生吼——
「叫救護車——」她推開江素文,趴在教授身側(cè),檢查心跳,沒心跳。檢視呼吸,也沒呼吸?冷靜,冷靜,她深吸口氣,顫抖著,開始做CPR,重壓教授胸口……
研究生們慌成—團,手足無措。一會兒,教授恢復(fù)心跳,救護車趕到,他們將莫教授抬上擔架,緊急送院。
到院后,電擊搶救,待恢復(fù)正常心律,心臟科主任檢查后告知他們,教授的心臟前往左降枝前段血管完全阻塞,非常危險,要立即進行心導(dǎo)管手術(shù)。手術(shù)進行時,關(guān)娜妹跟研究生們等在外頭。
護士過來問:「請你們通知他的家屬辦手續(xù),補簽手術(shù)同意書。」
研究生們面面相覷,沒人知道怎么聯(lián)絡(luò)教授親人。
「莫教授在臺灣沒親人,」關(guān)娜妹出面處理!杆母改付家呀(jīng)去世,我可以代辦所有手續(xù)。」關(guān)娜妹前去跟護士辦完手續(xù),填寫同意書時,手顫得握下穩(wěn)原子筆。
「請問……這是很困難的手術(shù)嗎?」
護士不敢保證!羔t(yī)生會盡力搶救他!
辦完手續(xù)回來,手術(shù)還在進行。關(guān)娜妹心亂如麻,回想教授昏迷前對江素文的指控,她盯著坐在角落,蒼白著臉的江素文。
關(guān)娜妹走過去,停在她面前!甘遣皇悄悖俊孤牻淌谔徇^江素文來問論文的事,沒讓她過,所以她記恨教授?!關(guān)娜妹目光銳利,看得江素文頭皮發(fā)麻。
「我沒有……」她低頭,心虛得很,她不知道事情會變得這么嚴重。
「你敢發(fā)誓嗎?如果有,出去被車撞死。」
江素文喘一口氣,看向它處。「我懶得跟你說。」
真的是江學(xué)姊?坐在另一邊的兩位研究生,也看得出江素文表現(xiàn)得很心虛,她們竊竊私語,平日再討厭關(guān)娜妹,也不至于要去寫黑函陷害教授,江素文怎么可以做出這種事?好可怕!
關(guān)娜妹逼她!改憧粗遥惆l(fā)誓,說你沒做,我就信。」
「我干么發(fā)誓?」江素文惱羞成怒。「要不是你自己行為不檢點,教授怎么會被誤會?是你的問題……」
「你發(fā)誓。」
「莫名其妙!」江素文起身就想走,被關(guān)娜妹扯回來。
「我知道是你,你這個渾帳——」
「我渾帳?你呢?你才下賤!你啊——」一記巴掌,摔到臉面上,打得她跌在地上。
關(guān)娜妹瞪著她,手心熱燙。「教授要是怎么了,我不會放過你!顾辉偃棠土耍@種人是敗類!
「你憑什么打人!」江素文撫著熱燙的右臉,爆跳起來!肝腋婺銈!我告你!」她朝另兩名研究生吼:「你們都看到了,她打人,幫我報警,我叫警察抓她坐牢,我要驗傷!」
「學(xué)姊……」
「別這樣,教授還在動手術(shù)……」她們都不想幫江素文。
江素文拿出手機。「好,我打,我要警察抓你,我要你坐牢!」江素文氣炸了,管教授是生是死,她不放過關(guān)娜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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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宇宙沖到警察局接關(guān)娜妹,小小爭執(zhí),警察建議她們私下和解,但是江素文堅持提告。處理完手續(xù),警察讓她們離開。
在警察局外,鄭宇宙摟著女友,問江素文:「你一定要告嗎?」
「對。」
「你確定?」
「對,她活該!
