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為什么要站在這里聽你鬼話連篇,你想死幾次都與我無關(guān)。”步若水最后一點(diǎn)耐性都用光了,僅存一點(diǎn)惻隱之心!澳愕降鬃≡谀睦?我送你回去吧!
誰叫他倒霉過上了,若把她放著不管,萬一過上歹人,不知道她會變成什么樣子?
“我才剛到這里,真的還沒有地方住!崩杪闫v地深嘆口氣。
為什么跟這里的人都那么難溝通?她的經(jīng)歷跟這里的人都不一樣嗎?
“你到底從什么地方來的?”步若水不耐煩地朝她吼。
黎曼香實(shí)在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難道是因?yàn)樗呀?jīng)死了幾百年,他們之間才會那么難以溝通?他既然死了幾百年,跟他說“臺灣”他一定不知道,說北京他會知道嗎?
算了,干脆說一個最保險的地方好了。
“陽間!
“這里就是陽間!”步若水簡直忍無可忍了。
黎曼香怔愕住,是這里對陰陽兩界的說法不一樣嗎?還是……
“你在這里住多久了?”她開始疑惑。
“從出生到現(xiàn)在,二十五年!辈饺羲棠偷鼗卮稹
他的答案與黎曼香心里的認(rèn)知不一樣,她深深吸一口氣,內(nèi)心的疑惑愈來愈重,她意識到自己很可能犯了一個離譜的錯誤。
“你……還沒有死過嗎?”事實(shí)該不會與她腦中所想的完全不一樣吧?
“如果你不是一個姑娘家,我一定會因?yàn)槟愕倪@句話狠狠揍你一頓。”步若水僅有的冷靜也快要消失殆盡了。
黎曼香驀然轉(zhuǎn)頭望著身后的大街,那是一個生氣蓬勃的古代世界,再回過頭來看著步若水,他英俊的面容深刻而冷冽,雙眸專注而犀利地凝視著她。
她想起在翻找步家族譜時看到的資料,還記得上面寫步若水生于明嘉靖二年七月初一日,如果他現(xiàn)在二十五歲,她暗暗撥著手指算,那么……
“現(xiàn)在是明嘉靖二十七年嗎?”
她的指尖不禁微微顫抖,害怕自己將聽到的會是一個荒誕不經(jīng)的答案。
“你終于說出一句我聽得懂的話了!辈饺羲浜。
黎曼香突然雙膝發(fā)軟。
原來,她不是死了,而是回到了五百年前的明朝!
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差點(diǎn)站不穩(wěn)的黎曼香。
她驚怔地抬眸望了他一眼,聞到了一股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奇特香氣。
這不是幻影,不是夢,而是一個真實(shí)的世界。
步若水好好地活著,她也好好地活著,兩個人都沒有死,而是穿越了五百年的時空相遇了!
。
“姑娘,你的身量與我差不多,穿我的衣裳很合適!
黎曼香呆呆地看著幫她換好衣服的清麗女子,那女子她也曾見過,就是與步若水同時出現(xiàn)在她的幻影之中的那個女子。
原本,步若水并不想帶她回家,但是她無人可依靠,只能跟著他走。
步若水的家很近,從她醒來的那條巷弄轉(zhuǎn)個彎就到了,他沒有讓她別跟著他,但是到了他家也沒有叫她進(jìn)去,她就只好在屋外的杏花樹下呆站著,大概站了十幾分鐘,就被這個女子喊進(jìn)屋了。
“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那女子梳理著黎曼香燙成波浪般的長發(fā),好奇地看著她的發(fā)色。
“我不是!
黎曼香望著銅鏡中為她梳發(fā)髻的女子,她的頭發(fā)梳理得十分整齊,一絲也不凌亂,杏臉桃腮,美得一如古畫。
“你是來這里投奔親戚的嗎?”
她給黎曼香的頭發(fā)搽上了桂花油,把她微鬈的長發(fā)拉直收攏,結(jié)成一個香云的發(fā)髻。
“我沒有親人可以投奔。”
黎曼香看著梳起發(fā)髻的自己,很陌生,像一個古人的靈魂。
“沒有親人?那你怎么會到這里來?”
女子看見黎曼香脖子上的鉆石項(xiàng)鏈,好奇地彎腰細(xì)看。
“我也不知道,冥冥之中,我就來了。”
跟著她來到古代的除了她脖子上的鉆石項(xiàng)鏈以外,還有手上戴的那支卡地亞腕表,表面的時間停在兩點(diǎn)十三分就不再動了,而這個時間正好是她從如意樓墜下來的那個時間。
“就你一個人嗎?”女子懷疑地問。
黎曼香點(diǎn)點(diǎn)頭。
“一個人出門在外你都不怕?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了。”女子下了結(jié)論。
黎曼香苦笑了笑。
古代女生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芝麻綠豆大的事也能讓她們大驚小怪吧?
