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琳穿著一件薄毛衣外套,平常綁起來的頭發(fā)此刻放了下來,臉頰旁邊的卷發(fā)給人幾分脆弱的感覺。同色的毛線帽圈住她細致的臉蛋,但她眼底那迷茫的滄桑感,卻讓等在咖啡店里的蘇穎珊看不下去。
“喂,我們別喝咖啡了,這兒坐一下!碧K穎珊從咖啡店走出來,一把跩住她就往旁邊人煙稀少的公園走去。
“不是約好了喝咖啡,你為什么又跑出來?”塵琳困惑地看了看她,神情有點呆滯,反應(yīng)也有點遲鈍,像是一個整晚沒睡的人。
“喝什么咖啡?我怕我在咖啡店說話太大聲被趕出來。”蘇穎珊瞪了好友一眼!靶〗,今天可是禮拜三,我是休年假,還以為你要上班,誰想到約你喝咖啡你卻一口答應(yīng)?煺f,發(fā)生什么事了?”
“發(fā)生什么事喔?”相對于蘇穎珊的激動,塵琳說話速度慢,神情冷淡,像是事不關(guān)己似的。“啊,對了,你今天得請我吃飯,我昨天收到入學(xué)通知了!
“你之前申請的那所中西部大學(xué)的短期班?我以為你不去了,這陣子都沒再提!碧K穎珊知道幾個月前,在她從公關(guān)公司離職前就考了相關(guān)考試,寄出入學(xué)申請,要去美國中西部一所有名的大學(xué)念一些短期課程,只是蘇穎珊沒想到她真的要去。
“我本來是有考慮不去了,但我昨天……”塵琳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霸撜f老天爺對我還不錯,還是說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呢?我昨天才丟工作,回到家就在信箱收到這份入學(xué)許可。我今天要去把手續(xù)辦好,秋季班就可以入學(xué)了。很多雜事要辦呢,還得去申請留學(xué)簽證。”
“等等,把那些廢話先留著。倒帶一下,回到丟工作那一段!碧K穎珊急忙問!拔抑按蚪o你,你不是還跟那位有趣的混蛋打得火熱嗎?為什么你不做了?他又fire你了?”
塵琳輕輕地搖了搖頭。“他這次倒是還沒機會說出口,不過我們分手了,所以再待下去也太尷尬,我就自動離職了。所以啦,接下來到出國前我有空檔,你要休假時可以找我喝茶喔!”
“季塵琳!”蘇穎珊惱怒地搖了搖她。“你不要這么冷靜,要嘛吼一吼叫一叫,要嘛哭一哭什么的,這么冷靜讓人很害怕耶。”
蘇穎珊知道她這次可是栽得很深,她從沒見過她談到一個男人時眼睛會發(fā)出那種溫柔的光芒。雖然她一直說項擎朗是個混蛋,可是她似乎一直跟這個混蛋先生處得滿好的,怎么會說分手就分手呢?
加上她這冷靜的模樣,看起來真的很令人擔心?粗燥@蒼白的臉色就知道她不好過,但她既不罵人也不哭,真是今人擔憂。負面情緒如果不發(fā)泄出來,人怎么會舒服呢?
“可是我現(xiàn)在不想哭,也不想吼叫,只是覺得累累的。你知道嗎?我昨天出門,回家的時候搭捷運,到站了卻不想下車,結(jié)果我一路坐到終點站。然后走了好幾站之后,再搭上最后一班捷運回家。其實臺北還有很多地方我都不曾細細看過,我覺得那種感覺……很平靜。”塵琳輕聲說。
在寂靜的夜里一個人走路,感覺到充分的孤獨,卻有種平靜的篤實感。心底的悲傷似乎能藉由這種動作沈淀,她覺得如果走路具有修復(fù)功能,那她應(yīng)該再走下去,修復(fù)自己坑坑疤疤的心。
“塵琳……你真的很愛他,對吧?”蘇穎珊握住她的手,反而自己都鼻酸了。
塵琳看到了好友眼底的水霧,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臉。“對?墒俏視钕氯サ模瑢Π?”