「你非要告?」
江素文想吐血,這男的智障嗎?回答第一遍,還挺有氣魄,重復(fù)到第三次,煩躁了!笇,我一定告,我們走著瞧!箶r計程車,走了。
非常時期,鄭宇宙駕跑車,第一時間,將關(guān)娜妹載回醫(yī)院看教授。
手術(shù)很順利,教授轉(zhuǎn)送普通病房,關(guān)娜妹放心了,留下來看顧。教授癱在病床,昏睡著。手腕吊著點滴,穿著綠色病人服,看起來好老好脆弱。關(guān)娜妹看著,好心痛。
「你怎么會打那個女人?」鄭宇宙問她。
關(guān)娜妹將經(jīng)過說給他聽。
「……所以我打了江素文一巴掌,被她控傷害罪,弄不好以后會有前科,但我不會后悔!顾渲樥f。
「……」鄭宇宙沉默了。
她以為他會罵她傻,沒想到,他低頭,肩膀顫抖,竟然笑起來。
「笑什么笑?!」她問,他卻越笑越響,她踢踢他腳尖!肝覇柲阈κ裁葱Α!
「我……我想到江素文在警察局嚷著要告你時,她……她右臉還有你的巴掌印,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生氣時有點斗雞眼……」
關(guān)娜妹噗地也笑了。「有,她真的氣炸了,她氣到眼睛快脫窗了!
「哈哈哈……她一定想不到你敢打她。」
「打人不對,但我真的氣昏了!」
「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失控,我以為我女朋友是個成熟穩(wěn)重又冷靜的女人!
「我是啊,但是她真的太賤了——」
他大笑,她本來很難過,聽著他爽朗的笑聲,也跟著笑了,原本好郁悶的,可是,發(fā)覺待在他身旁,很有安全感。明明他平日一副吊兒郎當?shù)妮p浮樣,但是當發(fā)生這么嚴重的事時,他那種天塌下來也沒什么的調(diào)調(diào),倒是讓她很安心。
「江素文想告就告,我絕不會賠錢給她,就算要被關(guān)我也無所謂。」
「嗯。」他聽著。
「這世界沒天理,為什么那種人都不會受到報應(yīng)?反而像教授這么好的人,變成這樣。她誣蔑教授濫用補助款,但是教授除了把經(jīng)費都放在研究上,自己的退休金也全捐給荒野保護協(xié)會,他為這個世界盡心盡力,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現(xiàn)在他這樣,要怎么去巴西?我越想越氣,這世界還有公平嗎?」
「放心,她不會告你,她不會!灌嵱钪嫘πΦ卣f。
關(guān)娜妹不知他哪來的自信,但他說得很篤定。
夜更深時,關(guān)娜妹蜷在長椅,睡著了,鄭宇宙到護理站租了薄被,幫她蓋妥,怕她著涼。又留意教授的狀況,確認無恙后,好!他吸口氣,下了決定,悄悄離開病房。
這個世界,還是有希望。他討厭那些讓他心愛女人難受的事。
Tiger蜷在臟臭的囚籠里,和過去每一夜一樣,死氣沉沉賴活著,它看不見希望,失去汪汪叫的好聲音,它本來是頭神氣的牛頭更,Tiger這名字很威風,可是它活得很鳥。突然,它瞪直眼睛,看見籠子鐵門,緩緩打開。它往上看,黑暗中站著一個好高大的男人。
男人蹲下來,微笑,問:「想不想跟我走?」
「?」它歪頭,搖了兩下尾巴。
「想不想在草原狂奔?」
「?」
「想不想看羊咩咩?想不想交女朋友?」他笑了。
女朋友?!Tiger跳起,瘋狂搖尾巴。
「來吧——」一雙有力手臂,伸入籠里,將它抱出來,將它舉高,它和他對望,他對它笑,那么溫暖的笑容,它忽然變得很有勇氣,噢,它好像看見希望了。
「Tiger,這真的很酷,對嗎?」他眨眨眼,將它藏入風衣。
月黑風高,鄭宇宙偷狗,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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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狗不見了,它主人以為我偷他的狗,一大早打來罵我……」關(guān)娜妹一看到鄭宇宙,就急著說Tiger的神秘失蹤事件。
「哦?他怎么說?」鄭宇宙帶早餐到醫(yī)院,教授已經(jīng)清醒,但是止痛針害他昏昏沉沉的。
「怎么可能不見?你想它會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它被Starman接到火星了!
「喂!」很擔心,他還開玩笑。
「別擔心了,你想想,再怎么樣也比待在那個臭籠子好吧?」
「嗯,也對。它主人說要叫警察抓我,我叫他快點叫,反正我整晚都在醫(yī)院,不在場證明多得是,他聽我說得那么理直氣壯就掛電話了。」
「對,跟你無關(guān)。來,吃早餐,我特地做的煙熏鮭魚烤貝果,超健康的!