她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還算好,雖然也算宅女一枚,但現(xiàn)代人吸收的知識絕對比古代整天關(guān)在家里的女生豐富太多,加上好萊塢幻想力驚人的科幻電影看多了,宇宙間有外星人都是可以柏信的事,還有什么無法接受的?所以穿越時空回到古代的沖擊還沒有大到可以讓她崩潰。
何況,這里有步若水在。
“我叫柳云煙,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把她裝扮好,滿意地笑了笑。
“黎曼香。”
聽見她和步若水不同姓,黎曼香的心口沉了一沉,好想知道這女子和步若水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
“曼香,你幾歲了?”
“二十五歲!
柳云煙驚詫地看著她。
“你已經(jīng)二十五歲了?我以為你最多二十歲,沒想到還比我多了三歲!
黎曼香的心更往下沉。她竟然比柳云煙還老?在古代,二十五歲已經(jīng)是老女人了。
“曼香,你可有夫君?”柳云煙又問。
黎曼香搖搖頭。“我還沒有嫁人。”
柳云煙同情地嘆口氣!拔颐靼琢耍阏f你沒有親人,所以沒有爹娘為你作主婚姻大事吧?”
黎曼香笑了笑,沒有解釋。對于現(xiàn)代女性來說,有沒有婚姻和老公都已經(jīng)不是人生最重要的選擇了。
“云煙,你是步若水的什么人?”
雖然很害怕聽見心碎的答案,但黎曼香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我是若水的嫂嫂。”
黎曼香怔了怔,突然想起她在查步家族譜的時候曾經(jīng)看過一個叫步若月的名字寫在步若水之前,妻子是柳氏,看來這個柳氏就是柳云煙了。
“你看起來不像他的嫂嫂!崩杪惆蛋邓闪丝跉。
“我的夫君是若水的大哥,叫若月,不過我嫁給他沒多久他就死了,我已經(jīng)守寡了五年!绷茻煹唤忉屩。
守寡了五年,那不就十七歲就開始守寡了?
“你要一宜這樣守寡下去嗎?”黎曼香吃驚地看著她。
“當(dāng)然啊。”柳云煙蹙起眉心,好像她的問題很無知似的。忽然低頭看見黎曼香的慢跑鞋,表情似乎很不喜歡,回頭便找來一雙簇新的繡花鞋給她換上。“這是我才剛做好的鞋,正好給你穿,快把你腳上那雙難看的鞋子換掉。”
黎曼香苦笑了笑,柳云煙竟然嫌她的慢跑鞋難看,這可是最近廣告打很大的限量名牌鞋款呢!
她把慢跑鞋脫下,換上了繡花鞋,這下子,從頭到腳已經(jīng)活脫脫變成了一個明代女子了。
“真是一個美人,比你原先的打扮漂亮太多了!”柳云煙滿意地贊嘆。
黎曼香也不知道裝扮成古代女子的她究竟美不美,畢竟古人的審美觀和她這個現(xiàn)代人是不一樣的,她對這一切很不習(xí)慣,只能努力適應(yīng)自己的新形象。
“走吧,帶你去給若水瞧一瞧。”柳云煙笑著將她帶出房門。
離開柳云煙的房間后,黎曼香匆然聞到一縷極細(xì)微的香氣,雖然細(xì)薄微弱,可是非常清晰,那是她從未聞過的香味,幽香動人,和她平常所聞的那些香精氣味完全不一樣。
“若水一定又在后院調(diào)制香粉了。”柳云煙笑著說。
黎曼香跟著她穿過一座小院落,就在此時,她恍惚聽見了黎曼東的聲音,像從遙遠(yuǎn)的天際傳來——
‘找不到曼香我就不回去……’
她的身體猛地一震,急切地四下張望著。
“你在找什么?”柳云煙奇怪地拉了拉她的手。
黎曼香怔怔地?fù)u頭,只覺得香氣變得愈來愈濃郁了。
她知道自己和黎曼東正處在同一個地方的不同時空中,她想讓他知道她很好,卻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他。
“若水,來看看你帶回來的姑娘!”
柳云煙拉著她走到后院一幢青瓦白墻的屋前,邊說邊推開門。
屋里并不是只有步若水一個人,有另一名女子陪著他,那女子穿著沉香色的短襖,藍(lán)緞湘裙,頭上珠翠堆盈,十指春蔥微微地翹起,輕托著她的下巴。
黎曼香一看見那個女人,頓時驚呆住,頭皮一陣發(fā)麻。
那個女人,竟然就是步遙的前世!