蘇穎珊伸手抱住她!皩,你會活下去的。你會走過來的!那個笨蛋錯失了你,是他最大的損失。他不是你的英雄,他是狗熊!”
聽到這評語,塵琳含著淚水的眼睛迸出一抹笑意!皩,他是狗熊!
兩個女人抱著說說笑笑,塵琳終究把昨天發(fā)生的爭執(zhí)說了,蘇穎珊聽得眼珠子瞪大大的,猛搖頭。
“那個姓項的真的這么說?他看起來明明是個聰明人,居然說出這種話。他知不知道你可是個行銷高手,年薪破百萬可不是隨便人能拿的,他真沒眼光耶!”蘇穎珊不可思議地問。
“我沒跟他說過我以前的工作。但其實這也不是重點,他不想我插手,這我可以尊重他,這一點是我有欠深思,應(yīng)該先跟他私下談。只不過他那態(tài)度背后所代表的心態(tài),讓我心寒了。我跟他以往的任何女朋友都沒有什么兩樣,對他來說,從來不是重點!眽m琳輕輕地說。
一個人在發(fā)覺自己是這么愛一個男人的同時,發(fā)覺這一段戀情沒有未來,那是種什么樣的心情?她想到他的一舉一動,想起他的賤嘴跟極具個人特色的才華,她知道這個男人已經(jīng)在她生命里劃下太深刻的痕跡了。只是想到他那些可惡的言詞,想到他那自負的模樣,他真的認為她只值得這樣的對待嗎?
沒有他的日子很苦,她經(jīng)過失眠的一夜已經(jīng)有了體驗。但或許是她活該吧!怎么會想在現(xiàn)實中尋找傳奇呢?英雄本就不存在于現(xiàn)代社會。
其實,她要的不過是一個愿意挺身為她奮戰(zhàn)的男人罷了。一個在她累的時候可以靠在他肩膀上休息休息再出發(fā)的男人。
畢竟她還是過分奢求了。
“可是塵琳……他說不定已經(jīng)后悔了!說不定等一下你回家,他就站在你家門口等你了。男人或許會干蠢事,但是等他們醒過來,也會想辦法彌補……”蘇穎珊還抱著希望。
老實說她個人是覺得這一對挺配的,項擎朗夠狂傲、夠有才華,但塵琳也夠聰明、夠能平衡他的狂傲,能找到這么互相補充對方優(yōu)缺點的伴侶,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哈,你還沒聽他昨天怎么說,他警告我不要隨便說分手,因為他從來不挽回女人的。多么瀟灑、多么帥氣的,這種事情我一輩子都學(xué)不來的。”塵琳諷刺地笑了,就是這句話讓她徹底死了心了。
“喔,天哪!他真的有夸張到。”蘇穎珊忍不住替他掬一把同情淚,看來這位項先生如果真想挽回,恐怕得跨過千山萬水才能抵達目標。
“好了,別說他了。等等我們?nèi)ツ耐婺?干脆你連休幾天,我們出國去好不好?”塵琳開始轉(zhuǎn)移了話題,顯然想要拋開傷心的氣氛,試圖振作。
蘇穎珊只好成全她,開始跟她討論起吃喝玩樂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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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擎朗覺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
整夜沒睡,臉上滿是胡渣的他才從樓上下來,就看到辦公室里吱吱喳喳、人聲沸騰。他的眉頭馬上皺起來,頭痛得快要爆炸了!
“這該死的是怎么回事?!”他一吼,屋子里終于平靜了下來。
然后一屋子的人跟他對望,才靜了五秒鐘不到,大伙兒又一起開口說話——
“項先生嗎?我是來應(yīng)征的,這是我的履歷……”
“我曾經(jīng)做過國畫大師的助理,對于跟從大師做事我很有經(jīng)驗……”
“我耐操又便宜,加班時數(shù)不限制,甚至夜里也可以留下來,親愛的老板……”
項擎朗被這一屋子的人搞得快發(fā)瘋了!巴ㄍńo我閉嘴!你們跑錯地方了,這里沒有要征人!