「大家都想叫警察抓我,我最近跟警察犯沖!菇舆^貝果,她自嘲道。
「我……也……要……吃……」
有鬼!是誰在有氣無力地呻吟?
關(guān)娜妹跳起,鄭宇宙呆住,忽然看見老教授的手在半空顫抖,幽幽地轉(zhuǎn)過臉來——
「我也要……煙熏鮭魚……」一聽到好吃的,教授唾液噴涌,很餓啊,因為手術(shù)都沒吃東西啊。
關(guān)娜妹笑了,收起貝果,安撫他說:「剛手術(shù)完,你還不能進食!
鄭宇宙把病床搖起來!溉讨c,等醫(yī)生確認后想吃多少都沒問題!
為了轉(zhuǎn)移教授想吃東西的欲望,關(guān)娜妹跟鄭宇宙兩個人急呼呼地告訴教授他昏倒之后的事。
教授聽了為她不值。「你真是傻瓜,打她干么?現(xiàn)在變成你要被告?zhèn)ψ铮瑒澆粊!?br />
「我氣得快爆血管,真的忍不下去——」
「教授放心,我絕對下會讓娜妹被關(guān)!灌嵱钪媾男仃伪WC。
「想想我也真笨……」老教授唉聲嘆氣!笟獾教稍诓〈,真不值得,F(xiàn)在,十一月也不能去亞馬遜KTV了!
鄭宇宙很天才地說:「可是我覺得這樣也不錯,你血管有問題早晚都會爆,在這邊爆總比爆在亞馬遜那里好,哈哈哈哈哈……算了當我沒說!购每膳拢凰麄兊。
什么爛比喻,關(guān)娜妹踹他一腳。
教授說:「我可能真的要服老了,這次沒去成,以后也不大有機會去了。既然機票都訂了,娜妹你幫我去好不好?把我唱的小情歌錄起來,帶去那邊放給我親愛的聽,拜托——」
「沒問題!」答得這么慷慨激昂的是鄭宇宙。
關(guān)娜妹瞪他,「是問我,你湊什么熱鬧?」
「我想到一個十全十美的辦法。」鄭宇宙咧嘴笑,一把抓住關(guān)娜妹的手,緊握住,對教授說:「我們趕在十一月前結(jié)婚,然后我跟公司請假,和娜妹去亞馬遜叢林度蜜月 !贊!」自己用力鼓掌!笁蚶寺棺约汉蹾igh。
「好啊,結(jié)婚啊!龟P(guān)娜妹覷著他笑,這家伙夠天真!赶嘈拍惆指忝弥懒藭浅i_心!股倒,哪這么容易。
「我最近就跟我爸提,那你答應(yīng)了噢!
「你是太閑是不是?」關(guān)娜妹笑著說:「別忘了有人要告我傷害罪,這不是討論結(jié)婚的時候。」
「所以她撤銷告訴你就愿意嫁了對不對,是這個意思對吧?你是這個意思!棺约簺Q定好她的所有意思。
關(guān)娜妹看看教授,教授也看著娜妹,兩人相視而笑,都覺得鄭宇宙少根筋,太樂觀,難怪隨時都是笑笑的。
鄭宇宙不是說玩笑的。
為了快點讓關(guān)娜妹答應(yīng)結(jié)婚,他立刻采取行動。他不聰明,所以,用的方法很白癡,但對付壞人,好像越白癡越有效,至少,江素文嚇到了。
江素文發(fā)現(xiàn)她惹到無賴,她被無賴的行徑,鬧到神經(jīng)衰弱,夜夜失眠,常常心律不整。無賴會在她毫無心理準備時出現(xiàn),當她跟朋友去電影院看恐怖片,當女主角被變態(tài)凌遲,變態(tài)舉刀邪惡地嘿嘿笑時——
「啊——」江素文尖叫,發(fā)現(xiàn)鄭宇宙坐在右邊座位,他在黑暗中,對她陰陰笑。
「你……你想干么?」她毛骨悚然。
鄭宇宙目光一凜,猛地從懷里抽出東西,她尖叫雙手護臉,周遭觀眾也嚇得跟著大叫。
鄭宇宙聳聳肩!附惺裁矗夷们煽肆Τ圆恍朽?」
「你——」江素文抱住朋友,被他嚇得差點心臟病發(fā)。
電影結(jié)束,她等在出口,攔住鄭宇宙。
「你跟蹤我?你想威脅我撤銷告訴嗎?」
「威脅?我熱愛和平,我最討厭用暴力解決問題。我是來看電影,我有看電影的自由吧?你下次尖叫的時候可不可以搗住嘴,我發(fā)現(xiàn)你有嚴重口臭!
噗!江素文的朋友忍不住別過臉笑。
江素文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
鄭宇宙吹著口哨,兩手插在牛仔褲口袋,懶洋洋地走了。他沒做什么,就毀了江素文一整天的好心情。
他是無賴!江素文氣壞了。
還有,鄭宇宙常在她家附近徘徊。
「你騷擾我!」江素文罵他。
鄭宇宙站在江素文租處外,欣賞電線桿上的小鳥!肝覒(yīng)該有散步的自由喔,我在欣賞麻雀,啾啾啾叫,多可愛的小東西!
「你再這樣我要報警!」可惡,為了關(guān)娜妹騷擾她,下流。
報警?他笑,忽坐下,盤腿,蓮花坐姿,食指拇指相扣,打起手印,準備靜坐!肝也环阜ǖ,我是修行人,這世間處處是我道場——」閉目,呼吸,入定去。
江素文看著,呼吸紊亂,頭昏腦脹。
「隨便你!我不會撤銷告訴的,別以為這樣做我會怕!顾。
哼哼哼,我的絕招還沒使出來咧。鄭宇宙冷笑。為了掌握江素文的背景和生活作息,他可是出錢請征信社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
最經(jīng)典的來了,鄭宇宙最經(jīng)典的賤招來了。
這天,在高級西餐廳。江素文跟男友的父母聚餐,她小鳥依人的坐在男友旁,男友父親在國小當校長,母親是鋼琴老師,一家人都很有書香氣質(zhì),享用著美食名酒,氣氛正好,突然,江素文臉色驟變,手中叉子掉到地上。
媽的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他可以賤列這種地步!她驚恐,看鄭宇宙走近未來公婆旁,她倒抽口氣,看鄭宇宙拍了拍她未來的公公。
「哈羅,您好!
「你是……」
鄭宇宙故意停了一秒,朝江素文悠悠地拋去一眼!赣行┦挛蚁搿
「對不起!他是來找我的,大概是我們研究的案子出問題,你們先聊,我馬上回來——」江素文胡謅一通,拉鄭宇宙到外面講話。
「你……你到底想怎樣?」天啊,她快崩潰。他變態(tài)!下流!改阏宜麄兏擅?你什么意思?」她被嚇得心快跳出來。
「干么這么緊張?」他研究天花板的吊燈。「我碰巧遇到那位伯父,覺得他像我一個朋友,所以跟他打招呼,我有打招呼的自由!
夠了!渾蛋!江素文氣得臉青青。
鄭宇宙摳著餐廳的花壁紙,面對墻,小小聲說:「我聽教授說,你論文沒過,前幾天還去他家理論,還說你可以為他做點什么讓論文可以……」轉(zhuǎn)頭,對她笑。「我想跟那位伯父聊這個,我應(yīng)該有聊天的自由。」然后還很賤的補上—句:「對了,那位伯父聽了有什么后果,你不能怪我,誰叫你要去教授家,誰叫你要做讓人誤會的事?我懷疑你為了論文通過,跟教授有一腿!
他在諷刺她!江素文面色鐵青,面對不按牌理出牌的鄭宇宙,她認了,投降道:「好,我撤銷告訴,可以了吧?」
他目光一凜,微笑說:「不可以。」
「不然你還想怎樣?!」
玩笑著的痞子樣消失了,他變得嚴酷冷厲!肝疫要你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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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錯了,請你們原諒我。還有,關(guān)娜妹,我不會對你提告訴……」江素文苦著臉道歉。
「你……你是來說這個的?」關(guān)娜妹錯愕,莫教授坐在病床也呆住了。
鄭宇宙站在一旁,欣賞他們倆呆掉的表情,他洋洋得意,爽得要命。杠!江素文總算開竅了,還知道帶水果來,表現(xiàn)不錯。
江素文道歉完,瞄向鄭豐宙,好像在問他這樣可以了吧?