“可是……”
“我說沒有就沒有,現(xiàn)在全給我滾出去!彼麚]舞著拐杖,大有不滾就會被拐杖扁的意思。
頓時一屋子的人一哄而散。
項擎朗終于在角落逮到杜小曼!斑@是誰搞的鬼?”
小曼像是沒受到剛剛?cè)巳旱拇驍_,逕自敲著計算機,算她的帳!笆莿P哥幫你登的征人廣告,下午應(yīng)該還有一批!
“誰讓他多事的?我有說要請人嗎?!”他又吼叫。
一整晚沒睡,眼睛都是紅的,他看起來比平常猙獰。但是小曼連轉(zhuǎn)頭看他都沒有,自然也不會被他恐怖的模樣嚇到。
“凱哥說你把塵琳氣走了,他要幫你請新助理,如果你不肯從應(yīng)征者中挑一個,以后我們也沒人要幫你做雜事,我們都很忙。”小曼像背書一樣,把高凱說的話轉(zhuǎn)達給他。
“高凱!高凱在哪兒?”項擎朗高聲吼叫!澳銈兪歉旖枘懥,這么有種?”
“虎哥說你昨天把塵琳趕走也很有種,這年頭可能流行有種,所以我們通通要帶種一點,說不做雜事就不做!毙÷盅a充說明,還是不敢轉(zhuǎn)身面對老板,怕看了就不敢說出高凱跟左嘯虎的交代了。
“你們這樣搞我,就是不滿我昨天罵塵琳?我也沒趕她走,是她自己走的。再說我fire她一百次了,她有哪一次聽過話?!”項擎朗氣憤地揮舞著拐杖,拐杖還因此飛了出去,掉在離他好幾步的地方。
看著老板失去控制的模樣,小曼忍不住縮了縮。凱哥跟虎哥真沒意思,居然這樣逃跑,帶著電腦去外面做設(shè)計。偏偏她得困在辦公室,因為她需要的資料很多都是紙本的,無法說走就走。
她這個傳令兵可當?shù)貌桓什辉。不過一想到可憐的塵琳,她就決心要讓老板清醒。她算過塵琳的建議,光是幸安的案子換了幾樣物料,馬上就省了數(shù)百萬。塵琳是對的,老板早晚要承認的。
“去,三樓工作間去掃一掃!表椙胬屎谥粡埧∧,撿回他的拐杖。
昨晚他睡不著,塵琳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屋子的各處,讓他氣憤極了。結(jié)果他一整個晚上都在雕刻東西,結(jié)果到了早上,他看一眼自己雕出來的作品,厭惡地看了一眼就全毀掉了。那些作品糟到不行,跟他的生活一樣!
“抱歉老板,我要去吃午餐了。等一下可能會有應(yīng)征的人來,就請你自己應(yīng)付了。反正要請人的是你,你自己挑的比較準!毙÷闷鹌ぐ,在老板能吼叫之前就趕緊奔出大門。
“可惡,死胖妹,跑得還真快!”項擎朗望著小曼的背影,詛咒出聲。
整間屋子頓時之間人去樓空,只剩下他一個人。
項擎朗就近拉開杜小曼的椅子坐了下去,在她桌面胡亂翻了翻,竟然看到一張試算表。
“這什么東西?”他皺眉,抽出表格一看,是他正在做的幸安的案子?吹阶詈罂傤A(yù)算的地方跟他印象中的差距頗遠,他忍不住一一核對起細目。
沒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這是改動過物料的預(yù)算表。他細看那些改動的物料,其實也沒有幾樣,且替代的確實不會更動他的設(shè)計風(fēng)格?磥磉@不是小曼有能力做的,決定更動哪些物料必定是高凱或是左嘯虎干的。
所以這些人現(xiàn)在是覺得他是個笨蛋,已經(jīng)不想跟他說話了?