關(guān)娜妹注意到江素文異常的表情,也詢問地對鄭宇宙挑挑眉。
鄭宇宙問關(guān)娜妹:「你要原諒她嗎?」
關(guān)娜妹看著他,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讓江素文撤銷告訴,甚至來道歉。
「OK,我接受道歉!顾龑匚恼f:「還有,我打你是我不對,我也跟你道歉。和平了?」
「和平了。」江素文點點頭。
鄭宇宙問教授:「你要原諒她嗎?」
「原諒個屁,我躺在這里痛得要死,你說咧……江素文!」教授看著她!冈谀慊厝デ,有件事我想跟你說,關(guān)于論文的事,我說沒讓你過是嚇你的,想給你教訓(xùn),所以打算最后一刻才簽字。但是,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把我氣得差點死翹翹。不過,你的論文我還是會讓你過,你寫得很好很認真,這個我承認,雖然我對你的私德很感冒,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損人又不利己的事了!
江素文呆住,震驚著,猛地眼睛通紅,淚潸潸。她咚地跪在病床旁,掩臉,痛哭,真心懺悔:「對不起……是我寄的黑函,我好抱歉……真的好對不起,教授,我真的很對不起。」她泣不成聲,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多可惡、多魯莽……
江素文離開后,關(guān)娜妹揪住鄭宇宙手臂。
「你跟我來——」拉他到病房外講話!改銓λ隽耸裁?」
「這個呴,這精彩,首先我……然后我……接著我……最后我……」鄭宇宙比手劃腳,講得眉飛色舞。
關(guān)娜妹聽著,一直笑一直笑,真的是惡人自有惡人騎,不得不佩服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她雙手抱胸,偏著臉,欣賞他得意的說話樣。他像個大孩子,還保有沒被社會污染的純粹的感情,真誠待她,她怎能不感動?她覺得自己好幸運。
「……事情經(jīng)過就是這樣,現(xiàn)在——」他大手一攬,抱住她,吵著:「結(jié)婚結(jié)婚結(jié)婚結(jié)婚……答應(yīng)我快結(jié)婚。」
她在他臂彎里格格笑,被他喊得耳朵痛!负煤煤谩Y(jié)結(jié)結(jié),別嚷了,這里是醫(yī)院……」
「酷——」這里是醫(yī)院,但,管他的,抱緊親愛的,跟她來個熱烈的法式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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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鄭宇宙到爸爸家吃晚餐,提出想跟關(guān)娜妹結(jié)婚的決定。
鄭澤明靜靜聽完,只是淡淡問道:「會不會太快了?」
「我還覺得太慢啊,」鄭宇宙好興奮地跟爸爸分享喜悅!赴,我絕不會后悔,這是我出生以來最篤定的事了。因為她十一月要去巴西了,我想趁她離開前辦好婚禮,陪她去那里,順便度蜜月,我們要快點籌備婚禮,你下個禮拜哪天有空?我們?nèi)ニ姨嵊H ?」
「我知道了。」鄭澤明點點頭,接過女傭遞來的熱茶,啜了一口!负,我決定好時間,再跟你說。婚禮的事你不用擔心,爸會安排。先吃飯吧,知道你要來吃飯,紅燒排骨是爸要陳媽特地做給你吃的,你最愛吃這個……」
鄭宇宙放心了,食欲大好,一連吃了三大碗飯。
看吧,他爸夠?qū),酷。∴嵱钪婷奸_眼笑,原本心里有點小擔心,怕爸會反對,畢竟兩家背景差很多,加上娜妹跟妹妹以前的過節(jié),連娜妹也暗示他可能會遭到的反彈。但是,喔,真愛他老爸,多明理。
「謝謝爸!顾赃@樣的老爸為榮。
既然有老爸作主,鄭宇宙這個大少爺,就開開心心地等結(jié)婚。
深夜,病房里。他將長發(fā)抓一束,拉高,轉(zhuǎn)三圈,按好。發(fā)釵插入,左拐右撇穿出發(fā)堆,固定發(fā)髻,
「美啊,美呆了啊,我盤得超美!」終于會幫娜妹盤頭發(fā),盤完得意地欣賞著。
「嗟,只是盤個頭發(fā),驕傲成這樣!龟P(guān)娜妹翻著旅游書涼涼道。她忙著研究去亞馬遜叢林該注意的事項,對于即將成為新娘,毫無自覺。反正結(jié)婚只是形式,而幸福,是現(xiàn)在進行式。
他們一前一后坐在陪病用的家屬折疊床上,聊天,互虧,又不時卿卿我我地打情罵俏。
「喂——」教授不爽了,問鄭宇宙:「我后天就要出院了,你什么時候要幫我錄音 ?你說要帶我去那個周董用過的高級錄音室錄,你不要忘了。」每天看他們這么好,嗟,害他更想念死去的白嘉明。
「OK,沒問題!」鄭宇宙大手一揮,拍陶保證。「教授你放心,我都喬好了,我朋友是那個錄音室的股東,我?guī)湍愀愣!?br />
教授開心了!杆晕乙s快把歌練好,你們聽聽看,我覺得再高一個KEY唱小情歌,好像更有Feel,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媽呀,他又要唱了,鄭宇宙跟關(guān)娜妹勉強聽著,忍耐教授可怕的嗓音。
「都說簡單的小情歌了,簡單唱唱就好了吧?」鄭宇宙小聲嘀咕。
關(guān)娜妹聽見,噗地嗤笑出聲。
教授歌聲戛然而止,生氣了。「我唱得這么有感情,你竟然笑得出來?」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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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宇宙希望十月中就把婚禮辦好,希望快讓關(guān)娜妹搬到家里,希望每天醒來都看到她,睡覺都抱到他。他急著跟娜妹的哥哥提親,急著問老爸婚禮進度,他急……他爸卻不急,每次約老爸見面討論婚事,總是……有其他陌生小姐在。
「這是黛麗服飾王夫人的女兒Cloris,剛留法回來……我們在談下半年的合作方式,既然你來了,就順便聽聽吧!」在高檔的法式餐廳,鄭澤明跟兒子介紹同桌女子。
「Bonsoir——」Cloris身材性感,相貌有女星林熙蕾的水準,但是,鄭宇宙心不在焉,滿腹問號。約爸爸問婚禮進度,但是怎么來個陌生人?
「既然你們要談事情,爸,那我們改天再約!
隔兩天,約老爸在隨意鳥地方談婚禮的事。
都講好了喔,杠,又來個陌生小姐。他暗罵,又不是去酒店,談事情還要點小姐坐臺。
鄭宇宙心里不爽,老爸卻若無其事地介紹——
「這是國富律師事務(wù)所沈老板的小女兒,沈宜晴,她幫我處理跟王董的合約糾紛,為了謝謝她,請她一起來吃飯,沈小姐現(xiàn)在是國富的菁英律師……」巴拉拉,講五分鐘關(guān)于沈宜晴的豐功偉業(yè)。
鄭宇宙聽得火冒三丈,關(guān)他屁事!
「你好。」沈小姐長得像教官,時髦短發(fā),身材偏瘦,穿黑色套裝。五官像女星范瑋琪,但是范瑋琪也留不住鄭宇宙。
他沉默不語,粗魯?shù)匕峭昱E牛透孓o。事情有點詭異,鄭宇宙小小地憂愁起來,晚上跑去見娜妹。
「今天我要睡你家!」
關(guān)娜妹看得出他心事重重,她沒多問。晚上,他們擠在單人床,她從他背后,圈抱著他,撫著他的發(fā),感覺到他不開心。
鄭宇宙盯著窗外的大月亮,心中有烏云。他幽幽問道:「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我很蠢?」
她把臉埋在他背后,抵著溫熱的背。「鄭宇宙,我很聰明,我不可能愛蠢蛋!
他笑了,心中的烏云散去,金色陽光普照,她是他的太陽,他就知道!「所以你不覺得我只是個有錢的大帥哥。」
她哈哈大笑!膏,除此之外,你的心,也很富有!