他氣惱地把表格壓回桌上,嘆了口氣。“不幸的是,他們似乎是對的。”
想起昨天他對塵琳的態(tài)度,想起自己說過的那些囂張的話,他的頭更痛了。他絕對不能去找塵琳回來,她會先把他打一頓再說,說不定另外一條腿真的會斷。
他不能去!
可是她才多久沒出現(xiàn),他竟然就覺得度日如年了。他昨天晚上一直覺得回頭就會看到她雙手插腰站在門口,但他頻頻回頭,卻什么鬼影也沒看到。
拄著拐杖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把工作間弄得亂七八糟,卻也沒人念他了。他愛睡到幾點也沒人管,沒人會再在他床的上方裝灑水系統(tǒng),但是他卻整夜睡不著覺。
這算什么?
他這瀟灑的男人馬上變成一個為情所困的蠢蛋了。
他怎么會這么沒用呢?
不過是女人嘛!季塵琳只不過比其他女人聰明一點點,有骨氣一點點,兇惡一點點,漂亮一點點,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這兒一點、那兒一點,她竟成了這樣一個令人迷戀又無法取代的人。這教他完全是英雄氣短,一點辦法也沒。
有什么辦法能把她弄回來,而他也不用太丟臉的?
項擎朗想破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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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塵琳連表也沒帶,身上只有一百塊錢,錢包跟手機通通留在家里。她在夜色中走路,試圖讓自己累一點,那么或許等她回到公寓可以倒下去就睡著。
她不想靠安眠藥過日子,但是躺在床上一閉上眼,就全都是項擎朗那俊美的臉,然后回憶加上他最后那混帳的一席話,讓她總要濕了眼角。
因為睡不好,她時常夜里出去運動或是走路,幸運一點,回到家累了就會好睡。反正她暫時沒有工作,想睡到幾點都沒問題。
她從來不知道跟一個人分手會這么苦。那些思緒像是最恐怖的入侵者,無孔不入。有時候連在街上看到一個相似的背影,都忍不住想追上前去,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即便她說他是個混蛋,但她的心卻像是固執(zhí)不肯承認的笨蛋,執(zhí)著地思念著他?蛇@思念也讓他那些可惡的話更傷人,讓她更覺得彼此沒有未來。
她的心還在療傷,而她的理智卻已經(jīng)準備走出下一步了。如果英雄不存在,那么她不該試圖訓(xùn)練一個,而是該當自己的英雄。她但愿自己能夠堅強一點,能夠像條好漢,即使心痛到死,骨頭都要散了,還是有從沙場上爬起來再戰(zhàn)的勇氣。
她緩步走回到自家巷口,準備回去躺著,試看看能不能睡著。但是才走到巷口,就被路燈下的那個身影嚇住了。
夜很深了,她沒帶表,但肯定超過三點了。他怎么會在這兒?
光是看著他熟悉的身影,她竟就覺得一陣鼻酸,撇開頭想走開,但是猶豫一下,還是決定不要逃避。
“你在這里干什么?”塵琳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說話的口氣冷淡。
項擎朗猛然轉(zhuǎn)過身子,差點被自己的拐杖給絆倒,但他臉上的怒色可是絲毫不含糊!澳阍撍赖呐苣娜チ耍刻於伎炝亮,你到底知不知道?”
望著塵琳一臉錯愕的表情,他在心底一陣呻吟。
這真的跟他的計劃不符!