是真的,難得出身富貴人家,沒有階級意識。他樂于助人,知道北極熊受困,就跟她努力做環(huán)保,只要她說哪個環(huán)保團體需要物資,他慷慨解囊。他善良,有許多優(yōu)點,跟他相處越久,對他越驚艷。
「你是個很棒的人!顾俏撬念i背。
他安心地閉上眼睡覺,有她這句,就夠了。
這次不約在餐廳,鄭宇宙要求召開家族會議。
「爸,晚上我去找你,有事跟你談,我還約了妹妹!
感覺到主人家氣氛詭異,傭人們紛紛識相地回避開,客廳只剩他們?nèi)恕?br />
「爸,為什么我找你吃飯談跟娜妹的婚事,你老是約了別的女人?」
鄭澤明坐在沙發(fā),理了理袖扣!改切际遣诲e的女孩!
鄭儷玟冷笑,嘲諷地看了哥哥一眼。「爸的意思這么明顯,你不知道。俊
「爸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錯的女孩?」他眸色一凜,忍不住大聲說:「你知道我要跟關(guān)娜妹結(jié)婚了,還跟我說什么不錯的女孩?」把他的女人當什么?
鄭澤明凜容不語,鄭儷玟替爸爸回話:「爸跟我一樣,希望你多認識別的女孩!
「爸,是這樣嗎?」
鄭澤明撫著茶杯,慢條斯理道:「我不會讓你娶關(guān)小姐。」
「為什么?!當初你不是鼓勵我去追她?你還說好不容易遇到想共度一生的伴侶,勸我不要錯過!
「沒錯,我鼓勵你,那是因為你當時熱頭上,阻止你只會造成反效果,我猜你追到了以后,了不起兩個月就膩了,誰知道你會蠢到想娶她!
鄭宇宙不敢相信的瞪著父親,從頭頂涼到腳底。
鄭儷玟說:「從頭到尾都是你搞不清楚狀況!我們鄭家,怎么可能接受她?不要管我們之前的過節(jié),光她的出身背景那么寒酸,就不配嫁進我們家!
鄭宇宙聽著,默默收攏手掌,握成拳頭。他隱隱顫抖,體內(nèi)有火山,隨時要爆發(fā)。他咬牙問:「所以打從一開始,你們就都不認為我是認真的,你們的支持,全是裝出來的,是嗎?」他不愿相信,父親會對他虛偽。
「這陣子聽公司里的人說了很多你的事,」鄭澤明說:「你受那女人影響,甚至建議開發(fā)部李經(jīng)理,停止在宜蘭建飯店的計劃,理由是不想影響生態(tài)環(huán)境……」
他板起面孔教訓(xùn)兒子!改闶羌瘓F的人,是我兒子,怎么可以在我公司做出不利公司的決策?你有沒有腦袋?你怎么混我不管,要一事無成我也無所謂,反正我不用靠你們養(yǎng),我的錢也夠你們活好幾輩子,死了以后財產(chǎn)也都是給你們的,我這種老爸還不夠好嗎?你怎么可以那么不懂事?娶那種對我們的事業(yè)沒幫助,還讓你妹妹難受的女人?你心里有沒有家人的存在?」
「我……我可以理解爸生氣的理由,但是我們集團賺的錢夠多了,少建一個飯店會怎樣?爸,拜托你不要生氣,我還是好想娶她,我只想娶她啊。」
鄭儷玟氣嚷:「你無可救藥!」
「你聽好。」鄭澤明態(tài)度變強硬!笓(jù)我知道,她熱中環(huán);顒樱覀儙讉有業(yè)務(wù)往來的大企業(yè),都對她很感冒,你想想,我能讓你娶她嗎?」
「如果爸是怕我會影響你的生意,我可以不在澤明上班,但我還是要娶她!
鄭儷玟不屑道:「哦?真厲害,把你迷得團團轉(zhuǎn),什么都不用做等著當有錢的少奶奶!
「她才不在乎我們家的錢!」鄭宇宙吼。
鄭儷玟冷笑!腹聿判,她只能騙你這個笨蛋!
「隨便你怎么說好了,我就是要跟她結(jié)婚!