他原本是打算來興師問罪,說沒準許她離職,打算先把她弄回去辦公室再說。本來是想半睡半醒的人比較好唬弄,所以他故意等到凌晨一點才找來,沒想到她居然不在家。然后在這兒等了兩、三個小時,讓他既擔憂又煩惱,可以說是受夠煎熬了。
“喔,既然如此,你干么不回家睡覺?”她又是那種冷淡的口吻。
項擎朗原以為遇到她后,自己應(yīng)該會先被她罵一頓再踹一腳的,但她這種不痛不癢的語調(diào),卻讓他從擔憂的暴躁中冷下來,然后逐漸發(fā)毛。
他還真的沒見過她這種態(tài)度,好像他是什么無關(guān)的路人甲,她也不跟他生氣,也不對他有什么多余的反應(yīng),也不會不理他,就是……不在乎他!
天哪,這種感覺真的差勁透了!
他忽然想起那天她離開前對他的評語——
看似瀟灑的人其實最是無情。你根本就是不在乎,你……是無心。
難道他就是給她這樣的感覺?他這下可不只發(fā)毛,而是冒冷汗了。原來他一直不愿意承認事情有糟到那種程度,不相信她就真的這樣跟他分手了,F(xiàn)在的他腦袋發(fā)麻,渾身發(fā)冷,開始暗自顫抖了。
“這么晚了,你到底跑哪去了?去約會了?”想到這可能性,他又想抓狂了?墒强此拇虬,毛巾布薄外套配休閑褲,一點也不像去約會的模樣。
“項先生,我沒興趣接受你的問卷調(diào)查。”她淡淡地說完,轉(zhuǎn)身就走進自己的公寓。
但在她轉(zhuǎn)身想關(guān)上大門的時候,一枝拐杖抵住了門,讓她無法順利關(guān)上。她冷冷地轉(zhuǎn)頭看他一眼,連門都懶得關(guān)了。
項擎朗一看她轉(zhuǎn)身往樓梯走,趕緊拄著拐杖追上?墒撬芸斓鼐拖胫淞R,這該死的公寓居然沒電梯,而且她還住在那該死的五樓。先前他已經(jīng)爬過一次了,知道拄著拐杖爬樓梯有多累人,但是眼前恐怕更累人,因為他是要追一個好手好腿,而且顯然不打算等他的女人。
“塵琳,你等等!”他狼狽地喊。
但是季塵琳半點沒把他的要求聽進去,也沒有加快速度,就用那種閑適卻偏偏讓他追不到的速度。
她在他抵達她家門之前進了門,才把大門關(guān)上,她顫抖的手不小心讓鑰匙掉了,她蹲下身子抓了兩次才把鑰匙拿起來,放到平常擺放的位置。
啾啾啾……啾啾啾啾……
門鈴聲狂響,然后就是拍門的聲音。
塵琳閉上眼,深吸了好幾口氣,試圖穩(wěn)下情緒。她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他居然能這般影響她。女人要在能保護自己的男人面前示弱,而他只想保護自己,她不會讓自己的脆弱展現(xiàn)在他面前的!
“塵琳,開門。你知道我會把整棟樓的人都吵醒的!”隔著門,項擎朗使出了賤招。
塵琳咬咬牙,相信他確實敢這么做。還有什么他做不出來的?
她猛然拉開門,教他差點跌進她的屋子。
“你——”他狼狽地撐著拐杖起身,真想親自拆了石膏,或是回頭殺了那撞到他的笨蛋小子。
塵琳在沙發(fā)上坐下,腳還交疊蹺著,看起來優(yōu)雅無比,其實是想避免雙腳顫抖!坝衅ǹ旆拧N覒(yīng)該沒有欠你什么東西吧?那天我收拾東西時,小曼、阿虎跟阿凱都在,他們可以證明我沒拿走不屬于我的東西!
“我……”他一張開嘴就像被堵住了,忽然說不出話來。
望著他拄著拐杖的身影,她忽然覺得他看起來很有幾分滄桑與蕭瑟,臉色也不大好,眼睛也是紅紅的,像是熬夜了好幾天的模樣。
看著他的這模樣,她頓時覺得有些酸楚。她竟還憐惜著他,舍不得他苦?到底是誰害她半夜無法睡覺,只能在街頭游蕩的?
“你不用說了,回去睡覺吧!我不適合你,以你的魅力可以再找到無數(shù)個情人,或許也會有那種無怨無悔,只付出不求回報的。你走吧,是我的錯,對你有了過分的期待。”她知道要讓他來這一趟很不容易,她該滿足了。
只是這不能改變什么。他們可能會這樣繼續(xù)吵吵鬧鬧,分分合合,等到把甜蜜通通在分合的過程中消耗完畢,那么他們剩下的就只會是愛情的余燼了。
“我不要別人!”他踏步往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這才覺得踏實一點,否則真怕她就會在自己眼前飛走了。“如果我能夠,我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里了!”
聽到他語氣里的苦惱,她苦笑出聲。
“我是應(yīng)該覺得榮幸嗎?其實你不必如此,我說過了,是我錯了。我不該以為你可以成為我的英雄,不該認為即使是個混蛋,真正對一個女人付出真心時,也愿意去成為她的英雄。不該想有一個肩膀靠,因為你的肩膀只夠用來承擔你的工作,其他的對你來說都沒有多余的位子了。”她悲傷地說。
“塵琳!”她眼底的傷痛讓他感覺像是被針扎似的!澳翘斓氖虑槭俏也粚,小曼重新算過預(yù)算,你的提議確實可行,這個案子也終于解決了!現(xiàn)在只要你原諒我,我不懂什么英雄不英雄,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會努力的!”
要他對于不清楚的東西做出承諾,也真是難為他了。但他今天才清楚地意識到情況有多嚴重,他極有可能會失去她。
不曾認識她以前,他不覺得自己過去的感情態(tài)度有什么不好,可是認識了她的甜美、兇悍、可愛跟種種鮮明的特質(zhì)之后,他不覺得自己還有辦法回去過沒有她的日子。
無論得使出什么賤招,他都會把她弄回來的。
“重點不是那個案子,你不接受我的意見,我完全可以接受。我無法忍受的是你的不在乎,你是因為不愛我,才會一點都不在乎,分手就分手,比誰都要傲慢,比誰都要瀟灑,不是嗎?”想起這個,她不禁鼻酸,那怨懟之情也跟著涌上來。
“分手是你提的,又不是我。話說我不在乎?”他瞠大眼睛,無法同意她的指責(zé)。
“很多時候,女人提分手不是真的想分手,而是希望她的男人跟她說——‘不行,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分手’,你懂嗎?只要這么一句有氣魄的話,什么都可以解決。”她眼眶盈滿了淚,幽幽地望著他。
看到她的傷心,項擎朗知道自己當時真的搞砸了。
“可是我是真的在乎你!”他凝視著她,生怕真的就這樣被她判出局!盁o論你說什么,我不會放棄的!”
他的話讓她哭了出來。“如果你那天就這樣說,我會對你死心塌地的,結(jié)果你……你這笨蛋!”
她氣他,要說不早說,等到她決心放棄了才來擾亂她。氣憤之情讓她抓起沙發(fā)上的靠墊,朝著他一陣猛打。“混蛋!驕傲自大的笨蛋!”
只見某人狼狽地縮在窄小的沙發(fā)上,無法躲也不敢躲,哀怨地挨著粉拳。
直到她打累了、酸了,才放下手里的靠墊。望著他,她知道自己也很狼狽,臉上掛著淚痕不說,頭發(fā)也亂得像個瘋子。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她扁扁嘴,又哭了。
她的眼淚螫痛了他。他確實是個笨蛋,驕傲的笨蛋,居然不知道這女人已經(jīng)這樣牽動他的心。
“我好想你喔,塵琳!彼穆曇羯硢。
她不語,只是靜靜地掉著眼淚。
他將她攬過來,輕輕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然后嘆息一聲,深深地吻住了她。
她的手攀住他的,哭了滿臉的淚,卻依然回應(yīng)著他難得溫柔的吻。
滄桑的心終于彼此棲靠,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溫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