「好,你去娶她。」鄭澤明凜著臉說:「只要你娶了她,以后就不準踏進公司一步,也不準再動用戶頭那些錢,包括我替你買的基金股票,通通要簽字放棄,甚至買給你的房子車子,都給我讓出來。既然不顧我這個爸爸的感受,我也不用再支援你的生活。你就去當窮光蛋,看看她有多愛你,你想清楚,為了她,值得嗎?」鄭澤明亮出底牌,這個從小被寵到大,不知人間疾苦的笨兒子,現(xiàn)在逼他拋棄優(yōu)渥的物質(zhì)生活,是最有效的威脅。連鄭儷玟聽了,都被父親決絕的手段驚駭。
這招果然有效,鄭宇宙的氣勢瞬間弱了。方才還悍然堅決的眼神,瞬間殷紅朦朧,他看起來很氣餒,像是終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知道爸是來真的,現(xiàn)實,擊潰愛情的浪漫美好,他頹喪了?他抓抓頭發(fā),想了想,抬頭,看著父親。「爸要沒收給我的一切 ?原來你給我那些東西都是有條件的……」
鄭澤明驚愕,他怔了怔。「是你太不識相!
鄭宇宙說:「我其實……喜歡陪心愛的女人騎腳踏車,搭公車,坐火車。喜歡看受傷的樹被治愈,重新再美麗。我其實只想看一只受虐狗,因為我重獲自由,在草地快樂奔跑。我其實擁有這些,就可以滿足,你要沒收的那些,都換不到我現(xiàn)在擁有的這些快樂!
「你把我給你的跟這些爛東西比?」鄭澤明怒斥。
鄭宇宙嘆氣了。「爸,謝謝你給我很多,那些是你認為很寶貴的,可是我有我自己認為更珍貴的。我沒辦法離開那個女孩,你知道嗎?離開她,我會死,對,就像死掉那樣,會很空洞,這樣爸也無所謂嗎?」
「我對你很失望,你要她,就給我滾——」
鄭宇宙目光殷紅,啞著嗓子說:「很遺憾,沒得到爸的祝福!
「哥?」鄭儷玟拉住他手臂!改悴灰道玻
鄭宇宙撇開妹妹的手,離開父親的別墅。
黃月亮在暗空笑成一彎美麗的弧度,兩排小葉欖仁樹,被路燈暈黃。他們掉光了頭發(fā),準備迎接冬天。
鄭宇宙也抖落父親的庇蔭,迎接為愛而生的自己。他不怕沒人祝福,沒人看好,愛情是很個人的私密經(jīng)驗,他體驗到的,他們都無法體會。
被父親逐出家門,好像斷一條胳臂,很痛,可是這么痛,卻更篤定這份愛的深度。沒想到他可以為愛犧牲到這地步,他苦笑,眼眶潮熱,有點阿Q地挺胸,振作精神,昂然大步走向未來。他為自己驕傲,還感動得想哭,一無所有時,感情更純粹。
我愛她。在我放棄這些時,我更加明白。我真的很愛她。
他要有信心,不要被老爸的話恐嚇,要相信關(guān)娜妹,她不會因為他窮了就拋棄他。
嘿,他們熱愛地球,戀愛不講條件。而且,關(guān)娜妹沒什么物欲,生活簡單,一起搭公車只要少少錢,騎腳踏車也很OK,愛地球,就不會被物質(zhì)欲綁架,更何況到山林跟樹木交朋友,花不了什么交際費,卻得到健康的身心,全天下還有這么爽的交易嗎?
他的娜妹愛吃手工饅頭,那個一籠才五十元,簡單生活,他也過了幾多月,身體更健康,感官更敏銳。在簡樸中,重新認識這世界,體驗到的更加更加豐富。他已經(jīng)改變,比過去更勇敢更有自信更踏實。他已經(jīng)改變,打從她現(xiàn)身起,她就像神秘魔魅的火星,璀璨他的世界,讓他知道自己過去活得多貧窮。
現(xiàn)在,火星好不容易被他登陸了,他要在她那兒埋鍋造飯,在她地盤住下,永遠永遠,跟他的心靈的伴侶在一起,
鄭宇宙回到住處,收拾衣物,將房屋鑰匙,公司相關(guān)證件,出入電子感應(yīng)卡,跑車鑰匙,長年父親供他無限制取款的帳戶存簿,父親給的信用卡等等等,這些,一件件擺在茶幾上。
看著這些,他有種荒謬感。
過去,就是這些,代表他這個人的價值嗎?往后,他要找別的東西,來代表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